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上的美人by降噪丸子头
降噪丸子头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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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绿萼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
她有些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正好碰上浴桶,冷硬的浴桶壁硌得她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蹙起。
萧持发现了她的不适,一顿:“去?水里?”
翁绿萼轻轻点了点头?。
他抚摸着她脸庞的动作分外?温柔,翁绿萼甚至在其中感受到被无?比珍视的滋味。
但她看着周围被激烈的力道撞得震颤不已的水面,欲哭无?泪。
这人怎么一下了水,就容易激动?
在蓬莱庄待得久了,翁绿萼不免也想去?东莱城里走一走。
听她这样说?,正躺在她腿上享受的萧持睁开眼,一头?墨色长发铺泄开来,翁绿萼手里拿着篦子,一下又一下地给他通发。
“想让我陪你去??”
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些笑意。
“夫君不愿陪我去?就不去?了吧。”翁绿萼哼了哼,故意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那两位美人藏在城里的某处宅子里,怕我过去?发现端倪,坏了你的好事儿。”
萧持伸手去?捏她的脸:“胡说?!”
故意使激将法?
他手上力道不大,翁绿萼面颊上还是红了一块儿,萧持收回手,在她蹙着眉尖的幽幽注视下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坐起身来:“行吧。去?,去?。”
翁绿萼觑他一眼:“不勉强?”
萧持搂过眼波妩媚的小妇人,情难自已地在她嫣红唇瓣上亲了亲:“乐意之至。”
萧持作为大军主帅,要累他费心的事情不少,怕耽误事儿,翁绿萼并没有打算在东莱城里过夜的打算,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马车,略微有些迟疑。
萧持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道:“骑马有些招摇了,就坐马车吧。”
翁绿萼想起那匹黑到发亮的大马,点了点头?。
萧持握着她的腰送她登上马车,而后?自己也利落地撑手跳了上去?,张翼见君侯与女君都进?了车厢,这才缓缓驱动马儿向?前。
东莱城,和平州、雄州会有什么不一样?
鲜少出?门的翁绿萼承认自己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萧持察觉到她欢悦的心情,脸上也跟着露出?微微的笑,摸了摸她柔白的脸庞。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趟短暂的东莱城之旅,也将会引起不小的变故。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东莱城十分繁华, 翁绿萼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逛街的人,但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热闹叫卖着的摊贩,也忍不住有些意动, 转过脸看向?他:“夫君。”
萧持嗯了一声,手指轻轻缠绕着她乌蓬蓬发髻上斜插下来的簪子?坠下的明珠, 光华温润的明珠微晃,愈发衬得她容颜娇美。
“想去就去。”
翁绿萼笑了,临下车前,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
?他:“不必再戴帷帽了吧?”
萧持轻咳一声, 有些尴尬:“我在你?身边, 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冒犯?不必戴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正气凛然, 一股自信自持之感,翁绿萼懒得戳穿他那点儿小肚鸡肠的心思, 只莞尔道:“夫君雄伟, 有夫君陪伴在侧,我自是不必怕的。”
萧持被她这番话哄得浑身舒爽, 唇角微翘,显然是被顺毛顺得很开?心。
翁绿萼看着他心情大好,连冷峻的侧脸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心里忽然浮起一些微妙的感受。
他的情绪, 是因为她在牵动。
默默之中, 两?个人之间那根线,是她占据了拉扯的上风。
换句话说,现在是她影响萧持多一些, 而不是他在影响她。
“在想什么?”萧持回头, 就看见她低垂着脸,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扬了扬眉,“我陪你?出来,还?要走神??”
这话说的,好像她浪费了多么大一个荣幸一样。
翁绿萼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要给夫人和姐姐她们买些什么东西回去。我随夫君来东莱,家?里的事儿都要劳累她们操心,该置办些礼物,待到回程的时候送给她们。”
她的心思一向?很细。就是偶尔对着他的时候,不大上心。
萧持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张翼将马车停到一僻静处,萧持抱着翁绿萼下了马车,余光瞥见路过的两?个年轻书生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瞟,脸上流露出令他十分厌恶的惊艳之色,因为贪看美色,其中有一个扭着歪脖子?使劲儿看,没注意看前面的路,撞到了树上,跌坐在地上,看他捂头痛呼的样子?,应该撞得不轻。
“不知所谓。”萧持冷冷嗤了一声,见听到他说话而疑惑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翁绿萼,新月笼眉,春桃拂面,在天?光下,更是漂亮得惊人。
萧持忽地就有些后悔。
现在叫她戴上帷帽,她会不会又?和他生气?
“夫君?”翁绿萼不知道为什么萧持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喜怒无常到这地步?
萧持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妥善地放在掌心里紧紧握住:“走吧。”他不想扫她的兴,但若是有不长眼?的凑上来,也别怪他脾气差!
张翼默默地隐入人群中,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密观察着她们周围的动静。
翁绿萼走到一处小摊前,小小的桌子?上铺着干净的麻布,上边儿摆着几个编织花环,花的品种并不名贵,是山野乡间随处可见的小花,但胜在编织花环的人手很巧,色彩明媚而不俗气,娇而不媚,各色色彩搭配得极有妙思。
守摊的是一对母女?,妇人看见一位华容婀娜的小妇人来到摊子?前挑选,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更是高大威武,她偶然与他对视一眼?,被其中的冷意和锐利吓了一跳,更是紧张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的女?儿唤作芳菲,见翁绿萼站在摊子?前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动手挑选,她有些着急,凑上前去,拿起一个花环递给她,嘴甜道:“夫人,您若喜欢,可以试着戴一戴呢。”
翁绿萼莞尔,接过她手上那个花环,但摊子?上没有备的有菱花镜,她略有些迟疑,但很快就将目光转向?萧持:“夫君帮我戴上,好不好?”
她眼?神?依恋,下意识找他帮她解决问题的信任姿态让萧持不免感到一阵舒爽。
他接过花环,打量了一下她今日的装扮,将花环轻轻套在她乌蓬蓬的发髻上,乌发雪肤,修眉丽目,眸光转动间盈盈动人。
美极了。
“如?何?”翁绿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见萧持没有回答她,又?转脸看向?摊主母女?。
妇人嘴笨,说不来什么好听话,急得脸都红了。
芳菲人小却很机灵,一下就抓住了这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对着翁绿萼甜甜笑道:“很美呢夫人!您的夫君都看得呆住了,不如?再试试这个吧?”要是能多卖出几个,她们就有钱给阿耶继续买药了。
小娘子?热情开?朗,说话声音爽脆又大声,萧持一听,有些尴尬。
他什么时候看呆了!
还?想再接再厉的芳菲被萧持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想起阿耶的告诫,让她不许和那些贵人吵嘴起冲突,脸色一白,低下头不说话了。
翁绿萼注意到摊主母女?都有些紧张,拉了拉身边巍峨得像座小山的男人,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但外?人自然是害怕他的。
“夫君,我们买两?个吧?”翁绿萼看着花环配色如浮翠流丹,心生喜爱,笑吟吟地看向?萧持。
萧持嗯了一声,也不问摊主母女?多少钱,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角子?放在摊子?上,又?轻轻取下她头上的花环,让她指了,又拿了一个新的花环在手里:“走吧。”
他傲慢惯了,翁绿萼对着摊主母女?微微笑着颔首:“多谢。花环很美。”
芳菲激动得脸都红了,直到那道婀娜身影被她身旁高大威武的男人护着走入人群之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高兴道:“阿娘,好大一个银角子?!”编花环这件事又?不需要费什么本钱,最多是她要早起一点去山里摘新鲜漂亮的花,这会儿一下就赚了这么大一个银角子?,芳菲很高兴,“阿耶的药钱有了!”
妇人看着懂事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待会儿收摊了,我去给你?买根红绳扎头发。”
小娘子?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从前家?里穷,她只能掐野花放在鬓边,现在手里宽松了一些,妇人也想给女?儿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芳菲听了,有些犹豫:“但家?里……”
“没关系,这也是你?努力得来的钱。”夫人心知肚明,要不是女?儿机灵,依着她的性子?,是卖不出去这些花环的。
芳菲咧嘴笑了,她想起刚刚那对从相?貌上来看极为登对的夫妻,嘀咕道:“若是那位夫人的夫君能和善些就好了,陪着这么漂亮的夫人逛街,脸怎么能臭臭的呢?”
妇人听了她带着小儿女?家?意气的话,笑了笑。
她已经成了婚,与芳菲她阿耶日子?过得虽清贫,夫妻两?个感情却很好,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刚那对贵人之间,脉脉之下的情愫流动。
那位郎君,看向?他夫人的眼?神?里压着情。
摊主母女?在想什么,翁绿萼她们自是不知道,在进城之前她已经问过了,东莱城中有一名窑,唤作浮筠窑,据说烧出的瓷器似玉非玉而胜玉,因此得名。
浮筠,谓玉采色出。
买些玉窑出产的瓷器回去做礼物,应当不会出错。
两?人进了一处浮筠窑店铺,翁绿萼一眼?就被摆在黄花梨博古架上的影青白瓷瓶给吸引住了注意力,色彩犹如?雨过天?青,胎色细白致密,釉面光泽柔和,十足典雅,心生喜爱,笑着抬头看向?萧持:“夫君,你?觉得这个瓷瓶如?何?”
她看见萧持表情有些淡,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在走神??在想什么?
翁绿萼唇角的笑意缓缓下落。
萧持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花环,娇嫩的花瓣柔柔地蹭着他的指腹,像是某些时候,她也会像这些花儿一样,用她柔软的面颊去蹭一蹭他的掌心。
今晚回去,就把这花环带到温泉池子?那边儿,让她戴给他看。
萧持下了决定,下意识想牵起她的手,问她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瓷器,余光瞥见一抹丽影从不远处的博古架后绕出,紧接着,一声带着淡淡惊喜的‘君侯’随着逐渐靠近的香风响起。
翁绿萼抬头,看见了一脸笑容的李瑶光。
再联想至萧持刚刚的异样,翁绿萼懂了,原来是因为看见了旧日相?好。
翁绿萼面无表情地挣开?了被萧持握住的手。
他低下头看她:“做什么?”语气里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些不高兴。
翁绿萼已经注意到了李瑶光投来的视线,她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端庄得体,不该流露出丝毫的不体面,但她脑海中没来由地回想起萧持还?在隋州时,君侯
府里的女?使们偷偷议论他与李瑶光的事儿。
年少旧识,阴差阳错。
按照戏剧的发展模式,下一步应该就是破镜重圆,喜结良缘。
可惜,她横插一脚,有了变故。
李瑶光走近,笑着微微颔首:“竟在这儿偶遇君侯与女?君,真是巧。”
她的目光掠过萧持手里拿着的那两?个花环,有些纳闷,同时又?有更多的警惕之心升起。
萧持宠爱翁氏女?,她知道,但萧持愿意为了哄她欢心,竟亲自拿着那明显是乡野之物的花环。
一刹那间,李瑶光心里百转千回。
萧持站在一旁,冷峻脸庞上带着翁绿萼熟悉的淡淡倨傲之色,没有开?口。
是避嫌,还?是不想她多想?
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女?眷之间相?互寒暄,李瑶光口中称呼了两?人,但目光与身体的朝向?分明是向?着萧持那一侧的,翁绿萼看着,唇角微微上扬,还?有心情想着,若是杏香在这儿,事后定要和她跳脚。
“许久不见陈夫人了,近来可还?好吗?”
李瑶光不偏不倚地迎上那双沉静而漂亮的眼?,笑吟吟道:“是,托君侯与女?君挂念,妾一身安好。”说着,她自然地转了话题,“听说东莱城中有一浮筠窑,烧制出来的瓷器十分精美。旁人选的么,总不如?按着自己的心意选出来的好,妾便?特地来了一趟东莱城。没想到,遇见了君侯与女?君。”
她的声音很好听,洋洋盈耳,再配合那张娇媚精致的脸,再心狠的人都无法对她说出什么重话来吧。
翁绿萼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
她也知道,不算熟悉的人碰面,寒暄几句已经足够。
“这样啊。我们就不打扰陈夫人了。”说完,翁绿萼准备继续去看看店铺里摆出来的其他瓷器,萧持默默地跟随着她的动作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唤。
“君侯。”
萧持含了些莫名地转过头去,见李瑶光对着他微微蹙起眉尖,似是有些为难之处,却又?饱含着诸多无奈似的,只能如?一支在狂风中被吹得摇摇欲坠的茑萝,柔弱无助地凝望着他,期待、等待着他的回音。
“妾无意中得知了一些事,或许会对君侯有所帮助。”李瑶光的声音放得很轻,声音诚恳,“妾知道,当年妾一时年轻气盛,做了让自己会遗憾多年的事。”停顿之间,她语意里含了些绵绵的歉意。
“若能有机会报答君侯之恩,哪怕要搭上妾这条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翁绿萼冷眼?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旧事,他们有过的一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隐秘。
面对李瑶光楚楚的泪眼?,萧持哦了一声:“到底何事?”
翁绿萼感觉到李瑶光的眼?风轻飘飘刮过她,她维持着淡淡的笑,微微颔首:“既如?此……夫君,你?与陈夫人好好谈谈吧。”
说完,她忍下心头涌上的莫名的怒气,转身离开?。
却被萧持一把攫住了手腕。
“就那么想去逛铺子??”萧持望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无奈,力道放轻,捏了捏她骨肉匀称的手腕,软乎乎的,他忍不住又?捏了捏。
李瑶光将他们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脸上笑意僵硬一瞬。
翁绿萼瞪他,萧持这才收了手,对着李瑶光淡淡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铺子?里人来人往,到底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翁绿萼轻声道:“陈夫人一片好心,咱们也不好怠慢了旧日相?识。街对面有座茶楼,不如?去那儿说吧?”
她说到旧日相?识这四个字时,语调有些微妙,脸上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下轻轻一拧,萧持疼得微微蹙起眉。
她在外?边儿,怎么跟个小野猫似的,爱闹人?
“绿萼说得有道理。走吧。”
萧持拨开?她作乱的小手,牢牢地握紧在掌心,想起她心心念念还?要逛铺子?,许诺道:“待会儿再来陪你?逛铺子?。”
翁绿萼点了点头。
看在他识趣的份上……不和他生气。
不对,她为什么要生气?
翁绿萼最后得出结论,可能是和那只霸道不讲理的野蜂子?在一起久了,她的耐性也跟着变差了。
走在后面的李瑶光看着前面一对眷侣亲密的背影,嘴角冷冷勾起一个笑。
翁氏女?此时得意,不算什么。她从陈绪那儿好不容易得来这样一个有价值的消息,绝不是为了乐见她们夫妻恩爱才拱手奉上的。
进到茶楼雅间,萧持觑了眼?李瑶光,不耐烦道:“陈绪知道了什么,为何不直接飞鸽传信于我,反要叫你?转达?”
萧持这话说得太过直接,谁人不知,隋州州牧陈绪文武都比不过诸雄,唯独情报网满天?下。
要不然他怎么能耳目灵通到在萧持攻下隋州后,效仿翁卓,意图献美求和?
李瑶光静了静,眼?里依稀浮上些水光,很快又?被她眨落。
“妾不过一孀居妇人,阿公如?何打算,妾不知。但此事关系君侯大计,哪怕会与阿公所图之事相?拗,孰轻孰重,妾心中亦有思量。妾亦不愿看见公爹成了阻挠君侯平定天?下,为万民?谋福祉之人。”
她一番柔声细语,说罢,抬起眼?看向?萧持。
萧持不耐地叩了叩桌面:“说重点。”
翁绿萼看了萧持一眼?。
不解风情。
他从前没能争过李三娘的亡夫,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李瑶光勉强维持住笑容,又?看了一眼?翁绿萼:“女?君……”
“她是我妻,有什么听不得的。”萧持耐心所剩无几,他明日就得返回驻营,待会儿还?要陪着她逛铺子?、买东西,再加上还?得一路慢悠悠坐着马车晃回去,留给他们泡温泉池子?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李瑶光柔声应了声是,才起了个头,说出一个人名,萧持面色微微一变,抬手示意她先暂停。
“绿萼,你?先出去。”
张翼在外?边护卫着,有他陪伴左右,萧持并不担心。
何况,他一会儿就能出去陪她。
翁绿萼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萧持替她整了整浅碧色的披帛,低声道:“我很快就好。在外?面等等我,嗯?”
翁绿萼又?点了点头:“夫君忙正事要紧。”说完,她向?李瑶光微笑颔首,施施然出门去了。
李瑶光在桌子?下的手悄悄攥紧,这翁氏女?,还?真是沉得住气。
见那扇门重又?关上,那道婀娜身影也随之不见,萧持才收回视线,冷峻脸庞上微微的柔色也消失不见,他微抬了抬下颌,看向?李瑶光:“说。”
翁绿萼脸上的微笑在跨出门槛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理智来说,她知道萧持不会做特地把她赶出去,和李瑶光在雅间里这样那样的事儿。
他那样霸道又?自以为是的性子?,若是起了兴致,连哄骗她的心都不会有,直接把李瑶光带回去纳为媵妾就是了。
但女?人嘛,有时候总是感性居多。
他们会说些什么?李瑶光之前在铺子?里说的那些意味深长、追忆往昔的话,萧持都听懂了吗?他会……回应她吗?
翁绿萼不想站在门口,影子?一晃一晃映在窗纸上,没得叫他们以为她小家?子?气到故意偷听的地步。她走出去几步,看着走廊拐角处摆着一盆绣球花,硕大圆润的绣球秀美芬芳,翁绿萼低垂着眼?,百无聊赖地数着一簇绣球里有多少花瓣,忽闻背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心头微紧,不是萧持——
翁绿萼侧身想走,却被来人猛地捂住口鼻,巾帕上不知浸染了什么药物,翁绿萼来不及多挣扎两?下,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身着黑衣、沉默寡言的男人动作极其利落,他迅速将翁绿萼抱进旁边空闲的雅间里,顺着早已准备好的密道,无声离开?。
几乎是在他们刚刚进入密道的
那一刹,萧持拉开?门,刚刚的一脸肃沉缓和了不少,他唤‘绿萼’。
却没有人应答他。
张翼也不在。
难道是她等不及,先让张翼陪着她去逛铺子?了?
萧持转身朝楼下走去,眼?神?在看到拐角处那株不再饱满瑰丽的绣球花时,微微一凝。
他的妻爱莳花弄草,他陪在她身边久了,偶尔也会听得她说起几句养花的心得。看见原本圆而硕大的绣球花缺了好大一块儿,落下的花瓣混合着泥土洒落在花盆周边,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这是东莱城里有着不小名气的茶楼,不可能摆出这样一盆有残缺的花在这里供客人观赏。且泥土散落的痕迹……更像是人在惊慌之下踢到的。
萧持眼?神?一冷,无视身后传来的呼唤,急匆匆地出了酒楼,就看见从对面铺子?出来的张翼。
“女?君何在?”
见萧持面沉如?水,声音亦裹了几分怒意,张翼怀里抱着包装精细的瓷瓶,下意识道:“茶楼小二传话来,说是女?君先前看中的瓷瓶包装好了,让属下来取瓷瓶……”
他想着女?君与君侯在一处,又?是在茶楼雅间那样的地方,短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先暂离开?了。
事已至此,萧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速召人来,她可能被萧珏带走了。”
张翼微愣,那不是三年前已在战场上失踪、被传战死了的萧家?长房长子?吗?
他的阿耶,可是君侯的叔父。
想起从前那些旧事,张翼面色一凛,见君侯面色铁青,俨然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他不敢细问,又?深愧于自己粗心大意,中了别人的奸计,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掳走女?君。
他连忙应是,大步去到僻静地方,准备燃放烟炮,召集卫兵。
被萧持握在手里的那两?个花环被男人逐渐收紧的力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可怜声响,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那两?个丰彩漂亮的花环已经被碾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惨兮兮的。
绿萼……
翁绿萼醒来时,身下不断地传来颠簸的震感,她捂着尚未清明,还?有些混沌的头,慢慢坐了起来。
车厢里只有她一人。
不知是轻视她一小女?子?,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她的手脚都没被绑起来,只是头昏昏沉沉,马车颠簸下,她更有些想吐。
“醒了?”
翁绿萼应声望去,看见一张陌生,却又?能看出几分熟悉的脸。

闷青色帘布被掀开, 正在驭马的男人侧过头来,露出半边侧脸。
从翁绿萼的角度望去,背着?光, 让他的轮廓线条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仅是一个侧脸, 却让她感觉一阵古怪的熟悉之感。
翁绿萼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哪怕她心里清楚,她现?在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倘若你能即刻放我下去, 我承诺, 不会让我夫君继续追究下去。”
时至今日, 问他是谁,又?或者问他为何要掳走自己这些问题, 对于翁绿萼眼下的困境来说都无甚助益, 她只能寄希望于萧持在外的凶名,能够稍稍让他犹豫一瞬。
听了她的话?,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里边带着?的冷意没来由地让翁绿萼感到浑身僵冷。
“不让他追究?”萧珏低低重复了一遍,转过头去, 目视前方, 只留给她一句极其冷漠的话?, “我与他之间?早已?不死不休。你不必白费功夫,顾好自己吧。”
说完,他高高扬鞭, 马车猛地加速, 闷青色的帘布也随之落下,翁绿萼勉强稳住身形, 四肢发软,头脑昏沉,但她不敢再?昏睡过去,只死死抠着?掌心,凭借着?那阵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马车一路飞驰,从颠簸程度来看,翁绿萼猜测,是进了山路。
又?过了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翁绿萼捂住心口,压了压腹中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欲吐之感,面前忽地一亮,有人掀开了那道帘布。
“这么出众的美人儿,跟了萧持,真是可惜了。”
翁绿萼抬头,见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多的男人站在马车前,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望向她的眼神里只有明晃晃的杀意和厌恶。
见翁绿萼平静地望着?他,并没有被他的满脸疤痕吓得露出寻常女子那样的瑟缩与嫌恶之色,萧程冷笑?一声,就要伸手过去抓她出来。
翁绿萼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二弟。”
萧珏皱着?眉走过来,又?对着?屋里喊了声:“蕙姐儿,来。”
翁绿萼全?身绷紧,看着?将她抓回来的那个男人皱着?眉,拉着?另一个疤脸男人去了离马车远一些的地方,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那疤脸男人满脸的戾气?稍稍收敛了一些。
很快,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她听了萧珏的吩咐,有些迟疑地朝马车走来。
看到翁绿萼时,她眼中闪过几分惊艳之色,接着?又?磕磕巴巴地表示,这几天,会由她来照顾她。
翁绿萼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哪家贼窝,但面前的女子很明显比刚刚的疤脸汉子要和善得多,她也没有蠢笨到要对一个更好对付的女子发怒泄气?的地步,只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萧蕙把翁绿萼扶下了马车,她体?内残存的迷药仍在发挥着?作用,翁绿萼不愿在那些男人面前露出弱态,努力挺直腰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处小院。
周遭山影巍峨,这处小院黄泥做墙,几间?低垂的茅屋彼此紧挨着?,看起?来只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院。
萧程阴冷的目光落在那道窈窕身影上,直到她被萧蕙扶进了屋子里,才?冷冷收回目光:“大哥,这个女人……”
萧珏打断了他的话?:“我自有主张。二弟,不要自乱阵脚,她的用处,不是给你发泄戾气?。”
长兄如父,从前阿耶领兵作战,少有着?家,萧程本就是在长兄萧珏的照拂下长大的。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也是萧珏费尽心思,保全?他们一家,让他这个废物还能有在天光下苟延残喘的机会。
萧程低下头:“是,我知道了。”
萧珏没再?说话?,拍了拍他的肩:“一切有我。”
萧程勉强笑?了笑?。
翁绿萼被萧蕙扶进屋子,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簇新鲜水灵的野花插在陶瓶里,摆在窗前,让整间?小而简陋的屋子都多出几分明媚。
萧蕙把她扶到床上,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一旁的桌上之后,就匆匆地退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和翁绿萼多说,从外边儿把门给闩上了。
农家小院用来糊窗的纸并不通透,随着?门一关上,屋子里陡然暗了下来,翁绿萼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这样强撑着?精神随时警惕的姿势很累人,她低垂下眼睫,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
在寂寥与些微的惶恐中,翁绿萼想起?萧持,失了往日嫣红色泽的唇抿得紧紧的。理智来讲,她知道事发突然,萧持定也不想她落入险境。
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再?温柔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情绪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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