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抢了男主的路by三两秋
三两秋  发于:2024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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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节度使名下藩镇的武器都应该是朝廷武库统一提供的,随着节度使的权力越来越大,各藩镇也越来越独立,武器也变成了自给自足,朝廷给藩镇做的箭头积压在武库,就需要被销毁。
当时负责销毁的是李见章,他自然也能藏起一些。
“你血口喷人!陛下!臣绝无二心!”李见章急得上前就想打林子清,还是被一旁的尉迟乙给制止了,他猛地一转身重重跪在地上。
苏彧看向另外两位宰相,再看向崔玄,崔玄神色很淡,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仙睥睨凡人一般。
她微微垂眸,决定见好就收,剩下的两个留着以后再慢慢对付,反正干掉李见章,已经足够她打破格局了,“来人,将李见章、林子清打入大牢,由御史台、刑部同大理寺共查此案,凡有参与者,朕一个都不会轻饶!”
除了哀嚎着李见章、林子清以及置身事外的崔玄,其余人都暗自舒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上官绎心想,这会应该没他什么事了,他又朝后退了两步,就打算皇帝宣布他们能走的时候,他第一个溜。
没想到众人的心悸还没有彻底平息,苏彧当着众人的面就喊了上官绎:“既然该在的人都在,上官侍郎你把朕让你整理的名单也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上官绎:“……”谁家好人天天带着皇家族谱!
他皮笑肉不笑地从怀中掏出那本皇家族谱,奉到苏彧的面前——
他就知道喊他来,准没有好事,一开始就做好准备。
“各位帮朕数数,朕一共死了多少亲戚?”苏彧把族谱递出去。
众人:“……”真是遇刺也阻挡不了皇帝发财的心!
苏彧说:“朕今天去看了户部的账簿,就算没有刺杀一事,林子清这个户部侍郎也是渎职,如今更是罪上加罪。”
她摇摇手,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如今林子清是干不了事了,过去太久的也先放一放,还请两位阁老同崔侍郎……再叫上谢翰林吧,他脑子灵活又清楚,先把去年和今年的账查清楚给朕。”
苏彧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像是很好商量的样子:“你们觉得十天的时间如何?”
崔玄点点头,应道:“臣领命。”
卢政翰、张修:“……”应这么快干什么,哦,想起来了,当初崔家捞的好处最少。
他们心里把崔玄骂了一万遍,面上却只能笑着称是。
上官绎觉得,现在应该没有他什么事了,这下总能溜了。
苏彧突然一拍手,“朕觉得上官侍郎做事也很不错,上官侍郎也一同去查账吧。”
上官绎:“……陛下,臣见到账本就头痛,连家中的钱财也都是拙荆在打理……”
苏彧看他,他磨了磨牙,就改了口:“臣算账不行,但可以帮忙整理。”

谢以观这边刚刚把出宫女子的批次与名单敲定,便被传信让他从明日开始前往户部查账。
谢以观:“?”
他是块转头吗?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谢以观不得不提醒苏彧:“陛下,臣不过是个无秩品的翰林学士,查户部的账恐怕不大妥当。”
“没有关系,”反正大启一向喜欢用使职,苏彧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效仿,“朕就封你们五人为监察组,你们都是监察使。”
谢以观:“……”确实非常符合大启皇帝一贯的作风。
苏彧对谢以观倒是多了一点真心话:“这些钱能追回多少就是多少,朕打算拿这笔钱在西市或是东市开一家绣坊,专门安置离宫之后无处可去的女子。”
谢以观:“!”他倒是没有想到皇帝还有这样的心思!
苏彧简单地和他谈了一下自己的设想:“朕准备让这个绣坊打着皇家出品的名义,分两层,一楼做普通的绣品生意,二楼则是只有缴纳银两成为会员才能上去选品,当然二楼的绣品肯定要比一楼的好,还有每一季出一件在皇宫贡品丝绸上绣的珍品进行拍卖。”
谢以观将苏彧的话在心底默了一默,问道:“缴纳银两上了二楼,那所选的绣品还要支付银两吗?何为拍卖?”
苏彧十分耐心地解答:“所谓交费会员,只是交了银两拥有上二楼的资格而已,购买绣品当然要另外付钱,拍卖就是一件绣品我们给个底价,让在场的人进行加价竞买,出价最高的人能买这件绣品。也就是说,我们对买家进行分类,寻常老百姓就在一楼买东西,而官宦有钱人家就在二楼买,这样大家都高兴,还有就是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拍卖的珍品一定要少,才能让那些有钱人觉得花再大的价格买都值得。”
谢以观有些震惊地看着苏彧,这个所谓的会员不就是纯纯地骗钱吗?!“那陛下觉得这个会员要交多少银两?”
“50两一年。”苏彧给出了一个价格。
“50两还是一年?”谢以观一再被震撼到,“会有人花这个冤枉钱吗?!”
“为什么不会?”苏彧弯眉看向他,此刻的谢以观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谢翰林到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为了咱们有钱开绣坊,还请谢翰林务必要将这笔账算清楚。”
谢以观:“……”当皇帝真是浪费了苏彧做奸商的天赋。
随即他低头轻笑,他当初提出的时候并不指望苏彧能真的解决那些女子的实际问题,却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真的会去思考如何解决那些女子的难处。
他朝着苏彧重重行了一礼,“臣必当竭尽全力完成陛下所受之使命!”
与此同时,苏彧听到了系统的提示:【谢以观好感度升至10。】
苏彧微微挑眉,这算是谢以观好感度给的最大方一次,一次性给了5点好感度。
“陛下这么看着臣,可是臣哪里不妥?”谢以观见苏彧又露出古怪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彧轻叹着说:“谢翰林难得大方。”
“?”谢以观颇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但是一想,大方的反面不就是抠搜吗?难得大方,所以苏彧还是在说他抠搜。
【谢以观好感变为8。】
苏彧:“……谢翰林喜欢听什么样的好话?”
谢以观:“……所以刚刚陛下是在夸我?陛下为何觉得臣抠搜呢?”
“……”苏彧看向他,似乎在问他,他心底没点数吗?
“……”帝王何以看负心汉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谢以观认真反思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平日也十分守礼,未曾招惹任何一个女子!
而另一边的三司会审很快就出了结果。
御史大夫、大理寺卿以及刑部侍郎一起将审问案卷呈现给苏彧。
李见章被关在大理寺狱内,见了那些刑具,没有撑过一轮拷问,什么都招了,包括之前对苏彧的那场刺杀,也是他找的刺客。
两次并在一起,那当真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许是害怕,李见章居然畏罪自杀,一头撞死在了大理寺狱中。
“当场死亡?”苏彧问。
因为死在大理寺狱中,大理寺卿站出来回答:“郎中来时便已经咽气了,李见章死不足惜,只是他……”
只是李见章出自赵郡李氏,要真是株连九族,那牵扯可就大了。
如今大启五大顶级门阀分别是: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以及太原王氏。
门阀世家经历了数百年的经营,又因为五大门阀只在内部联姻,互为姻亲,一家有难四家支援,所以在大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所谓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皇帝,说得难听点,皇帝随时可以换人,但是门阀的地位却是难以撼动。
大理寺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彧的神情,不单单他,御史大夫和刑部侍郎都在等着苏彧的决定。
比起他们,苏彧倒是没有什么纠结,她受现代法律影响,本就不搞灭九族这种事,只说:“既然李见章都招了,那便是死有余辜。”
“那他的家眷……”大理寺卿试探着问。
就算皇帝没有诛九族的意思,家眷起码也得判流放或者是送往教司坊,李见章的妻子出自荥阳郑氏,郑家家主已经给他递了意思,郑家女宁可斩首也不能去教司坊为妓,若是苏彧决定将李家家眷送到教司坊,那李家女眷便也只能自戕而亡了。
“家眷要是知道李见章的事却瞒而不报,按同罪论处,若是不知情那就无罪。”苏彧说,她想了想才补充,“当然不管知不知情,后代三代内不许为官。”
苏彧的话让三人愣了愣,随即松了一大口气,真心实意地夸着苏彧圣明。
“那个林子清呢?”苏彧想到了另一个当事人。
三人面面相觑,过了半天还是大理寺卿站出来:“两人被关押在一起,李见章死在林子清面前之后,林子清便被吓傻了,尽说些胡话,那些胡话恐也做不得数。”
三人来之前,尉迟乙就已经在御书房里。
前面他们说李见章自杀,尉迟乙就差点忍不住,现在又说林子清被吓傻了,终究没能忍住发出几声冷笑。
苏彧给了他一个眼神,尉迟乙皱着眉,大手握紧刀柄,紧紧抿住嘴唇。
“那便按谋逆之罪处死林子清,至于他的家眷也是和李见章的家眷一样的处置。”苏彧不冷不热地说。
三人再次夸赞苏彧圣明,这才离去。
尉迟乙开口的时候明显带了几分怒意:“陛下,一死一疯这分明是拿……糊弄人!”
他差点说他们是拿苏彧当傻子糊弄,想到苏彧帝王的身份,才硬生生把“傻子”二字给吞进去,
虽然尉迟乙早就想杀李见章了,但是李见章这样莫名死了,着实叫他心中憋着一口气。
苏彧垂下眼眸,她当然知道李见章死得蹊跷,他都招供了,怎么可能再畏罪自杀?林子清怎么见个死人就疯了?金吾卫又怎么可能仅凭一份匿名信就来抓人?那个射箭的刺客也因为李见章死了林子清疯了而断了线索。
还有林子清给三个阁老都送了信,但实际上他绝不可能是李见章的人,这三封信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
可这又如何,即便她心中明白,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案子只能就这么结掉。
“尉迟将军,只能这样,”苏彧朝着尉迟乙笑了笑,“现在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除了钱。”
只有口袋里真正有钱了,她才能真的搞事情。
“仲云啊……”苏彧走到他的面前,她仰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朕写在你手心的那两个字,在你的手心,也在朕的心里。”
尉迟乙怔住。
“所以有时候在我们羽翼未丰之时,装一装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彧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
尉迟乙的心强烈悸动了一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最终用力向苏彧行了一礼。他说不出来话来,只是觉得今日陛下所受委屈,终有一日他们必将这些委屈还回去!
最终疯了的林子清与已死的李见章都被判了谋逆之罪,除了李见章的妻子郑氏在得知消息之后自尽身亡,其余家眷皆未被牵连。
在世家看来,这是皇帝对世家的妥协。
因此大世家对苏彧的戒心也降低了不少,再加上崔家家主参与了追回皇家财物的事,世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愿意退还新占的那部分。
反倒是拿了大头的文官们并不愿意将吃进去的钱财吐出来——
他们与世家不同,世家经过数百年的经营,本就掌握着王朝大部分的资源与财富,而他们靠科举起家,在财富积累上远不如世家,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的自然舍不得拿出来。
谢以观参与清算的过程,对于这样的结果是颇为震惊的——
这与他所设想的截然相反,尤其是张修的态度。
说起来,谢以观的谢家也曾经是门阀大家,“旧时王谢堂前燕”的那个“谢”最终“飞入寻常百姓家”。
谢以观不曾经历过谢家的辉煌,却时常听族中老人提起,而他的祖父与父亲也日日将重振谢家挂在嘴上,后来谢以观走了科举之路,成为大启最年轻的状元并凭此踏上仕途,他的父亲依旧时时提醒他,希望他与世家多往来,最好是能娶世家贵女为妻。
谢以观对此十分反感。
在他看来,大启之所以行将末路,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门阀对权力的掌控时常凌驾在皇权之上,才导致了君不君、臣不臣,而最终国将不国。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不看好苏彧,因为门阀在大启扎根得太深,想要彻底解决,那便只有推翻大启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在谢以观的设想里,新秩序最大的仰仗便是依靠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但是看着张修这个他一直尊敬的老师,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他第一次生出了迷茫——
他一直以来坚持的“道”是正确的吗?这天下真能重现盛世吗?
十日期限将至,又正好碰上放一批宫娥出宫的日子,谢以观进了一趟宫。
苏彧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谢以观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说呢?之前的谢以观从容不迫,眉眼间自有叫人折服的神采奕奕,而现在站在苏彧面前的谢以观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般,一双眼眸幽暗得像是随时都会黑化一般。
苏彧悄悄反思了一下,是她给的工作量太大了,硬生生把一个温文尔雅好青年逼到黑化的边缘?
本着以后还要人干活的理念,苏彧决定做一回知心领导,好好开导一下谢以观。
她笑眯眯地问:“谢爱卿可是遇到什么阻碍?”
谢以观第一次不顾礼节,直直地盯着苏彧的笑容,他自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着摆在苏彧面前的难处,,可是这摆在眼前一重高于一重的困境,苏彧似乎从不放在眼里。
她的眼睛总是灿若星河,仿佛万般艰难在她的脚下皆是等闲。
“陛下,”谢以观垂下眼眸,“一开始是怎么想到用尉迟将军来破局的?”
怎么想到的?因为有位伟人曾经教导她,枪杆子里出政权,所以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必须要有自己的武装!当然这个话,不能和谢以观说。
她轻笑着说:“破局自然是要用能人,在朕看来,尉迟将军是能人一个,知微你同样是能人一个。”
谢以观自嘲:“臣怕是要辜负陛下了……”
颓然之色覆在他的眉眼间,竟平添了几分忧郁的美感。
苏彧看了一眼,想着还是得好好开导,忧郁美男固然好看,但是她听不得“辜负”二字!

第20章
“怎么就辜负了呢?”苏彧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春光明媚,突然想到,“朕好像还没有去过御花园,知微陪朕一起去看看吧,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谢以观:“?”
一直等走到御花园,谢以观还有些恍惚,他进宫原本只是例行公事,怎么就变成和苏彧一起逛御花园了呢?
现在的御花园在苏琰登基后扩建过,占地面积很大,虽说苏琰是个暴君,但是审美还是在线,整个御花园的布局错落有致,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在御花园的中央还有一片湖泊,湖泊中央是一座湖心亭。
苏彧想着,这要是在她的世界,这御花园必定能成为网红打卡点,她还能在湖心亭搞个vip限量预约下午茶,铁定能赚不少。
到底是在古代皇权世界,还得维持皇家尊严,苏彧有些可惜地想着。
她饶有兴致地指着停在岸边的渡船,问谢以观:“知微会撑船吗?”
“臣会一点。”谢以观先是将苏彧扶到渡船上,再手执竹篙,只是轻巧地一撑,渡船便破开碧波荡漾的湖面,缓缓朝着湖心亭而去。
面容俊美的青年立在春光与水波之间,微风拂面,发丝轻扬,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带着几分不羁的飘逸与潇洒,如同一叶轻舟行走在水墨画间。
忽地身后传来笑声,谢以观回过头来,果然看到苏彧在笑。
他发现,苏彧格外喜欢笑,而她的笑容也特别有感染力,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心中的阴沉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听闻那日杀刘三恩,苏彧整个人冷得像杀神,可惜他只是翰林学士,还没有资格参加朝会,无缘相见。
到了湖心亭,谢以观率先上岸,将手伸给苏彧。
苏彧没有犹豫,直接将手递给他,谢以观一把将她拉上岸,苏彧微微朝前冲了一下,便撞进了谢以观的怀中。
“陛下小心。”谢以观的手不自觉地揽在她的腰上。
“没事。”苏彧站稳身体,就立刻往旁边挪了几步。
谢以观皱了皱眉头,用手触及,皇帝的腰比他所见的还要细还要软,这真是一个男人的腰吗?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再看向淡定的苏彧,应是他想多了。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苏彧遥看四周,水光潋滟,远树倒映,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错觉。
谢以观的面露古怪,到底忍住没有告知苏彧,苏琰建这个湖心亭可不是为了赏景,而是为了在水面上野战。
“知微是不认同吗?”苏彧突然问他。
“没……”谢以观连忙撇开头,看向湖面,不得不说不去想湖心亭最初的用途,这里确实能担起“雅致”二字。
置身在天地之间,谢以观眺望远方,心境倒是豁达不少。
他又悄悄望向苏彧,正对上苏彧回过来的眼眸,他忙低下头,听到苏彧问:“知微可是在户部查账时,遇上了什么阻碍?”
谢以观犹豫着怎么回答苏彧,又听到她说:“能让知微如此为难,想来这份阻碍是因为张阁老。”
“陛下明察秋毫,臣的这点心事瞒不了陛下。”谢以观苦笑着说,他略微犹豫,还是将对账和追讨财物时来自文官尤其是张修的阻拦一五一十告诉苏彧。
苏彧大致能猜到,比起家大业大的世家,突然发家的文官更不愿意舍弃到手的财富,夺人钱财可是堪比杀人父母,张修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谢以观会有这么大的冲击。
她再看向谢以观,在原小说里没有提到张修这个人,只提到在大启灭亡的时候谢以观是文官之首。
虽然并不知道原本发生了什么,但是张修是现在的文官之首,谢以观要取而代之,两个人之间必然会发生一场激烈的冲突。
苏彧回忆了一下,谢以观是被张修带到她面前,显然这个时候两人关系匪浅,至少张修觉得谢以观是他的人,于是她问:“张阁老同知微过去是什么关系?”
谢以观注意到她用了“过去”两个字,他握了握拳头,如实回答:“张阁老是臣的老师。”
并不是因为张修做过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而尊称为老师,谢以观是正儿八经跟着张修学了十年,他的经典与策问都是张修教的。
十四年前,张修还不是宰相,也还没有成为文官之首,只是礼部郎中,因与谢父交好,时常到谢家喝酒。某天,他听到还是幼童的谢以观站在树下随口一吟便成诗,他惊地问了谢以观几个问题,小小的谢以观却是对答如流,张修惊为天人,主动向谢父提出要收谢以观为弟子。
谢以观跟着张修学了十年的学问,并一举成为大启最年轻的进士科状元。张修曾经说,他有很多学生,弟子唯有谢以观一人,谢以观的那些治国之策、那些君子不拘小节的品性皆是张修一手教出来的,所以现在谢以观看着张修与那些教导他的道理背道而驰,才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这样的话,倒是我为难知微了。”苏彧完全没有想到谢以观和张修是这样的关系,不禁感叹,“纸上得来终觉浅。”
果然小说上的信息还是不够全面,即便像她这样给男主们都做了小传,实际上,当这些小说里的角色变成有血有肉的真人时,背后蕴含的信息远比小说里描述的要复杂很多。
谢以观听到这句话,却是微微一顿,在心底暗自揣测,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现在所有的学问都是纸上谈兵吗?是因为他无法对所学知识融会贯通,才导致如今对治理天下之道的怀疑?
仔细想想,张修教给他的纸上之物并非张修所创,那些都是先人们智慧所得,他却因张修一人而否定所有,更是否定了自己要走的道——
苏彧提醒他了,他太过于相信自己从书中所学,被过往自己画出来的“道”所束缚,以至于误入歧路而不自知。自始至终,使国富强、再现盛世才是他的道,依仗的是世家还是文官,皆不过是手段罢了,如果一个手段行不通换个手段就好,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不拘小节。
这一刻,谢以观想了很多,最终豁然开朗,也是第一次对苏彧生出了钦佩之心,对着苏彧深深鞠了一躬:“感谢陛下赐教。”
“?”她赐教什么了?苏彧一脸疑惑,就听到系统十分开心地通知她:【谢以观好感度涨到30了!】
苏彧一顿,立刻把到嘴边的问句给咽回去,虽然不知道谢以观对她脑补了什么,但是为了防止突飞的好感度再直线降回去,她觉得这一刻她还是沉默着保持微笑比较好。
谢以观看着苏彧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又回到之前的从容不迫,眼中的阴霾也已散去。
苏彧:“……”挺好,一个合格的男主就该像谢以观这样懂得自我开导,都不用她干什么了。
等离开湖心亭回到岸上,苏彧决定还是表达一下对谢以观的人文关怀:“知微若是觉得为难,朕可以再宽限几日,不必急于一时……”
谢以观:“……”觉得他为难,不应该换人干活吗?
苏彧呵呵一笑:“朕是觉得知微你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事情做到一半,把你换下来,显得朕对你多不信任啊。”
谢以观跟着呵呵一笑,“多谢陛下的信任,时间够了。”他会做好他该做的事情的。
也不知道谢以观用了什么手段,十日之限到期时,呈现在苏彧面前的账簿清清楚楚,关于这一年内死掉的皇亲国戚名下的财产一笔一笔记得十分详细,包括追查回收的情况。
张修站在那里,面色十分难看,因为这些财产大多是从他的手中或者是从他亲信的手中要回去的。
苏彧翻了翻账本,对两位宰相大大夸赞了一番,紧接着又夸赞了崔玄和上官绎,就是没有夸谢以观,如果换作以往张修,肯定会帮谢以观邀功,但是这一次谢以观对付到他的头上。
张修觉得,他堂堂一个宰相明明参与其中,最后却被自己的学生摆了一道,财产和面子两失,此刻对谢以观满是厌恶。
卢政翰立刻察觉到张修和谢以观之间的不对劲,他捋了捋胡子,反倒站出来为谢以观邀功:“谢翰林这次当真是出力不少,当然也是张阁老大度……”
他这个大度用的很是微妙,张修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卢阁老觉得,朕应该给谢翰林什么样的奖赏?”苏彧真诚地征求意见。
卢政翰总觉得苏彧这个架势有点眼熟,他十分谨慎地回答:“听闻谢翰林尚未婚配,不若陛下赐……”
张修眉头一紧,不等卢政翰的“婚”字说出口,便说:“婚不婚配并不影响陛下按功论赏,谢翰林能力超群,做翰林学士着实辱没了他的才能,武德县正缺个县令,不如……”
苏彧没有听过武德县,但是直觉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摆摆手,“张阁老说得对,不能辱没了谢翰林的才能,那就让他做中书舍人吧。”
卢政翰、张修:“……”
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这个官职并不大,但是这个官的作用很微妙,简单来说,就是皇帝代笔。
这些年大启皇帝的文化水平越来越低,对代笔的需求越来越大,到了上一任皇帝苏琰的时候,中书舍人不仅代笔,还能自作主张地下圣旨,也因此导致了中书舍人官职不大,但权力很大。
张修不大乐意,他希望将谢以观外放到穷乡僻壤锻炼锻炼,才能知道他这个老师的不容易——毕竟是教了十年的学生,如果能认真改错,他还是能将他家三娘嫁给谢以观的。
卢政翰也不大乐意谢以观当中书舍人,这样意味着,文官手中的实权增大,不过他看出张修的不乐意,所以他又改变主意了,对苏彧的决定大加赞同,也顺势打算将自己的人推到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上。
苏彧却说:“这次五位监察使干得都很好,朕觉得上官侍郎对户部的工作也熟悉了,刚好去户部做侍郎,方才卢阁老说的杜郎中就接管礼部,做礼部侍郎吧。”
她又补了一句显得很没有文化的话:“反正都是侍郎嘛。”
在场的其他人被重重哽了一下,都是侍郎,但是户部侍郎和礼部侍郎区别可大了。
上官绎:“……”怎么又是他?怎么老是他?皇帝不能逮着他一人薅羊毛!
他完全不想去户部,在别人看来户部是肥缺,在他看来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卢政翰忍了忍,想着礼部侍郎就礼部侍郎,刚好苏彧也有钱了,也可以早点娶妻生子,到时候要换皇帝也能有人选!
第二天早朝之后,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杜侍郎接了上官绎的活,抱着一堆美人画卷来找苏彧。
苏彧还有些不习惯,随口就是一问:“怎么不是上官侍郎过来?”
“陛下,上官侍郎如今是户部侍郎,这事……”
“这事他熟,还是让他来做吧。”苏彧笑盈盈地说。
杜侍郎:“……”行吧,他还不爱干呢。
杜侍郎抱着画卷走了。
苏彧换了一身便服,招来尉迟佑和高岚陪自己出宫,走到宫门口就看到上官绎抱着画卷而来。
她朝着上官绎感叹:“你一个户部侍郎,怎么还干做媒的活?”
上官绎面无表情地说:“还请陛下过目……”
“朕这会儿有急事,你先回去,改日再看。”苏彧敷衍地朝他扬扬手。
上官绎这才注意到,苏彧穿了一身粉色的圆领袍衫,这个颜色在男子身上似乎过艳了,“陛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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