斯内普还是一动不动。
“哦,是在做梦。”我松了口气,“哎呀,行善积德这么多年,总算让我当上梦女了。”
我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脸颊贴着他心脏的位置,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他沉重的心跳。
“听诊完毕,心音没问题。”我宣布。
从紧邻的胸膛中,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斯内普也拥住了我。他垂下头,轻轻吻我的头顶。我仰起脸,磨蹭着贴上他的锁骨,然后再一路向上,胡乱去嗅闻他的颈窝。
“你喜欢我吗?”我凑到他耳边问。
“嗯。”斯内普低声回应。
“为什么喜欢我呀?”
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斯内普勾起我的一绺金发,慢慢缠绕在指尖。
“忘了。”他说,“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很久了。”
这个答案让我有些茫然,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回答的。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我也很喜欢你。”
“为什么?”斯内普问。
我迷惑:“唔,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为什么每一次都会喜欢上我?”
斯内普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本不该心意相通的,你不该理解我,因为塑造了我的东西你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的生长环境并没有那么多的挫折,你也从未体会过贫穷窘迫,你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你没有被讨厌过,没有嫉妒到想把一个人杀了,没有当众做过小丑。可我却觉得你好像懂这些感受,那不是表演出来的理解,而是真正的共情。这很荒谬,因为你不应该理解这些。就算是对我产生好感,那也应该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长久的相处后,现实很快就会把这种感情消磨光,可你为什么还是喜欢我?”
我安静地听着,直到斯内普倾吐完,我才倒回他的肩膀,懒懒地去抓他的手指。
“好喜欢你啊。”我重复了一遍。
我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组织语言说出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回答的能力了。言语七零八碎,我随意捕捉着,抓到哪句是哪句,滚烫着投掷向等待着回答的那个人。
“我以前不相信会有人喜欢我的。”我说,“我十几岁的时候像一只小土狗,惨兮兮的,又自卑,又胆小。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根本不值得喜欢,看到别人谈恋爱,我羡慕嫉妒得心里能拧出水来。”
斯内普握住我的手,我把脚丫子从被子里蹬出来,心满意足地继续讲:“我啊,我的爸妈都很凶。他们爱我,但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人。他们不怎么给我零花钱,也不教我打扮,不教我怎么交朋友,不教我怎么为人处世。他们只让我学习,学习,成绩不好了就骂我,有时候骂着骂着他们又会开始互相骂,我小时候胆子非常小,他们骂我的时候我不敢说话,连逃走都不敢,经常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他们让我滚回房间。”
“我的同学有的很漂亮,有的很有才华,有的很聪明成绩好,有的很有钱,有的很会玩。我什么都没有,我土土的,笨笨的,不配被人喜欢。我只能努力学着怎么讨别人开心,学着摇尾巴,跟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同学身后,希望他们能多看我一眼。但是他们怎么看得上我呢?我被当做小跟班,被嘲笑,被排挤,在小组作业的时候惊慌不安,生怕自己变成被挑剩下的那个人。就算明知道他们瞧不起我,还是要努力凑上去对他们笑。好卑微,好可怜,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很可怜,但又害怕真的孤零零的一个人。”
“好羡慕啊,好嫉妒啊,好想成为被人喜欢的人啊。我的青春真是湿漉漉的。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每一天每一天,我只能让自己不去多想。”
我仰面看着斯内普的下巴,看到了一点冒尖的胡茬。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我不想再当一个受气包了。换了学校之后,我像是变了一个人,我不能忍受别人对我哪怕一丝的冒犯,我不再去讨好别人,我发现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很好。我变得很凶,我开始学习怎么反击,学习怎么让别人痛苦,我发现我其实很轻松就能洞彻人心,因为我从小就在揣摩父母的心思,思考该怎么讨好别人,所以我毫不费力地就能让别人开心,也能让别人难受。我很快就变成了别人眼里不能惹的人,再没有人能够欺负我,我长出了獠牙和尖爪,我终于可以保护自己了。”
“可还是没有人喜欢我。”
我微微叹了口气:“伤害别人的时候,我其实也很难过。我发现我还是更喜欢做一个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人。我喜欢笑,喜欢帮忙,想让别人需要我。成年之后,我理解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我意识到我身上有许多的闪光点,我不需要讨好别人,也不需要离群索居,我只需要做我自己,想要去帮助他人就去帮助他人,想要亲近什么人那就去释放善意,想要笑那就笑,想生气那就生气,觉得被冒犯了就直接说出口。”
“某一天开始,我发现,做我自己就会被喜欢。”
说到这里,我笑了:“我好高兴啊。所以,你就算不说为什么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是可以被喜欢的。”
“你也不必再思考为什么我能理解你这件事。原因很简单,我曾经就是你啊。只是我没你那么厉害,我没能继续用坚硬和强大武装自己,我的凶都是虚张声势,所以我真的好崇拜你!最后我还是选择像最开始那样做一只小土狗,笨笨的,脏脏的,每天傻乐,可我不再去强迫自己对所有人摇尾巴了,我的尾巴只为了我的心意摇摆。只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摇摇我的尾巴,因为我喜欢你。”
我的脸和身体都滚烫,我自己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嗓子依旧很疼,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难受得把脸又埋进斯内普的胸膛。
“我好像发烧了。”我嘟囔,“刚才不该亲你的,会传染。”
斯内普埋了下来。他俯身抱住我,圈住我的身体,轻轻地吻我的耳朵,吻我的额头。
“睡吧。”他轻声说,“醒来之后你就会好的。”
我枕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你还会喜欢我吗?”我悄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会。”他说,发丝垂在我的脸庞,痒痒的,“只要你还是你自己,我就会喜欢你。无论你是不是叫伊芙琳·克劳奇,我都不会变。”
嗯,真好听,我喜欢他说的话。我安心地侧过头,稍微翻了一下身,在烛光摇曳中放缓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土狗爆改金边牧!
隔壁《在你手中转动》回来啦!小齐在8月3日早上按时8点58分05秒完成了31篇魔药论文,得到了斯内普教授的夸赞。
经典的《放学后叫我爸打你》第三次按喇叭!11岁的伊莎在下午4点05分9秒完成了斯内普教授布置的9531字魔药论文!
这还不得把伊莎写死。
我动了动,蠕动着向旁边蹭了蹭,把我的大玩偶搂得更紧。
但是大玩偶和平时不一样,不是软软的,毛绒绒的,而是硬硬的,还穿着衣服。我睁开眼,费劲地抬起头,就发现我抱着的那玩意儿不是玩偶,是我的魔药课教授。
斯内普睡在我身旁,他枕着我的另一只玩偶,穿着稍显凌乱的睡衣,神态平和,胸膛微微起伏,正一无所觉地侧身睡着。他的一只手缩在身前,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我还把他的被子抢了。
呃…………
原来昨晚不是梦啊?!
不是,他咋找到这个房子的,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在这儿待了快3个月,除了黑豹就只能见着鸟,他是怎么摸进来的啊?
更不对了,黑豹呢???
睡前我还搂着的,怎么半夜斯内普来了之后就顶替了黑豹的位置,我猫呢?
我大着胆子伸出手,想拍拍斯内普的脸把他叫醒,但下手的时候又不忍心加重力道,只能把手下移,拍拍他的肩膀,边拍边叫:“斯内普!斯内普!”
开口之后,我发现我的嗓子不疼了,头痛乏力的感觉也烟消云散。
但我的手还是像成年人那么大!身上的衬衫依旧合身,增龄剂的药效持久不退,强力得让我都有点恼火了。
那我缺的未成年这一块儿谁给我补啊?!
斯内普你给我塞的究竟是什么药!
在我开口叫第二声的时候,斯内普就醒了。他眯缝着睁开眼,对了对焦,稍有茫然地看向我。
很快,他看着依旧维持成年人体型的我露出一丝愣怔。我瞪视他,严肃地问:“我猫呢?”
我睡前抱着的那么大一只猫呢?!
你给我的猫整哪儿去了!!!
“……猫?”
斯内普的声音有点哑,他用胳膊支起身体,半靠在圆滚滚的玩偶上坐起来:“什么猫?”
“我的教授!”我怒气冲冲地比划,“我的豹豹,睡前我还搂着的!特别乖,特别聪明的黑豹豹,我养的!我的猫!”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我,片刻后,他伸出手,无言地指向自己。
我看看他的手势,又看看他面无表情的脸,做了两秒阅读理解。
“你说你是猫。”我复述。
斯内普没说话,但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算是默认。
………………啊?
我那么大一个猫,我那么大一个猫,怎么就变人了呢?!
我拽住他的左手,从手表开始往上扒拉,他起初有些抗拒,我用力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左前臂,还有那枚暗沉的标记。
黑豹的左前爪上也有个疤,从来不让我摸。
他的左手搭在我的手心,我抬头看他,斯内普垂眸,等待我的反应。
皇上,臣妾真的是一只白狐——不是,黑豹!
哈哈,其实朕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不是,黑豹变的!
……不,我不知道。
我沉默地开始回忆之前和黑豹互动的种种,圣诞夜风雪,黑豹神秘出现在房子门口,给吸给抱给亲亲充满猫德,会开门也听得懂话,能帮我舔眼泪还懂握手,和我一起布置大猫窝,我抱着它睡了好多天……
然后再把斯内普代入到黑豹身上……
我板起脸,尽力把即将失控的表情绷回去,然后伸手指向斯内普。
“变回去。”我说,“不然我就报警说你偷我的猫。”
斯内普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俯下身,身体一抖,就在我面前化作了我熟悉的黑豹。
哇,真的是你呀?
怎么真的是你啊!!!
我惊恐地抱住黑豹,捧住它的脑袋,检查了一下它的耳朵,摸摸它的前爪和后腿,再伸手向屁股后面的尾巴……
黑豹向后一缩,尾巴夹了起来,浑身抗拒我的触碰。
“干什么!又不是没摸过!”我理直气壮道,“让我摸摸!”
黑豹抱怨地“嗷嗷”两声,我按我的意思理解了一下,回应道:“你害羞什么,我已经把你全身都看遍了,你整只小猫咪都是我的!”
黑豹:………………
他在我面前变回斯内普,脸颊上浮着一团可疑的红晕。
我邪恶地笑着,伸手去摸他的头:“豹豹——”
斯内普抓住我的手腕,强行制止:“行了。”
我立刻把脸垮了下来:“你偷我猫。”
斯内普的无语已经要化成实质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好吧,没有猫猫,姐夫也勉强凑数。”我说,然后拱到他怀里,“姐夫——”
斯内普翻着白眼叹气的样子非常经典。我应该给他拍下来。
“现在是提问时间!”我用手指去戳他的下巴,“你也可以向我提问,我会如~实~回~答~”
“好。”斯内普搂住我,把我从跌落床沿的边缘捞上来,“问吧。”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到这个安全屋里来?”
斯内普说:“因为这是我的房子。”
我:…………
我呆滞了:“啊?”
“这是我的房子。”斯内普复述了一遍,“是我买来做工作室的,到现在地下室里还有我实验用的器材,只是你最近一次都没到地下室去看过。当年你向我求婚,我就决定把这里装修一下,作为未来的婚房。只是你求婚后就去了香港,没见到过房子装修好的样子。”
我张着嘴思考了半天,然后歪着脑袋问他:“那这儿是不是算婚前财产?”
斯内普:“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我傻笑起来:“真的吗?哎不用不用,就是想到你有钱买房子我就很开心……哦对,那消失柜又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解释:“七年级的时候,你为了攒我们的创业资金决定在霍格沃茨倒卖可乐。所以我们去翻倒巷买了消失柜放到你家,另一台消失柜原本就在霍格沃茨,你通过消失柜进货。毕业之后我进霍格沃茨任教,邓布利多说我可以把另一台消失柜买下,我就把它搬到了这儿。”
我又呆滞了,他的话里有太多槽点,从“倒卖可乐”到“邓布利多允许斯内普买消失柜”,但是这种离谱的事倒也可能是我干出来的,呃,毕竟我喜欢可乐。
“我五岁之前都还住在老房子里。”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通过消失柜去看过我?”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干涩地说:“没有,我以为你死了。”
我赶紧坐起来,把他的脑袋抱住,像呼噜黑豹一样呼噜一遍:“没有没有没有,我福大命大!我是九尾狗!我是九头蛇!我是嗨爪,砍掉一个头,长出一个头,我死而复生!”
斯内普问:“为什么你能死而复生?”
我:“这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就去给伏地魔卖复活保健品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摸我的下巴:“你死过几次?”
我竖起一根手指:“一次,呃,我记得的就一次!”
“哪一次?”他问。
我躺在他怀里,慢慢摸上我的左肩。
“被砍死的那一次。”我说,“你还记得三头犬那天,我的左手动不了的事吧?”
“记得。”斯内普也按上我的左肩,“你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你的解释也一模一样。你说经常梦到被人砍到左肩,从此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左手就动弹不得。”
我眨眨眼睛:“哦!所以从三头犬那里逃出来之后你看着我哭……你是那个时候发现我没死的吗?”
斯内普提了提唇角:“是。”
“不哭不哭。”我哄着,伸手摸摸他的脸,“哎哟……好啦,亲一个吧!”
斯内普缓缓俯下身,我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和姐夫私会的感觉,真刺激!”
斯内普:……
斯内普掐住我的脸颊:“现在不玩霍格沃茨教授和学生的扮演游戏了?你现在喜欢玩这个?”
我被他轻轻掐住脸,呜噜呜噜地问:“师生play?咱俩不是本来就是师生吗?”
“你先前很喜欢假设我是你的教授,那时候我还没有在霍格沃茨任教。”他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总是说,斯内普教授要给伊芙琳加五分,要给格兰芬多加十分,就连你给我送情书那天你都在念叨加分。”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送情书!”
斯内普点点头:“嗯,五年级圣诞节假的时候,你把情书当成圣诞贺卡送给了我。原本我还不想那么早和你确定关系,但你这么一打岔,我就只能……”
我开始蹬腿:“我要看情书!我要看我要看!”
斯内普许诺:“以后有机会让你看。”
“好像我们一开始说的不是这件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哦!大仙对我说,其实我已经活了好几辈子了,嗯,你知道轮回转世的概念吗?”
斯内普点头:“知道,那两只有智慧的动物曾经通过梦境和我交流过,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事。”
我反应过来:“仙家也给你托梦啦?果然,你就是和仙家们联系过了,点蜡烛也是他们教你的吧?既然这样,那就省去了解释设定的麻烦,总之,仙家们说,我的第一辈子是只真正的小狗,嗯,有可能我是一只棒棒好狗,所以我转世之后就成为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了!”
斯内普问:“而你死去之后,就成为了伊芙琳·克劳奇?”
“是的!”我确认,“这下时间线都对上了吧?啊对了,做狗的那一辈子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长大做了医生,死掉,一睁眼就成了伊芙琳·克劳奇。”
斯内普挑起眉:“你现在其实也是狗。”
我:“……我哪里狗了?!”
“你有一条尾巴。”斯内普说,“从你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能看到你背后有一条尾巴。”
尾巴!我的坟墓里就埋着一条一直没有腐烂的尾巴!
难道我以前是个成天摇着尾巴到处跑的狗狗人?
斯内普不会把我误认成狼人吗?
这样都能喜欢上我,真爱啊!
我暂时将疑惑压下,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昨天给我的增龄剂究竟要多长时间才能失效?我只喝了半瓶,但到现在还没恢复到原来的体型,如果一直不失效的话,我明天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啊。”
斯内普皱起眉头,他挥挥魔杖,从我的外套口袋里把那瓶喝了一半的增龄剂取过来,拧开瓶盖闻了闻,检查了一下性状,低声说:“你本该在昨天夜里就能变回来的,这瓶增龄剂的药效是6-8个小时。”
我向着他摊开我成年后大大的手掌:“难道是我体质特殊,对药物敏感?”
斯内普沉默片刻,按下我的手:“还有一种可能,其实增龄剂的药效已经过了。”
什么意思?
我思索起来,如果现在我的模样不是药物作用,那只有一个可能:
我原本就该长这样,增龄剂只是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变不回去了吗?”我问斯内普。
斯内普反问道:“为什么要变回去?”
这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
是啊,我的灵魂是个成年人,原本的我也是个成年人,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变回11岁?难道是因为爱上了上学写作业,还是对师生Play上瘾了?
不不不,无论是哪个理由都很离谱。
我抿起嘴唇,移开眼神,小声说:“可我原来的身份已经被宣告死亡了,我以这个样子出现的话,没法解释死而复生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斯内普平静道:“那就去让邓布利多解决。”
我呆呆地转头去看他:“什么?”
“你不是最信任邓布利多吗?”斯内普提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丝像嘲讽似的微笑,“那就让他来解决好了。”
我盯着斯内普,怀疑地问:“你是在说反话还是在认真提议?”
“自然是认真的提议。”斯内普淡淡地回答。
但我绝对听出了阴阳怪气!
但按照常理来说,斯内普应该很信任邓布利多才对,不该对他阴阳怪气啊……
“哦,我懂了!”
斯内普信任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同时也是他的领导!
背后说领导坏话是人之常情!
我感觉自己懂了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没事没事,对领导有意见非常正常,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以前也天天骂领导,下了班就骂,工资开得低还每天布置一堆破事,一拍脑门子想出一堆任务,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然后领导自己一到点就人消失了,留底下的牛马天天上班值班累得半死——你肯定也是这么想邓布利多的,对吧!”
斯内普:…………
他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过了一会儿,他慢吞吞地:“嗯。”
“以后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找我吐槽!什么傻逼同事啦,弱智学生啦,混账领导啦,又扣奖金啦……”我豪气万丈地拍胸脯,“我完全理解!真的,我真的完全理解!我也曾经是打工人!”
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
“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他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好了,收拾一下吧,我们一会儿就去找邓布利多。”
我站起来,低头看看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撇撇嘴:“我去换衣服,你去给咱们两个找点吃的!不能不吃早饭,不然你的胃病会更严重。”
斯内普点点头,我走向消失柜,回到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好消息是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还能用,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梳了梳头,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刚上了一晚上夜班一样憔悴邋遢。
现在要注意一点形象了,我未婚夫在等着我呢!
我美滋滋地想着,然后蹦跳着穿过消失柜,一路小跑着下楼。
斯内普在客厅,他挥着魔杖布置餐桌,我看着他略有些笨拙地铺上桌布又调整角度,盘子们盛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飘浮在半空,等待着一处落脚点。我远远地就闻到了烤肠的香味,后知后觉地摸上饿得受不了的肚子。
“我来了!”我大声宣布,“现在就开饭吧!”
盘子们落下,一把椅子丝滑地向外跳去,无声地邀请我入座。我一屁股坐下,拿起勺子,笑嘻嘻地看向对面的黑发男人:“都是我爱吃的,你真好。以后你也要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也想知道!”
斯内普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前一个礼拜见到他笑的次数都多,他柔和地望着我,说:“好,我会慢慢告诉你。”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我浑身一激灵,斯内普立即伸手拿起魔杖,尖锐的铃声在客厅茶几上炸响,我们扭头一看,发现发出响动的是我昨天下午新买的手机。
“哦,是电话!”我尴尬地起身,“应该是艾米丽,如果不是艾米丽那就是广告,或者诈骗……这个年代有广告和诈骗电话吗?”
我小跑着去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前我还研究了一下按键,最终成功地按了对的绿色按钮。
“喂?”
“伊芙琳?我是艾米丽!”
“是我是我!”我连忙答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昨晚仙家们入了你父亲的梦,打听到了一些线索。”艾米丽说,“似乎,嗯……”
她有些吞吞吐吐,我察觉到了艾米丽的迟疑,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凝重起来。
“没事,你说吧。”我答道,“我有心理准备。”
艾米丽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清晰缓慢的声音告诉我:“十年前,你的父亲和邓布利多一起将你通过某种方式复活,之后,他,你的父亲,他为了让你以全新的身份生活……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
我沉默了几秒,斯内普早已经放下餐具,他转向我,神情带着一丝紧张。
“那我还有办法想起来吗?”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仙家们没有问出来。”艾米丽说,“今晚我们会再试一下,要不——”
“不用今晚了。”我垂下目光,“就定在白天吧。今天是周日,他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我想请你和仙家一起来我家的旧房子,我们一起当面问他。”
艾米丽的声音有些失真:“……啊,啊?现在?当面问?他会说吗?”
“他不愿意说,那就把吐真剂下在咖啡里让他喝,不说也得说。”我平静道,“也是时候让部长大人明白他手中的权力并不是无限的了。十分钟后,我会在我家的旧房子里点燃三根蜡烛,到时候再见。”
挂断电话,我抬起头,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去当面问你的父亲?”
“是啊,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笑了笑,但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像是在嘲讽,“难道还要浪费时间旁敲侧击,一次又一次托梦去获取一些模糊不清的线索?”
斯内普抿着一侧嘴唇,他拉开椅子走向我,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我的神情。
“我去准备吐真剂。”他说,“你,保持冷静。”
我立即回答:“我很冷静。”
“你不冷静。”
出乎我意料的是,斯内普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我的脸颊。我以为他要摸摸我的脸,但下一秒,我的脸颊肉被捏了起来。
他在掐我的脸颊肉。
我的嘴被扯得张开,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我不觉得疼,只是困惑。
那个……
难道以前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总做这种动作吗?
虽然我知道我的脸颊肉手感很好……是的,手感确实是很好,我自己也经常会摸来着……好吧,我早就知道掐狗脸是人类的陋习,允许了,掐吧!
“你现在只是想对抗你的父亲。”斯内普盯着我的眼睛,异常严肃地说,“你很愤怒,你想复仇,但这种情绪无益于接下来的问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地回答:“可我没法不生气。”
“他一直在试图操纵我的人生,他把我困在家里,从我来到这个家庭之后,他就一直让我以为自己是他们用来怀念姐姐的替代品!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孩子,如果我没有成人的心智,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还想把我强行送去布斯巴顿,他——”
我怨恨地移开目光,不让斯内普看到我现在丑陋的神情:“他只是自以为在对我好。”
“幻想如果没有意义,我没有否定你的情绪,我只是说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冷静对待。”斯内普松开手,然后用手背轻触我的脸,“答应我,你会冷静。”
我闭了闭眼睛。
“我会冷静。”我轻声重复。
“好。”斯内普点了一下头,“我去准备吐真剂,一会儿在消失柜前汇合。”
“等一下。”我叫住他,“我需要你的一点帮助才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