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简介:肤白貌美的顾菲菲穿成了个农家老太太。
老太太五十多岁,旧岁春上丧夫,她的身体也随之欠佳,缠绵病榻久矣后呜呼也。
老太太有四儿两女十孙,家有良田六十六亩,镇上有个铺子,住的是敞亮的青砖瓦房进出有驴车。
生活瞅着还挺有盼头……
顾菲菲一琢磨,吃穿不愁就精心拾掇自己,五十好几怎么了!
也可以是精致的老太太!
争取越活越年轻,越活越长寿,不枉老天送她的重活一世。
顾菲菲想的挺美好,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就像上下嘴皮总有磕着碰着的时候。
原先老太太偏心大房,几十年如一日,整个顾家面上和平倒也凑和着过,如今的顾菲菲没了那偏心劲儿,就如一锅热油里掉进一滴水,还算平和的顾家生出了乱像。
稍微有点棘手,不慌,顾菲菲淡定应付,只因顾家众小辈对老太太甚是看重,是家里的头一份。
老也有老的好啊,在心态很是阳光的顾菲菲的带领下,只面上和平的顾家开始有了欢声笑语,家中的热闹氛围是一天好过一天,小地主顾家就此蒸蒸日上……
(家长里短,温馨向,微群像)
下本开【知足常乐】求预收,么~爱你们
靖和十六年春,小西胡同格外热闹,小小的一条胡同六个妙龄少女,个个水灵貌美,其中福家占了三个,福常氏却是愁的夜里都睡不踏实,一日招待好几个媒婆,到底哪家才是良配?
福家无儿唯有三女,性情却是大不相同,长女主见有想法,次女文静绣活好,小女活泼好玩乐,说起未来夫君,长女是谁也看不上,次女是爹娘挑的都好,小女……最是荒唐,恨不能一妻多夫。
故事就从这个桃花盛开的春天说起……
【微群像,家长里短,温馨治愈】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种田文 爽文 市井生活轻松
主角视角:顾菲菲(顾老太);配角:顾家众小辈
一句话简介:滋润的养老生活,越活越年轻
立意:用心生活,不气馁不沮丧
鸡鸣三声,屋外一片亮堂,昼长夜短的夏日,天总是亮的格外早。
刘娇杏磨磨蹭蹭的起床,穿个衣裳要半天,大清早的秀眉紧皱,一脸的不情不愿,撅着个嘴像是堆了一肚子的话没法开口说。
住在西厢房的老二媳妇朱凤喜可比她利索多了,麻溜儿的穿衣梳头,一出屋,站屋檐下,踮起脚朝着灶屋望了望,竖起耳朵听了听,没点动静,便大步往正屋去,颇有几分气势汹汹的意味:“大嫂,起来没?今儿可轮着你给娘张罗早饭,可别耽搁了娘吃早饭。”
“大清早的嚎哪门子鬼叫?这么大嗓门儿吵着娘睡觉了!”刘娇杏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我这头发还没梳,晓晨娘收拾妥当了先帮着烧个火把红枣粥煮上,可别耽搁了娘吃早饭。”
朱凤喜翻了个白眼:“梳个头发能费什么事,一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大嫂你利索点。”指了指头顶:“眼看天都快亮透了,煮粥可不是一会两会就能成事的。”
“梳完头我还得去看看阳鸿媳妇,昨儿夜里没睡好,吐了两回,我得瞧瞧去,哎哟我的好妯娌,你手活儿最巧,先帮我生个火把粥煮上,可不能耽搁了娘的早饭是不是这个理儿,回头啊我一准儿跟娘说,这粥是晓晨娘帮我煮的。”刘娇杏耐着火气,皮笑肉不笑的夸着甜口,不等妯娌应声儿,先往大儿子侧屋去:“我得瞅瞅阳鸿媳妇,晓晨娘啊,煮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早饭我一会就来弄。”
朱凤喜脸上露了笑,装着很是勉强的说了句:“行吧,我先去给娘煮粥。”
待朱凤喜进了灶屋瞧不见人,刘娇杏朝着地上呸了声,满脸的嫌弃:“大清早的过来装模作样,不就是会煮个粥,有什么了不起,拿腔拿调的冲我瞎嚷嚷,娘也真是的,病了一回后,越发的穷讲究,还什么红枣粥,非得掺江米,不能太稀不能太稠必须得出米花,这都从哪学来的,真是恼人的很,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顾元初从屋里出来,他是顾家长子,见媳妇咕咕哝哝,听了一耳朵,没听清楚:“你不去给娘煮粥,窝这墙角根里念叨啥呢?”
“煮啥粥,煮个屁的粥,煮了娘也不爱吃,我懒得费那心神劲儿,让老二媳妇帮着张罗着,正好她大清早的过来说这事。”刘娇杏捏着嗓子,学了把二弟媳的声腔:“可别耽搁了娘吃早饭,哎哟哟你是没听那声儿,不就是会煮个粥,那得意的劲儿。”
“娘不爱吃你煮的粥我爱吃,行了,别生气了。”顾元初揽着媳妇的肩膀拍了两下:“去弄早饭吧,我去喊娘起来,准备好漱口水打好洗脸水。”
哄了媳妇两句,顾元初乐颠乐颠的敲响了老母亲的屋门:“娘,天都亮了。”耳朵贴着门,细细听屋里的动静:“娘。”
“不用你伺候。”又来了又来了!顾菲菲躺被窝里哀叹,大儿子真是过于孝顺了,孝顺的有点过头!腻歪。
“娘大病初愈哪能自个劳神,养儿养老,娘辛辛苦苦的将我拉扯大,如今老了可不得我忙前忙后的服侍。”顾元初说得情真意切,双手贴着木屋,准备随时推门而入:“娘,儿子进来了。”
顾菲菲中气十足的拒绝:“不行,我这用不着你。”穿好衣裳,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发:“老四媳妇醒了没?进来帮我梳头发。”
“娘我在呢。”随时准备进屋替婆婆梳头发的张婉桃看了眼双手依着木门着的大伯子,笑了笑。
顾元初收回了贴着木屋的双手,挺直了腰杆,往后退了几步:“进去吧,好好伺候娘啊。”
“娘我来帮你梳头发。”进了屋的张婉桃笑着拿过梳子,动作轻巧,很快便用一根木簪挽好了头发。
刘娇杏端来一盆水,笑盈盈的说:“娘昨儿睡得好啊,气色看着可真好,红光满面的精神。”
“嗯。忙你们的去,我自个来。”顾菲菲慢悠悠的卷着衣袖,先漱口再洗脸。
顾家在当地算是个小地主,家有良田六十六亩,家里养着一头牛,两头驴,八只羊,屋后的猪圈里养着四只猪,旁边的鸡舍约有三十来只鸡,镇上有间铺子,位置很是敞亮显眼,一年光是租金就值足足六两银子。
一大家子住着,儿媳孙媳一只手都数不过来,顾老太就没买小丫鬟,家里雇了几个长工,都是本村老实厚道的本分人,一天两顿饱饭不管住,工钱一月八十,少是少了点,确是实实在在的钱!一年三节还有点额外工钱和粗粮,年头至年尾能攒足足一两多银子呢!惹了十里八乡不少人的羡慕。
旧年春上顾老头寿终正寝,老伴儿走了,顾老太郁郁寡欢,没多久也生了场病,喝了大半年的药,瘦成了一把骨头,今年春上的一天夜里,恰是顾老头走的那晚,顾老太撒手人寰,当然这事没人知道,因为顾老太刚闭上眼,身体还热乎着呢,顾菲菲莫名其妙的在她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大约是年轻的灵魂活力足,一点点的滋润着油尽灯枯的身体,精心治疗了小半年,前几日总算是得了吴大夫的准话,可以不用再喝药,慢慢养着就成。
三十岁出头的肤白貌美变成了五十多近六十岁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顾菲菲是什么心情,没什么心情,死后能再活,虽然黄土埋了大半截,怎么着也还能再有几年活头,能活就好好活。
朱凤喜端着碗温开水进了屋:“娘,你喝水。粥开始出米花儿,很快就能煮好。大嫂说阳鸿媳妇昨夜又吐了两回,我寻思着总是这么吐啊吐,肚里的孩子长不胖可怎么好,今儿给娘煮粥时,多抓了把米多放了几个红枣,一会让阳鸿媳妇跟着喝个几口半碗的,也补补身子骨。”余光小心翼翼的瞅啊瞅,小声儿的问:“娘,我这不算多管闲事吧。”
“挺好的。”顾菲菲没意见。
朱凤喜听着面露喜色,眼见的就振奋了精神:“娘我就觉得阳鸿媳妇也不容易,我怀晓晨晓方那会也老是吐,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晓晨晓方俩孩子打小身子骨也不太壮实,眼下家里样样都好,能补着点就补几口,吃在娘口补在孩身呢是吧娘。”
顾菲菲点点头,放下碗:“你去吧,粥好了喊我。”
“嗳,娘我先回灶上忙着。”朱凤喜拿着空碗欢欢喜喜的出了屋,一进灶屋就说:“大嫂我刚跟娘说了,煮好的红枣粥啊,给阳鸿媳妇留一碗,也跟着补补身子,可怜见的,怀了才四个月,人都瘦了一圈,肚子一点儿都不见长,这么着可不行。”
又来邀功,瞎显摆啥呢,显得我这婆婆不拿儿媳当回事?刘娇杏心里头不高兴,脸上不显,只撇了撇嘴:“可真是谢谢晓晨娘了。”见儿媳扶着墙慢慢吞吞的进来,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阳鸿媳妇快来谢谢你二娘,你二娘特意多煮了点红枣粥,一会啊你就跟着你奶喝一碗,补补身子,你二娘可真是把你搁心窝窝里惦记着呢,以后一定要多多孝顺你二娘。”
“娘。”金春兰先是对婆婆笑了笑,接着又看向灶屋其余人:“二娘,谢谢你。四娘,真是对不住我又来晚了。”
张婉桃和和气气的说:“没事儿,怀着孩子呢,身子多少会不太利索,咱们家人多,这也忙活的差不多了。”
“赶紧的,过来漱口洗脸。”刘娇杏不耐烦的招呼着,端着蒸好的粗粮馒头往外走。
朱凤喜拿了个勺子,搅着小灶上的红枣粥,细细的看了又看。
“二嫂这粥煮的真好,全是米花儿,又好看闻着也香。”
“你的粥煮得也好,娘也夸过说好吃呢。”朱凤喜满脸的笑,很是高兴,自旁边取过抹布,小心翼翼的将粥端离小灶,搁一旁放着:“婉桃我去喊娘出来吃早饭,你帮着盛两碗粥出来。”
张婉桃笑着点头应好。
男一桌,女一桌,热热闹闹的坐院里吃早饭。
说是早饭也不算,太阳升得有点高,估摸着是九点左右的样子。
这里一天吃两回,上午的九点多,下午的四点多,饿的话可以吃些糕点填肚,别人没有的待遇,只有顾老太才能如此享受。
红枣粥也是,顾菲菲想喝,哪怕众人觉得过于奢侈讲究,也不敢多言,听着吩咐做事就对了。
金春兰的红枣粥吃的有点胆战心惊,她都不敢抬头,就埋着头一口一口的喝。
她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吃的粥,无比的香甜软糯,她舍不得吃完,甚至有点想哭,太好喝了!最最重要的是,她在奶奶心里也是有位置的,竟然舍得将这么好吃的粥分她一碗。
朱凤喜心里美滋滋,有多美呢,回了自个屋里,兴奋的扑向丈夫:“孩他爹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得到了娘的认同!娘总是嫌弃我话多,跟搅家精似的乱忙活,说我瞎操心多管闲事,今儿不一样了!娘认同我了!就真的让阳鸿媳妇跟着一起喝红枣粥,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顾元正看着咧嘴傻乐的媳妇,挑着眉头问了句:“你提出来的?”
“对啊。我就想着阳鸿媳妇总是吐也不是办法,怀着孩子呢,怎么着也得吃点东西进肚,给娘煮红枣粥时就多抓了把米多放了几个红枣,想着就算娘不同意,也吃不完,回头再悄悄儿的给阳鸿媳妇送去,哪成想,和娘说了这事,娘想都没想就应了好。”朱凤喜双眼放光,显然还很激动:“嫁进顾家这么久,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可算是熬出来了,说出来的话总算是能进娘的心坎里,有了点分量。”
“大嫂又让你帮她煮粥?”顾元正问完,呢喃了句:“咱们家镇上的铺子是不是快到期了?”
朱凤喜想了想:“好像是的,我记得是中秋过后,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续租,已经六月了,如果要续租,程老板应该会过来谈谈这事吧。我听村里说那胭脂铺子生意不太好,兴许就不续了。”
顾菲菲手里拿着把破了边的蒲扇,慢慢悠悠的摇啊摇,院前屋后的闲走散步。
六月的天,上午的阳光也很烈,才走了一圈,就热出了满头汗。
“不中用啊。”顾菲菲掏出手帕擦汗,气喘吁吁:“这身子骨太虚了。”
在院里剁猪草的张婉桃放下剁刀:“娘我扶你回屋?”
顾菲菲摆摆手,缓了口气,继续慢慢吞吞的走:“忙你的。”
婆婆这随时要摔倒的样子张婉桃哪里静得下心剁猪草,亦步亦趋的跟着,前后差了一小步,倘若真有个什么事,刚好一伸手就能接住人。
好不容易回了屋,顾菲菲挨着桌子坐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张婉桃立即倒了一碗温开水:“娘,我喂你?”
“不用。”顾菲菲点了点桌子:“等会喝。”
张婉挑将温开水放桌上,见着没什么事:“娘,我回院里剁猪草,有什么事你喊我,我就在院里忙活。”
顾菲菲点点头,伸手往门口扬了扬。
自己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她明白了为什么奶奶很多时候都情愿拿手指着表示,而不是开口说话,实在是累啊,也不能说累,就是懒得说话,不想张嘴。
喝了一碗水,顾菲菲慢慢吞吞的走向窗户,靠着窗的墙边放了把竹制的躺椅,往上一躺,清凉舒服。
顾家是青砖瓦房,老式房子有个好处冬暖夏凉,别看外面日头亮的刺眼,屋里头有风吹进来,也还算清爽。
昏昏欲睡间顾菲菲感觉有人进了屋,她撩起眼皮瞅了眼,被突然凑近的大脑袋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见了精神:“你,你干什么!”双手撑着扶把坐直,没好气的嘀咕:“你不在田间地头干活,跑我屋里来干什么?”
“娘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顾元初腆着个大胖脸,露出憨憨的讪笑:“对不住娘,我想着你是不是睡着了,瞧瞧来着,没想着吓你。我准备去趟镇上,娘你给我几个钱,我买些糕点回来给你垫肚。”
顾菲菲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你坐凳子上去,搁我跟前蹲着算什么样,我不吃糕点,想吃我自己去买,不用你买。”
“大热天的哪能让娘自己去镇上买糕点,有儿子在呢,娘想吃什么样的糕点,我去买!”顾元初拍拍胸口:“娘,给我几个钱。”两根手指捻啊捻,嘿嘿嘿的笑,傻里又傻气,没有半点即将要当爷爷的自觉。
顾菲菲是真瞧不上他这样,皱着眉头不太高兴:“前几天刚给了一百个钱,花哪去了?天天往镇上跑,买什么呢?”她是真不想管这些个鸡毛蒜皮,就想着怎么养好这腐朽的身子骨,能多活一年算一年。
事情到了跟前,不说一说,她心里也腻的慌,实在是太不得劲了。
四个儿子,身为长子的老大天天往镇上跑,田间地头的事忙都忙不过来,偷懒的小心思真的是不堪入目!
“给娘买了江米和红枣,还有昨儿的山药糕,这都是钱啊娘,我可没给自己花一个子儿,都孝敬在娘身上呢,就为了娘能吃好喝好把身子骨养好。”顾元初显然是有些伤心,眼眶说红就红。
好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像个什么样!顾菲菲侧着头闭了眼,摆摆手说:“今儿我什么都不用,忙你的去。”
“娘累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吴大夫过来。”
“站住。”顾菲菲睁开眼:“我好的很,就是想清清净净的养会神,忙你的去,没事别搁我跟前来,有事我会喊几个儿媳。”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顾元初缓缓的转过身,红红的眼眶里还有泪珠:“娘,您是不是烦儿了?儿哪做得不好您跟儿说……”
顾菲菲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容:“没烦你,你忙你的,我这好着呢。”再一次摆摆手:“去吧去吧,眼看着就要农忙了吧,事情多,忙你的去。”
“事情再多也没娘重要啊!”顾元初蹲到了躺椅旁,仰着张大胖脸:“娘大病一场,儿这心呐,可真是泡苦莲汁里,娘病好了,我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陪伴在娘左右,田间地头的事有几个弟弟管着呢,用不着我操心,我就想着娘,盼着娘日日好过日日享福。”
古代的大孝子都这么油腻吗?顾菲菲想,她管不了这孩子,真管不了,眼睛一闭:“我睡会,别吵我。”
“嗳,天儿热,我给娘打扇。”顾元初搬了个小凳子坐下,随手拿起蒲扇,摇晃了几下,他才发现这扇子破了边,见娘睡得正好,他忍了忍,继续慢慢悠悠的帮着摇扇。
醒来的顾菲菲看了眼沙漏,午时过半,差不多是十二点,一觉睡得还挺好。
大儿子没在屋里,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这儿子偷懒耍滑是真,孝顺母亲也是真,说他不好吧算不上,说他好吧又不对劲。
正中午的太阳,连吹进屋里的风都带着丝丝闷热,顾菲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不凉还是温的,显然是刚换的,要说几个儿媳啊,也是孝顺。小儿子不在跟前不太清楚,二儿子四儿子很少往她面前凑,一天难得说上一句话,这距离是她喜欢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顾老太,还是不宜过于亲近。
“娘,你醒了。”顾元初走了进来,乐呵呵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扇边破了,娇杏忙完手头的活,给重新描补了个边,还绣了两朵小花呢,活儿不错吧。”他得意的左翻右翻:“娘你瞧瞧,哪能让娘用破了边的扇子,划伤了哪儿可怎么是好。”
顾菲菲看了看,点点头:“挺好的,绣的真不错。”
“天热的很,娘想吃西瓜吗?过一下井水,娘不能吃太凉。”
西瓜。不提没感觉,这么一说,顾菲菲还真挺想吃:“行,我去拿钱,多买几个,都解解渴。”
“娘就是好心肠,谁家长工给主家做事还能得西瓜吃,十里八乡就娘最心善了。”顾元初竖起大拇指,笑得见牙不见牙:“娘我去买西瓜,很快就回来的。”
西厢房。朱凤喜埋头编着草鞋,看了眼顶着大太阳从窗外走过的大伯子,笑了:“一准儿是从娘手里得了钱。上午找娘要钱,娘没给,还以为今儿要不到钱呢,不知道这回是什么说词。”她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丈夫:“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弟,怎地你就一天难有句话,四弟也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六弟的嘴巴也特别会来事,好话全在一头一尾的兄弟里了。”
“上午没要到钱?”顾元正拧着眉头思索了下:“你仔细说说。”
朱凤喜见丈夫感兴趣,把听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笑得乐不可支:“我见过的,没出嫁的闺女嫁了人的姑子,哪个都不如他大伯孝顺,娘偏着他,我看也是有理。”
顾元正一脸的看不上,冷言冷语的说:“他打小便这样,孝顺是真孝顺,却也很是虚伪自私,一点小聪明全用在怎么享福偷懒。”
“你不爱干活便少干些活,娘便是知道也不会说甚,家里不是请了长工,天天饱饭管着可不能吃白食。”朱凤喜将编好的草鞋扔给丈夫:“试一试,哪儿不妥我随手改改。”
顾元正试了试新草鞋,踩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合适。”他坐回了床边,脱了草鞋:“你说,我们去问娘开间杂货铺的事如何?”
“隔两三年你便问一回,还没死心呢。”朱凤喜念念叨叨:“这回兴许会有不同,自病了一回后,我觉得娘变了些,去问问也没什么,以前也问过,你想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道?难怪你昨天突然说起镇上的铺子,原是又起了这念想,我看啊,不让你开个杂货铺,这辈子都得念着,问吧问吧,娘兴许就同意了呢。”
顾元正一拍床边,发出沉沉的闷声:“现在就去。”
那股子气势,像是要豁出去了似的。看的朱凤喜忍俊不禁:“要说有什么事能让你心情激动,也就开杂货铺这事了,天天念夜夜想,成罢,咱们这就去。”
顾元正和朱凤喜来到正屋,朱凤喜站门口,未进门先露了个灿烂的笑脸:“娘。”
顾元正跟着喊了句:“娘。”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朱凤喜扶着门框踏进屋里。
顾菲菲看了他们俩口子一眼,指了指桌边的小凳:“什么事?”
“我想到镇上开个杂货铺。”顾元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母亲,声音听着很沉稳,仔细听,尾音有点点颤:“我想了很久,问过娘很多回,娘都没同意,我还是想再问问,娘我想到镇上开个杂货铺。”这话说着显平静了些。
“这样啊,想开就开吧。”顾菲菲点点头:“我不清楚这里头,你自己去镇上跑跑,开个杂货铺要多少钱,回来后与我具体说说,我听着觉得行,就给钱,不行,你继续跑。”
顾元正愣住了,朱凤喜也愣住了,但朱凤喜反应更快些,欣喜若狂的推着丈夫的胳膊:“娘答应了!娘答应了!”喜极而泣:“娘啊,您可真是太好了,您总算答应了,这愣子天天念夜夜想啊,都快整出心病来了,可算是如愿了!”
“娘,你,你,你真的应了?”顾元正有点不敢相信,像是做梦似的,轻飘飘的很是真实。
顾菲菲拿手磕了磕桌面,弄出点声响:“我可没答应,我只是说,你想开可以,但你得自己去镇上跑,摸清楚这行当的细节,回来与我说说,我觉得行,才给你钱开杂货铺,是有要求的,不行的话,就不给钱。”
“好,等忙完这趟农忙我就去镇上跑,摸清楚了底回来与娘仔细说。”
“嗯。去吧。”
顾元初抱着个大西瓜,看看母亲又看看二弟夫妻俩:“娘,说甚呢?二弟去镇上跑什么?娘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去,哪用得着二弟,二弟要管着田间地头呢,娘有事跟我说,我来跑,我不怕辛苦。”说着,将大西瓜放桌上,胖手拍着西瓜咚咚响:“娘你看这西瓜,我特意挑了又挑,这个最好了,肯定又红又甜,还有几个一会就送家来。对了,二弟啊,一会李家送西瓜来,你看着分分,娘说了,让大树他们几个也尝一块。”
“你二弟想开间杂货铺,我让他先去镇上跑几趟,摸清了具体情况回来说说,瞧着好,就给钱开杂货铺。”圆圆的大西瓜,顾菲菲看着就高兴,笑着催了催:“过下井水,切开我尝尝,好久没吃西瓜。”
顾元初像是没听见,一手稳着桌上的大西瓜,一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开杂货铺,娘我可以,我天天往镇上跑,熟悉的很,镇上的两间杂货铺我都熟,还能说上几句话。娘,才午时过半,早的很,我这就去趟镇上,给你问个清楚。”
朱凤喜发现大哥进屋后,丈夫立即变了脸色,大哥说完话后,丈夫神情漠然甚至有点儿嘲讽。大哥抢了活,听话里的意思是想自个开杂货铺,丈夫面无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果然如此的意味,他在想什么?
不生气吗?不想着争辩吗?怎么无动于衷?朱凤喜急了,好不容易如了愿,这木头真的是一点都不开窍!
“他大伯这事儿,娘交给了孩他爹,你就这么往镇上跑太不妥当吧。”
顾菲菲双手稳着西瓜,有点生气:“跑什么?西瓜差点儿摔地上。老二媳妇说的对,这是老二的事,用不着你管。”
婆婆又一次赞同了自己的话!朱凤喜像是吃了兴奋剂,疯狂的拉扯着丈夫的衣袖,有了底气说话瞬间就变得硬气了,挺直了腰杆:“他大伯,娘说了这事用不着你管,孩他爹愣着干什么,田间地头的活让大哥管着,你先去镇上跑杂货铺的事,搞清楚了回来和娘好好说道说道,看看这铺子能不能开。”然后,冲着婆婆笑:“娘你说是吧。”
“娘,往常有什么事你都是吩咐我,让我帮着忙前跑后,这回怎么就让二弟去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顾元初伤心了,直接坐到了脏兮兮的门槛上:“娘你的事我怎么能不管,你是我娘,生我一场养我一场,哪能不管你的事,肯定是我做得不好,惹了娘心里头不痛快,我哪做得不好,娘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好改。”
这到底养得是儿子还是女儿?顾菲菲觉得头疼,心里闹的慌,对着二儿媳指了指,拍了拍手上的大西瓜:“过下井水,切几块端过来,剩下的你看着分,不够的李家还会送西瓜来。”又指了指坐门槛上的大儿子:“你起来,坐凳子上,还有你。”指了指沉默不语的二儿子:“坐凳子上,跟你大哥说说,开杂货铺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想想丈夫一天都难得说句话,朱凤喜抱着大西瓜,乐呵呵的笑:“娘,要不然我来说?孩他爹你也晓得,就是个闷性子……”话没说完,沉默的顾元正开了口:“我来说,你去给娘切西瓜。”
朱凤喜发现,丈夫变了!灰扑扑的眉眼有了亮光,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行,我切西瓜,你们聊。”她抱着大西瓜乐滋滋的出了屋,一准儿是娘站在了他们这边,丈夫这心啊一下就热乎了。
“大哥,是我跟娘说想开个杂货铺,这么些年我一直想着这事。”顾元正木着张脸不咸不淡的说话,顿了顿,又说了句:“大哥若是也想开杂货铺,可以跟娘说。”
二儿子话里怎么有股淡淡的讥讽?顾菲菲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眼二儿子,眉眼确实透着点讥讽意味。她又看了眼胖胖憨憨的大儿子,像个白面馒头,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和善。
“原来是二弟想开杂货铺,我还想着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说要开杂货铺。”顾元初恍然大悟。好奇的问:“二弟怎么会想着开杂货铺?一年到头你都难得去趟镇上,整日在田间地头忙着农活,开杂货铺可不比种庄稼,里头学问大着呢,二弟我觉得吧,这事你干不了,不如换了让大哥来,我常年往镇上跑,熟人多,嘴皮子也比你利索,开店当掌柜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得会说话,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我没说错了吧。”
顾元正抿着嘴,多余的话没有,只说:“大哥也想开杂货铺,可以跟娘说。娘说了,只要我能摸清这里头的深浅,得了她满意,就给钱让我开杂货铺。开杂货铺不是娘的想法,是我的想法。”说完,他站起身:“娘,我明天大清早去镇上,今儿就不去了,我先去忙地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