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厂长还没发话呢，张总工就三两步跨到林向南面前，伸手握住林向南的右手，一脸真诚。
“小林同志，我们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林向南不敢置信，伸手指了指自已，“人才？我？”
这可是个正经的军工厂，可不是东厂西厂这种玩意儿。
张总工非常确定的说道：“小林同志，虽然你的数学是自学的，但你的水平在我们厂里绝对是拔尖的那一个。”
林向南的眼神飘散，有点没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已现在的数学水平挺好，应付高考绰绰有余，但她没想到她这样的水平，都能算得上是个人才了？
她上辈子就是个普通大学里面的普通水货啊。
还真是大佬们都去牛棚里玩儿了，她这种水平的，都算矮子里的高个儿了。
林向南有些同情的对张总工说道：“看来你们厂里确实是没啥人了。”
张总工还想接着说什么，金厂长就一巴掌把他拍开，嫌弃道：“人家小林同志都饿了一上午了，你还在这里叨叨。先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冷了，咱们边吃饭边说，小林同志是军属，难道还能不支持咱们厂里的工作？”
张总工松了一口气，“对对对，厂长说得对。”
他俩倒是在这儿一唱一和的说上了，就花大娘面露难色，别家孩子她不知道，但林向南这孩子她了解啊。
这孩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货色，她不爱上班啊。
第104章 我亲自送你去报道
“那个……你们厂里不至于缺人缺到这个地步了吧。”花大娘指了指林向南的肚子，“小林还怀着孕呢，她受不得累。”
见花大娘替自已推脱，林向南就放松的打开饭盒，开始干饭。
花大娘以前学的是艺术，虽然知道搞技术的难，但不知道到底有多难，更不知道林向南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听金厂长吐槽张总工的时候，还觉得张总工是故意端着。
有真本事的人，是厂里的顶梁柱，是该被尊敬，但也不能傲过了头。
人家金厂长好不容易把资料搞来了，张总工他们就算觉得难，也该顶住压力往前冲。
以前她们打仗的时候，什么高级的设备都没有，老师傅都能给她们手锉出枪来，现在条件好了，借口反倒多了起来。
可张总工真没找借口，他是自已的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综合能力很强，但计算能力一般，那些数据拿给他算，正确与否先抛开不论，就那个工程量，他一个人至少得算两三年。
他可是厂里的总工，身上的事多着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除了他，厂里的其他人，能用的也不多。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才，张总工当然要抓紧了，他认真看了看正在吃饭的林向南。
“小林同志虽然怀孕了，但胃口这么好，吃得这么多，身体肯定结实得很。而且我们科主要是跟数据和图纸打交道，也不累。”
听着张总工的话，林向南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我哪里吃得多了！我就是饿了。”
张总工就是个大直男，继续说道：“能吃是福啊。多吃点好，你就该多吃点，这样身体好，干活才有劲。”
“我也不是找借口。”林向南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这个脑子吧，它用的时候，能转得很快，但它能用的时间不多，最多一两个小时，消耗过头了，它就不动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总工回答道：“我明白，就是脑子用过头了，得休息一下。”
看林向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花大娘的嘴角抽了抽。什么脑子用过头了，单纯就是懒。
也就是她现在退休了，想开了，要是年轻的时候，她遇上林向南这样的兵，她能一脚把人踹飞。
不过现在她还是挺欣赏林向南的生活态度的，花大娘说道：“小林是来随军的，现在又怀孕了，重心肯定会放在家庭上。我之前都打算给小林介绍个工作，她给拒绝了。招她进厂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话一出，金厂长还没说话呢，张总工先急了，“这怎么行！女人能顶半天边，小林同志该跟我们金厂长好好学习学习。，家庭事业两手抓！”
刚刚林向南都说了，自已并不能超长待机，一天中能工作的时间很短。
都这样了，张总工还不放弃。
花大娘这下真懵了，怀疑的看朝林向南看了又看，对金厂长问道：“小林真这么厉害？”
花大娘现在有一种，孩子在家头不梳脸不洗，蓬头垢面像个要饭的，一出门，就直接变身美艳女明星的感觉。
反差太大，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还真别说，林向南也有这种感觉，有一种学渣突然成学霸的不真实感。
金厂长不懂技术，但她懂自已手下的人。张总工都急成这样了，难道还能有假。
“花姐，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能坑你吗？你就把小林放心的交给我，我肯定照顾好她。”
自已的老战友还是靠谱的，被金厂长一劝，花大娘就点头，“行，交给你。”
“我还没同意呢。”林向南赶紧把饭咽下去，举手发表意见，“我累得快，真扛不住早八晚六的日子。我要是累了，迟到早退，又要被批评……那也太惨了。”
挣那么点钱，还得早出晚归，被领导训，她又不缺钱，何必呢。
她现在脑子是好用了不少，但真大佬都在沙漠折腾原子弹呢，她现在这种档次，说给国防事业添砖加瓦，就是个笑话。
可国家不一定需要她，这个工厂需要。
厂里的经费和材料，都是政府批下来的，但能批下来多少，就得看工厂自已的本事，厂长人脉再广，也比不上工厂的产品够硬。
金厂长也想上头主动给厂里塞资源，而不是死乞白赖的求着要。
她见林向南推脱，直接拍板道：“你现在是孕妇，工作时间确实不适合太长。这样，你就做我们厂的特聘技术员，脑子好用的时候你就上班，累了你就请假。我绝对不批评你，我给你写保证书。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张总工也立即说道：“你的请假条，我都批。”
未来的直系领导，和厂里的大领导都主动退了一步，倒是让林向南不好意思拒绝了。
“我……”林向南想再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只是嘴上说，没有说服力，“行吧，来就来。反正等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她话音一落，花大娘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张总工倒是很开心，“那我下午带你去办入职手续，你明天就来报到，怎么样？”
“行。”林向南答应得干脆。
顾振华还在外头拉练，林向南也不需要跟人商量，直接就决定了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她刚起床下楼洗漱，还没做早饭呢，花大娘提着饭盒过来找她了。
“有粥，鸡蛋跟馒头，我去食堂替你打来的。”花大娘一边说，一边把三层的饭盒打开。
这位平时可是个只知道蹭饭的主，今天居然会主动给她送早饭。
林向南简直是受宠若惊，盯着花大娘看了又看，“这也太稀奇了。你怎么想起给我送早饭了？”
“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我怕你早上睡过头，把这事儿给忘了。”
林向南无语，“起床的号子那么响，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事，谁说得准？”
花大娘一言难尽的说道：“你可是我带过去的人。你要是第一天就迟到，丢的是我的面子。”
“赶紧吃，吃完我亲自送你去厂里报到。”
第105章 要卷一起卷
“亲自送我去报到？我都答应了，还能跑了不成？”林向南摇着头说道：“世道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了。”
花大娘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淡定的给自已剥起了鸡蛋。
因为部队的起床号很早，林向南吃完了饭，还剩很长的空闲时间。
她也不看花大娘的脸色，自顾自的拿出镜子，开始编头发，捯饬自已的造型。
她先是搞了个高马尾和丸子头，又拆开搞成了两个麻花辫，然后又去弄自已额头上的几根须须。
花大娘就这么看着她磨磨蹭蹭，时不时的看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上班去。”
“那你再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两个辫子拆了重新编过。”
“那你刚刚搞半天，搞个什么？”
“就无聊编着玩儿。出门怎么着也该弄个正经发型。”
要搁平时，她俩都没事干，闲得很。林向南折腾头发，花大娘就能去折腾花草，混着混着一上午就过去了。
但现在林向南要上班，花大娘心态就没那么稳了，她又看了看手表，催促道：“赶紧的，你怎么这么磨叽呢。”
“时间够用，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特意估过时间，骑自行车10分钟就到，很快的。”
林向南重新弄了个朴素的辫子，才背上自已的小挎包，准备去上班。
等把她送到厂里，花大娘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直接跑去金厂长的办公室喝茶。
一见到金厂长，花大娘就埋怨道：“都是你跟我抢人，搞得都没人陪我玩了。”
“你当初退休的时候，不是说回家带孙女？两个孙女还不够你忙的？”金厂长好奇的问道。
“两个孙女要上学，放学还要做作业，哪有时间陪我。”花大娘和家属院里的其他家属，也很难玩到一起去，来了这么久，就遇上林向南这一个志趣相投的。
她好不容易把林向南教了出来，能陪她品茗赏画，转头林向南就去上班了，前段时间她白干了。
金厂长说道：“小林同志既然有这个本事，就该用起来。你倒是退休了，她还年轻呢。”
花大娘心里忍不住替自已叫屈，又不是她不想让林向南上班，是林向南自已不爱上进。
林向南虽然不上进，但来都来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干。
交给她的任务，她全都接着，二话不说，就拿起厂里配给她的算盘，忙了起来。
忙活了四十分钟，林向南也不管手上的事有没有忙完，就直接站起来活动手脚，到走廊上看看风景，拿搪瓷缸子接热水，吃点地瓜干、梅子干之类的小零食……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好像被张总工特地打过招呼，见她摸鱼划水，一个个的都只敢偷瞄她，但却没人跳出来多说什么。
林向南的身体结实着呢，其实一点也不累，她就是坐不住，想玩儿了。
休息了十多分钟，林向南叹口气，又拿起资料忙碌了起来。
她八点上班，应该是十二点下班，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小时。
但一到十点，林向南就抱着自已上午的劳动成果，去敲张总工办公室的门。
“张工，我现在脑子木木的，有点晕，我上午先请两个小时的假。”
这都是提前说好了的事，林向南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第一天就肆无忌惮的用上了自已的权利。
张总工看了看自已的手表，正好十点，说好两个小时，还真是两个小时。
“假条我批了。你回去记得好好休息，生活上有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组织上反映。”张总工殷切的关心道。
“好。”林向南放下手里的资料，果断转身离开。
她刚走，张总工的办公室，就涌进了好几个同事，叽叽喳喳了起来。
“张工你说的这高手，还真挺傲。第一天就请假。”
“张工，她上午算的数据呢？怎在哪儿？”
张总工抖了抖自已手上的那张纸，又指了指面前那堆资料。
“这儿呢，结果我在看。有组数据还真跟李师傅预估的差不多。我当时看的时候，怀疑资料里的有些数据有错漏，新来的小林全都标注了出来，确实是有错的。”
“不会吧。我昨天还跟李师傅争了来，气得李师傅想拿锤子打我。”一个技术员满脸尴尬。
华国技术资源落后，很多东西是从国外东拼西凑搞来的。
但就算是复刻，难度也大，尤其是在资料不齐全的情况下。
有的老师傅造了一辈子的武器，但没读过书，所有的结论，全凭经验和感觉。
可厂里的资源也不丰富，在没有数据支撑的情况下，他们并不敢瞎来。而且老师傅只能凭经验确定某一个细节，并不能确定所有细节。
一群人，不管是懂的，还是不懂的，都拿起林向南的稿纸看了起来。
“嗯。字不错。”
“字确实不错。写得也规整，就是思路太跳跃了，我跟不上。没太看懂。你看懂了吗？”
“没有啊。你没听到我刚刚只夸了字不错吗？”
“资料室里那么多书，你们倒是看啊。”张总工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们，再看看人家小林，她两个小时干的活，抵得上你们两天干的了。关键是有些活，你们还干不了。”
金厂长用林向南来敲打张总工，张总工又用林向南来敲打自已手底下的人。
“人家小林高中毕业，所有知识都是自学的。你们呢？小钱、小周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我就不说了。小孙，你是可是十年前的大学生，结果呢？”
小孙替自已叫屈，“我当初学的只是机械制造……”
“有困难不知道自已克服吗？人家小林都能自学成才，你怎么就不行？”
张总工把金厂长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自已的下属，然后还多加了几句。
“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个岁数了，比不上小林一个小女孩儿，你们不觉得丢人吗？反正我是不好意思的，厂长昨天骂我的时候，我臊得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逼着上进吧？
要卷大家一起卷。
第106章 看起来不靠谱
现在工作紧俏，有个班上就不错了，尤其是军工厂的职位特殊，张总工他们都那样说了，林向南也不好拒绝。
反正日子久了，张总工他们也该知道自已什么情况了，到时候再拿怀孕或者孩子的事情来说离职，大概张总工也不会挽留。
所以林向南上班第一天，就肆无忌惮的露出了自已的本来面目。
她骑着自行车回家，花大娘站在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了。
她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朝门外喊道：“才10点多，你怎么就回来了？”
“因为我请假了。”林向南得意挑眉。
“这才第1天呢！”花大娘恨铁不成钢，三两步走到林向南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气色好成这样，你用什么借口请的假？”
“脑子累到转不动了。”林向南微微一笑，“反正我就这样，张总工他们爱用不用。”
花大娘忍不住叹气，“亏我还给你争取待遇呢，白瞎了。”
技术员的工资虽然高，但照林向南这请假的情况来看，她一个月能拿一半的工资就不错了。
“那你下午还去上班吗？”花大娘忍不住问。
“当然要去了。”林向南谴责的看向花大娘，“你怎么能那么想呢？工作时间是八小时，我总不能一天就只干两小时吧？那也太过分了，我下午肯定还要再去干两个小时的呀。”
花大娘无语看苍天。一天只上4个小时的班，就不过分了？
林向南笑嘻嘻的问道：“那你下午还送我去上班吗？”
“不去了。我钓鱼去。”花大娘傲娇的转身走人。林向南都这态度了，她在边上督促能有什么用？
中午原本的休息时间是两个小时，但因为林向南早退，她的休息时间翻了个倍。
所以林向南很悠闲的看了会儿书，做了个饭，睡完午觉，下午两点，才悠哉悠哉的赶往单位上班。
林向南原本打算到了工位上，就先去接一杯热水，然后再慢悠悠的整理一下资料，到2点再正式开工。
可她一到办公室，就发现同事们早就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你们中午没回去休息？”林向南奇怪的问道。
现在的人大多脸皮薄，被领导批评了，回去就会反省自已，然后努力改正。
上午刚被张总工训了，现在他们正是最鸡血的时候。
“吃了个午饭，眯了一会儿，就开始干活了，这些东西不赶紧弄出来，张总工该着急了。”
反正张总工没骂自已，林向南摸了摸鼻子，还是按照原计划把包放好，又去接了杯热水，才开始干活。
办公室的氛围再紧张，林向南也按照自已的节奏来，工作一会儿就休息一下。
工作满两个小时，林向南正准备收工的时候，大办公室的门被砰砰的敲了两声，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破洞手套的大叔直接走了进来。
“那个传动系统问题有点大，噪音大的很，我来给你们反映一下，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李师傅，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办公室里的孙毅站起来问道。
“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你跟我下去看吧。”李师傅左右看了看，眼神和目光清澈的林向南对上了。
“这是新来的小林同志吧，小林同志也跟着一起去，这是个好同志。”
林向南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把这个人和张总工嘴里的老师傅对上了号。
她算出来的一组数据，验证了李师傅的猜想，也怪不得李师傅看她顺眼。
孙毅看了一眼林向南已经收拾整齐的桌面，猜到她想干什么了，邀请道：“一起去看看吧，也不累，就当放松放松脑子。”
“行。”林向南答应得干脆。
反正下班回去也是玩，还不如去车间转一转，林向南还没去车间看过呢。
她把挂在椅子上的挎包背好，把抽屉里的请假条也放进包里，然后就跟着孙毅一起去下车间。
研发车间和生产车间不一样，没有太多的工人，都是一些老师傅。
学徒的工资一个月才20来块钱，但像李师傅他们这样的8级工，一个月的工资比顾振华还高，说话跟张总工一样硬气。
车间里的师傅，见到孙毅，就不满的唠叨道：“都跟你说了，这个位置不行，厚度不对，你偏要我们这么弄，你听吧，噪音大的很。”
林向南忍不住挠了挠耳朵，噪音确实大。
这群人是堪比扫地僧的存在，他们拿锤子锤出来，或者拿矬子挫出来的零件，精度比得上机床加工出来的。
现在国外有技术封锁，国内并没有太多高精尖的设备，这群老师傅的存在至关重要。
所以孙毅和他们说起话来，也不敢太硬气，“应该不是厚度的问题。我跟张总共商讨过这个……”
林向南不懂设计，也不懂坦克和飞机的制造，她在这个团队里，充当的就是个高级计算机的角色，来工作的第1天，她就明白了自已的定位。
所以他们争他们的，林向南也没听进去，默默的当着背景板，好奇的打量这个空旷的车间。
这个车间没有什么无尘或者洁净的概念，车间里摆放了锻造机，冲压机这类基础设备，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堆着一些零件，大家身上穿的工作服都有着机油的痕迹，看起来不太高端。
她正走神呢，李师傅就扯了扯她的袖子。
“这新来的小林同志是个靠谱的。让她来说，我不跟你争了。”
林向南回神问道：“说什么？”
孙毅无奈回道：“就这个厚度的距离。”
“哦，这个部件的资料我看过。”
林向南想了想，在李师傅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笑着的说道：“资料里的数据很合理，我觉得孙毅说的应该是对的。”
“看嘛，我就说嘛，我们给的数据没错，肯定是其他地方有问题，咱们得慢慢排查。”
李师傅本来对林向南笑得还挺温柔，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完了，科里又来个不靠谱的孩子。”
林向南朝他憨憨一笑。
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第107章 丑衣服
林向南觉得自已就是一个算数据的，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满足完了自已的好奇心，她跟孙毅打了声招呼，就自已溜达着走了。
她再次去张总工那里签请假条的时候，张总工欲言又止。
“愣着干嘛？签字啊。”林向南敲了敲桌子催促。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向南才是领导。
张总工没敢说啥，老实的把字签了，关心道：“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别累着自已了。”
林向南怀疑他在说反话，但还是笑着应道：“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累着自已。”
等张总工签完字，林向南就淡定的溜了。
“哟~怎么下午还回来得迟了点，这都快三点了。”花大娘提着两条鱼过来，“晚上咱们就喝鱼汤。”
为了配合林向南的时间，她还特意两点收工，谁知道林向南下午比上午还用功了一点。
“就下午两三个小时，你就钓了这么大的两条鱼？钓鱼技术见涨了啊。”林向南接过鱼，忍不住调侃。
“我就钓了两条小的，喂了猫。这两条鱼是我在副食店买的。”花大娘倒是实诚。
“这鱼你先喂水里，待会儿我来处理，免得你到时候不舒服。”
林向南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她身体好得很。但花大娘既然愿意干活，林向南也不会跟她抢活干。
怕林向南一个人吃饭寂寞，花大娘陪着林向南吃了晚饭，才提着另一份鱼汤回自已家。
主菜上场，许政委才开始摆碗，准备开饭。陈秀兰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碗，开始打饭，夹菜。
花大娘好奇的问道：“这碗饭是给谁准备的？”
陈秀兰解释道：“这是给罗彩霞的。她刚生完孩子，男人又不在身边，我也该帮忙照顾着点。”
她男人是政委，陈秀兰为了支持自家男人的工作，对家属院的女人都挺上心。
花大娘也喜欢她热心的态度，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王营长不是从老家请了人来照顾吗？就那个叫韩巧的。”
“小豹子发烧，在医院输液，韩巧守着呢。罗彩霞一个人在家，我怕她不方便。”
陈秀兰说完，就端着碗出门，“你们先吃着，我很快就回来。”
她到王家的时候，罗彩霞正抱着孩子烧火做饭。
陈秀兰赶紧把碗放到灶台上，劝道：“别做了，先将就着吃点。”
“谢谢陈大姐。”罗彩霞关心的问道：“小豹子怎么样了？”
“情况好多了，今天先住院观察一晚，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你先吃饭，待会儿我再叫孩子来拿碗。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吱一声啊。”
看陈秀兰火急火燎的走了，罗彩霞才开始拿起筷子吃饭，吃着吃着就忍不住哭了。
他们家现在有一个刚生产完的孕妇，一个婴儿，一个一岁多的女儿，一个七岁的儿子，没一个能干活的。
罗彩霞再不喜欢韩巧的脾气，还是把人留了下来，因为家里确实缺人。
可她没想到，韩巧居然这么不上心，要不是王虎发现不对劲，小豹子烧傻了都没人知道。
她养了小豹子一年，感情深厚，谁知道一个没注意，小豹子就病得这么严重，罗彩霞心里难受得不行。
或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她怀里的女儿，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罗彩霞只能把饭碗放下，擦干眼泪，开始哄孩子。
她木着脸把孩子哄好，把她放回床上，就退出房间关好门，去到另一个房间，开始破口大骂。
“杀千刀的王胜利，狗东西，混蛋，怎么不死了算了……”
哪怕王营长不在家，她的面前也没有观众，罗彩霞也忍不住想发疯骂人。
骂完，她心里一下子就畅快了，也没那么难受了。回房间哄又哭了的孩子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她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珠，呢喃道：“老王什么时候回来啊。好想当面骂他啊。”
或许是她念叨的原因，第二天下午顾振华他们就拉练完毕，整队回家。
顾振华他们在山里钻了三天，浑身都散发着泥土味儿，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烧热水洗澡。
等收拾干净了，他才去敲隔壁的门，问道：“花大娘，我媳妇呢。”
林向南平时不是在家待着，就是跟花大娘一起去学知识，偶尔花大娘有其他事，林向南自已去玩，花大娘也大概知道她的行程。
“她上班去了。这个点也快回来了。”花大娘对顾振招了招手，“来把这盘烤干的猪肉脯拿回去，这份是小林的。”
“上班去了？她去哪里上班了？我没听到那个单位有招工的消息啊？她还怀着孕呢，上班干嘛？家里的钱不够花了？”顾振华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顾振华和许政委这样的，都是高工资，正常养家，那是绰绰有余。但谁叫林向南她们还有其他爱好呢，顾振华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林向南装盐的罐子。
可这事儿，花大娘哪好说出来呢，“够花，怎么不够花。只是小林有本事，被金厂长特招了。”
“小南的脑子确实聪明，但她人娇气，怎么会去工厂里……”
看顾振华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呀，花大娘不想说。
她抿了口茶，“这猪肉脯小林回家应该就要吃，我觉得你可以先拿回去切成小片，这样方便一点。她马上就快回来了，你们两口子可以慢慢说。”
被安排了个任务，顾振华没敢磨蹭了，赶紧端着那盘猪肉脯回家切割。
等到林向南骑着自行车回来，他就从厨房迎了出来。
林向南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都想死你了。”
顾振华刚想问上班的事，转头一看，就看到林向南穿的是一件灰扑扑的衣服。
顾振华震惊的问道：“家里是不是没钱了。你那一柜子衣服呢？”
“漂亮衣服在柜子里。”林向南说道：“我特意找了好几件丑衣服，用来上班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