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麟左闪右突,晃过对手,余序见状,球杆伸出,转弯,稍稍抬起,把球传给了队友,对方也加快速度,压下步伐,一击入门。
裁判吹起哨声,比赛结束,5比4,理工大学惊险获胜。
我看着余序他们兴奋地互相激动击掌,心里也十分开心,我提前在走廊那?里等着,余序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回来,摘下头?盔和手套,看到我,声音带着笑:“小芙?”
我忍不?住冲进他怀里,余序的手马上接住,抱紧我,“你怎么来了,身?体还不?舒服,又?在冰球场呆了这?么久。”
“……”我摇头?,说自己没事,但是看到他今天比赛这?么厉害,我很开心。
余序笑了,把我抱紧了些,周围那?些冰球队的成?员似乎反应过来,纷纷起哄,余序代替上场的朋友也在大声吹口哨,余序脸红了红,把我放下,告诉我:“我先去换衣服,晚上我们回去再说。”
我点点头?,乖乖地在门口等着他。
没一会儿,走廊那?边走来一个男生,看穿着应该是隔壁帝国大学球队的,对方敲了敲门,男生们已经陆陆续续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外套,有人打开门。
“怎么了。”
“叶子让我来问?问?你们,今天比赛打得不?错,大家都挺高?兴,晚上有空聚餐吗?他请客。”那?男生又?补充了一句,“他已经把餐厅包场了,想带女朋友过去的也行,门口有商务车,负责接送你们回家。”
说完,男生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余序的队友们都?很惊讶,纷纷看向彼此,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们对叶风麟的名字很熟,不,应该说整个帝国州大学圈子里就没?人不知?道这位肆意张扬的大少爷。叶风麟熟练的混迹在各种社交网站,并且每次发动态人气都?特别高,像极了那种喜欢炫耀的网红。
或许有人不认识叶风麟,只把他当做是常青藤名校里最?多见的那种家境好,运动能力强悍,学习成绩出色,又长得好看的大学生?,但说出他的父亲名字,就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除了让他坐稳帝国州第一把交椅的加州女星杀人案,还有前几年的银行诈骗案,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FTX集团破产案……都?是叶风麟父亲和其所在的律所合伙人一同?完成的。可以说,那间位于黑色大楼里的律所是所有法学名校出身?的毕业生?们,梦想去的地方。
能够认识叶风麟,混入他所在的圈子,能遇到多少人脉,是每个人所不敢想的。
很明显,有些人心动了。最?近帝国州恰逢职业寒冬,毕业后很难找到心仪的工作,这里房租高,消费成本也高,很多人都?跟余序一样,渴望着有一份不单单只能够养家糊口的工作,想要更?加体面的收入。
“去吧。”有人说道,“就当做个朋友呗,咱们打的确实挺好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一句话仿佛在安静的湖面掀起了涟漪,所有人都?看向了队长。
他也点?点?头,安抚着每个人,“别紧张,我们就当是正常的聚餐,再说了,咱们虽然?今年没?拿到联赛的前三名,不代表我们很弱,就像叶风麟说的那样,想把女朋友带上的就赶快叫上,我们坐车过去。”
跟周围人的兴奋相比,我看的出来,余序很为难。
一方面,余序也和大家一样,渴望着能认识叶风麟,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另一方面,他担心着我,害怕我不能适应这样和过多陌生?人相处的场合。
我不会说话,虽然?看得懂别人说什么,可很多人似乎都?默认把我当做身?体残缺有问题的哑巴,余序很讨厌有人带着偏见看我。
“余序,走啊,你是今天?比赛的大功臣。”他的好友从身?后抱住他肩膀,“走吧,把小芙也带过去,大家的女朋友都?过去呢,有女孩子陪着她。”
余序笑了笑,看向我:“小芙,想去吗?”
我垂下了眼眸,一下子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我看着余序,我不想让他失望。
我点?点?头,余序摸了下我的发顶,“别担心,我不喝酒,我们就坐一会儿,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就早点?回家,好吗。”
“余序,别怕,我让你嫂子照顾好小芙,没?人敢欺负他的。”队长也过来向他做保证,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喝酒,如?果叶风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喜欢k药的人,他们也看准时候马上就跑。
那倒不至于……我想说,虽然?我对叶风麟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我知?道他是个自律又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私下里跟谢雍一样,卷的飞起,这些容易伤害身?体的东西,他们那个圈子一概不碰。
冰球馆门外,果然?停着几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刚才还在更?衣室里吵吵闹闹的冰球队成员忽然?紧张了起来。
陆续上车后,大家都?正襟危坐,这车没?有隔断,我们一扭头就能看到正经开车,一言不发的司机,对方穿着刻板印象里的黑色制服,梳着背头,看起来像极了训练有素的保镖。
“叶风麟怎么过去啊?”或许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有人打着哈哈开口。
那边的司机依旧面无表情:“少爷会自己开车的,您无需担心。”
那男生?尴尬的笑了两声,一直到车子开到广场公园附近,喷泉池和大理石拱门周围的建筑查着深紫色的州立大学的旗子,即便已经到了晚上,依旧热闹的厉害。
叶风麟定下的餐厅是这附近颇有名气的烤肉店,上下两层楼,宛如?米其林餐厅似的,空间宽阔,从头顶落下暗橙色的灯光,浪漫典雅,每张桌子旁的台面上都?摆放着艺术品。
店里吵吵闹闹,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帝国大学冰球队的成员外,我还看到了场外那些啦啦队的女孩们,今天?这间餐厅所有的消费都?由叶风麟买单,整个店都?被他包下,同?为大学生?的我们,相处的也更?加随意。
我和女孩们一同?坐在一楼侧面靠近吧台的位置。
听说我不会说话,有些女孩还挺遗憾,但她们都?格外友好,对我十分?温柔。
没?一会儿,墨鱼和比目鱼混合的刺身前菜沙拉端上来,服务员也全?程帮忙烤肉,大家打开了话匣子,聊得最?多的,当然还是叶风麟。
“叶子在我们球队很受欢迎,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林知?恩,也就没?人跟他告白啦。”
“他和林知恩是青梅竹马,从小追她,追到现在,可惜她一直没?答应。”
“知恩的追求者一直很多,先不说叶风麟,谢雍跟她也很配啊,她还跟我们帝国州的太子爷订了婚。而且她最近拍广告合作的那个篮球明星,徐亚,我感觉也很帅。”
“还是叶子更?好看一点?。”
我喝了口嫩豆腐汤,看着女孩们七嘴八舌的模样,也露出了和她们一样的表情。
我判断不了时间循环的真?实条件究竟是什么,但我想,一定是因?为我擅自接触了“男主角”,做了太多和“npc”身?份格格不入的事情,才会让时间重启。
这次,我只要谨慎一些,做好自己的路人角色,远离主角,一定可以和余序平平安安的结婚。
烤肉吃到中间,大家也都?吃腻了,喝着饮料,几张桌子的人来回走动,聊着天?。
有些人也尝了店里的特色米酒,我放下手?里的梅子冰沙,看了眼余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叶风麟身?旁,两个人正在聊天?,是工作相关的事情吗?我有些好奇。
忽然?,叶风麟好像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侧身?,弯着唇角,朝我笑了笑。
我和他四目相对。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可我知?道这样做一定会让叶风麟起疑心。毕竟,谁会莫名其妙讨厌和躲避一个请大家吃饭,又很有礼貌的大帅哥呢?
指甲几乎在掌心内掐出痕迹,我作出了“惊讶”的表情,连忙收回视线,故作害羞轻轻舀了口冰沙。
和那些喜欢他,崇拜他的女孩一模一样。
我认为没?什么破绽,果然?落在我身?上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也很快消失了。
余序不知?道和叶风麟聊了多久,冰沙吃的我口腔凉凉的,牙齿都?冷的有点?发酸,我时刻担心着余序会像上次那样出车祸,片刻不敢放松,又怕我频繁看过去会让叶风麟起疑心,只好仔细听着他们那边的动静。
“这家店味道怎么样?”谢天?谢地,叶风麟主动走过来跟同?学们聊天?,他和余序应该是聊完了。
“叶子,我第一次吃和牛,多亏你请客。”
“味道不错,下次我带我父母也来尝尝。”
“叶子,你真?够意思,上次我们赢了比赛就请我们吃了法式料理,这次是烤肉,我都?开始期待下次了。”
大家纷纷迎合着叶风麟,他挑了挑眉峰,淡淡的,但我知?道他十分?享受这样被同?学和队友吹捧的感觉,这种随意慵懒的姿态反而让他侧脸更?显得优越,鼻梁高挺,长长的睫毛落下,眼睛乍一看很有深情感。
叶风麟表现得很礼貌,笑的也很愉快,很容易拉进别人对他的好感。
“喜欢就好,下次我们训练结束再去吃别的。”叶风麟扬起笑容。如?果不是我知?道他这么笼络人心单纯只是想跟谢雍做对,不想输给人气很高的谢雍的话,我也会把他这样的话语当真?。
叶风麟似乎又看了我一眼,但我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开心的鼓掌,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演戏的成分?。
晚上十一点?多,大家才陆陆续续从餐厅离开。
街道上,天?空阴沉,冷风刮着,叶风麟吩咐务必把每个人都?送回家,他又转身?问了句,“谁没?喝酒?劳烦送我回去一趟,我就不叫家里司机再过来了,车你开走,什么时候想还给我都?行。”
几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有点?尴尬。店里的米酒味道不错,他们喝了不少。但度数谁也不敢保证,临近圣诞节,路上处处都?是交通警察,谁也不想这时候被抓到再出事。
“余序,我记得你没?喝。”叶风麟缓步走到余序面前,“方便送我一下吗?”
我下意识地拉住余序,朝他摇头,叶风麟注意到我的举动,眼底有嘲弄的笑意,“我家离着不远,你放心,你男朋友不会怎么样的。”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笑眼,看起来温柔,深情,很容易把人骗到,认为他脾气很好。我跟他接触过,知?道他心情不好,声音尾音扬起的时候,就是信号。
“嗯,我是没?喝。”余序大大方方的回答他,他拉住我的手?,顿了顿,小声安慰我,“没?事儿,小芙。不如?你先上车回家,我把叶风麟送回家,过会打车回去。”
我哪敢让余序单独跟这些游戏里的“男主角”单独相处,更?不敢让余序再碰车一下!
我连连摇头,跟他比手?势,“不如?我们一起送他回去,再回家。”
余序向叶风麟解释了下,叶风麟挑眉,也没?什么异议。
其他同?学也陆续回家了,叶风麟今晚开了辆挺低调的悍马,他打开后座直接躺了进去。余序本来要开车,但我生?怕他出事,强烈要求自己开,他无奈的看向我,“我真?的没?喝,小芙……”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可我不敢说,只是独自坐上了驾驶座,调整好座椅,开了导航。
叶风麟住的这一片都?是富人区,道路上的雪清扫的干干净净,车子开起来很安全?。
车里,我只开了顶灯,通过后视镜,我看到叶风麟抬手?把胳膊放在额头上,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余序,你和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叶风麟问。
“三年前。”余序看着我。
我笑了笑,又发现叶风麟正默默抬眼看着我,稍微收敛了点?笑意,叶风麟侧过头,或许是想到了他自己和林知?恩停滞不前的感情吧,我想,他身?上那股低气压很明显。
车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我眼见西区公寓就在面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车子缓慢地开入了地下停车场,叶风麟扫过瞳膜验证,它很快便被托起,上升,回到该有的位置。
我们谁都?没?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后面的公用电梯忽然?闪了闪。
身?后的脚步声十分?沉重,并且越来越近,我头皮一紧,长这么大,我从未听过如?此粗重的喘息声,像是野兽绝望的嘶吼,我惊恐地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皱皱巴巴的西服,浑身?邋遢的男人举着枪,正对着叶风麟。
“你爸爸,可真?是个混蛋,害得我无路可走……”那男人的嗓音,宛如?破旧的风箱,鼓着气,依旧发出嘶哑的声响。
叶风麟瞪大双眼,往后退了几步,男人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绝望,阴森,又有些兴奋。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去死吧!”他忽然?开枪。
“小心!”余序焦急的喊着,他似乎把叶风麟推到了一边。
一片血花炸开,似乎还有鲜血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迟疑着,碰了碰自己的脸,暗红色的鲜血,仿佛还带着温度,我一动不动的看着……
看着余序,从我面前倒下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跟着游戏为我设定的“母亲”,一同来到了别墅,母亲是心理?医生?,专门为江先生?提供私人的询问服务。
我遇到了在琴房里练习小提琴的江明濯,他比我大一些,穿着得体,优雅,身?姿挺拔修长,毫无瑕疵的美少年。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十分吸引人的眼球,窗外?盛放着玫瑰的花园,还有那温暖和煦的日光……衬的他跟一幅画似的,美不胜收。
还没等我走近,江明濯似乎发现了我。
他扭过头,即使表情并不冷漠,但自小养尊处优,无人敢反抗的生?活,还是让他带了几分天然的压迫感。
我迟疑着,江明濯忽然笑了 ,那股令我觉得不适的感觉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小芙?”他睫毛浓密到令人羡慕,皮肤也很白皙,眼尾微微上翘,五官精致,处处都是矜贵的贵公子的姿态,却不是那种手无寸铁似的阴柔长相,五官带着少年的锐气?与锋芒。
我有些不好意思,朝着他点头,江明濯牵起了我的手。
从那天起,我仿佛就钻进了江明濯庇护着我的羽翼下,再也出不来了,我的一切秘密他都知道,我也会把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分享给?他。
这应该是喜欢吧……我不明白,可我从有意识起,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个人让我有这样心跳的感觉。
那就是江明濯。
哪怕他哥哥蒋棹后来回到家里,很明确的对?我表达了好感,我也没有在意。
我几乎全心全意依赖着江明濯,沉浸在被他呵护的“爱意”中,丝毫未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我曾经在学校和朋友们养过一只小猫咪,它不是名牌猫,只是只从学校后面的草丛里捡回来的,我们说好那只猫再养大一些,我就把它带回家,我想给?江明濯一个惊喜。
他那么?温柔,又体贴,一定会喜欢它,像对?我一样呵护小猫的。
我有了自己的“秘密”,第?一个我从未告诉过江明濯的“秘密”。我每天晚上都会晚一点回家,江明濯问起我,我都说自己是去社区做义工了,他笑了笑,让我不要?太累。
某天下课,江明濯来教室接我,我们一起离开学校,在街的对?面,我看到那只被我们精心呵护的小猫忽然从墙上跳下去,我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小猫越过马路,灵巧地穿过车流,却被一辆忽然转向车撞在地上。
它呜咽了会,断了气?。
“那不是小芙你们收养的猫吗。”江明濯安慰着我,他把我抱入了怀里,抚摸着我的肩头,尽可能的安抚我。“跟你一起玩的人太粗心了,都是他们没好好照顾,才让猫跑掉的。”
我是难过,痛苦,几乎喘不过气?,但同时,有另外?一道不安的声音从我心底发出来,像是个刚刚萌芽的绿苗,几乎看不到任何存在的样子,却悄悄在我心底种下了。
江明濯,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哪怕我不说,他也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早该察觉到的。
明明一天没见面,可晚上回去,江明濯会习惯的跟我聊起今天遇到的一切。
小到我偷偷让司机回家,自己买了草莓冰激凌,大到我跟他吵架,丢了他送我的珍珠项链,又后悔偷偷把它捡回来。
这一切,江明濯清清楚楚。
“意识”还没觉醒时,江明濯向我告白,我犹豫了。
我还记得江明濯的反应。他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平日里让我觉得温柔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压迫感,他拉开书房的抽屉,拿出了根浓黑色的钢笔,用那笔挑起了我的下巴。
“小芙,我的第?一次已经给?你了。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钢笔微凉的金属感贴着我的脖颈,他漆黑的眼睛原来这么?的深沉,专注,紧紧盯着我,炙热而贪婪,我头皮发麻,浑身?已经凉透了,我对?江明濯产生?了畏惧感,可我又不得不点头。
我是爱他的,曾经我以?为我是真的爱他。
后来才发现,那是“游戏”给?我的设定,为我下的心理?暗示。
他早就牢牢地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裹挟在其中。
我坐在书桌上,一阵阵浪潮起伏,感官刺激达到了极致。
不知道什么?东西?硌到了我的腰,很难受,原本我是会撒娇着告诉他的,可我没说,愣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我像是被抽走了力气?的人偶,从桌上落下,被抱住。
那天晚上,江先生?和蒋太太去参加好友的周年派对?,家里只有我们。半夜我睡不着,没有和心爱的人欢哎后的喜悦,我感到怪异,处处不正常,从江明濯怀里挣扎着出来,推开门。
门口有人。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以?为在做梦,高大俊美的少年在那里站着。
蒋棹穿着随意,却居高临下,在走廊尽头抽烟,白色的电子烟,浮起浅浅的薄雾,几乎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容,我只看得到他修长的脖颈青筋微动?,堪称完美的手指捏着电子烟的容器,薄唇紧抿。
他见我醒了,抬了抬唇角,露出带着薄戾的笑容,转身?回到他的房间。
被他看到了?我心里犯怵,迟疑着看向被关闭的大门,江明濯和我一墙之?隔,可我已经不敢说了。
蒋棹在门口?他看到了我和江明濯的一切?或者,江明濯知道他在外?面吗?不,他总会知道的……
我的精神愈发紧绷,后脊不自觉的挺起,一层薄薄的汗,让我身?体一阵热,一阵凉,越来越不好受。
这不是爱,或者,这是畸形的感情。我也是那天意识到,原来,我根本不爱江明濯。
“滴。”一声,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迟钝的看向了抢救室的灯,我僵硬着身?体,缓慢地站起来。
余序紧闭着眼睛,扣着氧气?面罩,他被送入了隔壁的病房,平日里清隽温柔的脸苍白如纸。
即便医院早已清理?的干干净净,可我依旧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道。
走廊里除了我,还有其他的人,但那些不过是叶父和叶母吩咐留下来陪我的助理?。
几个小时前,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朝着叶风麟开了两枪。
其中一枪被余序挡下来,另外?一枪擦着叶风麟的手臂过去了。
公寓里的警卫们很快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他们火速集合,冲向地下停车场。
那男人丢了枪,掉头就跑,吵吵嚷嚷的声音中,余序捂着腹部,躺在地上,身下全部是血。
叶风麟手臂上的伤也在汩汩冒血。
他们被紧急送往了帝国医院,不用我通知,医院方?已经告诉了叶风麟的家人,他的父母焦急的赶来。
叶父的头发凌乱,不复庭审上的高傲严谨,他气?喘吁吁,“到底怎么?回事?我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医生?解释:“叶先生?,您不要?着急,叶少爷只是手臂擦伤……”
话还未说完,叶母看向亮灯的急救室,眼圈一下红了,好在叶父扶着她,她倒在丈夫怀里掩面哭泣,完全不是财经杂志里呼风唤雨的女强人,只是个无助的,担心儿子出事的母亲。
他们夫妻二人依偎着,全然没看到角落里抱着膝盖的我。
我紧紧贴着医院冰冷的墙壁,直勾勾的看着抢救室的灯,心脏也仿佛被抓住了。
另一侧的门被打开,叶风麟手臂吊着,有些狼狈,躺在床上,被护士推出来。
叶父和叶母连忙上前,沙哑出声,“叶子……”
“爸,妈,我没事,你们别大惊小怪。”
“怎么?会没事?帝国州警署这些废物,我每年交的几千万的税难道只养出这些吃干饭的废物?我儿子被人伤害成了这样!”叶父怒目而斥,即刻拨打了电话,要?求警署的局长给?他一个交代。
叶母则是让护士把儿子送去最好的病房,叶风麟扭过头,已经很狼狈了,依旧是张英俊的脸。
那张脸一半隐在黑暗里,他说:“是她男朋友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替我挡了下,我现在就真的死了。”
叶风麟皱起眉,“别忘了照顾她。”
这对?父母才第?一次看见我,但显然,他们更担心自己娇生?惯养的儿子。
余序在帝国医院最顶级的加护病房内,他还未脱离危险,我只能透过玻璃幕墙看到他昏睡过去的模样。
我喜欢余序,这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
从别墅离开对?我来说,只是第?一步。
我还需要?为自己找一个租住的公寓,办理?自己的入学手续,找到可以?养活自己的兼职……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细碎日常,一开始,我做的十分费力。
曾经,我是只被娇养的金丝雀,压根不需要?自食其力,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宠爱,江家为我提供了这世上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物质条件。
从笼子里飞出来,我就一无所有了,什么?都要?重头学习。
好在我认识了余序。
那时候,余序还在加油站兼职,我在便利店收银,他骑着单车,每天送我回家。
拿到第?一个月兼职的报酬,余序带我去市场买了便宜新鲜的蔬菜,教我做饭,他替我补习考试,看着我考入州立大学,和我一起去布鲁区吃便宜大碗的美食,去旧货市场搬二手家具……
他那样温柔,那样善解人意,并不是只想占有我,而是想让我变得独立。
我委屈地啜泣起来,只觉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恨不得马上找到可以?重新循环的办法,让余序避免这场灾难。
身?后,叶先生?的助理?用冰冷的声音对?我开口。
“江小姐,您不用担心。叶先生?已经吩咐了医院,会连夜从隔壁州请来最好的医学教授为余先生?诊疗,这段时间所有的费用都由叶家处理?,不会让您承担一分钱的损失。至于凶手,帝国州警署那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也会给?您和余先生?一个交代。”
我对?此无动?于衷,男人见状,对?我微微鞠躬,“我这边还需要?去处理?其他事情,江小姐,我的联系方?式医院这边会给?您提供,如果您有任何需求,请及时联系我。”
走廊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仪器滴滴滴的声响让我有些害怕,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窗外?只有寥落的几颗星星闪烁,无边无际的夜色将我包围。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在针对?余序?
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想起那窥探着我的目光,又想起诡异循环的时间,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似的,让我招架不住。
如果有人想要?报复我和我身?边的人,那一定只有江明濯和他哥哥蒋棹,他们恨余序恨得巴不得他马上死掉。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抗拒着“游戏”为我安排的种种设定,不再亲近兄弟俩了。
直到制作?者发现再也无法安排好,她有了更换女主角的念头,我平静的生?活忽然急转直下。
江先生?和他的太太,蒋明月,一度被誉为是整个帝国州商业联姻的典范,又名,“蒋江联合。”
蒋家是帝国州出了名的老牌财团,旗下业务涉及电子科技、金融、石油等重要?的股线,而江家则是新兴的跨国集团,拥有新能源和医药重要?的产业,恰好江先生?儒雅,风度翩翩,而蒋太太优雅美丽,婚后育有两子,十分幸福。
游戏最初的设定,很美好。
我来到江家,把两位少爷当?做哥哥,蒋太太也很喜欢我,我俨然是整个家里的大小姐,从上学到回家,从钢琴课到芭蕾课,时刻,我的身?边都有人陪着我。
但我那时候只当?自己是个被世界宠爱的小公主,哪里会在意呢?
是“母亲”在书房和江先生?亲吻被佣人发现了。
先她得意洋洋的告诉蒋太太,她怀了孕,接下来或许会给?江先生?生?下一个孩子。
这话才说完,蒋棹已经面无表情的上前,将“母亲”从台阶上踹下去,“母亲”的身?子流出了鲜血,她痛的在地上打滚,蒋棹和江明濯在他们的母亲身?后,傲慢的看着她。
整个家里,无人在意“母亲”的哀嚎和惨状。
蒋太太眼底容不得沙子,当?即就要?跟丈夫离婚,偌大的家产,集团间的利益分割没人会让步,就在那段极为混乱的时间里,我开始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过了几天,“母亲”流产了,灰溜溜的离开了江家,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天他们冰冷冷的眼神我也永远忘不了,我想因为“母亲”的这件事,害的原本的家庭分崩离析,所有人都恨我。
先是蒋棹。
他在那天晚上把我叫到了房间,充满恶意的看着我,用那种很低沉,但很有质感的傲慢嗓音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