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上前,衔住她玉珠般微凉的耳垂,细细碾磨、撕咬,直到那上面也?染上他的温度,萧持才赶在她彻底恼羞成?怒之前,放开了那两点已经变得绯红的耳垂,只是人仍伏在她耳边,呼吸时,他温热的鼻息止不住地往她耳廓里?钻,很痒。
翁绿萼有些受不住,想推开他,却被他带着揶揄笑意的话逗得面颊发烫。
“哪里?寒了?依我看,明明……”
他坏心眼?地停顿了一下。
“每一处都热情似火。”
翁绿萼羞得说不出话来,偏偏那个脸皮奇厚的人还不肯放过?她,将她径直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去?,目光在她那张酡红得仿佛酒醉的面颊上停留一下,脚下步伐更快。
“你刚刚说哪儿寒来着?心寒?那可?不是小事儿,解了衣衫,我替你好好暖一暖。”
翁绿萼挣扎着要去?捂他那张惹得人脸红心跳的嘴。
萧持没有躲,只在那张香馥馥的柔软小手覆上来时,重重地亲了一口她柔软的掌心,见她立刻又和受了惊的鱼儿一样缩回去?,只拿一双泛着春潮、湿漉漉的眼?瞪他,萧持又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声磊落,带着几分纵情不羁的快意。
那张红木雕花架子床被压得发出一声粗噶的抱怨之声。
翁绿萼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又和他滚到床榻上了,看着萧持发亮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她双手用?力推了推他:“走开,别压着我。”
萧持很无辜:“不是你说心寒,让我帮你暖一暖?不压着,贴着,怎么暖和得起来?”
他说这话时,还振振有词,一副他最有道理的样子。
翁绿萼冷笑一声,伸出食指,用?力地戳了戳他的心口,冷冷道:“你又在装傻骗我,是不是?”
萧持挑眉。
指尖下隔着一层硬邦邦的肌肉,再下面 ,是他极富生命力的心跳声。
翁绿萼又恨恨地戳了戳:“你既然都不相信我,又何必巴巴儿回来给我暖那劳什?子心?任由我冻死?算了!”她这话说得像是发泄,又像是赌气,但落在萧持耳朵里?,只觉得她娇嗔怒骂,无一不美,连她的娇叱声听?起来,都比那些阳春白雪丝竹管弦更加动听?。
翁绿萼说完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阵静寂。
萧持不说话,他生气了?觉得她僭越了妻子的那条底线,冒犯到他了么?
翁绿萼咬着唇,抬起眼?看他。
她眼?睫微抬,下一瞬,他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眉心、面颊、嘴唇、乃至颈间,他用?的劲儿大,又不知羞,时不时地还要发出啵一声的暧昧声响,听?得翁绿萼心浮气躁,恨不得再踹他一脚。
这只孟浪轻浮的野蜂子,一心虚,就只会用?亲她、乃至……嗯,更过?分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这次,翁绿萼不想顺着他的意,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萧持亲得很卖力,她那两只柔软小手在他胸前不断推搡,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抵抗的作用?,反倒更像是助兴,她手所?过?之处,都好像燃起了火,烧得他越来越兴奋。
翁绿萼恼他天天脑子里?就装着那事儿,哪怕知道自己那点力道不过?是螳臂当车,但还是不想让他好过?。
捶打之间,萧持衣襟微散,掉下来一封文书。
这是什?么?
翁绿萼先萧持一步,拿起那封文书,见他脸色大变,眉目之间依稀浮上一些可?以称之为心虚的东西,她心里?忽地一跳,敏捷地从?他身下逃走,避到四方桌前,展开那封文书。
翁绿萼平日看书看得多,早养成?了一目十行的习惯。吴劼又是军士出身,并不像蔡显那样的文人那般擅长于华丽辞藻,只用?最平实?直接的语言描述了调查翁临阳遇袭一事的前因后果。
她很快就看完了文书上面的内容。
萧持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还泛着欲.念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李三?娘让人去?截杀我阿兄。这件事。”翁绿萼竭力忍着心里?翻滚的怒火与失望,抬起湿漉漉的眼?,直直地盯着萧持,“你为何不告诉我?”
她的语气微颤,听?得出她此时心绪很不平静,萧持能理解她,他上前几步,试着想把她揽入怀中,一边又解释道:“我想说,我当然会和你说。但这不是,没顾上么?”
他也?觉得有些尴尬,对上翁绿萼泪光盈盈的眼?,闭上了嘴。
“你会说?你舍得说吗?”翁绿萼咬紧了唇,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为了李瑶光斤斤计较的样子,这样显得她很不贤惠、很不得体,有违她嫁入萧家时的初衷。
但此事牵扯到了翁临阳,翁绿萼忽然间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讥讽道:“是了,一个是早结前缘,让你念念不忘的旧日相好,一个是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勉强给几分面子的妻兄。哈,孰轻孰重,自然是李三?娘更重了!你会特意瞒下她的恶行,我一定都不惊讶,一点都不——唔。”
翁绿萼怒气冲冲里?夹杂着些酸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听?得一脸莫名其妙的萧持给拉了过?去?,以唇封口,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嗐,虽然这样做总是招她嫌弃,但还是非常实?用?的。
这个吻里?带着格外激烈的情绪,分开时,有细细如蛛丝的银线自她唇边落下,萧持用?指腹蹭了蹭她嫣红饱满的唇,在她怒气满满的瞪视中恶人先告状:“一派胡言!谁说她是我老相好了?”
说完,他又低着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语气郑重中又透着几分让人面红耳赤的轻佻:“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相好!还是拜过?天地祖宗,喝过?合卺酒的,你休想把没有的事儿扣在我头上!”
说到后面,萧持还瞪了她一眼?。
仿佛是在因为自己清白名声被污而很是不忿。
翁绿萼:……
“他们?都说,李三?娘曾与你有过?一段情缘。你说
不曾与她有过?关系,那你为何不否认?”
翁绿萼可?没那么好骗,她微微仰起头,面色酡红,眼?底的春潮几乎都要漫出来了,但她恍然不觉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妩媚动人,只固执地看着萧持。
萧持喉结微动。
他现在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世上会有李三?娘这个人,在他年少时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扰人清静的举动便罢了,如今良辰美景,他浑身已经燥得不行,恨不得拉上他的妻滚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的紧要关头,她却因为李三?娘在和他生气。
翁绿萼又戳了戳他的心口:“走开些,我现在不想靠近你。”
萧持无奈,只能顺着她那点儿微乎其微的力道,退后两步。
“你要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不许再骗我。”翁绿萼幽怨地瞪着他,“你要是再骗我,我,我就——”
萧持挑眉,觉得她这副拼命想着威胁词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翁绿萼想了半晌,撂下狠话:“我就回雄州挖矿,任由你和李三?娘恩爱一辈子!”
她那细胳膊细腿儿……挖矿?
萧持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还敢笑?!
萧持在她愤怒的瞪视中收了笑声, 轻咳一声:“行了,知道你家有矿了。后半句咒我?和别的女人?恩爱一辈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他捏了捏她的脸, 像是凝成的羊脂,又软又滑。
“咒?”翁绿萼冷着脸拍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萧持轻轻嘶了一声,这女人?闹起脾气?来, 真不好惹。
“我?看你分?明是乐意之至。人?家传你与李三娘曾有旧情, 你不澄清;李三娘要与你说些什么事儿, 你宁愿和她独处一室, 也不相信我?。”翁绿萼望着他好整以暇的样子,心里?的气?像是滚雪球一样, 愈发膨胀, “既如此,我?不如识趣些, 早早自请下堂,成全了你们这对?有缘还有分?的苦命鸳鸯!”
越说越没道理了。
萧持想笑,但他忍住, 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 问她:“下堂了之后呢, 回?雄州挖矿?你这样一餐饭都?吃不到?两碗的小身板,下到?矿洞里?能扛得?起那些铁杵?”
他语意揶揄,落在翁绿萼耳中, 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和不屑。
他就这样笃定, 她离开了他之后就只能在家里?以泪洗面?
翁绿萼瞪他,她现在的心砰砰跳得?极快, 在被隐瞒的愤怒和失望之外,她飞快地?抓住了混乱思绪中的一簇清明——如果她不扯着呷醋的藉口将此事闹起来,之后萧持还是会像这次一样,甚至更糟糕地?,对?她隐瞒父兄的事。
每个人?都?有底线。翁绿萼也不例外。
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重若春雷。翁绿萼想起从前她没有深思的一个想法——萧持的情绪,是为她所牵扯、影响的。
他们两个人?之间注意力的颠倒与反转,她眼里?的萧持也不再高高在上。
掌控那根弦的人?换成了她。
“怎么不说话,嗯?”萧持伸出手,想抚一抚她染上酡红的面颊,却被她躲开。
翁绿萼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眼,懒洋洋的、含着几分?放松的笑意,他对?待自己,一向是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按理说,她应该习惯。但或许是他最近频繁流露出的爱重之意养大了她的脾气?,又或许是被这两日的事刺激得?有些不像她自己……翁绿萼倏然觉得?,这样太不公平。
她想看萧持为她的话颠倒发怒的样子。
先前还气?鼓鼓的女郎抬起波光潋滟的一双眼,一瞬间的风情迷得?萧持意乱情迷,上前就想揽过?她的腰,然后,重重亲下去。
他的心口又被那只细白的手指戳着,警告他不许再靠近。
萧持有些难耐地?抿了抿唇,正想再没皮没脸地?凑上去亲她,就听得?翁绿萼轻轻哼了一声:“你和李三娘百年?好合,夫妻恩爱,我?回?了雄州,自然也不会傻到?为你守身如玉当姑子。是再择一门好亲事,又或是找个英俊体贴又会对?我?好的人?入赘?唔,还真是有些难选呢。”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向萧持,却被他铁青的面色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暗恼自己下意识间的动作太丢人?,咬着唇,抬头看他,眼神倔强中又流露着隐隐的挑衅。
“择婿?入赘?”萧持慢慢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话,眉眼阴骘,缓步逼近她,长臂一捞,她细细的腰就完全掌控在他掌心。
那具玉软花柔的身子上隐隐的颤抖,自然也清晰地?传入了他的掌心。
“你想得?倒是美!”萧持紧紧盯着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女人?,他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咬牙切齿道,“我?不要李三娘,什么王三娘、陈三娘统统都?不要!你也休要肖想旁的男人?!你这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你要是敢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我?必定会率军,踏平那个野男人?的宗祠祖坟!”
一字一顿,挟裹着满满的怒气?和戾气?,像是积满了雷暴的乌云,悬在她头上,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翁绿萼怔愣间,萧持又捏起她的下巴,迫使?那双盈盈动人?的眼睛只能装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我?这一辈子只能有你一个男人?。你呢?没有那些三娘,万一出现了大娘、二娘,又该怎么办!”如果说刚刚是为了试探他、挑衅他,这会儿翁绿萼是真的生气?了,拍开萧持捏着她下巴的手,这人?老是喜欢这样,掐得?她发痛。
她说的这话实在很不贤惠、很不得?体,若是被瑾夫人?听到?,说不定会失态尖叫着让萧持赶快把她这个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妇给休了!
但翁绿萼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隐隐有些畅快。
她被萧持未来必定会三妻四妾群芳环绕的假想,压得?心中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出来,她觉得?还不错,轻松多?了。
她气?呼呼的,面颊上靡丽的红一直没有退下。
萧持盯着她,面色慢慢变得?古怪。
又是一阵沉默。
翁绿萼愠怒地瞪他,这人?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她才张开嘴想要质问他,他的气?息就迅速而强势地?将她整个人?都?覆盖。
萧持吻上那两瓣柔润的唇,她很可爱,但又有点可恨。
翁绿萼都?要昏过?去了,又亲,又亲!怎么又亲!
这个来势汹汹的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萧持克制着抽身离开,轻轻地?啄吻着她潋滟嫣红的唇,握着她后颈的手缓缓收紧,缓缓、来回?地?摩挲她柔软细腻的肌肤:“没有其?他人?。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绿萼,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翁绿萼从气?恼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望向他。
“李瑶光的姑母与我?阿娘交好,常随她姑母到?府上做客。我?那时候才掌了平州的军权,整日想着如何行军布阵,扩张版图都?来不及,着家的时间都?极少,怎么可能有闲心和她发展点儿什么故事。”萧持嗤了一声,似乎是对?翁绿萼不相信自己这件事儿有些不满意,“也就是你们在旁边提醒,我?前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李瑶光那时候做的那些举动,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萧持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他的看法,但翁绿萼不知怎得?,觉得?心里?酸得?发涩,没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
萧持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低下头,在她发红的薄薄眼皮上亲了亲,看着卷翘浓密的眼睫微颤,像是蝴蝶翩跹,扑簌簌飞过?,惹得?他心头微痒。
“但苍天?可证,我?对?李瑶光可没起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大可放心。
外边儿那些劳什子流言,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往三姑六婆中间钻,特意去听那些不着边际的玩意儿?从前是我?不知道,你介意,今后那些流言不会再传到?你耳朵里?,叫你呷醋。”说着,萧持嗓音低了下来,微醇的喑哑,伏在她耳畔,带着一点儿不怀好意的坏劲儿,“但我?也得?感谢李瑶光一件事儿。”
翁绿萼觑他一眼,哼了一声:“哦?”
看着她分?明气?得?要死又要故作淡然的样子,萧持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她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在美人?含着怨气?的怒视中大笑道:“若不是她发癔症似的搞出这些事,我?怎么能看到?我?妻呷醋的样子?”
谁呷醋了!
萧持长臂收拢,将扭得?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乖乖拢在怀里?,亲了亲她乌蓬蓬的发,在她耳畔笑声道:“出乎意料,但我?很喜欢。”
不再是从前笑着要给他纳小老婆时的贤惠样子,她因为别的女人?误会他、和他生气?的模样鲜活、灵动得?不得?了,看得?萧持暗爽不已,他深埋喉中的那股干渴之意倏然间又往上窜了窜,烧得?他顷刻间没了耐心,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架子床走去。
那座巍峨又沉重的小山覆身而上,翁绿萼及时挡住他亲下来的动作,咬了咬唇,问他:“那我?阿兄的事儿……你不会徇私枉法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此时浑身热得?不行,看她还有心思替她兄长讨公道,萧持气?极反笑:“我?和姓李的有个屁的私!我?的劲儿都?往你一个人?身上使?了,你感受不出来,嗯?还说这种话,真是没良心。”
翁绿萼瞪圆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萧持平时说话虽然刻薄又讨人?嫌,但从没有在她面前说过?粗话。
冷不丁听到?他说了,翁绿萼耳朵发红,面颊也烫烫的。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答应我?的话,也必须这样。”萧持语意沉沉,直到?听到?她一句轻轻的‘自然’,才满意。
他抬起手,看着茧子上浮上的一层靡丽的晶亮,唇角上翘的姿态更得?意,他去亲她因为羞赧而闭得?紧紧的眼,语气?轻佻:“今天?怎么这么……敏感?就因为知道了我?和别的女人?没关?系,看到?我?只属于你,你得?意了,高兴了,满足了,是不是?”
他的话又坏又烦人?,偏偏等不到?她说话,他只身闯入桃园那道水涔涔幽径的动作倏地?停止。
汗珠滴落到?她拢上一层香汗而变得?格外柔滑细腻的颈间。
‘哒’的一声,引起她一阵隐秘的战栗。
翁绿萼紧紧抿着唇,伸手推他:“你今日话好多?……是因为没力气?了吗?”
她的语气?天?真又柔软,带着一股隐隐的挑衅之意。
萧持眉梢微扬。
“我?没有力气??”萧持亲了亲她那张倔强又可爱的小嘴,意味深长道,“希望待会儿,你还说得?出这句话。”
他说这句话时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些情.热时的哑与欲。
翁绿萼面颊酡红更浓。
下一瞬,细长的颈就因为过?于强烈的冲击往后扬起,折出一个漂亮又脆弱的弧度。
翁绿萼欲哭无泪。
她做什么要多?嘴刺激他!
第二日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烟青色的帷幔,被外边儿大亮的天?光一浸,晕染出些烟雨山岚的朦胧清秀。
翁绿萼睁开了眼,但人?没动,模样有些懵懵呆呆的。
“醒了,怎么不起来?”她如芍药花一样艳丽惊人?的面颊被人?捏了捏,她顺势望去,惊讶地?发现萧持半坐在一旁,神情慵懒,正笑着看她。
她的脸倏地?红了,拍开他不老实的手,圆润漂亮的肩沉入被衾里?,萧持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翁绿萼清了清喉咙,但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声音又沙又哑。
“你怎么还没走?”
萧持皱起眉,故意道:“你不想见到?我??那我?走就是了。”说完,他竟真的翻身下了床,帷幔一动,随即又安安静静地?垂了下去。
翁绿萼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他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说翻脸就翻脸的臭毛病?
她也不是……真的不想见到?他啊。
翁绿萼垂下眼,双颊靡丽的红渐渐退下。
下一瞬,她的面前却多?出一只端着茶盏的手。
她怔怔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萧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轮廓冷峻,他此时的神情却称得?上温柔。
“嗓子哑成这样,怎么不叫我?给你倒水?”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他喂她喝水的动作却很温柔。
温热的水入喉,柔柔地?抚慰了她因为昨夜嘤咛太久而干燥不适的喉咙。
翁绿萼缓了缓,嗔他一眼,故意道:“妾不敢驱使?君侯做事。”
她很久没有以‘妾’自称了,这样促狭调皮的语气?,让萧持笑了起来。
“不敢驱使?我??昨夜女君让我?慢些、轻些、又要重些,我?可是全都?领命照办了,不曾敷衍了事。”萧持忍不住心中满得?快要漫出来的喜爱,又伸手去摸她的脸,红扑扑的,带着熏暖的热意。
看她脸都?羞红了,萧持还不放过?她,故意凑过?去道:“不知我?昨夜的服侍,尚能令女君满意否?”
这人?!
她就唤了一声君侯而已,他就迭声唤她‘女君’,喊得?她面颊忍不住发红发烫。
见她含羞不语,萧持笑了两声,没有再闹她:“我?让杏香她们进来服侍你梳洗。”
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翁绿萼双手捧住面颊,嘟囔道:“闹得?我?脸这么红,待会儿怎么见人??”
杏香和丹榴很快就捧着洗漱的巾帕、青盐进来,见翁绿萼面若桃花,泛着潋滟多?情的红,两人?都?喜气?洋洋的,贴心地?服侍翁绿萼梳妆更衣,没有多?说话,生怕惹得?女君恼羞成怒。
插上最后一支玉钗,丹榴透过?菱花镜仔细端详了番,赞美道:“女君甚美,君侯见了,定然欢喜。”
翁绿萼嗔她一眼,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萧持站在廊下,看她昨日新添的那两盆芍药,绰约娇姿,倚风含露,给原本干净整洁到?无趣的宅院添了几分?妩媚芬芳。
“夫君?”
萧持回?头,见她俏生生地?立在门前,唇边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个笑,朝她伸出手:“过?来。”
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
翁绿萼轻轻哼了声,才朝他走过?去没两步,就被失了耐心的萧持一把揽住腰,拉到?了怀里?,朝着正舒展着花瓣,吸收天?地?灵气?的两盆芍药点了点下巴:“你买的?”
“我?让杏香去买的。夫君觉得?不好看吗?”翁绿萼被他的话问得?有些糊涂,他从前鲜少过?问这些事。
不,翁绿萼想起来一件,先前还在平州时,他又拉着她厮混胡闹了大半夜,直到?烛台上的烛泪积了厚厚一层,烛光也随之暗淡不见,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了动作。
翁绿萼自是没有他那么好的体力和耐性的,等他终于餍足之后,困得?眼皮就要黏上,却被屋外忽来的一阵雨声给惊醒了。
“怕?”萧持见方才还一脸困顿的人?忽然睁开眼,心里?一动,将她汗涔涔、光溜溜的身子揽进怀里?,“我?抱着你睡。”
谁要他抱着睡了!
翁绿萼推开他,有些着急道:“我?的牡丹花,忘记抱进来了。它不能淋雨的。”
一想到?那盆烟笼紫牡丹会被雨水打得?蔫哒哒,再不复往日华妩多?姿的美态,翁绿萼就觉得?心痛。
萧持看着她皱起的脸,按下她想去拿刚刚被随意丢在一旁的中衣的手:“行了,安生在这儿躺着。我?去拿。”
说完,他翻身下床,随意扯了件中衣亵裤穿上,伞也不拿地?就推开了门,只身闯入雨幕之中。
翁绿萼坐在床上,有屏风珠帘挡着,并没有看见萧持的动作,见他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时,来不及高兴那盆牡丹没有露出被雨水淋湿的颓态,眼睛再往上抬,就见萧持浑身湿透,衣角还在不断地?滴落着水珠。
翁绿萼惊叫一声,连忙让他放下那盆牡丹,拉着他去浴房擦身更衣。
还好仆妇们都?知道君侯归家之后要做什么,默
默地?烧了许多?热水,浴房里?还有一些,正好给他擦身。
“怎么不打把伞,也不披件蓑衣就出去了?”翁绿萼想的是若是萧持因此得?了风寒,瑾夫人?知道,定然要问责她没有照顾好他。
萧持懒洋洋地?任由?她给自己擦身,道:“看你那着急的样子,要是我?不快点儿,你就要飞出去救你那盆宝贝牡丹了。我?哪来得?及想起遮雨的事儿。”
翁绿萼动作一顿。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翁绿萼从回?忆中定了定心神,萧持在唤她。
“怎么和我?说话还走神?”萧持不满,但想起她买花布置背后的那些小心思,唇角隐隐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女君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走到?哪儿,都?要印上你的标记,让别人?知道,此处是有女主人?在的。是不是?”
他越说,语气?越美,翁绿萼听得?稀里?糊涂的,她认真道:“……其?实是因为这个院子太丑了”
摆上两盆花,好待能添几分?亮色。
萧持面色一僵,轻咳一声:“唔,我?有些饿了。”说着,放开了落在她腰间的手,自个儿朝饭厅走去。
翁绿萼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可见男人?自恋起来,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陪着翁绿萼用过?午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萧持得?骑马返回?驻营。
走之前他问:“你是想继续住在这儿,还是回?蓬莱庄?莫怕,我?叫张翼带了两队人?马轮流守着,不会再有宵小惊扰了你。”
翁绿萼想了想:“就在这里?住着吧。”反正杏香和丹榴都?来陪她了,其?实住在哪里?也没什么差别。
萧持挑眉:“我?还以为你更中意蓬莱庄。”那里?地?界开阔,有山有水,花花草草又多?,她不就喜欢那样的地?方吗。
翁绿萼莞尔:“夫君军务繁忙,我?不忍心见你累了大半日,还要骑着马风尘仆仆地?上山。住在城里?,你从驻营过?来也方便些。”
看着她唇畔柔软的笑,盈盈的眼,萧持没忍住,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了好一会儿。
翁绿萼柔顺地?仰起细白的颈,承受他此时急速攀升的欢悦与爱意。
看着他的情绪为她所调动的样子,翁绿萼也感到?十分?愉快。
君侯走了,杏香见翁绿萼心情不错,笑着呈上一碗红枣燕窝:“女君喝点儿吧,这可是滋补美容的好东西呢。”
翁绿萼接过?,望向屋外,看着那两盆芍药花,笑了笑:“杏香,你去问一问张羽林,就说待会儿我?想出门,不知他得?不得?空?”
杏香下意识应了声好,紧接着又迟疑道:“女君足底的伤还没好全呢。要不然,再歇一日,明日再去吧?”
翁绿萼摇了摇头,昨日上了药,今早起来就已经好多?了:“在屋子里?闷着也没事儿,我?想出去走走。”只有两盆花,看着孤零零的,好不得?趣。
张翼很快就将马车备好了,见到?翁绿萼出来,他沉默着行了礼,语气?歉疚:“女君,那日是属下疏忽,才让贼人?有可趁之机掳走女君。请女君降罪,属下愿领受一切责罚。”
翁绿萼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此事与你无关?。”说白了,只是萧家长房那一家子与萧持的恩怨。
张翼闻言,还想再说什么,但目光触及那张皎若明月的脸庞,就像是被烫到?一般,只能笨拙地?低着头,侧身护卫她上车。
马车骨碌碌地?压过?青石地?板,翁绿萼静静出神,想着刚刚被张翼的话牵引起来的思绪。
萧持会如何处置萧家长房的人??他们从前又有着什么恩怨?
还有,他又会如何处置李瑶光?
昨夜萧持虽然否认了与李瑶光的关?系,但是萧家长房与他从前的渊源,他仍闭紧了嘴,一句没提。
杏香她们见翁绿萼面露思索之色,都?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她。
翁绿萼的思绪一下又一下跳得?很远,她想起远在雄州的父兄,她想写信回?去问一问他们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