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为什么我身上没有诅咒呢?”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万分不解:难道我和姐姐真的……
就在我思索之时,一团白烟忽然从我的掌心蹿了出来,升腾到半空。我吓得向后仰去,本能地抽出魔杖:“什么玩意儿——除你武器!”
“呼”地,那道白影被劈作两团烟雾。但那两团烟雾迅速地又组合到一处,昏暗中,它凝结成了一只大约有人巴掌大的长条,又长出四只小小的爪子,还有一条长尾巴。
白烟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只黄鼠狼。
这是什么啊???
斯内普还设置了这种诅咒吗?!
“好啊!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搁内箱子里等了多长时间吗?你个小瘪犊子,完蛋玩意儿,这回我可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黄鼠狼两条前爪在腰上一叉,对着我就开始口吐人言,喋喋不休地用东北口音的汉语骂了起来。
我吓得双眼失神,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站起来就想跑:“黄大仙儿讨封!黄大仙儿来讨封了!”
这手提箱里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诅咒都有啊!一会儿不会又蹦出来一个什么埃及的神来揍我吧!
白烟黄鼠狼一个冲刺飞到我们面前挡住,气冲冲地接着骂:“你个倒霉孩子胡扯啥呢,我都修成保家仙了,我还用讨封吗?你是不是想装不认识我,啊?小兔崽子,当年我和老胡一把屎一把尿给你教育出来了,送你回英国,还帮你把库房都搬空,结果你玩儿失踪,把我撂在这儿一跑就是十几年,你知不知道我搁这儿等得都快和那希腊老妹儿唠熟了?”
我:“希腊老妹儿是谁?”
白烟黄鼠狼一愣:“哦,就是他们扒下来的希腊人庙里头那老妹儿,一个雕像,长这样的……你别打岔!!!”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鞠躬道歉,“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认识您!”
白烟黄鼠狼脸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表情,像是疑惑。它“忽”地飞近了,耸起鼻头在我身边闻了闻。
“你身上的狗味儿确实淡了不少……但那也不能啊,你是小狗啊,这小脸儿,这声音,这气质,就是瞅着好像返老还童了似的……”
我呆滞地重复一遍:“返老还童?”
“你真不记得我了?“白烟黄鼠狼伸出爪子指着自己,”我,黄老师,艾米丽的保家仙儿,你当年还答应我要领我和老胡去你那学校吃烤鸡!“
我缩着脖子摇头:“对不起,您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您……”
“你是不是叫伊芙琳·克劳奇?”白烟黄鼠狼问。
我干笑一声,说:“是,但是……”
“你上辈子是不是中国人?”白烟黄鼠狼接着又问。
我结巴了:“哦!这个,这个也确实,但是……”
“你上辈子是不是一个医生,为了救人被砍死了?”
白烟黄鼠狼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呆住了。
“你怎么——”我的声音都在抖,“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不就是你吗,你搁这儿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白烟黄鼠狼不耐烦地挥挥爪子,“行了,赶紧的,拿着箱子回国,把里头东西还回去。哎呦那箱子里那帮希腊老妹儿和埃及老铁都说不明白话,真给我憋坏了。”
“等等!”
我喘息起来,已经绕不过弯:“请您再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知道我上辈子的事,您又是谁,库房里那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烟黄鼠狼疑惑地歪了歪头,它稍微飞低了一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咋的了?”
“我……”
我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忍不住想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都是咋回事儿啊!我咋啥也闹不明白呢!”
白烟黄鼠狼:“你瞅你,你这不还记得东北话么。”
我:“被你传染的!”
白烟黄鼠狼的语气软下来:“好好好,哭啥啊,这孩子。憋哭了嗷,这有啥可哭的,眼泪憋回去,赶紧的。再哭不好看了嗷!”
我吸吸鼻子,用手背在脸上胡乱蹭了一圈。
“我吧,是保家仙,当年你去香港的时候咱们认识了,你答应我和老胡要送我们回家,让我们跟着文物一起回去。你现在看到的我是当年搬运文物的时候负责看守库房的一个分身,没了法力支持,过不多一会儿就该消散了。”白烟黄鼠狼说,“你先去睡觉,等到了梦里,我和老胡再来和你唠,好好唠。”
我不太信任地看着它:“梦里怎么唠?”
“托梦啊!哎呀,看来你是真忘了。”白烟黄鼠狼挥挥爪子,“行啦,快睡吧!对了,咱内箱子呢?”
我愣了一下,说:“箱子……箱子在斯内普教授手上。”
白烟黄鼠狼费劲地想了一会儿:“谁?斯……斯……哦,我想起来了,你对象。”
我的脸瞬间红了:“说、说啥呢!”
“咋了,我也妹说错啊,他不是你对象吗?”白烟黄鼠狼略有茫然,“当年你搁香港的时候,要死要活非得回英国,不就是因为怕那啥魔王欺负他吗?叫那啥,西……西瓜……”
我:“是西弗勒斯!……哎呀我竟然直呼姐夫姓名,夭寿夭寿。”
“什么姐夫,你还玩带伦理的?这样刺激是不?”白烟黄鼠狼嘲笑一声,“行了,我就知道鬼佬这头玩得花。你赶紧睡觉,我回去跟老胡和艾米丽他们说说情况,一会儿托梦来看你。”
白烟在我面前散去,我坐在床沿,脑子一团浆糊。
“……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我痛苦地抱着头哀嚎一声。
虽然大仙儿让我快点睡,但一晚上喝了一桶咖啡的含金量让我怎么都睡不着。我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最终还是掏出了门钥匙。
妈的,不睡了!
吸猫去!
我从消失柜里走出来,安全屋依然一片冰冷,大猫窝上没有黑豹的踪迹。
我趴进大猫窝,脸朝下,四肢划拉着把周围的玩偶都划拉到我的怀里,还是觉得气不顺。
姐姐……大仙儿……大英博物馆……斯内普……
所有事闹哄哄地转来转去,我引以为傲的逻辑思维能力都运转不了了。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此时是深更半夜,本来就不适合思考。
“嗷。”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突然凹陷下去一块,一团温暖毛绒的东西贴到了我身边。我慢慢侧过身,蠕动着靠近,然后抱住了那一大团柔软的活物。
我没有说话,黑豹也没动。在抱住它之后,我奇迹般地感觉到困意上涌。
就在这儿睡吧。我迷迷糊糊地想,反正……
反正什么呢?
反正……生活已经乱成这样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梦里传来敲击的声音,我皱皱眉头,翻了个身。
“用力敲啊,你今天没吃饭呐?那烧鸡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尖细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仿佛隔了一堵墙。接着,我就听到另一个暴躁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说:“我用力了!要不你来!成天嘴叭叭的,你来!”
尖细的声音冷笑一声:“瞅你这死出,我来就我来,托个梦都托不明白,这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嘿哟……咚咚咚!咚!咚咚!咦,咋敲不开捏?”
暴躁的立刻反唇相讥:“你不也敲不开!你还有脸说我!”
尖细声音冷静分析:“她现在有问题,小狗的三魂七魄有问题,这不是咱俩道行不够。”
暴躁声音登时发怒:“那你刚才还说我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
尖细声音赶紧安抚:“好好好行行行,我说错了,抱意思嗷!嘶……这是咋回事,小狗身上的仙缘这是全没了?怪不得这十几年我咋算都算不到她,为啥呢?难不成她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修行全白瞎了?”
暴躁声音反驳:“你就不能念孩子点好的,她能干出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对象成她姐夫了她就不敢喜欢了,就这怂样儿,她能干点啥?”
尖细声音:“什么姐夫?”
暴躁声音:“那不重要,孩子玩点刺激的而已。重要的是咱现在该咋联系她?她现在好像把上辈子的事儿全忘了,幸好当医生那辈子的事没忘。难道要艾米丽亲自跑趟英国?”
尖细声音沉吟:“……这事儿不太对劲儿。不过不能再拖了,胡家丫头快糊涂了,得赶在她被送去养老院之前把手提箱拿回来。手提箱现在在谁手里?”
暴躁声音:“在小狗对象手上。”
尖细声音:“她对象?是不是那个……那个西,西啥……”
暴躁声音:“西弗勒斯。你瞅你,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尖细声音:“嗯……事已至此,指望小狗是不行了,试试她对象吧。”
暴躁声音:“啊?试啥?咋试?她对象可是个鬼佬啊,英国人!”
尖细声音:“英国人也是人啊,老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个西弗勒斯对小狗还有感情,他就一定会帮我们。”
暴躁声音:“当年小狗可是一次都没成功给他托过梦!”
尖细声音:“你是说咱俩的水平都不如她呗?”
暴躁声音:“你瞅你,我可没这么说,行,那就试试吧。”
敲击音终于消失了,我咂吧咂吧嘴,翻身把黑豹抱得又紧了一些。
…………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我被尖利的声音吓醒,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心脏跳得飞快:“闹钟,闹钟!我的闹钟……哦,不是闹钟,是窥镜。”
这个窥镜是我收到的圣诞礼物,我很快就把它安上了,用来提醒我有人准备进入我的房间,这样我就能及时地用门钥匙回家去。
黑豹在我旁边睡得香甜,它闭着眼睛,胸膛规律起伏着,时不时抖动一下爪子,好像沉浸在梦里,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我挠挠头,拿出门钥匙回到自己的房间。果然,闪闪敲门让我下楼吃早饭,我应答了一声,进卫生间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就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下楼吃早饭去了。
奇怪了,昨晚我是不是遇到了一只黄大仙,它说要给我托梦来着,但我也不记得做梦了啊?
我爸和我妈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我爸一看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就开始发脾气:“你看你!你昨晚几点睡的?一放假就开始不规律作息了是不是?小小年纪就熬夜!你这个身体迟早要被搞垮!”
我疲惫敷衍地答应了几句:“嗯嗯嗯好好好以后不会了。”
我爸气呼呼地继续看报纸,我拖过牛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姐的坟墓在哪儿啊?”
突然间,餐厅陷入寂静。
我抬头看向爸爸妈妈,他们都露出了惊讶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我问,“在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不该去给我姐上上坟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俩去给她上坟,还是说咱这儿不兴祭扫啊?”
我妈动了动嘴唇,有些难看地笑了一下:“不了,我们……不怎么去,毕竟看到就会难过。”
“啊……但我姐怎么说也是打败伏地魔的大英雄,作为烈士,让仰慕她的民众去献献花也好啊。”我疑惑,“你们如果去了会伤心,那就让我替你们去好了。我也想见见姐姐,我想和她说说话。”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片刻后,我爸妥协:“好吧,有机会我就带你去。”
我立刻顺杆往上爬:“今天就是机会,你没事,我也没事,妈妈应该也没事,咱们今天就去吧!”
我爸瞪了我一眼:“哪有你这样的!”
“我就是这样的,你在发现我是这个性格的时候为什么不教育我呢?我看你也是乐在其中啊。”我甜甜地笑了笑,“怎么说,去不去?”
我爸沉默几秒,说:“明天,明天我们带你去。”
得到了一个承诺,我的目的达成,就不再纠缠:“好耶!我要写封信给姐姐,明天烧给她!”
我爸:“为什么要把给她的信烧了?”
我:“文化差异,这你就不懂了,爸。”
我爸又露出了吃了鼻屎味比比多味豆的表情。
我去厨房问闪闪又要了牛奶和肉饼,带着吃的来到安全屋。
黑豹依旧没醒。我慢慢爬到它身边,摸摸它的脑袋,捏捏它的耳朵,轻轻叹了口气。
的确很奇怪。
我不是没见过亲生姐妹,即便在同一个家庭养育长大,孩子的性格、喜好也不可能完全相同。
我和姐姐的相似之处实在太多,如果我和她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么疑点就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她——或者是,我,究竟是怎么在死后又变成一个孩子复活的呢?
我睡了个回笼觉。
昨晚折腾到半夜两点,我这一觉直接回笼到中午。醒来之后我吃午饭,洗了把脸,就去老房子里我姐姐的卧室,准备替斯内普找东西去了。
哦,不对,理论上来说,可能不是“我姐姐”的卧室,是“我”的卧室。
我打开消失柜的门,黑豹探头探脑地从安全屋那头走了过来。它对新环境相当谨慎,鼻子在空气里嗅闻着,四下打量,尾巴轻微地左右摇摆。
“不要乱碰东西哦,教授。”我叮嘱,“尤其不能跳到桌子上然后一爪子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扫下来,绝对不行!”
黑豹瞥我一眼,感觉有点无语。
好啦,开始搜索!
斯内普要我找的是一枚戒指,还是和他的宝贝戒指成对的。我猜那应该是情侣戒指或者订婚戒指,总之是具有特殊意义。
我先走向床铺。这张床上也堆着很多玩偶,几乎堆了一半,我都不知道人该在哪里睡觉。
哦,我的床好像也是这样的,哈哈。
姐姐就是我的证据+1
我跪到床上,开始翻检玩偶。黑豹蹲在床脚,看我抓起一个玩偶就惊呼:“哇!这个小熊玩偶好可爱!好软!哎呀,我姐——呃,我品味真好!哎呀,那个小羊也好可爱,我滴妈哎,这儿还有个猫猫,这也太可爱了,受不了了!”
黑豹用尾巴用力抽了我一下。
“你也想玩吗?”我把那只猫猫玩偶递给它,“很软的!”
黑豹对我呲出牙,发出“哈!”的威慑。
我缩缩脖子,把玩偶扔回到床上:“哦,好的……我这就继续找……”
是不是因为我给它取名叫“教授”,所以它也越来越像斯内普了?
床上没有,我拿起枕头看了看,又捏了捏枕头,也没有。床缝里,没有。
接下来就是床头柜了。
我拉开床头柜,伸出手去翻:“我看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带,头绳,发卡……哦这个发带好看,哦这个头绳也好看!嘶,能不能带回去呢,带到学校去用,我的头绳总是丢……哎呀,这里还有一袋没拆封的零食!”
黑豹用尾巴又恶狠狠地抽了我一下,我赶紧保证:“我不会吃的!我才不会乱捡东西吃呢!”
它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这么看我啊,你刺痛我了!”我嘀咕,“臭小猫,等会儿看我不把你亲到魂不附体!”
黑豹把头别了过去,我发誓它好像翻了个白眼。
猫科动物是这样的。
翻完床头柜,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把每个柜子都打开看看。
衣柜,首饰盒里只有几条打了结的项链,几串漂亮的手串,还有几枚胸针,没有戒指。
但是都很好看!想偷走!
书柜上我发现了些许被动过的痕迹,书柜上的灰尘并不均匀。我看了一下有移动痕迹的那一排书,明显都是霍格沃茨的教材,我猜应该是开学那天我爸进来拿走了一年级的课本。
“哎,怎么魔药课本有两套?”
我抽出一套《高级魔药制作》,心里“砰砰”跳。
翻开第一页,我就看到一张便签夹在里面,用我熟悉的丑丑的字写着:本书属于混血王子的女朋友。
我:………………
我仰天长啸:“可恶——!!!”
黑豹被我吓了一跳,它向后压着耳朵,谨慎地上前探头来看,而我咬牙切齿地翻过第几页,发现书上笔记的字明显不属于我姐。这字体挨挨挤挤,密密麻麻,很难辨认。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再次发出尖叫,黑豹不满地低吼一声。我把书珍惜地放到了桌面上,然后整个人“砰”地扑上床,像条长虫一样翻滚,四肢乱舞:“嫉妒!嫉妒!我要阴暗爬行!蠕动!扭曲!嘶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做混血王子女朋友!我也要占有混血王子的课本!不对,我要占有混血王子!姐夫开门,我是姐姐!呃啊啊啊啊,我要姐夫!我要姐夫!我也想和姐夫谈恋爱!”
我在床上又哭又闹地发了半天疯,累了之后就冷静地站起来重新开始找。
黑豹坐在桌旁,双眼圆睁,嘴巴微张地看着我,被我吓得不轻。
“我的了。”我冷酷地从书柜上把带着斯内普字迹的书全部抽了出来,“都是我的,我不管,我要全拿走。”
姐,你安心地去吧,我会替你好好保管这些课本的!
除了书本,书架上还有不少小摆件。我找到了一个木头小盒子,本以为是储物盒,打开之后,盒子里竟然竖起了许多纸片做的宫装古典美人。缥缈的中式音乐响起,纸片美人们挥起绸带开始曼舞,在巴掌大的小木盒里变幻身姿,随乐声摇曳。
我惊叹地盯着小木盒,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哇……”
一曲完毕,纸片小人们向我行礼,然后整齐地倒下。我心满意足地关上盒盖,把小木盒放了回去。
黑豹的两只前爪扒上了书桌,我转身看到它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抓着它的前爪将它放回地面:“不不不,不能上桌。”
“呼……”从黑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不满的嘟哝,我总感觉它今天有点暴躁,我赶紧摸摸它的脑袋,又用力挠挠它的脸颊和耳根:“好啦,宝贝,我没有不理你。不过咱们得小心一点,不要把东西碰坏了,好吗?”
我把黑豹挠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挠着挠着它甩甩脑袋挣脱了我的手,用尾巴又轻轻抽了一下我的脚踝。
“我看看,书桌……”
书桌上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很多用过的羊皮纸,还有一些撕成小半的纸条。我把那些纸条都扒开,忽然间,黑豹“嗷”地叫了一声,猛地蹿上椅子,伸爪去够桌面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带盖小玻璃瓶,被黑豹一爪子给拍倒了。我赶紧伸手去扶,从黑豹爪子底下将玻璃小瓶拿了起来:“好了好了,小心别给拍碎了……这里面会有戒指吗?”
我拔开瓶盖,黑豹貌似特别激动,它的两只前爪用力扒上我的胳膊,整只豹一半的体重都压在我身上,探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小瓶。
瓶子里没有戒指,只有纸条。我将那些纸条抽出来展平,低声阅读:
【我到书店了,就在食谱那一排书架旁边,到这里来找我】
这个笔迹并不是我姐姐的,我想了想,翻开桌上的魔药课本,和上面的笔记对比起来。
“是斯内普写的纸条?”
别太爱了,竟然把斯内普写的纸条都收集了起来,啧啧。
不过我要是和斯内普谈了恋爱也会这样!他给我批的每一份作业我都好好保存着呢!
第二张纸条上的内容就有些奇怪了:
【你在哪儿?我听到外面有爆炸的声音,有麻瓜在尖叫,你被发现了吗?】
我皱起眉头,麻瓜,爆炸,尖叫?被发现又是什么意思?他俩这是在干什么?
我展开第三张纸条,无声地读出上面的内容:
【伊芙琳,快点回复我!】
我抬起头,陷入沉思。
不太对劲。
这不太像是上课的时候传递的纸条,但我也想不出来什么情况下斯内普会写出这种内容的纸条。让我感觉更奇怪的是,这些纸条更像手机上发送的信息,隔空就能向另一个人发出,同时也能即时收到回复。
我把纸条们收起,重新塞回小玻璃瓶,又盖上盖子。黑豹也不再扒着我的胳膊,它回到地板上,转过身去,抬头看向书架。
当我把瓶子放回到桌面时,我无意一瞥,发现瓶子里竟然空了。
“哎?!纸条呢,不是,纸条呢?”
我低下头开始找,我明明记得刚才我把纸条塞进了瓶子,怎么一晃眼就空了?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玻璃瓶,不死心地打开瓶盖看了看,又转过来倒了倒,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我在桌面上随便找了一张空白纸条塞进玻璃瓶,然后拧上瓶盖。
在我的注视之下,纸条“咻”地消失了。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我捏着瓶子惊骇万分,“它,它,它该不会也是成对的吧?!”
如果我姐是穿越者,那她肯定会想做一个即时通讯工具和男朋友保持联系。她这儿有个瓶子,斯内普那里有个瓶子,只要把纸条塞进去,它就会传送到另一个人手上的瓶子里,就像是手机一样使用。
照这个思路想的话,瓶子里的纸条就是斯内普传送给她的,那是……
我突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那是我姐死前收到的讯息,瓶子再没被打开过,所以也没有人读到里面的纸条。
难道我姐死前正好约好了和斯内普汇合?
但是他们并没有碰上面……爆炸,麻瓜尖叫……那是因为我姐遇到了伏地魔,他们战斗传出了爆炸声,没人回复斯内普也很正常,因为我姐已经……
直到现在,我还没法将“姐姐”和我划上等号。但在清晰直面她死前的情况之时,我的心剧烈疼痛起来。
为了斯内普。
他在书店等待着未婚妻,在他所说的食谱书架边。但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我攥着小玻璃瓶,慢慢地坐到了书桌前。我想写些什么塞到瓶子里去,却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
也对,已经太晚了。十一年过去了,该收到信的人已经不再等待回信,就如同我昨天唱的那样,也不必再等。
“……伏地魔,真该死啊。”
我把小瓶子慢慢放进衣兜,黑豹走到我身边,静静地将脑袋搁到了我的腿上。
我摸着黑豹的脑袋,发了一会儿呆。
书桌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在回神之后就开始收拾。面巾纸,薄荷糖,甚至还有一张1980年从香港飞到伦敦的机票。我看看那张机票的日期,发觉它和我姐姐去世的那天只相差一天。
“这桌上的不会是我姐兜里的遗物吧?”
她死了之后遗物就被带了回来,而我爸妈没有收拾,就把它们一起放到了书桌上。
我从纸条里面又翻出了一张带着字的,看起来是斯内普在早些时候发过来的信息:【我已经向邓布利多说明原委,交接了日记本,他留在马尔福庄园,我准备过来找你。你在哪儿?】
“马尔福庄园,日记本?!”
读完之后,我发出了仿佛踩中尾巴的破音:“他俩抢魂器去了?!”
黑豹扒拉着我的腿探头,我把纸条又读了一遍,感觉自己正在逐渐理解一切。
“我捋捋,我捋一下……所以说,那天我姐和斯内普俩人先去了马尔福庄园偷、呃,也有可能是抢日记本,抢完之后,斯内普把日记本交给了邓布利多,我姐先他一步去了什么地方,两个人就在书店集合,斯内普在书店等着她,但是我姐遇上了伏地魔……”
不,等一下,这中间还有一个环节……
大仙,手提箱,对,手提箱!
我震撼地抬起头:“他俩抢完魂器之后,我姐就去抢大英博物馆了?!”
我站了起来,在原地转圈:“我姐和大仙一起去抢大英博物馆,抢完之后我姐撤退,准备在书店和斯内普集合,但是半路上她遇到了伏地魔……除了她,没人能打开手提箱的锁,所以手提箱被我爸保管了十一年……”
所以手提箱里的黄大仙才会那么愤怒,原本它在十一年前就能和文物一起被送回国,没想到我姐创业未半中道崩殂,跟伏地魔同归于尽了!
归根结底都是伏地魔该死啊!
可恶,回校之后我这就把奇洛揍一顿!
“但伏地魔是怎么知道我姐要去抢大英博物馆的呢?马尔福庄园……卢修斯·马尔福?不对啊,如果是他的话,按我爸那性格怎么也得把他皮给扒下去一层……”
而且我姐的死亡关系到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那就是:
我究竟是不是我姐死而复生?
谁能为我解答?
“我爸妈……他们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他俩绝对不会告诉我的,我爸都恨不得把我扔去布斯巴顿了,他不想让我接触到姐姐的任何信息,甚至不想让我在英国待着。”我咬着嘴唇努力开动脑筋,“那……斯内普?他……”
我颤抖了一下,排除了这个选项。
我心虚,万一我在知道“原来我姐就是我啊,哈哈,姐夫竟是我老公!”的时候露出了什么狰狞的表情,那我就完蛋了!
我馋他身子,我问心有愧!
“对了。”
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人选——
“莉莉!”我笑着看向黑豹,“她是我姐的好朋友,一定会去调查她的死因!而且詹姆·波特是傲罗,傲罗应该也能接触到当年的卷宗!”
黑豹发出一声赞同的呼噜。
“我这就去找她!”我匆匆抱了一下黑豹,“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莉莉……嘶,突然上门是不是要带点礼物?”
不管了,随便吧,我可以为波特一家献歌几曲!
“不对,等等!”
我突然折返,把桌上的魔药课本抱了起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