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傅by江衔鱼
江衔鱼  发于: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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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意气风发的储君,哪里受得住这般奇耻大辱。
“为什?么...为什?么孤怎么做,她都要把孤的一颗真心掰开了揉碎了当狗一样,扔到?地上去践踏!”
“人与?人相处,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他淡淡地瞧着少年的手脱了力,颓废地垂落下来。
“这句话,我早便教?给过你了。”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出?声凉薄,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如今,再亲自教?你一遍。”
“啊!”
李乾景骤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痛苦地蹲在地上,任凭沙尘脏了他满幅龙绣的婚袍。
从知道小柚子哄骗他的那一刻起,他忽然就觉得,他的心该彻底死掉了。
他自小喜欢的姑娘,移情别恋尚且还不够,还要为了旁的男子,将他哄骗得团团转。
难怪她道歉啊。
她也是?有过那么一瞬,是?于心不忍的吧。
这一点点施舍,于他而言,足够了。
“不行!”
符从南看完了这一切,亦觉受辱,怒气冲冲开了口。
“我的女儿,凭什?么嫁谁只凭一张嘴,人都被婚车送进去了,还要再回我相府吗?!待我好生?问过陛下!”
“问多少遍,也不过是?这个结果。”
江淮之冷笑一声,几乎被完全释放出?的笃定,叫人瞧着不似作?伪。
“只是?想问问太子殿下...”
他手上发力,向前一步,将他生?生?逼到?角落里。
“陛下无力回天了。”
他身量更高些,巧妙地用自己的身板挡住了身后众人的视线,低声附在少年耳侧。
“我们聊聊,这帝位,你是?要,还是?不要。”
“你胆敢换掉孤。”
少年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呵。”
江淮之如今的模样,像极了被阴云缠身的魇魔,横灌京城的倾盆大雨,似乎只要一碰,便能彻彻底底将天地洗净。
“你以为这些时日,我在忙些什?么?我从不做无谓的奔走。”
“孤知道。”
李乾景被人用那样的目光注视久了,听闻此言,心中明?显生?惧,嘴上却仍在倔着。
“你与?孤的二皇兄勾结,将三大将军府尽数握在了手里,但小柚子的父亲摆明?了支持孤,你不可?能杀她的父亲。”
“我自然不会动符相。”
他眸中肆意搅弄着风云。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符相也是?告老还乡的年纪了,不是?么?”
“……卑鄙!”
李乾景唾骂一声,痛苦地阖了阖双目。
“我没什?么好耐心。”
江淮之淡淡嘱咐着,手上加了力道。
“二皇子催得可?太紧了...他的母妃,若没记错,应当一贯与?皇后娘娘不算合得来...废话还是?太多了,你是?要,还是?不要?”
“你放肆!”
少年被压得几近窒息,此话入耳更是?目眦尽裂。
“不要动孤的母后!”
连日来施加在身上的压力与?痛苦似乎在这顷刻间彻底爆发,仿佛小娘子的哄骗与?江淮之的威胁成为了那最后一根稻草,李乾景重重推开他,发髻上龙凤呈祥的金冠被用力摔了个稀碎。
“够了,都够了……”
他嘶吼着。
“孤不要了,孤都不要了!”
符从南与?长公主不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眼?瞧着太子殿下将那大婚的金冠摔得满地都是?,一时心中骇然。
“父皇已经下旨了,把你们的小柚子接回去!”
少年猛得抬头,随即又?颓废地捂住脸。
“这事不怪她,你们...别骂她。”
恰在此刻,东宫大殿前的礼官,瞧了眼?时辰,背对着殿内坐满的各家宾客,嗓音嘹亮。
“吉时已到?,迎新娘——”

第47章
花房内,符柚一袭华贵的鸾凤金纹青翠色嫁衣坐在铜镜前,被四?个嬷嬷八个丫鬟围着,安安静静调整着那丹凤青凤并鹓鶵鸿鹄而成的九翚四凤金冠。
她自被爹娘亲手送上迎亲的婚车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任凭人描眉画眼,道喜祝贺,也没开过一次口。
“外面礼官在唤了。”
一道道传喜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层层涌来,最年?老的嬷嬷喜滋滋将一方染了甜香的红绸盖头,轻轻覆上她的头。
“太子妃殿下,这边走。”
她什么都看不见。
却老实乖巧得不像话,任由人拖着她的小手,朝大殿步步走去。
成亲提前的消息,是?她今早才收到的,还没彻彻底底醒过来,脸上就已被匆匆施上了粉黛。
直至花车游街一周,又坐到偏殿里等待吉时,她一口水、一粒米都没能吃上。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她不觉得饿。
她唯一能觉察到的,唯有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的绝望,每一声祝贺,都仿佛送她入地?狱的呓语,缠得她濒临崩溃,尚且不知如何逃脱。
因为?,她好像等不到那个人了。
明明鼓起勇气在一国太子面前说谎,骗了他的信任拿了他的信物,又亲手递到人手上,满怀期冀地?等了好几日,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架自东宫驶来的婚车。
她好失望。
对江淮之。
耳旁的道贺声愈发多了,小娘子在那一片微微泛红的黑暗里,目光呆滞地?走着,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失魂落魄,似乎也将全?部的挣扎与努力掩了个干净。
那就嫁给李乾景吧。
她别无选择。
爹娘与皇权两座大山压在头上,她还能跑去哪里。
不过是?一场想了一年?的美梦,不牢固便不牢固,破碎便破碎,她也不算后悔。
不怪他的。
李乾景是?君,他怎么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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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性命为?了官职,在最后一刻后退,也是?人之常情。
她拼了命为?自己喜欢过的人找补着,以至于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砸到鸾凤和鸣的袖口处都没有察觉到。
身旁的老嬷嬷误以为?她是?新嫁娘常有的紧张,宽慰道。
“太子殿下与您青梅竹马,天定的缘分,这聘礼与婚仪都是?用?了顶顶高的规模,婚后定也会与您琴瑟相谐,恩爱美满的。”
符柚照旧没有说话,只偷偷吸了吸鼻子,更是?悲从?中来。
“殿下不要哭了,这新娘子的妆难成得很?,若是?哭花了,等下洞房……”
嬷嬷正絮叨着,忽然一下就跟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彻底没了音。
“……怎么了?”
小娘子没搞懂情况。
“怎么是?...怎么是?...”
嬷嬷惊得两只眼珠都要瞪出来,却在下一秒被用?力捂住嘴带了下去,连带着身后的其余丫鬟婆子们都在瞬间?换了个遍。
江淮之素来衣着淡雅,今日却是?难得的艳,一袭大红色金绣蟒纹锦袍衬得他愈发肌如白?玉,眉目清朗,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只挺拔立在那里,便是?一道挪不开的风景。
好在江唤动作快。
也好在这身衣裳,早早就备好了。
算算时辰,那府上堆积满院,却从?没被她发现的聘礼,该已经?运到相府了。
总不好叫她人都到喜堂了,却被人退回去。
此后他们商议着,补上一场也好。
眸中含笑,他轻轻上前,牵过了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那小娘子整个人明显一抖。
符柚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走在她旁边的人是?谁,可那大红盖头密不透风,她眼睛瞪穿了也瞧不到外面究竟怎么了,只是?觉得...
这触感不对。
不是?李乾景的手。
李乾景自小像个泼天的皮猴,什么树什么山都要窜上一窜,也摔下来不少次,手上也磨出过不少茧子。
可这只手掌,宽大有力,能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住,却平滑地?没有半点能扎疼她的地?方,似乎与她的肌肤一般细腻。
甚至,还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却顿觉荒唐。
怎么可能。
这是?在东宫的婚礼,新郎官怎么可能是?江淮之。
那会是?谁。
难不成李乾景这些时日,涂了些什么好东西养了养不成?
应该是?了。
她的一只脚已迈进喜堂,宾客满座,却无半分惊讶之语,若是?如她所?想,此刻该是?炸锅了才是?。
宾客当然是?炸锅了。
只是?没有一个敢跳出来说的。
江淮之温柔的笑意里掺了三分威胁,淡淡扫过上一秒开开心心等着吃席、下一秒却在疯狂盘算自己脑袋的朝官,示意江唤持着剑,一步步跟在自己后头。
受邀来东宫出席的朝官本就是?太子一党,也都算是?他的同僚,深知他私下里阴狠的手段,更不必说那侍卫的剑,正一个个划过他们的眼前,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必死?的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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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近了,礼官瞧清了面相,震惊得眼前骤然发黑,一个踉跄还险些摔到地?上。
这什么意思,他请问呢?
太子殿下呢?
陛下病重卧床来不了,皇后娘娘在陪陛下最后一程也分身乏术,现在太子殿下也不亲自来了?!
那这婚结什么呢!
见过替嫁的,没见过替娶的呀!
那替嫁好歹是?洞房夜掀盖头的时候才能发现,这直接光明正大地?就牵着太子妃的手进来了?!
“这……”
冰冷的剑尖抵住喉咙,礼官双腿发软,生生憋回了那到嘴边的话。
他通过条条选拔层层关系谋得这太子礼官一职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想死?。
可来不及他想那么多,江唤动动剑尖,示意他走流程。
他哪里敢怠慢,那些大人物的爱恨纠葛轮不着他管,眼下保了这条命才是?王道。
“一拜天地?——”
小手被松了开来,符柚指尖呆愣愣地?摩挲着那掌心余温,听得礼官这一喊,下意识就转身跪了下去。
这套流程她被宫里的嬷嬷教了不下十几遍,早已滚瓜烂熟,只是?那学成之日的满心欢喜,终究化为?了眼底的万千委屈,以至于她礼毕抬头之时,那叩首处的红绸毯都湿了一块。
原来她和京城里常打照面的贵女们没什么不同。
都是?娇生惯养长大之后,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其实还算幸运。
至少她知道,李乾景不会苛待于她,只要她好好地?为?他打理后宫,不哭也不闹,便能一生荣华富贵顺风顺水,最后做个几年?皇太后,再与他合葬一处归于尘土。
这是?人人艳羡的一生。
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最想要的一生。
除了她。
“二拜高堂——”
礼官喊下这句话时,自己心里也是?发怵。
哪有高堂。
这空空荡荡的两把椅子凑不出任意一方的一个爹娘,堂下众宾客亦是?神色迥异,敢怒不敢言,屏着呼吸看着这一出荒唐戏。
可江淮之仍是?利利落落撩袍跪了,身旁的太子妃殿下蒙着喜盖,更是?什么都不知晓,按着既定的流程,乖乖转过身来,拜了那两把空椅。
意料之外的,她没听见前面有任何动静。
她感觉陛下是?不会来的,但皇后娘娘也没来吗?还是?对她不满意,连笑一声也不想?
早知如此,她也该恃宠而?骄一下,把自己的爹娘也唤进来。
这也是?她的婚事。
她想拜拜爹娘。
“夫妻对拜——”
最后一字尾音落下,礼官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可算要结束了。
可算活下来了!
江淮之眉眼温柔,宠溺地?看向眼前心心念念的小娘子,双手成礼,俯身拜了下去。
起身之时,他的下颌不小心碰到了她红盖下的满头金簪玉钗,不由得微微红了耳根。
饶是?他在心里演练了千遍万遍,却还是?出了糗,也不知道那金簪锋利的尾巴,有没有扎到她的脑袋。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连日来眸中的阴云似乎在此刻一吹而?散,他想象着那被红绸遮住的娇媚小脸,心底的悸动愈发强烈,险些忍不住当场就告诉她,他来了。
可像他这样成熟沉稳的人,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只想亲眼瞧见她坐在床沿,抬眼初见新郎官时,眼底那一抹欣喜若狂。
自此之后,他有了心安之处。
也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他是?真的,好喜欢她。
只是?他不愿做舍弃一切来爱她的那种?人。
他愿做的,是?双手捧上那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切,来表明他彻骨的爱意。
江淮之微微侧目,扫过那一众胆战心惊的见证者,从?喜服的大袖中,取出那道被他伪造的赐婚圣旨,轻轻放到了喜台之上。
随即,他重新握过她的手,将她朝原定的喜房走出。
感受着那只小手明显在他掌心处的试探,他不禁莞尔,脚步是?少有的轻松。
掀了盖头,他便领她回他们的府邸上去。
总不好鸠占鹊巢到如此地?步。
毕竟也是?明日的新帝,他该给人留为?数不多的一些薄面。
今夜无月。
微凉的夜色,渐渐爬满帝王寝宫。
得了消息的余公公,片刻惊惧之后,便登时审时度势,冷静下来。
瞧着龙床上只余最后一丝气息的一代天子,他撩衣下跪。
“成...成了吗?”
皇帝艰难地?开了最后一句口,浑浊的一双眼几乎只剩一条缝。
“回陛下……”
余公公咽咽口水,高声回道。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下礼成,已送入洞房——”
“好...好啊...”
皇帝用?最后的力气,拍了拍发妻的手,含笑闭了眼。
余公公山呼一声,深深叩了首。
哭声四?起,响彻云霄。
他知道,明日这江山,便是?新主了。

被安放在婚房里?,身子挨上那软软的喜床,符柚刚刚松下一口气,随即又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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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坐会歇会了。
可这坐得是喜床呀。
嬷嬷婚前教的那些东西历历在目,她?只稍稍想上?一想就羞得满面通红,更?别说一会等李乾景进来了,她该怎么面对他。
她?若说不想,他也不会强行欺负她?吧。
虽说是不喜欢,但到底一起长大,她?对这位竹马的品行,还是些微有那么一点信心的。
只是既成了婚,再怎么拖还不是迟早的事。
况且幼时进宫时,也听皇后娘娘讲过,妃子抢在她?前头有了皇子,她?日子过得并不好?,直到有了李乾景才彻底安顺下来。
那还要生?孩子呀。
他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这般想着,小娘子更?绝望了,委屈地眼?泪噗哒噗哒直往下掉,将那上?好?的苏绣嫁衣哭湿一大片。
要怎么办呀。
她?好?想江淮之,也好?讨厌江淮之。
明?明?等了他那么久,他又跑到哪里?去?,此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去?御书房找李乾景的时候,他敢见她?么?
哭累了,她?随手往身后一掏,就着那顶好?的红枣与花生?,勉强垫了垫肚子。
一整日没有吃东西,她?真的饿坏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累着了,她?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在这里?坐得越久,那种难受就愈发重,到后来还偶有几分刺痛感。
她?有些奇怪。
该有嬷嬷进来嘱咐两句话的,可?都这么久了,怎么一个人也见不着?
符柚小手有些不安分了。
那大红绸布的盖头闷得她?呼吸都不舒服,她?悄悄捏住个边,正待一拽,门口忽然就有了动?静,吓得她?赶紧将双手叠在身前放好?了。
一定要好?好?跟李乾景谈一谈,她?想。
她?杀不了人也玩不了权力,想要什么,只能用一腔真诚去?争取。
解决完守着婚房的婆子丫鬟,又嘱咐了江唤去?备车来,江淮之这才匆匆赶来,轻轻推开了那道厚实的木门。
陛下已然驾崩,这是他刚刚收到的消息。
那道由他草拟,由陛下亲手下御印的圣旨,也已在在场宾客手中?传了个遍,等他收拾好?外面的事情,赶过来找柚儿的时候,尚且还能听见那座大殿里?人声鼎沸。
死?无对证了。
明?日,这全京城的说书人,都会按照他写好?的故事,细细讲给京中?每一个人听。
一切都好?,就是让她?等太久了。
只是一眼?瞄到床铺上?的几只花生?壳,他没有忍住,轻笑出声。
小娘子乖乖坐在床边,听得这细微的声响,不由得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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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猜出来么?总是那么笨笨的。”
清冽又熟悉雪声响在耳畔,符柚双腿一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
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可?那眸中?水雾疯了一样地涌现,将那半红不黑的目之所及处惹得模糊。
所有的怀疑与遐想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也跟着彻底打开了她?心底那道口子,让那万千欢喜与无尽委屈肆意地奔流出来,化作?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眼?角大颗大颗滚落。
真的是他?
她?嫁的人,真的是他?
可?他为什么才来。
她?真的以?为,过了今夜,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殿下,和他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不能再有半点牵扯。
他来得好?晚。
她?好?生?气,好?委屈。
眼?前骤然明?亮,淡淡的雪松香气也将那闷闷不流通的空气彻底换掉,她?朦胧着一双泪眼?瞧过去?,恰是如明?月似星子的一张俊朗面庞。
那一袭大红色的金绣蟒纹广袖喜袍,明?晃晃地衬出了他眉眼?间的温柔,也化作?了她?眸中?那一抹欣喜与羞怯。
“怎么……是你。”
小娘子含娇带羞,滚烫的泪珠晕染了那精致娇艳的新嫁娘妆容,像极了一颗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小荔枝,白嫩的脸颊偷了几抹牡丹花尖的红,一笑就浅浅旋出个梨涡儿来。
“是我,一直是我。”
江淮之温下声音,将她?被打湿的乌发细细理整齐。
“从你的手被握住那一刻,就是我。”
“你怎么不说话。”
她?委委屈屈的,开口仍有些呜咽。
“我猜着像你,可?我感觉不可?能,我一直以?为,进来的会是李乾景……”
“我与他都说好?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他温柔地哄着她?。
“都怪我,起了些幼稚心思,想着给你些惊喜,却让你难过成这个样子。”
“我不难过。”
小娘子抽抽搭搭,不肯承认。
“我是...我是高兴!”
她?小心翼翼擦擦眼?泪,似乎生?怕那妆花了一般,却又按捺不住,整个人忽然就扑进他怀抱里?闹腾起来。
“你怎么才来呀……你去?做什么了呀,呜……”
“我当时知道婚期提前的时候,当真是吓坏了。”
江淮之细细将这些时日的所经所想,一字不落地讲给她?听,直听得小娘子瞪大了眼?睛,心跳得飞快。
“你利用二皇子?”
“你威胁李乾景?”
“你还假传圣旨?!”
“咳咳。”
他低低咳了声,面上?微燥。
“小点声,也不用每一句都重复吧。”
“你也太厉害了,先生?!”
结果小娘子根本就没觉得他半点缺德,反而换上?了一副星星眼?。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他这桩桩件件的罪名,哪一项拎出来都是足够掉脑袋的,可?她?似乎分毫不在乎,只一心一意地夸他捧他。
真的好?可?爱。
她?天生?就该是这个天真单纯的模样。
“好?了,不哭了。”
江淮之大着胆子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肢。
“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可?以?见到我。”
“好?呀!”
她?小脑袋故意蹭了蹭他胸口。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京南那处府邸吗?和萦月他们离很近。”
“暂时先住在那里?吧,我并不想住宫里?,若有更?好?的宅子,我与你一起看。”
他的手在她?背上?无意识地滑着,惹得她?酥酥麻麻的。
“给柚儿的聘礼,比乾景给的只多不少,待柚儿回门的时候,可?以?清点清点瞧一瞧。”
顿了顿,他又道。
“至于你院中?收的那些东宫聘礼…我命人尽数退回去?了,这个可?就不能好?奇了。”
小娘子扑哧笑出声来。
“先生?吃醋啦?”
“…没有,我哪里?会吃醋。”
她?那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他的脖颈处,本就引得他微微发热,被这样调皮一问,更?觉浑身发烫,说出口的话也未经斟酌。
“什么先生?…唤夫君。”
那呼吸瞬间便加速了。
符柚那一双亮盈盈的乌瞳只瞄向他一眼?,便不敢去?瞧了,惹得他顿生?些坏心思,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勾,竟将她?的下颌轻轻抬起来。
这下,那乌瞳内,只能倒映他的影子。
“唤夫君。”
是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嗓音,撩得她?心口痒痒的,羞得直想躲,却被人稍稍用了力道控制住,逃也不知逃向哪。
他怎么敢...这般大胆的!
是被那一纸婚书彻底解封了么?
可?她?平日里?那般胡作?非为,真真事到临头却臊得要命,只是那力道刚刚好?,足以?让她?目不转睛看向他,却也不至于弄疼她?,好?像刻意与她?僵持一般,不开口绝不松手。
小娘子无法,通红着鼻尖,小声哼唧了两个字。
“听不清。”
果然,江淮之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倒眸间划过一丝促狭。
“平常闹腾的时候,声音不是很大么?”
“呜....欺负人...”
符柚哼唧着,仿佛溺入眼?前人那温泉一般的眸子里?,兀自?挣扎几番,终于害羞地闭上?了眼?。
“夫君……”
“还是听不清。”
小娘子要闹了。
“夫君!夫君!夫君!”
她?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喊着,下一秒,那一开一合的朱唇,竟被人用力堵上?!
微凉细腻的触感传来,她?一时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那吻不似他平日里?清冷克制的做派,仿佛一碰上?她?的唇,就像泄洪的河堤般找到了倾泻口,裹挟着滚烫与炽热,好?似狂风暴雨般瞬间将她?淹没。
他吻得猛烈又认真,一手轻轻拖住她?的小脑袋,另一手扶在她?腰间,爱意尽情喷薄的几个刹那,他没忍住使坏,在她?腰肢处用力掐上?了几把。
是他的了。
柚儿是他的了。
他从来没料想过,这样恣意的一吻,几乎挑起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也将那多年的禁欲克制彻底撕个粉碎,唤来头沉睡多年饥饿万分的野兽,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娇媚可?爱的小娘子啃咬殆尽。
江淮之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他便不进来了。
直接将她?送到府上?,岂不是更?好?一些。
他缓缓松开唇,怀中?的小娘子仿佛一下子脱了力,软绵绵地倒到他肩上?,眸光迷离,眼?眶发红,那道朱唇更?是微微发了肿,正浅浅喘着气,好?似被欺负狠了。
“我们回家。”
他哑着嗓子开口,瘦削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将不自?觉流出的泪水擦了干净。
可?符柚没有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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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突然间难受极了,那骤然加重的呼吸一反常态,好?看的圆眸里?愈发空洞,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什么也看不清。
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她?忍不住了,猛得一呕,瞬间吐了他满身的血!
随即,便恰如一张薄薄的纸片,悄无声息地落下,昏在他的胸前。
江淮之瞳孔陡然放大。
“柚儿!!”

他自认他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
将太医拼了命地嘶吼过来,江淮之眼瞧着那大门关上,双腿发软,无助地顺着廊柱滑落到地上。
那是毒。
她的?症状,只一眼他便能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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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究竟什么时候中的?毒,还不偏不倚被人算在原定的婚礼前一日?
都怪他?倏忽。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李乾景听闻父皇噩耗后几近崩溃,又在进宫途中听人传了小柚子中毒之事?,生生勒马掉转了头,实打实一拳砸到人肩膀上。
“孤把小柚子交给你,短短几个时辰她是怎么昏迷不醒的??!”
江淮之连看?都没看?他?,似乎根本没有心思同他?争辩。
“殿下这?一生气就打人的?毛病,不好?吧。”
“孤管你好?不好?!”
他?几乎暴跳如雷。
“小柚子要是有事?,孤让你们整个江家?陪葬!”
江淮之叹了口气,将头痛苦地靠紧廊柱,仰面阖目。
爱怎么样怎么样。
生气发火哪里解决得了问题。
他?在细细盘算这?些?时日符柚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若是届时需要解药,他?必须第一时间将人抓来。
“她这?几日,都在府上待嫁吗?”
他?紧锁着眉,沉稳的?语调仔细听来,尚发着一丝颤。
“小柚子不在府上能在哪?!”
李乾景嚎道。
“都这?个功夫了,你在讲些?什么废话!”
“把嘴闭上!”
廊柱下骤然爆发的?一阵呵斥震得少年后退两步,瞬间噤了声,自小对眼前人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时至今日也没有减轻分毫。
辛夷作为陪嫁的?丫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殿下、大人明鉴!”
她开口一下子就哭了。
“我们家?小娘子这?几日都在府上学新?嫁娘的?礼数,老爷夫人看?得严,寸步都没让她离开过相府,小娘子的?一应吃食奴婢都亲自试过,不可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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