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但翁绿萼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年二十有六的萧持,真的不?需要什么壮.阳补肾的药酒!
这日萧持回来得早, 远远就看?见一道丽影立在?芙蕖池畔。
风吹得她臂弯处挽着?的丁香色碧草纹薄纱披帛翩然欲飞,她身影纤细婀娜,仿佛下一瞬也要乘风飞回瑶池端。
萧持脚下一顿, 随即迈着?更急切的步伐大步向她走?去。
身后伸来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拢, 就将她整片细腰完整地攫入掌中。
翁绿萼一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在?他?拥上来的时候身子却止不住地发软, 她有些羞窘, 昨夜真是闹得太过了。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萧持挑眉:“自然是不忍你独守空闺, 只能对着?这一池子绿荷红花发呆。”
翁绿萼嗔他?一眼:“它们可比你好看?多了。”
萧持嗤了一声?, 十分自信:“它们能陪你睡觉?”
翁绿萼脸一红,连忙支起身子往旁边一看?, 又被萧持懒懒拉回怀里:“你的女使们识趣得很, 见我过来,自然知道要躲远些, 别打扰了我们的好事儿。”
谁要和?他?成就好事了!
翁绿萼面?颊发烫,身体却软哒哒地倚靠在?他?怀里。
好半晌,萧持才得到她的回答。
“芙蕖会凋谢, 石榴树的叶子也会掉光。”
但他?不会。
她的情话说得实在?委婉, 萧持看?见她通红的耳朵尖, 心念一动,顺着?那句话往下想了想,才领会了她话音之外更深一层含义。
那双握剑持刀的手捧起她脸庞的态度柔和?得不可思议, 一个含着?十分的珍重意味的吻落在?她眉心。
“是,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声?音微沉,语气严肃而认真, 峻挺轮廓绷得紧紧的,像是在?佛殿前,对着?他?唯一信仰的神明许下的,作为信徒能给到的最为诚挚的誓言。
翁绿萼心湖上的那叶小?舟无风自动,窣窣泛开波澜。
“不过。”
听到他?微顿的语气,翁绿萼抬头,眸光迷蒙:“什么
萧持一本正经?道:“如果?我说,现在?就想陪你睡觉。你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推进池子里?”
翁绿萼:……
刚刚心头涌上的那些感动与欢喜如退潮般散去,她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臂弯处的披帛,推了他?一把,气冲冲地往宜春苑走?去。
萧持看?着?她扭头就走?的背影,脚下踉跄两步,作势要往后仰去。
“你竟真那么?狠心?”
翁绿萼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萧持站在?芙蕖池边,身子遥遥欲晃,看?得人心里下意识揪紧了一瞬。
这野蜂子,又发疯!
恼归恼,翁绿萼也不想他?掉进池子里喝一肚的冷水,急急跑了过去,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向她伸出的手。
用力一抓,萧持顺势腰背收紧发力,双手环过她柔软的腰肢,紧紧搂住她香馥馥的身子。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萧持嘴角一翘,很是得意。
就知道她舍不得——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萧持就被她使了狠劲儿,一把推开。
他?毫无防备之下,带着?愕然地往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
这下真掉进了芙蕖池里。
看?着?萧持在?池子里还没?扑腾两下就稳住了身子,翁绿萼站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难得狼狈的样?子,心里边儿痛快了,哼了哼:“谁叫你故意吓我。”
她瞥了一眼,那池子里的水深将将没?过他?腰线,只是可怜那几朵开得正灵的芙蕖,生生被那个壮得跟座小?山似的人给压折了翠绿的茎。
萧持仿佛是被她冷不丁的一推给打击到了,人还站在?池子里,没?动。
翁绿萼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动静,狐疑地回眸一看?,却不见有萧持的身影。
只有那几朵被压得一片狼藉的残荷立在?原地。
岸边也没?有拖曳的水痕。
翁绿萼一慌,萧持突然腿抽筋,爬不上来了?
还是……池子里有水鬼,把萧持当?成替死鬼,沉到池子底下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前两日看?的那些志怪话本里的各种诡异故事变着?法儿地在?她脑海里打架。
翁绿萼提着?裙角急急跑过去,芙蕖池一片宁静,并不见萧持的身影。
她急得一只手撑在?岸边,另一只手随着?探出去的腰肢,往水里拨去,下一瞬,她的手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
翁绿萼被吓得险些失声?尖叫。
随即,她右手边那片开得亭亭的芙蕖下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影,动静之大,水花溅湿了她身上轻薄的裙衫。
她也反应过来了,水鬼的手,怎么?可能有那样?炽热的温度?
萧持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被水洇湿的眼睫垂着?,平时显得格外落拓不羁的人将眸光投向她时,多了几分让人心里怦怦直跳的风流。
“害怕了?”
萧持就是想逗逗她。
他?幼时就是凫水的一把好手,到他?投军之后,更是凭借一场水下潜伏的先锋战烧了敌军的粮草,破了他?们一大半的精锐兵力,在?平州军中愈发展露锋芒,混得风生水起。
翁绿萼又气又怕,恨不得再推他?一把。
“我怕?我怕什么??”翁绿萼忍下喉间的哽咽,也有些后悔,不该推他?下水。
她甩开他?的手,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抹了抹眼睛,赌气道:
“我就不该管你,你淹死就淹死吧,明儿我就收拾包袱带着杏香她们回雄州,反正豫州离雄州也不远。我厚着脸皮叫张羽林护送一番,他?说不定也愿意。到时候随我高兴,做个寡妇还是另嫁他?人,反正你在?地底下,也管不着我在凡间的事儿。”
她明显是在?赌气,但萧持还是抑制不住地脸色发青。
他?身上的衣裳被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那具肌肉虬结、线条流畅而峻挺的身躯上。他?双手撑在?岸边,轻轻一跃,就上了岸。
溅开一地的湿润。
翁绿萼现在?还腿脚发软,蹲在?原地,小?小?一团,看?起来有点可怜。
萧持咬着?牙又蹲下,强迫她看?向自己。
淋漓着?水珠的手指依旧温热有力。
“你想的倒是美!”
萧持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做不成鸳鸯,还有鬼鸳鸯呢。你休想摆脱我!”
微风吹过,她披落在?身上的衣裳刚刚被他?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贴在?身上,被风一吹,有些冷。
翁绿萼又想起那些志怪话本里的内容。
战死沙场、英魂未消的鬼将军和?情窦初开、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萧持看?着?她的脸慢慢变红,突然又开始摇头,有点奇怪。
他?忍了忍怒气,试探道:“你……在?水下碰到脏东西了?”
他?就是那个脏东西!
翁绿萼气鼓鼓地抬起头,瞪他?一眼,站起身来,闷着?头就往宜春苑走?去。
这次她怎么?也不要回头了。
萧持叫了几声?,也不见那个狠心的女人回头看?他?一眼,无奈,只能大步追了上去。
“还生气?”
萧持带了些小?心意味地睇她侧脸,仍旧漂亮得惊人,但嫣红的唇抿得紧紧的,显然很不高兴。
眼尾还残留着?晶莹的水泽。
她又没?有像他?一样?整个人都泡到水里去,只能是被他?吓哭的。
萧持心里愈发愧疚,其中又夹杂了一点他?自己都不好提出来的得意。
“我下回不这样?吓你了,你别生气了,成不成?”
瞧瞧,他?连服软都带了商讨的意味。
翁绿萼哼了一声?,淡紫裙裾下步伐更快了些,直直进了屋。
在?廊下站着?的杏香和?丹榴看?见女使俏脸含霜地进了屋,俨然是生气的样?子,又见君侯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极了,又被女君半路丢下,一时间步伐有些迟疑,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这个念头一出来,杏香自己都想打自己几个嘴巴。
君侯可怜?他?哪里可怜啦?!
一定是他?又犯浑惹怒了女君,才落得如此下场!
屋里传来女君的传唤声?,杏香和?丹榴连忙低着?头进了屋里。
翁绿萼进来,觉得身上粘嗒嗒,又湿乎乎的,贴着?身子,不大舒服,又想到萧持。
他?那副比牛都要壮的体格。
“去烧些水来吧,我想擦擦身子。”
虽然女君强调了是她自个儿想擦擦身子,但杏香和?丹榴忍俊不禁地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明明是女君心疼君侯,又别扭地不肯直接承认。
余光瞥见君侯进了屋,杏香她们也不再耽搁,去小?厨房让仆妇们多烧几桶热水。
君侯和?女君共浴,哪次不得要费几大桶热水?
那天杏香还听得一个仆妇在?小?声?议论,幸亏君侯夫妇俩显贵,不必为生计发愁,要不然光这烧水的柴火,就要够一家?子愁半天的了。
女使们乖觉地带上了门,萧持进了屋,见她坐在?罗汉床上,半边身子侧着?,手里绞着?一张丝绢,那团柔软精致的丝绢被她可怜兮兮地翻来覆去折腾,都快不成样?子了。
萧持看?得喉头一紧。
要是被她这么?捏在?掌心玩弄的,是他?,就好了。
他?想向她走?去,但看?着?自己身侧不知何?时积出的一滩水渍,罕见生出些犹豫。
罗汉床旁铺着?的地毯,她好像很喜欢,和?他?提过一次,等回了平州,也要在?中衡院里铺上。
她现在?本来就在?气头上,要是见他?弄脏了她心爱的地毯,更要恼他?。
翁绿萼心烦意乱地拧了好一会儿丝绢,直到那张丝绢在?她手里被翻腾出花来,也不见那人上前。
她微微偏过头去,余光瞥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湿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如今虽是夏日,但稍一想想,也知道那种滋味必定不会好受。
他?是想让她愧疚吗?
若是他?得了风寒,最后还不是要她照顾!
翁绿萼这么?想着?,唇紧紧抿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横向他?:“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
尾调带着?点不快的上扬,但落在?萧持耳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娇。
她果?然很爱他?,连生气,都舍不得太久不理他?。
萧持有些得意,向她走?去。
“等等。”
翁绿萼突然叫停,皱着?眉头向他?走?来。
萧持身形一顿。
直至那只微凉的柔软小?手拉住他?的手,往浴房的
方向去,他?也只是乖乖顺着?她那点儿力道走?。
翁绿萼松了口气:“那个地毯不好沾水,别弄脏了。”
萧持脸上的荡漾之色顿时收了个干净。
……这个女人!
翁绿萼瞥了他?一眼,哼了哼,指了指浴房里搁着?的一张小?榻:“你坐那儿去吧,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
她转身,却又被他?蛮横的力道给揽了过去。
他?身上是冷的,但是贴着?她的寸寸肌肤却又像是有火焰在?底下游走?,烫得她忍不住皱眉。
“我的衣裳被你弄湿了。”虽然本来也是要换的。
听着?她不满的抱怨,萧持故作思考:“嗯,那该怎么?办?”
翁绿萼来不及说话,就听得他?愉悦道:“那就都脱掉吧。”
说完,那只大手落在?她肩头,须臾之间,轻薄的裙衫缓缓褪至脚踝,他?掌心的火焰燎过她,那具比羊脂玉更油润、更通透的躯体上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旖旎的晕红。
翁绿萼下意识双手交叉环住自己,羞恼道:“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疯。”
“青天白日不好吗?看?得更清楚。”萧持眉梢微扬,眸色跟着?转深。
“来,我替你好好检查检查,没?被脏东西缠上吧。”
翁绿萼恼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正想骂他?,却被他?一把捞了过去。
可怜那张小?榻,从此再也不清白了。
杏香和?丹榴她们送热水过来,连敲了几下门,都不见有人应声?。
正奇怪时,屋子里传来一声?‘进’,她们才敢动作。
一进去,就闻到那股靡靡的暧昧气息,杏香和?丹榴脸一红,和?仆妇们将几桶热水拎进浴房,不敢多看?帷幔垂下的内室,匆匆退了出去。
杏香走?之前无意看?了一眼浴房里那张小?榻。
奇怪,上面?怎么?染着?一大摊水渍,晶亮亮的。
一看?,君侯换下的湿衣服随意地堆在?小?榻一角。
杏香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君侯衣裳淌下的水渍。
胡闹了那么?一场,萧持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第二日仍能一早起身就去军营里忙活。
翁绿萼却病倒了。
这事儿还是杏香发现的。
君侯走?之前叮嘱过,不要扰了女君休息。
昨夜他?强行?摇醒了困得眼皮都要黏住的人,喂她吃了一碗汤圆,依她那点儿小?鸟胃,今早倒是可以好好睡一觉,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再叫她起来就是。
杏香按吩咐办事儿,但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屋里却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撩开垂下的帷幔一看?,人仍睡得沉沉,神情安然,只是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
杏香忙让丹榴过来,一把脉,才知道女君有些发烧,虽不严重,但丹榴还是去煎了一副药。
翁绿萼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被她们叫醒,也没?精神,等到苦涩的药汁入喉,她才倏地清醒过来。
……什么?东西那么?苦。
看?着?女君红扑扑的小?脸皱成一团,杏香她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喝过药之后,药力上来,翁绿萼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杏香和?丹榴不敢留她一个人睡着?,时不时给她擦擦身子,换一换额头上敷着?的巾子。
直到夜幕降临,萧持踏着?归心似箭的步伐回了宜春苑,敏锐地发觉气氛有些不太对。
没?有她独有的,柔柔的说话声?,也没?有她身边那些女使嘎嘎的笑声?。
安静得有些诡异。
萧持心里一紧,几步上了台阶,正要进屋去,却被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的杏香给拦下了。
“君侯,您动静小?点儿。女君才喝了药睡下,惊动不得。”
喝了药?
萧持面?色一紧:“她生病了?”
杏香点了点头,没?忍住对他?的埋怨之情,低声?道:
“女君身子娇弱,经?不住折腾……今日她睡得久了些,婢不放心,一看?,才发现女君有些发烧。还好不严重,喝了两回药,已经?好多了。”
萧持心上悬着?的那块石头慢慢落下,虽然不疼,但是压得他?闷闷的,还是不舒服。
他?沉默着?往屋里走?去。
翁绿萼被丹榴强制要求躺在?床上,她喝了药,昏昏沉沉大半日,见到萧持大步向他?走?来,心情却不错,还有心思揶揄他?:“咦,今日怎么?不响雷了?”
笑他?走?路突然不那么?重了,她还不习惯。
萧持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烫的面?颊,低声?道:“还难受吗?”
翁绿萼想摇头,却被他?紧张兮兮地捧住面?颊:“别动,会头晕。”
翁绿萼:……
她笑了笑:“没?事,喝了药好多了。
萧持难得在?她面?前露出笨嘴拙舌的样?子。
翁绿萼轻轻推了推他?:“生病的是我,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难受?”
她只是玩笑话,萧持却认真道:“若可以,我自然想替你承受病痛。”
是他?孟浪,兴致一上来,没?有顾及到她柔弱的身子,让她现在?只能这样?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翁绿萼被他?的话逗得嘴角上扬,她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掌心。
“又说甜言蜜语来唬我玩儿。”
语气含糊,却又有着?止不住的甜蜜。
萧持的心都要被她软成水了,见她没?说几句话,就又困顿地眨了眨眼,更是心疼,放开了手,让她乖乖躺着?:“睡吧,我守着?你。”
翁绿萼觉得,这句话比刚刚的那句,还要让人高兴。
她上一回发烧生病时,两人正闹了不愉快,他?又有战事在?身,急匆匆地出了远门,一连半月都没?见到他?人影。
自然了,现在?二人的关系,也并非当?时能比的。
知道由他?守在?自己身边,翁绿萼闭上眼,放任自己沉入了酣眠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萧持都老老实实地守着?她,没?有动手动脚不说,对待她的时候更像是面?对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
翁绿萼起先还暗暗享受,后面?就受不了了,摇着?萧持的胳膊试图让他?恢复正常。
萧持一脸严肃地拨开她的手,沉声?道:“听话,你身子还没?好全,此时不能放纵自己享乐的时候。”
他?话里苦口婆心劝她要禁欲的意思太明显,翁绿萼不可置信。
她们之间,好像更重欲的是他?才对吧!
不对,她本来想的也不是那档子事儿!
“来了豫州之后,我还没?能寻到机会游玩一番。夫君,你带我出去走?一走?吧?”
翁绿萼主动坐到他?腿上,柔软的藕臂环过他?脖颈,姿态极其亲昵。
她睁着?一双水亮亮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无声?淌出撒娇的意味。
这谁能拒绝?
萧持看?着?她被养得白里透红的丰润面?颊,沉吟片刻,同意了。
目的达成,翁绿萼立刻就要从他?腿上起来。
她瞥了一眼他?沉肃脸庞下难掩起伏的线条,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拖长?了声?调说话:“既然夫君你为我好,要再清心寡欲几日,我也不好为难你。你慢慢冷静吧。”
她要去挑明日出去玩的衣裳。
看?着?她轻盈袅娜的背影,萧持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有多孟浪,多重.欲?
她这场风寒虽然不严重,但萧持还是请来了豫州城里老字号的大夫来给她再请一道脉。
他?想起老大夫被他?问得烦了,直截了当?地给了他?一个养生建议——房事要适度,对夫妻俩都好。
想起翁绿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可怜模样?,萧持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他?将老大夫的话放在?了心上,哪怕她有意撩拨,他?也不能破戒。
萧持烦躁地啧了一声?,准备起身去冲个凉,压一压骨子里燥热的火。
杏香她们正陪翁绿萼挑衣裳,听到浴房那边儿隐隐传来的水声?,杏香嘀咕道:“君侯最近可真爱干净啊。”
日日要洗好几回澡。
翁绿萼忍笑,
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嗯,这是好事儿啊。”
翁绿萼倒不是抗拒与他?做那事儿,所以才冷眼看?着?他?忍得辛苦,要去泡冷水澡。
她只是对萧持主动为她妥协的滋味感到着?迷。
这日天气晴好,萧持决定带着?翁绿萼去郊外爬山。
“爬山?”
萧持颔首:“从前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身子这么?柔弱。该多锻炼锻炼,瞧你,走?两步路就要喘。”
翁绿萼:……谁喘了!
不过出门游玩总是一件开心事,翁绿萼没?和?他?计较,高高兴兴地与他?出了门。
萧持见她兴致好,莹白小?脸上浮现着?健康的红晕,心情也跟着?天空一起放晴。
两人共乘一马到了山脚下,此处有人专门做替游客看?马的生意,萧持将挟翼带了过去,又喂了它一块儿绝世美味小?糖块,挟翼这才老实下来,没?有再偷偷出其不意地去踢其他?的马儿。
他?一回头,看?见翁绿萼停在?一丛开得很是娇艳烂漫的蔷薇前,仿佛很是喜爱,正与老农说着?话。
老农住在?山脚下,那丛蔷薇是他?年轻时候为妻子专门养的,日子久了,他?们老了,蔷薇却开得一年比一年更好。
萧持听了,也有些感兴趣,多问了几句。
翁绿萼轻轻扯他?的手:“夫君,你又不是养花人,问那么?多做什么??”
萧持回头看?她,眉梢轻扬:“我怎么?不是养花人?”
“你被我养得还不够好?”
她从前怯生生的样?子虽然也很惹人爱。
但萧持还是更喜欢她现在?的状态。
漂亮、鲜活,又爱撒娇。
见翁绿萼别过脸去,俨然是脸皮薄得有些害羞了,萧持又笑着?道:
“一辈子就养这么?一回花,还不许我精益求精?”
这人,总有许多让她哑口无言的歪理。
老农见这对极为登对的小?夫妻拌嘴,话里行?间却是掩不住的恩爱,他?笑了笑,道:
“今日与两位相遇,也是有缘人,公子不妨摘一朵蔷薇 ,给你家?娘子戴上。好花就要配美人哪。”
翁绿萼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拒绝,却见萧持已道了谢,随即眼神一凝,摘下花丛中开得最娇艳的那朵蔷薇,小?心翼翼地去了刺之后,别在?她发间。
因为要出游,翁绿萼没?有戴过于华丽的首饰,选了萧持前些时日送她的那只与她的珍珠链系出同源的珍珠钗,颗颗圆润光华,其余只用了一件镶宝石云头凤纹金掩鬓固定住乌蓬蓬的发髻。
那朵蔷薇俏生生地别在?她发间,更衬她珠辉玉丽,美得不可方物。
翁绿萼没?有问好不好看?,从萧持几乎要凝在?她身上拔不下来的眼神有多火热,也能知一二了。
她有些羞赧,同老农又道了声?谢,挽住萧持的臂膀:“夫君,走?吧。”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萧持顺势揽住她腰肢,一双鹰隼般深邃锋利的眼睛扫过周围忍不住往她们这边望的游人。
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无声?地捍卫着?自己的伴侣与领土。
要不是怕她着?恼,他?真想冲过去对着?那个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的登徒子来上两拳!
翁绿萼不知道萧持此时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凶残的事儿,她今日心情好,身上也劲劲儿的,没?多久,两人就登上了半山腰。
这座山之所以那么?受欢迎,就是因为它半山腰上有一处极美的湖泊,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比最顶级的翡翠还要绿得通透、美丽。
翁绿萼看?着?湖景,忽然想起去年她生辰时,萧持送她的那场湖上烟火。
不知道今年,又会是什么??
吹着?徐徐的山风,翁绿萼出了会儿神,下一瞬,却被一道惊喜的尖叫声?拉回了注意力。
“绿萼?”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捉虫)
翁绿萼回头?, 见到来人时,脸上绽开了一个令人看了不由觉得心旷神怡的微笑。
“七娘。”
他乡遇好友,翁绿萼很高兴, 拉住她递来的手,两人一见面就亲热地搂在了一块儿?。
萧持在一旁看得眉头?几乎要打成?结。
这王七娘, 是否太奔放了些?
檀尧臣彬彬有礼地对着他颔首:“君侯,好巧。”
萧持不耐烦和檀尧臣这样?文弱俊秀的男人说话——这人总让他想起?军师年轻的时候。
但绿萼不喜欢他没?礼貌。
萧持对着他冷淡地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两个女人聊得火热, 手挽手, 很是亲昵, 萧持看了又?看, 确定自己短时间内是插不进去的。
原来她只?是在屋子里?待得闷了,想出来走走, 至于谁陪她, 差别?不大。
萧持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心里?酸溜溜的。
王七娘正在诉说着对她的思念:“绿萼, 我们那么多日不见,你是不是想我想得——”她看了看那张几乎挑不出半分瑕疵的美貌脸庞,愉快地改了口, “更水灵了!”
翁绿萼被她逗乐了, 笑完又?认真地点了点头?:“七娘, 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好高兴。”
她虽与柳香云、袁有容谈得来,但她们二人平时要忙着照顾家中、抚育儿?女, 其实很少得空与她说话聊天。
至于豫州城里?那些高门贵妇, 翁绿萼没?有主动将脸凑过去让人打,之后再欢欢喜喜当姐妹的爱好, 明知?她们心怀叵测,自然不可能与她们结交。
这会儿?看到王七娘,翁绿萼感觉天更蓝、水更清。
这样?的好天气,和好朋友一块儿?爬山,她觉得身上更有劲儿?了。
萧持见她高兴,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时不时飘来,也就收敛了眉目间的郁闷,沉默地跟着她身后,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谁脸上的痴迷之色明显了些,下一瞬他一个冷飕飕的眼刀就扎了过去。
寻常山路难行,但萧持既然挑中这座山,必是因为它有些过人之处——从前豫州富庶,民众又?好出游,上山下山的路都?用坚实的青石板铺平踩严实了,山势又?不陡峭,就是十一二岁的小儿?一口气登顶也不成?问题。
萧持心里?散漫地想着事儿?,却时时注意着前面的动静,见她侧过脸和好友说话,面颊红扑扑的,嫣红唇瓣间一点舌尖微舔,像是容易受惊的小蛇,悄悄露了个头?,就又?怯生?生?地缩回了巢穴中。
萧持解下水壶递给她:“停下来,歇一歇。”
说着,他顺理成?章地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往一旁的石亭里?引。
翁绿萼的确有些渴了,爬山本就消耗体力,她又?和王七娘叽叽喳喳说了大半天,嘴里?发干,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他的眼神可真利,这都?被他注意到了。
翁绿萼拧开水壶喝了两口,怀疑杏香倒水进去的时候是不是又?放了一勺蜂蜜进去。
不然怎么会那么甜?
王七娘又?是羡慕又?是替好友开心,幽幽瞪了檀尧臣一眼,故意娇滴滴道:“郎君,人家也好渴~”
檀尧臣脸色不变:“行,我现在就爬上树去给你摘梨。”
王七娘面色一垮。
谁要他当猴子上树摘梨了!那丢的可是她的脸!
看着妻子的嘴撅得都?能挂二两油瓶了,檀尧臣这才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