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傅by江衔鱼
江衔鱼  发于: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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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大早便走了。”
嬷嬷应着,给她端了热腾腾的饭来。
“他吩咐过?,小娘子若是醒了,便让您尽快回相府。”
“啊?”
符柚刚刚喝下一口热汤,闻言险些呛着。
“怎么刚起来就赶我走呀。”
“小娘子身份在此,不?好总留在府上的。”
柳嬷嬷如实相告,看她的眼神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况且……”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况且什么?”
“相府那边有消息,太?子殿下在您的院里等着。”
这下她是真的呛着了。
嬷嬷慌忙上去顺着她的背,她咳了好一会才勉勉强强找回声音。
“不?是,李乾景为什么会在我院里?”
“按常理?,新婚夫妇在吉日之前是不?该见面的。”
柳嬷嬷面容和善,不?似她那般惊讶。
“只是太?子殿下贵为储君,想做什么自是无人敢拦的。”
“……”
好无语。
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饱了就没?再多休息,整理?好衣裙便被嬷嬷领着往外走。
“符小娘子。”
一路无言,只是到?府门处,那柳嬷嬷忽然开?了口。
“公子近日心狠,也是为了小娘子,还请您不?要介意。”
“我没?有介意过?呀?”
符柚有些莫名其妙。
“我这个人脑袋不?灵光,嬷嬷要有什么直说就好了,我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的。”
“……”
柳嬷嬷沉默一瞬。
“公子杀人伤人,不?愿意让小娘子知道,他担心您见了他的样子害怕,也知您日日在这里盘桓,忙了一整日连家也不?敢回,奴婢瞧着心疼。”
“故而奴婢斗胆,求小娘子事成之前,先不?要来府上了。”
符柚听明白了。
但这叫什么话?!
她见过?江淮之掐李乾景脖颈的样子,也听过?他当街砍伤江望之的声音,她的确是心有余悸,但她知道,他只是被逼无奈。
谁也不?愿意成日发疯发狠,把自己?最阴暗的一面展露出来,只是明知千难万险还要相爱的那一瞬,谁也没?有错。
她没?有错,江淮之没?有错,李乾景自然也没?有错。
可眼前的嬷嬷这么说,好像是在怀疑她对他的喜欢,还颇有些排外的姿态。
就似乎,她从来不?该跟这座府邸扯上关?系一样。
“我可以不?来,让先生回家休息。”
毕竟是他的乳母,她心里头不?舒服得很,却也生生摁下。
“但也希望嬷嬷知道,喜欢一个人只会理?解不?会介意,不?要将我揣测得太?狭隘。”
她声音虽甜,话?却难免说得有些重了。
“怎能不?狭隘。”
孰料柳嬷嬷话?锋一转,与先前慈眉善目的样子竟是判若两人。
“我家公子的路虽走得坎坷,却也是一生顺风顺水的好福气,如今遇上符小娘子,前途未卜日日忧心还不?算,满京城只要有人提起他,谁都可以唾骂一句,从前的玉公子,被你生生扥进泥里去!”
小娘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箩筐话?砸得直发懵,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生气了。
“先生与我两情相悦,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教?训我?”
她也懒得收着了。
“我脾气算不?上好,你若是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因着先生给你几分薄面了。”
“奴婢是下人,小娘子不?必给奴婢薄面。”
柳嬷嬷很快应了。
“只是少让公子训斥奴婢三?分便足矣。”
“什么?”
她之前还觉得奇怪来着。
明明自己?常来这座府上转悠,却没?见过?这柳嬷嬷几次,有时候饿了也就自己?跑去街上垫垫肚子,从来没?像江淮之嘱咐过?一般,上来就麻烦人家,但也从没?被人家接待过?,有时候找也找不?见人。
她不?是什么喜欢耀武扬威的大小姐,只怜她年老,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是没?跟江淮之告过?半个字的状。
怎么这话?从人嘴里说出口,好像她是个斤斤计较的恶毒主母一般?
“我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训斥过?你,跟我也没?有太?大关?系。”
李乾景还站在她院里,符柚也不?想再多废话?耽搁时间了。
“你喜欢把过?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那我不?来就是了,先生问起来的时候,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
柳嬷嬷瞧着她跑远的背影,心下生恨,将掌心那处小药瓶用力握紧。
三?公子向来是个心细的,自从发觉那膳房的锅灶日日都没?用过?,便知是那符小娘子从没?在府上吃过?饭,也不?免训斥了她几次。
可明明是小娘子从来没?叫过?她,喜欢自己?跑到?街上找吃食,这三?番五次下来,听公子的口气,倒像是被人添油加醋告了状,显得她日日怠慢一般。
她是下人,受些委屈本?是常事,可她无法接受,那曾经被人奉为神明一般的公子,如今却活成了说书人口中?的谈资,将他的私德肆意编排,平白惹无数百姓看笑话?。
只要没?了这符柚,公子仍旧是那个衣不?染尘光风霁月的公子,是那高高在上的江家家主,太?子太?傅。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好在今日的早膳,她吃得很干净。
算算时间。
大抵正好在吉日前一日吧。
谁都不?耽误。
符柚一只脚踏入饮溪苑时,院子里静得连掉片花瓣都听得清楚。
似乎是终于见她来了,罚站的丫鬟们齐齐松了口气,辛夷更是朝她不?住地使眼色。
她顺着辛夷的目光扫过?去,只瞧见李乾景面色铁青地坐在石凳上,已然喝过?了三?壶茶。
喝这么多,都不?去更衣的么。
她腹诽着,走到?他身前。
“找我有事呀?”
听见她的声音,李乾景脸色肉眼可见的缓了缓。
“你昨夜,是不?是又找他去了?”
他开?口仍带些不?小的情绪。
小娘子想翻白眼了。
“这种事情我们已经吵过?不?说十回也有八回了。”
她也没?什么好气给他。
“该说的话?我也都说出茧子来了,你又专门跑过?来听一趟吗?”
“我知道,小柚子不?喜欢我。”
少年眸中?褪去了几分稚气,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尽的疲惫。
“可我还是忍不?住生气,忍不?住跑来兴师问罪,见到?你的那一刻,又怎么也凶不?起来了。”
他抬眼看着她,难过?得快说不?出话?。
“我小时候和你吵得太?多了,现?在也不?敢吵了,因为我觉得你一直会是我的,就总也改不?掉那混账样子,也不?怪你转了心意。”
“但是成亲之后,我一定会对小柚子很好的,而且你在后宫,那个人在前朝,再也不?会来烦你了,我也绝不?介意之前的事,我们两个好好过?,好不?好?”
小娘子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意思?”
她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要把我关?起来?!”
“后宫本?就不?允许任何?男子进入。”
李乾景没?觉得有什么。
“这样也好,他若敢踏足后宫,我完全有理?由判他死罪。”
“你不?可以!”
她下意识喊道。
可微弱的呼喊哪里抵得过?少年手?中?的权力,李乾景变了变脸色,心里头醋得要命。
“江淮之真该死。”
瞧着眼前陌生的小竹马,她彻底意识到?。
没?有什么是能越过?皇权的。
一旦坐上了那天?家的婚轿,哪还有回天?之力。
镇了镇心神,符柚想起江淮之昨夜的话?,心怀忐忑开?口。
“快到?皇后娘娘的生辰了,你近日有进宫吗?”
她没?怎么撒过?谎,更何?况李乾景平心而论没?有什么真正对不?起她的地方,如此蒙骗于他,她心里难免愧疚。
“最近也就日日上个早朝,实在是太?忙了,没?怎么往后宫走,怎么啦小柚子?”
李乾景对她的话?没?有半分怀疑,反倒因着她主动与他说了家常,高兴了起来。
“我…我有点想进宫看看皇后娘娘。”
她眼神飘忽不?定。
“但是宫里最近的守卫太?严了……他们不?肯让我进。”
“谁胆敢不?让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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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你别生气!”
符柚本?就紧张,被他这一下差点吓昏过?去。
“你忙你的就好啦…就是有没?有什么东西,我可以随时进宫玩呀?”
她话?说得七零八落,目的性也太?过?强烈,可李乾景二话?不?说,就解下了他腰间的玉佩。
“对不?起小柚子,我太?笨了,这种事都能忘。”
他将玉佩平放在她掌心上。
“你拿着这个进去,所?有人都就知道是我让你进宫的,每个地方都不?可能有人拦你。”
小娘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来了入宫面圣的信物?,一时有些无措。
她低头,摩挲着那微冷的白玉。
李乾景会难过?吧。
毫无保留的信任换来的只是欺骗。
她也挺不?是人的。
“这个本?来就该是你的!”
少年蹦蹦跳跳在她周边晃着。
“你怎么瞧着还不?开?心呀,小柚子?”
“没?……没?事。”
小娘子连忙握紧那只玉佩。
“……谢谢。”
她声音很小,低着头小步小步跑回屋去了。
李乾景瞧得一头雾水。
她……道什么谢呢?

江淮之捏着那方玉佩,在宫中可谓是畅通无阻。
那夜小?娘子在他回府必经之路上将他拦下,把这太子信物亲自递到他手上时,他是惊讶的?。
他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弄来的?这个,她?也没说一句话?,给了他便自己跑走了,他连邀她?去府上喝喝茶水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此后更是一连两三日都没看见过她?。
他心里觉得奇怪,只是日子越近,越是诸事缠身,陛下始终昏迷不醒,直到今日才?恢复了清明?,他来不及想别的?,匆匆便朝那帝王寝宫赶过去。
眼下是早朝的?时辰,江承璋去殿上监事了,门口只有?自己的?眼线余公公守着。
“大人怎么来了。”
余公公瞧见是他,忙忙上前行礼。
“这是如?何进来的??”
“说来话?长。”
他没那个力气与人细细解释,四个字便打发了。
“陛下醒着?”
“醒着,今日可算醒啦。”
余公公登时面有?喜色。
“早膳也用得比平日多,奴才?瞧着心里头高兴得很。”
“有?劳为?我守一下这里。”
江淮之颔首,淡淡与人嘱咐了,便轻手轻脚推开了寝宫的?门。
龙榻上的?背影愈显苍老无力,似乎连回头看来人的?力气都没有?,听得一点点动静,才?稍稍动动,顺势滑落一条厚厚的?绒毯。
他走上前去,将那毯子拾起重新盖到人身上,才?后?退一步,双膝落了地?。
“臣江淮之,拜见陛下。”
皇帝有?些费力地?扭过头来,瞧见那端方清雅的?模样,不由得咳了几声?。
“你来了。”
“是。”
他恭谨应道。
“早便得了余公公的?传话?,却时至今日才?面见陛下,是臣有?罪。”
“不怪你。”
那声?音松松垮垮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的?父亲,不让朕见你。”
“臣行事荒唐,不得家?父喜爱,当是如?此的?。”
“是荒唐啊。”
皇帝倚在枕上,叹了一声?,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苛责了。
“你与朕的?儿媳...不清不楚,朕不可能没有?意见,可朕是要死了,脑子却也没坏...你的?父亲要扶你那个二哥做帝师,朕瞧着实是不行啊。”
“臣明?白。”
江淮之垂眸道。
“臣所作所为?,叫陛下失望,只是陛下为?了乾景,为?了我大靖江山,还愿意给臣一次机会。”
“你是看着景儿长大的?,他对你的?依赖,也远胜于旁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足足咳了三?次才?说完。
“朕若还有?条命在,或许还有?时间,为?他重新培养个师长出来,可朕没时间了...你一贯博闻强识,优秀得很,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朕瞧着像任命,实为?托孤啊。”
“谢陛下信任。”
尾音落下,江淮之一袭米金官服,轻轻叩了首。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臣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
“不要...再做傻事了。”
人之将死,说出口的?话?也直来直去。
“朕给景儿留了你与丞相两大臂膀,景儿必须娶符柚,朕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今后?...不要再走错路,朕泉下有?知,也定当心安。”
此言一出,江淮之缄默半晌,才?缓缓开了口。
“是。”
“朕没力气了。”
皇帝颓废地?笑笑,听到他的?这份允诺,才?终于将吊着的?那一口气松了半口。
“那桌上有?笔墨,也有?朕的?玉印,你自己……给自己拟个旨吧。”
江淮之起身,坐到那御书案前,修长的?手指抚平洒金的?宣纸,眼神忽得暗了暗。
他写着,那边的?皇帝还在念叨着。
其实他没有?忍心把话?出口。
他知道,陛下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回光返照。
人非草木,怎能不心伤。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与你的?父亲,朕的?先生不一样,你这个孩子,瞧着儒雅,却是硬骨头,认死的?道理,谁说也不管用,逼急了,连朕都能杠上一杠。”
“可朕就喜欢你这个性子,也只有?你这样的?孩子,能镇得住景儿,说来也好玩,他小?的?时候,挨了你的?手板,跑过来与朕告状,朕问他,咳咳...要不要换掉你,他倒是第?一个不干了,还千般维护你,有?趣得很。”
“你那哥哥,先生领给来给朕瞧过,也是个好孩子,才?学不在你之下,只是对皇权太过敬畏,景儿本就是个没主意的?,哪能事事都恭维着来,他那么小?,旁边若都是一味的?夸赞,会毁了他啊……”
仿佛此刻,龙床上不再是那人人山呼万岁的?天子,只是个临终絮絮叨叨、放不下孩子的?垂垂老者。
他像在讲什么没有?逻辑的?故事,想到什么,就念叨些什么,偶尔说至乐处,还不免会心一笑,将那快僵死的?唇角费力勾上一勾。
江淮之听着,眸色复杂,微微顿了笔。
草拟旨意,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按陛下的?意思,这份圣旨,已然拟完了。
保留他的?官职,任命他为?新任帝师,江家?新家?主。
是天大的?圣恩。
可他迟迟落不下款。
似乎是觉察出了什么不对,皇帝停下了那些回忆,哑着嗓子问他。
“可是拟好了?”
“……回陛下,快了。”
他罕见地?在御前声?音发颤。
“快了便好。”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似是此生无憾。
“朕再坚持坚持,等景儿成了亲,有?你,有?从南,朕也就能放心地?走了……一定要照顾好景儿,从南年纪也不小?了,你帮着朕瞧瞧,他那个儿子,叫...符慎远,若是还行,就帮朕提拔提拔。”
他说得全是托孤的?话?,却刺得人心里直痛。
总该自私一回。
信任换来的?,永远不一定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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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之微微冷下面色,掩过眸中那一道狠厉,下笔飞速。
他亲手写了。
将丞相幼女符柚,赐婚帝师世家?家?主,江淮之。
皇后?之位,另议。
落下那最后?一个笔画,他轻轻搁好那上好的?狼毫笔,端着圣旨取了御印,重新跪到了天子身前。
“请陛下过目。”
他当然知道,陛下哪里还有?力气过目。
果然,皇帝扯着一丝笑意,挥了挥手。
“朕哪里还看得清这字,眼前都浊了。”
他颤颤巍巍起了起身子,勉强才?将那方御印攥在手里。
“也罢,你这孩子,最是重这些仪式,你的?任命旨意,朕亲自给你盖。”
只是那浑浊的?一双眼,眯成条缝也看不清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凭几十年来的?感觉摸索一阵,将御印悬在了落款的?上空。
“可是这里么?”
“……回陛下,是。”
江淮之逼着自己开了口。
“这几十年,还是没白干啊。”
皇帝笑呵呵的?在那圣旨上落了印,才?重重躺回床上,呼出一口气。
“愿我大靖,千年万年,长盛无息。”
“愿我大靖,千年万年,长盛无息。”
江淮之微微低眸,将那话?复述上一遍,方缓缓把那道旨意收回手中。
圣旨已成。
从他念出圣贤书上的?第?一个字开始,他从来没想过,假传圣旨这样的?不忠行径,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你去吧。”
皇帝阖了阖目,似乎是在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记得,照顾好景儿。”
“臣...遵旨。”
将那道圣旨收入袖中,江淮之慢慢起了身,朝着那尽忠了二十余年的?天子,又深深拱手行了一礼,用最全的?礼数,缓步退出了寝宫。
瞧见他从里间出来,余公公匆匆迎上来,引了他到角落处说话?。
“大人可拿到旨意了?”
“……嗯。”
江淮之面上看不出喜怒。
“承蒙陛下器重。”
“虽说帝师大人与皇后?娘娘皆不满于您,但陛下心中,还是倾向于您的?。”
余公公笑着拱拱手。
“这是天大的?圣恩啊,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微微抬头,炽烈的?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也驱散了他眸中挥之不去的?黑雾。
到散朝的?时辰了。
是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一切都来得及。
“我该走了。”
他温了温声?音。
“多谢公公照拂,江某定好生相待。”
“大人哪里的?话?,您快些出宫。”
余公公朝着宫外的?方向,扬了扬手中拂尘。
“今日宫中有?大事,大人就先不要在这里待着了,以免被人瞧见了徒增变数。”
江淮之微微皱眉。
“什么大事?”
“不瞒大人说,大人想必...自己也看到了。”
眼见着四周无人,公公压低了声?音。
“陛下此状,与回光返照无异,最多怕也只是今晚,可陛下临终前唯一心愿,除却大人您,便是瞧着太子殿下成亲。”
他心中忽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何意?”
“皇后?娘娘为?全陛下心愿,将太子殿下的?婚事提前了一日,算算时辰,眼下那婚车,应当已经去相府迎了。”
“为?何不早说!”
江淮之几乎下意识怒吼一声?。
“这……”
余公公也觉得无辜了。
“这与大人也没关系呀,大人趁着早朝,拿到这任命的?圣旨,不就可以了吗?”
不能让柚儿上了那婚车!
顾不上再唤人来取马车,江淮之揣好袖中旨意,迎着骤然四起的?狂风,迈开步子直直朝相府跑去。

第46章
相府门前是一派喜气洋洋,牌匾上的大红绸花高高挂起,自两侧檐角又?垂下来两方绸带,孩童叽叽喳喳地围在门前,吵着要小厮手里的喜糖。
江淮之费力挤进去时,鞋底早已沾满了花童沿街洒下的花瓣,不用想便知,那游街的花车,当是?已经出?发了。
怎会这般突然。
也难怪柚儿半晌没个信!
他心里急坏了,目光所及之处却无一人识得,似乎叫得上名字的人物都跟着花车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末等的丫鬟嬷嬷。
“太傅大人在找姐姐吗?”
身后蓦然传来一小声呼唤,他匆匆转过身,只辨了一瞬,便认出?站在系满金流苏红纱幔树下的,是?那日香市上的一个符家旁支。
“我在。”
他出?口也顾不上寒暄。
“柚儿往哪边去了?”
“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大人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符乔面色稍显不爽,却也在这位玉公子面前按捺住了。
“又?是?东宫太子又?是?太傅大人,姐姐可?真有本事。”
“我是?来问你话的,不是?来听你阴阳柚儿的。”
江淮之闻言,眸色也冷了冷。
“你若无心与?我好好讲,我亦没有心思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符乔被他那忽然发寒的瞳吓得后退一小步,也没了方才编排姐姐的气焰。
“乔...乔儿没有。”
她恨恨地一咬唇,满眼?无辜地朝那边抬了抬手。
“花车是?从那个方向走的。”
“多谢。”
他险些失了智,这才注意到?,沿街铺满的花瓣的的确确是?往西边去的。
想来是?要游京城一周,再驶入东宫。
那他来得及。
他跑得太过不管不顾,直惹得百姓纷纷回头去瞧,满街灼热的目光烫得他生?疼,以至于他满心都是?那未曾出?现过的花车,忘了去看——
脚下早已没有花瓣了。
一连跑到?西郊处,江淮之疲惫地倚上一块巨石,呼吸急剧地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近日来亦是?备婚,他也多少了解了些婚事的仪仗,知道几条世家贵族乃至皇室游街的固定路线,绝是?没有跑错的。
除非……
那花车从一开始,就不是?走的这条路。
江淮之眸中骤然狠厉,指尖用力嵌入石体,也不觉疼。
他这样的人,也会被人骗。
明?明?抵达相府门前时,鞋底就已沾了几片花瓣,那花瓣又?如何?往反方向去。
是?早就被提防了。
不过是?买通个家里的妹妹。
来不及再歇,他抬眼?看看天色,朝街边人家借了匹正?饮水的马,扬鞭直奔东宫而去。
若是?等到?晚霞爬满云边,她该受多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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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袭米金色圆领袍,孤身打马自西郊一路穿闹市而过,游街穿巷的世家公子小姐识得他的不在少数,皆是?议论纷纷,偷偷派了不少丫鬟护卫跟上探个热闹。
马蹄踏过大红的锦毯,他几乎跑疲了那匹瘦马,才堪堪将同样一袭鲜红婚袍的李乾景拦在东宫门口。
故而李乾景从那通体莹白的御马上下来时,险些栽个跟头。
“你……!”
他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方狠狠皱起了眉。
“你若是?来祝贺的,贺礼送到?主簿那里就行,拦孤干什?么。”
“不是?来为你送贺的。”
江淮之冷冷扫过他身后的一大群人,肉眼?可?见符相与?安阳长公主面色生?变。
“柚儿呢?”
“迎亲已成,小女已入东宫,只待吉时。”
符从南不顾君臣之礼,抢在人前面开了口。
“小女出?嫁乃她的终身大事,太傅大人莫要扰了他人喜庆。”
“她该嫁的人,是?我。”
沉沉的一道嗓音敲击在人心口上,骇得在场之人无不哗然。
李乾景登时就拉了脸。
“你什?么意思?她是?孤自出?生?就定下的太子妃,你前些时日行事放浪荒唐,孤念着多年情谊留了你一条命在,今时今日又?在这里大放厥词,孤的脸面有你这么踩的吗!”
到?底是?被那些文书折子腌入了味,他现在说话,也没了以前那般恣意。
“她与?你的婚事,的确是?自出?生?便定下的。”
江淮之沉着面色,负手挺拔立于宫门口,再无半分温和儒雅的样子。
“但并不代?表,能与?她走到?最后的人,是?你。”
如雪覆寒冰般的尾音落下,他伸手微微一勾,将袖中规规整整的圣旨振于人前。
“陛下圣旨,免去你与?柚儿的婚事,将她赐婚于我。”
“不可?能!”
李乾景几乎是?瞬间便觉一阵阵气血向上翻涌,一把夺过那道圣旨。
“这是?你的字迹,你胆敢假传圣旨!”
“这是?陛下之意,我只是?代?笔。”
极盛的怒意与?慌乱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连臣也不再称,一个箭步上前,将少年堵在了马下。
“由不得你怀疑。”
“陛下之意,只是?将你任命为新一任帝师,从未有过半分悔婚之嫌!”
符从南常在御前侍奉,自是?不得放任他糊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休得将一己私欲凌驾于陛下圣恩之上,此举与?欺君叛国无异!”
“陛下所思所想,绝非一成不变,熟悉笔墨的,当知这是?今日的新旨。”
虽心中有愧,江淮之面色并不因?这轮番而来的质问显露半分怯,他微微偏头,阴凉的目光就扫过符从南身上。
“丞相大人可?以亲自辨认。”
“你今日面圣了?”
安阳长公主忽然捕捉过这一瞬信息。
“你是?如何?进的宫?”
“殿下好问题。”
他勾起一抹笑意,是?一反常态的阴戾。
“自是?用的太子殿下的信物。”
此言一出?,李乾景登时低吼一声,健壮有力的小臂猛得就朝眼?前人挥出?,却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掐在空中。
“乾景。”
他凉凉询道。
“不疼么?”
“疯子。”
少年叱骂着,想用力挣脱,却被狠狠束缚住。
“孤心疼小柚子,给她专用的信物,被你抢来面了圣,要了这道真真假假的旨意?!”
“错了。”
江淮之语调很轻,但足以呼出?万石穿空之势。
“是?柚儿亲手递到?我手上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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