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可是难受?”
侯夫人裴氏就站在儿媳旁边,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扶着问了一句,项氏朝她眨眨眼,她才明白这是儿媳给大家找台阶下呢,于是心宽了不少。
另一头,王老夫人也知道刚刚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孙媳妇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就坡下驴的说了一句。
“快坐下歇歇吧,大约是这里有点吵闹,所以孩子也跟着高兴。”
“是是,祖母说的是,孙媳现下又不难受了。”
几人打哈哈似的将话题接过,在场之人都不笨,自然是知道这出闹得是什么劲儿,姜时愿感激的看了表嫂一眼,项氏同样回了她一个“无妨”的眼神。
“行了,你们的雅间里头也还有人呢,就别一直在这儿耽搁了,先回去吧,待会儿再说。”
王老夫人的话,算是将此事给揭过了。
姜家父女行礼后就退出了雅间,下楼的时候姜时愿注意到了父亲脸上的不适,叹息一声就安慰说道。
“爹爹别伤怀了,娘亲若是知道您和外祖母为这点事情起了龃龉,也会难过的,她过世的时候女儿虽然年纪还小,但却记得她让我们都要向前看,咱们今日出来本就是寻个开心的,您还是笑一笑吧,否则杨姨娘她们看见了还以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姜怀山感动的看了一眼女儿,她的安慰总是这么贴心和恰到好处,拍拍她的手背,就回了一句。
“嗯,知道了。”
收拾好情绪,父女二人才进了二楼雅间的门,见她们回来了,杨姨娘赶着就上前去问候。
“都还好吧?”
“姨娘放心。”
杨姨娘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心慌,大约是许久不曾出门见过这种热闹的场面,所以有些紧张吧,她还在想着这事儿呢,紧接着就听到了外头又有人敲门。
众人觉着奇怪,文渊侯府的人不是来过了吗?那这次又是谁?但无论是谁,门总是要开的,可没想到竟然是宋世子身边的贴身小厮松白。
他跟着宋世子来过几次姜府,所以大家都认得出来。
只见他此刻笑得灿烂,可眼神却四处不停的瞟,直到看见了姜时愿冷漠的表情后,这才转了面孔对着姜怀山就说了一句。
“小的见过姜大人,世子爷听说姜家众人也来看盛会,所以特意让小的安排送些吃食茶点过来,他说都是一家人,若是日后要定雅间什么的,差人去同淳王府说一句就是,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松白一脸谄媚的样子,看得姜时愿十分恶心。
她对于松白人前人后的两幅嘴脸可是多有见识的,所以瞧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大致也就明白了他跑这一趟的缘故是什么。
见色起意!
还真是符合那位宋世子的做派!
姜怀山不明所以,可他对于淳王府的人从来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即便是松白客客气气的,他也总觉得是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罢了,因此是一点都不想与之多废话。
“嗯,多谢世子费心了。”
“这一位想必就是姜大姑娘了吧,您身子骨可还好些?世子说待会儿让人送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姜怀山就把门给关了起来,吃了个不小的闭门羹,松白心中也不乐意的很,不由低声暗骂一声。
“呸,好心当成驴肝肺,姜家果然不识抬举。”
但从姜家人的态度来看,八九不离十,那位绝色佳人定然是姜大姑娘,搞清楚这一点后,他连忙就朝着三楼的雅间而去。
他一走,姜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姜怀山和姜时愿。
杨姨娘担忧的看了大姑娘一眼,她虽然久居后宅,但她不蠢,这世子突然大献殷勤,一定有问题,而这雅间里头唯一能让对方有这想法的无疑就是曾经与宋世子有订亲的姜时愿了。
因此,父女二人都生气。
“主君,要不然咱们回去吧,在家里头总归是要安全些的。”
杨姨娘这么提议,也是为着大姑娘姜时愿好,没多少日子她就要出嫁了,所以能不惹什么麻烦事自然是最好的,她这话一开口,姜怀山就看向了自家女儿,可姜时愿却冷静的摇摇头,继而说道。
“咱们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做贼心虚,爹爹和姨娘放心吧,外祖母她们都在呢,淳王府不敢有异动。”
他们和赵家的亲事在即,这种时候可不敢惹麻烦,否则得罪了赵家不说,她们姜家也不会领情的。
女儿的话让姜怀山也落了些心思,左右思索后也觉得此时离开的确不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呢,于是点点头后,就告诉众人。
“咱们大大方方的来,待会儿高高兴兴的回,旁人什么心思我们管不着,但盛会一年就一次,为不值得的人错过没必要。”
他这样说了,杨姨娘和姜时纾也不好反驳。
姜时月更是乐得留下,总不能她每次出家门的结果都是败兴而归吧,那她也太倒霉了些,所以听到可以留下的话后,小脸上挂满了笑,满心期待着那盛会的开始。
三楼雅间,看到松白出现的时候,宋世子找借口出了个门。
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随后就赶着问了一句。
“怎么说?”
“回世子爷的话,姜家的雅间里头确实有位貌美的姑娘,瞧着年纪和打扮,要比其他的两位姑娘略长些,且小的特意去门口问过那伙计了,下车的时候确实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大姐姐。”
听到松白的回答,宋时也愈发肯定。
他此刻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那样的女子本该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的,可现在却连见一面都十分困难,想起自己去姜府的那几次,这位大姑娘不是病着,就是去外祖家小住了。
否则也不至于成亲都快半年了,二人也没能见过。
拳头攥得生紧,母亲也真是的,这样好颜色的姑娘怎么不同他早说呢,要是说了,他哪儿还能看得上家里头的那一位。
虽说姜时槿也是难得的好颜色,可与姜大姑娘比起来,还会差远了,一时半刻的他也说不上自己为何如此迷恋,但总归就是有种感觉,似乎自己本该和姜大姑娘在一起才对!
欲念上了头,他自己也有些克制不住。
松白站在旁边看着自家世子就这么愣着不说话,也是有些不大明白。
第85章 揽月楼刺杀乱做粥
如今宋时也心中只想着要如何与这位姜大姑娘接触接触,连盛会开始,他都没有注意到。
还是赵玉颜出门来请,他才回神过来,赵家姑娘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奇怪,只能陪着宋世子先回了雅间。
揽月楼的乞巧盛会,皆在内中舞台之上。
因此响锣一敲,那二楼和三楼的雅间内窗就统统打开了,而一楼大堂坐着的那些人,也是个个喊彩鼓掌的厉害,气氛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内窗推开的一瞬间,宋时也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姜家所在的雅间望去,可惜,他看见了姜怀山一家,却唯独没有心心念念的姜大姑娘,略微有些蹙眉。
难不成,是他做得有些明显,所以姜家人顾虑了?
见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淳王妃也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大对劲,笑着喊了一声,那宋世子就回了头。
“赵家姑娘都还在呢,你也不说请过去一并看看。”
宋世子看了一眼自家母亲眼中的提醒和赵家姐妹的含羞模样,这才反应过来,他今日出来的目的可是赵家,因此便是心中再有旁的念头,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于是扬了个如往常般笑容就请了两姐妹上前一同观看,赵玉颜娇媚,赵玉婉柔情,二人站在宋世子旁边,瞧着倒是相衬的很,赵夫人和淳王妃在后面看着这三个璧人模样的身影,也是笑得开心。
盛会上的热闹随着变戏法又掀起了一番高潮。
姜时愿坐在靠外窗的位置,听着里头热闹的喝彩声,安安静静地喝着茶。
外面的街道上也簇拥了些人,他们是没钱进这揽月楼看乞巧盛会,但这揽月楼素来的规矩,每次大宴之后都会撒喜果和喜钱,自然也就有那捡漏的等着。
看着外面人头攒动的样子,姜时愿心情逐渐平静了不少。
她原先并不想远嫁汉州,毕竟离自己的亲人们太远了些,可今日被宋世子这么一折腾,想也知道日后的麻烦会接连不断,她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了,所以宁愿去汉州躲清闲的好。
想到这里,脑海中闪过裴表兄峻刻的面容后,心情也跟着安定了不少。
盛会办得精彩,即便是如王老夫人这样见多识广的,也连连满意,侯夫人裴氏趁机还添了一句。
“听说这揽月楼背后的东家是益州人,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多年了,愣是没人见过他们东家一面,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哦?这么神秘?”
王老夫人回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能在西京城屹立不倒的,没有点皇亲国戚的背景撑着,怕是不能够,若真是益州人,只怕益王爷也掺合其中。”
提到益王,旁人还好,裴夫人却有些所思。
她虽然不爱管家里头的繁杂事,可偶尔也会听到些与益州有关的消息,夫君儿子皆对益州有所不满,这揽月楼若真是益王的地盘,那倒是个收集消息的好地方。
心里头略过这么一点,她忽而想起今日陪着她的本来还有小儿子裴子邈,可这孩子临出门了,说是身体有些不适,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不适了?
念头一起,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正准备开口呢,就见那几个刚刚还在变戏法的人里头,突然就全消失在场上了,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起哄,场面一度高潮。
人人都在四处张望,想要看看去哪儿了,却没想到,那原本好好的舞台不知是点燃了什么忽而炸开,礼炮四处喷洒的同时刚刚那几个变戏法的人脸一抹,就抽刀砍人起来。
坐在楼下看着热闹的百姓中,有两个还没反应过来呢,就人头落了地,鲜血洒在众人脸上,“啊”的一声,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靠门的倒是快速逃脱了,可二楼三楼的那些权贵富人之家却因被堵住了楼梯是进退两难的很。
姜时月为了看清楚盛会的舞台,站在内窗的最前面。
所以刚刚那些变戏法的杀手杀人之时,正中她的眼内,吓得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苍白的好似脱力了一般,身体硬挺挺的就往后倒了过去,还好姜时纾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不然这么直愣愣的,还不得摔伤?
“四妹妹,你没事吧!”
姜时纾着急的喊了一声,那姜时月此刻就跟魔怔了一般,不停的尖叫,如此样子惹得姜时愿也是一脸惊恐的看了过来,姜怀山连忙将内窗一关,神色紧张的就喊了一声。
“杀人了!快!躲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一看那些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有预谋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人得罪了他们,竟然连带着自己一家人也有了这无妄之灾!
姜时愿在脑中不断的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可是压根就没有一点与揽月楼有歹人行刺的印象。
她看着外头哄散开的人群,想着若是真的全都留在雅间,只怕还没等到援兵呢,歹人就要上楼来逐一搜查,到那时她们才是真正的危矣,念及此处,立刻抓着爹爹的手臂就说道。
“不能留,万一刺客搜屋子,那我们就一个都逃不掉了!”
“那怎么办?”
众人瑟瑟发抖的厉害,姜怀山虽然镇定些,可他到底只是个文官,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也害怕的很,一时间没了主意。
而姜时愿也顾不上其他了,拉着他们来到外窗面前就狠命的推了一把继而说道。
“爹爹,跳下去,咱们一家人还有命在!”
这里是二楼,不算高。
便是跳下去,她们顶多也就是崴脚罢了,可若是留着,那保不齐就是人死不留名的下场,姜怀山身体虽然抖着,但也知道女儿的话说得没错,随后抓了杨姨娘和她的手,而后对着旁边的姜时纾和姜时月喊道。
“跳!”
而后眼一闭,人一跃,也就跳窗而出。
落地的时候人虽然摔倒了,可这种场合下谁也顾不上受伤没受伤,连忙爬起来就要逃离现场。
他们家并非唯一一家跳窗逃命的,接二连三的各个雅间中也有人就跳了下来,哎哟一片,但好歹命是保住了,场面顿时慌乱不堪。
姜时月本就受了惊吓,这一跳更是三魂七魄都碎了,立刻就昏了过去,一家人着急忙慌的去扶,而姜时愿此刻抬头看着上面,三楼文渊侯府的位置,外窗也已经打开,众人都在喊救命!
裴夫人会武功,她要是一跃跳下来自然没大碍,可旁边还有怀孕的儿媳,年长的婆母以及压根不会武艺的嫂嫂,她总不能自己逃了去吧。
正想着呢,就见侄女姜时愿已经站定在下方。
弱小的身躯,此刻正在搬挪那路边的摊子,摊子上有个大大的遮阳撑伞,若是跃下来的角度合适,倒是会少了许多受伤的可能。
第86章 裴子邈全力救家眷
姜时愿的力气很小,但这种时候她若是不做,那么她在乎的家人很有可能就要因此殒命,所以即便是推动的艰难些,可她还是用尽全力了。
正当她吃力不继的时候,忽而看到一双强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她吃惊之余看过去,竟是裴家三郎裴子邈。
“三表兄,你怎么来了?”
“表妹退后,我来就是。”
知道他的本事,姜时愿也没耽搁,紧接着就看到他身边四五个男子一同用力,那摊子就往文渊侯府所在的雅间之下快速的推进过去。
刚立好,其他几人抽刀就对着四周,而那裴子邈以撑伞作为助力,很快就跃到了三楼雅间的窗户之下,对着里面就喊了一声。
“快走!”
侯夫人裴氏是懂配合的,立刻就扎稳马步,看了一眼王老夫人立刻就要送她下去,结果王老夫人轻推了孙媳妇项氏一把,着急又严肃的说了句。
“宿儿媳妇最重要,先让她下去!”
项氏还来不及拒绝呢,侯夫人裴氏就点点头,确实,她们这些人即便是耽搁片刻,还有生的机会,但是儿媳妇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以她为重也应当。
所以她借力将儿媳妇送出窗口的时候,裴子邈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肩膀,随即快速的往下坠,吓得项氏忍不住叫喊了一声,结果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安稳落地。
脚下一阵虚脱,险些就要栽倒在地,姜时愿上前一把扶住,着急的问道。
“嫂嫂你没事吧。”
项氏脸色煞白如纸,她也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这样的惊吓哪里是她这个怀胎六月的孕妇承受得住的,所以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就有些要晕了。
吓得姜时愿立刻掐了掐她的人中,着急的喊道。
“嫂嫂撑住,外祖母和舅母她们还没下来呢。”
或许是这一掐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心中确实放心不下,项氏狠吸一口气后比之刚刚要好些,二人回头一看,电光火石之间,王老夫人和裴夫人也被送了下来。
二人连忙上去迎,众人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有丹杏和鹦哥!”
她们这次出门有些匆忙,所以就没有如往常那般前呼后拥,但这种情况下要让她们舍弃掉两个丫鬟,她们心中也是不忍的,所以项氏才会开口喊了这么一声。
侯夫人听到外头已经有匆匆爬楼的声音,着急之余立刻拉着两个丫鬟就往窗户外头要跳,奈何她们却表示自己可以在这里抵挡一二,裴氏大怒就吼了一声。
“我文渊侯府才不会拿你们的命做垫脚石!”
于是,快速的在二人身后一击,紧接着自己也翻身跳出了窗。
同一时刻,雅间的门被破开,那几名歹人见里头空空如也,根本来不及搜查立刻就转移到旁边去,紧接着就听到了几声惨叫,很快鲜血溅在窗户纸上,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三楼不算高,有裴子邈兜底和那撑伞的借力,侯夫人没有受伤,鹦哥跳下来的时候稍微歪了下脚也不算严重,主仆几人再见面,那鹦哥和丹杏都哭做一团。
“好了,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话间,就瞧刚刚护着家人先一步离开的姜怀山立刻驾了马车而来,姜家的马车小不够容纳那么多人,但文渊侯府的宽敞,所以即便是几人一起拥着挤进去,也还有多余的空间。
里头,杨姨娘瑟瑟发抖的厉害,可还是把女儿姜时纾还有昏迷的二房侄女姜时月搂在怀中,文渊侯府的人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外头,姜怀山和裴子邈一同驾车,很快就驶离了这揽月楼。
一场好好的乞巧盛会闹成这样,众人的脸色难看得不行,尤其是裴子邈。
他原本就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军的将士,这种血腥的场面自然是见多了,可西京城已经平安繁荣了这么些年,忽而丧命这么多人,想也知道定然会掀起一波大乱。
马车快速的朝着文渊侯府而去,因着是乞巧节,所以路上的行人不算太多,要么是在家里头过节,要么是聚在热闹的几个街坊,因此他们还算顺利。
等众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文渊侯府的时候,姜时愿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项氏满头大汗,唇色苍白的捂着肚子,刚刚她们是在逃命,自然是没法啃声的,可现在看到了家门,一下子撑着的那口气就有些顶不住了。
“嫂嫂!”
她的一声惊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了过来,看到项氏抱肚难忍的样子,个个心凉一大半,尤其是侯夫人裴氏,此刻后悔不已,若不是她开口提议今日要去揽月楼,压根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若是此番儿媳妇或者她腹中的孩儿有了什么意外,那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姜时愿着急,可还是耐着性子的安慰说道。
“嫂嫂别担心,家中有府医,定然可以安稳无虞,三表兄先送你回家,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随后掀帘立刻让裴子邈抱着项氏下车,这种时候根本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能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裴子邈一边冲进府中,一边高喊着找府医,而后的王老夫人和侯夫人她们也是迅速的跟着进了门,等众人都下了马车后,姜怀山只对门口的庆伯说了句。
“烦请照顾好我家人。”
随后还等不及得到庆伯的回答,就立刻拉着女儿往最近的药馆去了,他在西京城这些年,对于名医所在的药馆还是多有了解的,所以很快就到了地点。
父女二人一进门拉着那老大夫就往外奔,同时还不忘抓起旁边的药箱,接连抓了三四个大夫后,立刻就折返文渊侯府。
路上,大夫们个个一脸惊恐,不知道还以为父女二人这是要抄家呢。
可其中一人认出了姜时愿后,就有些着急的问了句。
“姜大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安大夫,我表嫂怀胎六月,如今受到了大惊吓,腹痛难忍,还请几位前去看诊!”
怀胎六月正是最稳当的时候,这种情况下还能腹痛难忍,几位大夫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倘若是保不住,那他们这些人,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吗?
一切都成了谜团……
长兄王宿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他原本在书房想着练会儿字的,谁知道镇纸才刚放下,就听到外头闹哄哄了起来,面色有些不虞的蹙眉看向外头。
紧接着就看到丫鬟棠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着急的就撞开书房的门喊了一声。
“大少爷,大少夫人遇刺了!”
“什么?”
王宿这人向来都是个冷面孔,对于许多事情皆是处变不惊,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早还温柔相待的枕边人会遇刺,不是说跟着祖母和母亲去揽月楼看盛会吗?
怎么会?
心里头慌乱一片,人也有些站不稳了,向来严肃的脸上涌出许多的担心,而后快步朝着内院就跑去,全然没有了从前那谋无遗算的淡定模样。
等他赶到的时候,府医也来了。
项氏整个人疼得已经蜷缩在了床上,丹杏哭得死去活来,任由自家少夫人抓着手,那印子都已经往外微微渗血,可她却顾不上,嘴里心里只有大少夫人。
“少夫人,您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让开。”
她的话刚落声,就听见后头一男子的声音,回头看见是大少爷,丹杏连忙让出位子,而王宿上前去,将夫人的手紧紧的抓了过来,即便那份疼痛转移到了他的手背上,也没有一丝不虞。
“我来了,秀卿,秀卿。”
夫妇二人感情笃深,一人疼,自然另一人也不好受。
府医见状连忙上前去检查,越是查看,眉头蹙的越是紧,随后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
“大少夫人的胎受惊过度,怕是保不住了。”
霹雳一声,侯夫人裴氏差点没晕过去,还好嫂嫂裴夫人扶了她一把,否则只怕是要跌坐在地上,王老夫人什么没见过,可此刻也是老泪纵横的厉害。
那可是她们王家盼了许久的嫡长孙(女),怎么会就保不住了呢?
王宿脸色也难看,他担心失去孩子,可更担心失去夫人,随后咽下心中的苦痛就问了一句。
“少夫人呢?若是孩子没了,她可能活?”
“小人尽力而为!”
那府医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他的小命只怕也难保。
说话间,就见姜时愿带着一众大夫进了门。
看到那些人,文渊侯府的众人就跟看见了希望似的,尤其是侯夫人裴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连连表示就说道。
“若能母子平安,我文渊侯府必重金酬谢!”
那几位大夫此刻想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诊金的事儿,而是如何保住小命的问题,但医者父母心,看到床上的大少夫人疼成那般,也是接二连三的就上前去诊脉。
一看一个不吱声,最后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只其中一人,胆大些,略微上前对着众人就说了一句。
“大少夫人的胎若是能再稳一月,我或许还能帮她顺产下来,可现在即便是生下来孩子也养不活,所以……所以还请老夫人节哀。”
再一次被判死刑,文渊侯府的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兄王宿此刻已经顾不上孩子能不能活的问题,唯一的心愿就是莫要牵连到夫人,于是强自镇定下来后对着那位大夫就说道。
“我不求孩子能活,只要少夫人好好的,重金酬谢仍旧有效!”
这一点倒是不算难,大夫们的脸色逐渐好转了些,府里头快速的安排下去,立刻去找最有经验的稳婆过来,孩子既然保不住了,那么自然是要生下来的,否则留在项氏的肚子里,一定会母子皆亡。
项氏疼得话都说不利索,眼角的泪一滴接一滴,紧紧的抓着夫君王宿的手就哭哭哀求说道。
“孩子,我要我的的孩子……”
这孩子和她已经共处六月,虽未落地,可她与旁人不同,这可是自己真真切切能感受到动静的,就这么没了,项氏无法接受。
她的深切痛呼,让其他人也跟着落了泪。
包括门口紧张握拳的杨姨娘,姜时愿抹泪的时候刚巧就看见了她眼中有些挣扎的动静,难不成她有法子?
快步走过去,拉着杨姨娘的手就轻问了一句。
“姨娘,可是有法子?”
她的提问,让杨姨娘一下子就紧张更甚从前,支支吾吾的就回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你当真有法子?”
“我娘怀弟弟的时候也是六个月大从板车上跌了下去,大夫也说没法子救了,后来是一个乡下稳婆用了些揉肚子的方法,让她腹中的弟弟顺了气,硬生生的躺到了九个月才生,幼时虽然体弱些,可还是养大了,我好奇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但……但乡下夫人皮实,经得起折腾,大少夫人她……我不确定。”
杨姨娘的一番话,可谓是给了众人黑暗中的一点希望。
这种时候,死马都得当成活马医,更别提人命关天了,于是那侯夫人裴氏也顾不上其他,立刻上前就抓着她的手说道。
“好妹子,若是你能保住她们母子二人,我文渊侯府上下必定竭诚相报,即便是保不住,你尽力了,我们也会感激不尽的!”
她的话也算是颗定心丸了,杨姨娘害怕归害怕,但一想到大姑娘为了三姑娘那般用心的关照着,且她也从女儿口中听说了不少这大少夫人的善心和体贴,所以便是前面是刀山也得去闯一闯了。
舔了舔嘴唇,接连不断的吸气吐气,快速的走到了项氏的身边后,就闭眼不断回想当时她学会的手法。
母亲当时卧床就是她照顾的,所以她的确会揉肚。
项氏疼得那叫一个惨,她看了也不忍心,因此顾不上害怕,连忙对着她和王宿就说道。
“还请大少爷帮我按住大少夫人的肩膀和腿脚,我要用些力气,最好是找块帕子来给大少夫人咬着,不然我怕她疼得咬到舌头。”
“好,杨姨娘尽管去做,我们听你安排。”
有大夫还想阻拦,但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一位却制止了,他确实听过乡下有些稳婆的手段独特,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于是众人就耐着性子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可揉肚要掀开衣裙,很快屋子里头的人都被请了出去,除了王宿,丹杏和姜时愿外,其他人皆在门口。
咬住了帕子,那杨姨娘已经爬上了床,就蹲坐在项氏的腿上,略微施力压制着她不让她随意活动下肢,紧接着就开始动手揉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