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转回身,微微皱眉:“什么?”
我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把他抱个满怀。
他很高,又高,又瘦,不像是女孩子那样柔软,抱起来很硌。
可我觉得很安心。
“你会想出现在他面前吗?”我仰起脸,小声问,“我……听说他把你当做食死徒抓起来过。”
斯内普无奈地微微笑了一下:“如果需要我出现,我会出现的。”
“好。”我松开手,磨蹭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去叫他。一会儿见。”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也接近尾声啦
再见,麦格教授。
我曾读到过一个故事,或许不少人也知道这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在马戏团,幼年的小象会被一根铁链拴住。它们往往会尽力拉扯铁链想要挣脱,但它们的尝试总是以疼痛和失败告终,因为它们并不具备挣脱铁链的力量。
数年过去,小象长成了大象,拴着它们的依旧还是那根铁链。在大象面前,铁链又细又小,只要它们想,就能轻松挣脱。可大象们都被铁链乖乖拴着,没有一只跑脱。
这是因为大象始终牢记着幼时的经历,铁链在它们心中已经变成了不可挣脱的永恒束缚,在恐惧之下,它们甚至不敢尝试。
我曾经也是一头小象。
在孩子的世界里,父亲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在那么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和父亲顶嘴,被训斥后整个人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再度触怒他。
后来,我长大了,我变成了一头大象。我花了很漫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可以挣脱铁链。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我和铁链进行了搏斗,我翻滚、撕扯、拉拽,我用极其凶狠过激的方式和父亲争吵对抗,当铁链终于断裂的那天,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父亲也只是一个慢慢老去的普通人罢了。
那根死死束缚着我的铁链其实也在怀疑自己是否依旧可用。我在长成大象,我的父亲同时如铁链一样逐年锈蚀。他竭力在对抗中试图证明自己依旧拥有控制我和保护我的能力,但最悲哀的是,他注定要输,因为他必定先于我衰老。
这个道理,在我成为伊芙琳·克劳奇之前就懂了。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尽力做一个好女儿,我希望能让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因我而感到幸福。巴蒂·克劳奇自然还是那个控制欲强又不会和孩子沟通的古板中年男人,我无数次因为他而愤怒难过,但我接受这样的他,也爱这样的他,因为我知道,这个正在变老的男人正同样尽他的全力在爱我。
我现在是一只大象了,我意识到,其实我身上没有铁链,我只是想让父母与我能一起度过更多一些有价值的时光。
坐在老房子蒙尘的客厅沙发上,我有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茶几,三根蜡烛整齐地摆放成一排,燃着跃动的火焰。斯内普给我送来的吐真剂就放在口袋里,我没有使用。我也知道,斯内普正隐藏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仙家们寄宿在烟雾里,他们都和我一起等待着巴蒂·克劳奇的到来。
壁炉中,火焰突然变为绿色。一个棕金色头发的男人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抬起头,在对上我眼神的那一瞬,他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抽动几下,我分明读到了一丝错愕。
很快,他就板起了脸,像每一次我做错了事情时准备兴师问罪那样,严肃问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你不该在学校待着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一下,“我现在就是我本该有的样子,怎么了吗?”
巴蒂·克劳奇皱起眉头,我平静地抬眼望着他,身体一动不动。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我当然是伊芙琳·克劳奇,你不认我了啊,爸?”我挑起眉毛,露出无奈的神色,“你觉得我是别人冒充的?好吧,那要不说点只有你我才知道的事,比如你书房里那个拴着小黄鸭的手提箱,我记得那本来是我的东西吧?”
巴蒂·克劳奇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进我书房了?”
“对啊,你又没在书房门上上锁,怎么,我不能进?”我用惯常挑衅的语气反问。
巴蒂·克劳奇站在原地凝视着我,许久后,他的语气稍稍放软:“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一点。”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周围的线索那么多,我又不是什么迟钝的弱智,自然能恢复部分记忆。”
这一刻,巴蒂·克劳奇变回了我爸。他长叹一声,来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有些颓然地坐下。
“我就知道,果然会是这样,霍格沃茨一定会让你想起来。我当初就该把你送到布斯巴顿去……”
“你就算把我打晕了送到布斯巴顿,我也能横跨英吉利海峡游回来。”我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我很会游泳。”
我爸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可能他也从来没见过我这种级别的狗刨运动员。
我爸气急:“游?你,你吃饭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吗?你就不会用飞路粉?!你中途被淹死怎么办!”
我装起了嘴歪眼斜的傻子,阿巴阿巴地说:“那我就变成水鬼了,嘿嘿,我是水鬼!”
我爸额头青筋凸起:“不许歪嘴!不许翻白眼!不许装傻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做这种鬼脸,很丑!”
哦,看来就算我成年了我爸还是会这么管我。
我没长大的时候你这么管我,我长大了你还这么管我,那我不是白长大了嘛!
我揉揉脸,恢复正常表情,单刀直入地问:“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为什么?”
我爸微微抬起双眼,他神色微妙地盯着我,说:“留着记忆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我眉头一跳。
“你死了,在我把你带回家的第一个小时,全英国、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知道你死了。”我爸语气干涩地陈述,“整个魔法部都像是爆炸了一样,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伏地魔和你同归于尽的消息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全国,那些混账甚至当着麻瓜的面燃放巨大烟花来庆祝。”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有点想象不出来当年的情形。最后我勉强代换了一下,大概荆轲真把秦始皇捅死之后的燕国国内也就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感觉英国人民的精神状态接近于会把《恭喜恭喜》在对角巷循环播放:“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我爸:滚!!!不许放!!!
我挠挠脸,问:“后来呢?”
我爸露出回忆的神情,有些烦躁痛苦地拉长脸:“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短短几周内我必须同时处理各种各样的事,调动傲罗指挥部抓捕食死徒,确认伏地魔死亡的真实性,加急组织审判,还有……还有处理数不清的吊唁和慰问。我甚至没有那个精力给你办一场虚假的葬礼。你成了英雄,几乎在整个世界的巫师内闻名了,巫师们把你当做勇敢无畏的旗帜,我承认,我在竞选时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但你也成了食死徒残余势力的眼中钉。他们的反扑相当疯狂,你不知道,他们相当残忍地制造了多起针对魔法部和凤凰社成员的袭击,还……还企图刺杀我和你妈妈。”
我变了脸色:“他们敢?!”
“他们当然敢,他们都是一群疯子。”我爸疲惫地冷笑一声,“卡罗兄妹摸到了我们家,当时我在部里加班,只有你和玛利亚在家里,当时你只有五岁……”
我皱起眉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在那之后我清空了你的记忆。”我爸直截了当地说。
我盯住他,等待他继续解释。
“……好吧,我从头说起。”
我爸习惯性地揉揉额头,开口前,他忽然皱起眉,看向我:“你出霍格沃茨的事情有没有告诉邓布利多?”
我一激灵:“啊?不是,翻墙逃学这种事需要提前告知校长吗?这不是挑衅是什么?魔法部部长家的孩子能横行霸道到这种程度?”
而且我告诉斯莱特林院长了,我觉得这也作数!
斯内普:我没意见。
我爸气得直翻白眼:“我的意思是,邓布利多知不知道你恢复记忆和体型的事情?”
“哈哈,那他应该不知道。呃,他应该知道吗?”我干笑一声。
我爸:“先别让他知道。”
我小声答应:“好的。”
看来我爸和邓布利多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嘛,这下也成《牢不可破的联盟》了!1991年是有什么魔力吗?
哦,等等,现在是1992了……
即使是在即将获知真相的重要场合,我还是习惯性地魂游天外了。我爸看起来在组织语言,他从来没这么和我开诚布公平等地谈过。我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给了他时间去调整。
“……第一个傲罗到现场发现你的时候,你确实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我赶紧换了个坐姿,认真地聆听自己的牺牲细节。
“我很不能接受。”我爸的声音有点哑,“我没有让其他任何人接近你,任何……不,除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过让他知道你死了也是件好事,否则他会一直追着我们家不放,你实际上还活着这件事也会被发现。”
我用目光表达了疑惑。
提起斯内普,我爸好像就有些咬牙切齿:“是的,斯内普,你的魔药课教授。你死去那天,他在和你只有几十米距离的书店被发现,他手臂上还有黑魔标记!你那么喜欢他,还和他订了婚,他竟然是食死徒!被带到我和你面前来之后,他袭击了现场的傲罗,疯了一样想接触你的遗体,我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我们花了一番力气才把他制服。我认为是他向伏地魔泄露了你的行踪,但邓布利多保下了他,他说斯内普是被派遣去食死徒卧底的。老实说,我并不太相信,但邓布利多以此作为帮助你复活的条件,我也只能答应释放斯内普,以后也不再追究。”
我抿起嘴唇,垂落目光,表情微微变了。
我爸察觉到我的神情变化,语调古怪地问:“你现在对他……?”
我刻意地清了一下嗓子,解释:“首先,他没有勾引我。”
但这话说出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就是在欲盖弥彰,甚至火上浇油。我爸马上就明白了我的话外之意,并且瞬间意识到我和斯内普现在的关系绝对不只单纯止于师生。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球危险地突了出来:“你们又、又谈上了?!他可是你的教授!该死的,他怎么敢对你下手!你才11岁!你才11岁!”
我大声反驳:“我31岁!”
我爸脸都气青了:“放屁!!!他怎么可能知道你31岁?!你撑死了也就21岁!没有师德的混账玩意儿,我这就叫邓布利多给他开除——不,我要亲自把他开除!我要让他在阿兹卡班蹲上一辈子!他早就该进阿兹卡班了!”
我尖叫一声弹了起来:“不许你开除他!告诉你吧,其实是我勾引的斯内普!我天天上他办公室去给他唱《大花轿》!对,知道他是我姐夫之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我是变态,我就好这一口寡的!我每天上课的时候都听不进去,我就盯着他流口水!我用部长女儿的身份威胁他和我处对象!我说你要是敢不和我在一起,我就让我爸削减给霍格沃茨的专项补贴,让他年终拿不到奖金!!!”
我爸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脸色青白地瞪着我,张口结舌,手在不自然地发抖。
“别的纯血二代爱好是玩不可饶恕咒,在学校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我身为部长女儿,一不杀人放火二不贪赃枉法,搞搞姐夫怎么了?强占姐夫十恶不赦吗?”我理直气壮,“行了行了,这个话题翻篇,快点说你和邓布利多是怎么把我奶活的!”
我爸捂住额头,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家门不幸……”他双目失神地喃喃,“家门不幸啊……”
对不起,爸,但你要是知道平行宇宙的小巴蒂·克劳奇干了什么,你很快就会觉得其实搞搞姐夫真不算啥大事。
我爸花了一点时间才做好心理建设,他几度叹气,最后强撑着坐直。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他看起来还是有点脑袋疼,“哦,对,你没了生命体征。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我的秘书替我向《预言家日报》拟了讣告,我把你带回家,玛利亚……唉,玛利亚完全崩溃了,我不想描述那天的场景,直接说重点吧。”
“邓布利多到我们家里来,他看过你的情况,对我说,你应该还有救。”
我把双手放在大腿上,乖巧专注地继续听。
我爸叙述得有些慢,显然是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其实现场除了你的身体,还有一条尾巴,你出生就自带的那条尾巴。我们认为它是在你和伏地魔战斗的时候掉下来了。这条尾巴含有你的部分灵魂,你小时候我没敢轻易将它割去,就是担心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邓布利多说,尾巴和你分离之后,你的灵魂出现了残缺,这一残缺让你陷入假死状态,但也保住了你的命。他认为有一种方法或许能让你的灵魂恢复完整——”
“——那就是让你的身体重新长大一回。”
我抿着嘴,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表达自己的困惑。
呃……难道说,《火焰杯》中伏地魔以婴儿状态现身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爸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一开始听到他说这话也觉得很荒谬。但他是邓布利多,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
“这是什么原理呢?”我问。
“灵魂与身体是紧密联系的。”我爸缓缓解释,“缺失一部分灵魂之后,身体和灵魂因不契合而出现混乱,灵魂将不再能够操纵身体,所以普通人缺失灵魂后会死。但你,你的情况有些特殊,邓布利多说,你的灵魂与身体本就因为出生时多了一条尾巴的缘故拥有很大的容错空间,相对来说更稳定,也能接受更多的调整。所以,他将你的身体调整为正好和残缺灵魂相契合的状态,从头开始,慢慢地用身体去温养灵魂,让你变回一个能够正常生存生活的人。”
我努力理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灵魂和身体大概就是面粉和水的关系,人就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面人,必须要用正正好的水面比例去揉才能做成一个完美的面人。要是灵魂缺失了,那就是面粉少了,那揉出来的就是一坨糊糊,怎么也捏不起面人。所以邓布利多调整了一下水的比例,把我的身体变成正好能和灵魂一起捏成小面人的状态,成功地捏成了我。
这么一看,邓布利多是女娲啊!!!
那格林德沃能是伏羲吗?
呃,我怎么在这么严肃的时候嗑起来了,对不起……
“可这和我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我问。
“原本我并没有想要清除你的记忆。”我爸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因为灵魂缺失,你的记忆非常不稳定。在你5岁之前,你的记忆都很混乱模糊,你一直不怎么会说话,偶尔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词句,似乎是外语,然后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好像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邓布利多说,等到你的灵魂稳定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我们一直在等,等你完全恢复的那天。”
我试探性地接茬:“结果……我和妈妈就遭了卡罗兄妹了?”
我爸露出有些愤恨的神情:“是的,他们逃脱了伏地魔死后的审判,一直秘密策划想要刺杀我。那天他们化妆成了我的下属混进了这栋房子,我碰巧不在,他们就想要挟持玛利亚!”
我的心揪了起来:“妈妈她——”
“她没事。”我爸瞥了我一眼,语调稍微有点怪,“你救了她。”
我本能地松了口气,短暂喜悦过后,我反过味来,又陷入呆滞:“可是我才5岁啊!”
我爸重复道:“是啊,5岁,5岁的你用玛利亚的魔杖使出了一些成年巫师都未必会用的咒语。当时你遭遇了非常大的刺激,记忆混乱的情况更加严重,而阿米莉亚·博恩斯也开始怀疑我们家的情况了——她是现在的法律执行司司长,执意要调查卡罗兄妹袭击事件的经过。她觉得这件事有疑点,还想到我们家里来查看,因为我用最快速度让摄魂怪处死了卡罗兄妹,为了避免他们走漏你还活着的消息,当然,没有经过审判。”
我捂着嘴,小声嘀咕:“爸你真不愧是斯莱特林。”
这不择手段的劲儿真是太蛇了!
当然,我也是很厉害的!在半疯状态下还能双杀卡罗兄妹,不愧是我!
又添新战绩!我就是大不列颠第一上单!
我爸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为了让你从记忆混乱的状态中恢复,也为了避免所有那些想要窥探我们家秘密的人察觉到什么,我决定抹消你的记忆。但‘一忘皆空’的作用是永久的,我犹豫了,我怕彻底失去过去记忆的你就不再是你……所以,我还是去找了邓布利多。”
我立即又攥起双手:“他又做了什么?”
我爸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微微垂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沉默了良久。
他在犹豫,犹豫是否要带着我走向恢复记忆的最后一步台阶。
但当初他就没有下定决心使用“一忘皆空”,如今更不可能阻止我。我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他自己想通。
“……但,恢复记忆后你要怎么办呢?”
我爸的神情有些伤感,他掰着自己的手指,甚至不再掩饰自己的焦虑:“你已经‘死’了,不能再以原本的身份继续生活。我当然愿意继续抚养你,让你重新作为一个孩子长大,但是……你的灵魂真的完整了吗?还会不会有记忆混乱的情况出现?而且,我真的不确定伏地魔是不是彻底死了,或许还有食死徒潜藏在周围,你在霍格沃茨出现后,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我站了起来,越过茶几,来到了我爸身边。我紧挨着他坐下,然后伸长手臂抱住了他。
我爸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我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着他的另一条胳膊,像抚慰,也像诱哄。
“问题可以一个一个解决,只要我活着,就没什么不能做到的。不要着急,爸比。”我小声说,“只要我们一起想,肯定能想出办法。要是伏地魔复活了,我就把他再杀一遍,反正我也成功过一次。要是灵魂不完整,那我就变回小孩继续养,反正我也死不掉。要是记忆混乱,你就再提醒我,告诉我我是谁,我都做过什么,我的逻辑能力很强,我肯定能理清的。要是不能用原来的身份生活,那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上七年学,重新考一遍O.W.L.T.S.——哦但是我可能拿不到十个O了!”
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我爸条件反射地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吐息:“你啊!”
怎么这个反应,所以你还是更喜欢十个O是吗?
“让我想起来吧。”我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你也想要我做回完整的自己,对吗?”
“…………”
我爸并没有犹豫太久。他轻轻地、生硬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垂下手,低声道:
“清除你的记忆之后,邓布利多给了我一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发癫狂喊我XP就是搞姐夫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斯内普已经想死了
顺便一提小狗版《大花轿》歌词: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教授我笑弯了腰;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姐夫上花轿!
哈哈我真是HP土味写作赛道的有力选手……
我爸要带我离开,回家去见那副承载了我记忆的画。
离开前,我吹熄蜡烛,向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猜斯内普应该完整地听到了方才我和我爸的对话,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就看他自己的了。
我们通过飞路网回到家,出现在熟悉的客厅后,我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方面是不知道妈妈见到我这个样子会有什么反应,另一方面是担心麦格教授知道我溜出学校回家会怎么罚我。
不对,不对不对,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毕业了!我不会再受制于中学班主任!
我爸并不知道此刻我内心正奔涌着各种奇怪的念头,他脚步稍快地走向书房,头也不回地问:“大英博物馆失窃和你有关吗?”
我一愣,然后很自豪地承认:“是我干的!”
我爸扭头看我一眼,表情有些扭曲:“你还很骄傲?”
我抬起下巴:“对啊。”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英国的国际形象有多大的打击?你知不知道那些麻瓜找了我们多少麻烦!”我爸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你做得太过了!太过了!麻瓜的首相疯了一样找我们,一口咬定就是巫师做的,我们想推卸都没办法!你但凡慢慢地偷呢?一件一件地偷,十件十件地偷,怎么能在半小时内把整整三栋楼全偷光呢?这样谁看不出来是用了魔法!”
我撇撇嘴:“英国的国际形象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初全世界干大缺大德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国际形象,现在倒怪我损害国际形象了?”
“你!”我爸用手指头愤怒地点点我,“那些文物你藏在了哪儿?”
“手提箱里——哦,不过我已经把手提箱偷梁换柱拿出来啦。”我告诉我爸,“小黄鸭可以留给你,但是手提箱和手提箱里的东西只能我自己处理,你别打它们的主意。”
我爸警惕地问:“你要那么多文物做什么?”
我叉腰:“你别管,我就喜欢文物,我闻不着文物的味道我咳嗽!”
我爸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苍白地继续警告我:“你别让人抓到!”
“死无对证,他们上哪儿抓我去。”我洋洋得意,“只要你不把我供出来,我就没事。”
我爸几度深呼吸,最后什么都憋不出来,也没说什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叛逆”这种话,看来我没失忆的时候也没少这么气我爸。
我跟着他来到书房,小黄鸭手提箱还摆在他的桌上,我爸瞥了一眼,没去理会,径直走到了窗户旁。他将窗帘掀开,露出了下面一副常年不见天日的画像。
“就是这个。”我爸说,“你拉着帘子,我去取一样东西。”
我伸手架住窗帘,好奇地打量这幅画。
这不像是一副霍格沃茨会有的那种巫师画,因为里面的东西不会动,这是一幅静物。
一面镜子,又像是一个显示屏。画中出现的是一块方形的平面物品,笔触粗糙,只是简单刷上深棕色的背景,勾出银色的边框,再用浅灰色和亮白色画出镜面反光的效果,我觉得以我的水平也画的出来。而且即使我出现在画前,这面镜子也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这是一面镜子,我大约能猜到它对帮助我恢复记忆会有些效果,毕竟镜子是用来“反射”的,我可以从中看到我自己。
可我现在从镜子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来了。”
我爸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个小玻璃瓶,里头的液体有些浑浊,看不出用途。他指挥我把画从墙上摘下,端正地摆在他的书桌上,后面用几摞文件支撑住。他变出一个小碟子,将玻璃瓶中液体倒入碟中,再放入一根棉芯。
“你把两只手放到画上。”
我依他所言,将双手放到画上。
我爸用魔杖捅了一下碟中棉芯,棉芯突然冒出火焰,液体被点燃,一缕奇异的味道传了出来。
我吸一口气,忽然愣怔。
“看着画。”
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我的鼻腔,它们触动了我脑海中的某个区域,连带着,情绪与记忆蠢蠢欲动。
我在回忆一样东西的时候首先想起的是感觉中的一样,比如一股气味,一种情绪,一个印象,然后根据这支离破碎的一段扩充为一整段事件。这是因为人脑处理气味、情绪和记忆的区域都在海马体,所以这三样是彼此交织的。
所以,我经常会在嗅到一种味道的时候瞬间在脑海中浮现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接着就是一段和气味牢牢绑定的记忆。
而现在,这股气味几乎混杂了一切情绪与记忆,将我卷入无边的回想中。
画中,那面镜子有了改变。一个抽象扭曲的金发人物从镜中闪出,它贴到了镜面上,好奇地向外张望,那对大小不一的简洁豆豆眼对上了我的眼神。
它伸出手,对着我,非常兴奋地挥了挥。
“嗨!”
这时,我意识到画中的那面静物并不是镜子,而是一扇窗户。
有一个“我”在窗户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气味萦绕,我身体前倾,向它伸出了手。手穿过了画布,它打开了窗户,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我,将我一下子拽了进去。
………………
我猛地睁开眼。
“欢迎!”
一个金发的人影扑到我的面前,用力拍着手:“欢迎来到我们的‘气味博物馆’!”
我定睛看向她,被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纸片人,她的身体是薄薄的一片,只有正面,没有反面。而正面也让人不忍细看,笔触凌乱,五官扭曲,上色大胆,我花了很大的勇气才承认,或许,这个纸片人是我自己。
“你好……”我小心地打招呼,“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是伊芙琳·克劳奇,你的画像,是你创造了我。”金发抽象小人自我介绍道,“这里是气味博物馆,是我根据我们的过往经历建立起来的,用来唤醒你的记忆!”
我顺着金发画像的示意看向前方,我们正站在一个空旷洁白的展厅内,一个一个的小展示架排成引导性的走步道,摆着许多造型不一的挤压式小香水瓶。
“气味,这是个好方法。”我笑了,“那么,你第一个要给我闻的气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