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西对安家人的不友好以及惧怕,恐怕也是事出有因的。
想到安家人之前的表现,安楚对安西就又多了一份疼惜。
她决定,无论安西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一个成年人,她都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富养安西。
想到这里,她笑着宽慰安西:“这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正好,她可以感受一下这个时代街市的氛围。
呃,貌似也没有什么好感受的,镇上就一家供销社,要买东西都要去那里。
那里的掌柜还都一脸高傲,不怎么理人。
“安西,你饿了吧?”安楚牵着安西的手说道,“不行咱们就回去,再上趟山。”
这个点进山寻找行走的六十块时间可能不太够用,但打个野鸡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安西现在完全不会觉得安楚说的是大话了。
但刚刚打野猪,拉野猪,安楚肯定累了,让她再上山一趟,安西心疼。
她努力思考有没有办法让她们不白跑一趟镇上。
还真让她想到了!
安西拉拉安楚的手,示意自己有悄悄话要讲。
安楚配合地弯下腰,把耳朵伸了过去。
“妈妈,有个地方买东西不用票。”安西小小声说道。
“哪里?”安楚往四周扫了眼,没有发现其他店铺。
“你跟我来。”安西拉着安楚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拉着安楚绕过了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了黑市的入口。
这里的黑市已经很有规模了,也不需要熟人带,或者口令什么的。
只要能找到这里的,都能进去自由交易。
她们娘俩目标明确,买了些米面鸡蛋就离开了。
安楚对黑市很适应,这儿的人虽然都面露警惕,但对人没有恶意,安楚身处其中,感觉还挺好的。
楚朝那会儿,边关安稳的时候,她常常乔装和军师他们混迹于街市中,偶尔还顺手教训几个恶霸,除暴安良,甚是快意。
但安西觉得这里鱼龙混杂,需要速战速决。
安西的顾虑是对的,她们离开黑市走到一条偏僻的小道的时候,被一个中年大汉拦住了去路。
“小娘皮,把钱交出来!”中年大汉凶神恶煞地说道。
安西一脸紧张害怕,却还是勇敢地张开双手把安楚护在了身后:“你想干什么!我们喊人了!”
安楚:……他想抢劫呢。
挡在安楚面前的安西没有发现,安楚的眼睛又开始闪亮亮了。
好吧,安西这个样子才比较符合正常人遇上抢劫的表现。
像安楚这样遇上抢劫,觉得兴奋的,其实,呃,不太正常的。
主要是,那什么,楚朝时,军中也有军粮紧缺的时候,那会儿,安楚就会领着军师他们去劫敌军的物资。
说句不怎么恰当的话,打劫,她可是专业的!
安楚拍拍安西的脑袋,把人提溜到了身后,评估了一下对手的实力,觉得自己能行。
于是,她双手环胸,台了台下巴:“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放你走。”
安西:……哦,差点忘了,她妈妈是能一拳轰死一头野猪的存在呢。
她从安楚身后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对面五大三粗的男人,嗯,比野猪差远了。
瞬间的,安西挺直腰背,不怕了。
中年大汉本来鼻孔朝天等着安楚求饶乖乖交钱的,哪里想到这小娘皮竟然是这个反应?
他该不会是遇上神经病了吧?
不管了,就算是遇上神经病,那也是有钱的神经病,照样打劫!
“小娘皮,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陈河一拳往安楚的门面击打过去。
安楚右手往后托住安西的后背,带着她侧身躲过陈河的拳头,左手握拳,拳背连着手臂用力击打陈河的腹部。
“嗷!”陈河捂着肚子惨叫。
糟,遇上硬茬了!
这一拳,直接把陈河的胆子打没了。
他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这会儿立刻就怂了。
“别打我,别打我,我给钱!”
陈河边讨饶,边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一把钱票递到安楚面前。
安西迅速从安楚身后蹿出,抓起钱票,又迅速躲在安楚身后。
对上安楚看过来的视线,安西讨好地笑笑。
安楚揉了揉安西的脑袋,纵容一笑。
安西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就很好。
“滚吧。”安楚转过头,对上陈河那张谄媚的脸,瞬间冷脸,呵斥道。
“哎,我这就滚,这就滚。”陈河捂着肚子踉踉跄跄跑了。
“妈妈,咱们有票了!”安西举着几张票兴奋地说道,“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吧!”
她还从来没有在国营饭店吃过饭呢!
安楚看着安西明媚的笑脸,从善如流点头:“走。”
“吃完饭,给你买鞋去。”
“嗯!”
安西继续低头查看手里的“战利品”,她的心跳有些快,两辈子,她都没有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反抢劫耶!
她妈妈简直是天下第一的厉害!
“妈妈,有鞋票耶,不用跟人换票了。”
“我,我想买双白网鞋。”安西抬头看向安楚,鼓起勇气提出了要求。
这辈子,她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合脚的鞋。
“买!”
“白色不耐脏,买两双。”
安楚拉着安西的手慢慢走出小巷子,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在地上拖出依偎在一起的,长长的影子。
重新来到热闹的街市,母女俩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饱饭,又去供销社找那眼睛长在鼻孔上的“掌柜”买了白网鞋。
这趟镇上之行总算是没有白来。
等娘俩回到家,日头已经西斜了。
她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避着人,村口大桂花树下坐着纳鞋底聊八卦的大爷大娘都看到了八卦主人公安楚提着大包小包和安西说说笑笑回来的场景。
等安楚娘俩离开后,大爷大娘们立刻就议论开了。
“哎不是,安楚是跟安家人断绝了关系吧?”
大爷大娘们开始交头接耳。
“是啊,李香桂今儿不是满世界宣扬来着吗?”
“那怎么,我瞅着安楚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众人:……还真是这样!
安楚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周西脚上还穿着一双崭新的白网鞋呢!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么看,断绝关系后的安楚,好像生活还比之前自在富足了?
这一瞬间,在场的大爷大娘们都对李香桂常常挂在嘴边的“安楚担不起事,是个拖后腿”的说法产生了质疑。
到底谁是拖后腿的,看谁家在断绝关系后日子过得比从前好就行了。
安家目前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但安楚她们娘俩的日子明显比从前好了一大截啊。
大爷大娘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安楚和安西回到家,大米还没有下锅呢,关于她跟安西过上了好日子的事情就在大队里传了个遍。
安家,李香桂用力把葫芦瓢扔进水缸里,吴惠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摔摔打打做什么?”
“不是你心急火燎请的大队长吗?”她没好气地说道,“怎么,现在占不了便宜,急了?”
“晚了我告诉你!”吴惠兰拿着洗好的菜走进厨房,“听说周西那妮子还穿了双白网鞋呢。”就说李香桂眼不眼气?
吴惠兰对李香桂喊来钱进让断绝关系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非常生气。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就没有再给李香桂一个好脸色。
“白网鞋!”李香桂本来就生气的表情更加狰狞了,“丫头片子还要穿白网鞋,我耀宗都没有呢!”
见吴惠兰不搭理自己,李香桂撇了撇嘴,说了句:“我出去一趟。”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吴惠兰把装菜的盆放在桌上,看向安楚小院的方向:“好的不学,学周蕴礼这四眼田鸡的坏心眼儿,好东西都藏着掖着!”
安楚不知道,自己和安西在镇上走了一遭回来,大队里从前一直觉得她占安家便宜的风向,直接调转了个头。
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是安家人一直在占安楚的便宜。
呃,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也没有说错啦。
厨房里,安楚对着锅有些无从下手。
她从前在闺阁中是学过厨艺的,但作为大家闺秀,她那会儿学的都是精致味美的点心和养身的汤品。
除此之外,她就只会熬粥和烤肉。
就这两样,还是在军中才学会的。
这会儿,安楚对着热锅和切好的菜就有些麻爪。
“妈,怎么啦?”安西笑着把油壶递给安楚。
“没事。”安楚接过油壶“哗啦啦”就往锅里倒。
安西:……!
“妈,妈,快停手!”安西恨不得冲上前抢过安楚手上的油壶。
肉痛,她们家以后是不过了吗?
安家,吴惠兰用筷子沾了滴油轻轻甩进锅里,随后立刻把白菜倒进去。
安楚拿起白菜就要往锅里倒,被安西阻止了。
“妈,等一下,等油锅热了先煎鸡蛋,再炒菜。”
这样,菜里也有鸡蛋的香味,还不用洗锅费油。
安楚点点头,拿出鸡蛋洗了洗,直接就要往油锅里丢。
“妈!妈!”安西又连忙阻止,她们是煎鸡蛋,不是煎炸弹呐。
鸡蛋连壳丢油锅里,真的不会炸吗?
这个吧,安西不知道,没机会尝试。
但她知道,她妈跟她一样,估计是第一次手上有这么多钱,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呢,人有些飘。
唉,她妈看着这么厉害,没想想到,心里起了这么大的波澜,还没有她淡定呢。
也是,毕竟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那叫什么来着,对,心里素质。
她心里素质好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安西对安楚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名为怜爱的感情。
她决定,以后,要很宠很宠妈妈,把妈妈因为和安家人断绝关系失去的爱和亲情都给妈妈。
和她们断绝关系的李香桂还没有靠近小院呢,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酥香味。
李香桂:……吃这么好,安楚不过日子了?
想到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耀宗吃的,李香桂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
这个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不关门的,安楚家的院门也没有关。
李香桂想都没想,越过院门就往厨房走去。
“安楚,把鸡蛋盛起来,我给耀宗拿过去吃。”她像往常那样理所当然地吩咐。
隔壁收南瓜子的方桃动作一顿,放下南瓜子,轻手轻脚走到院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正在欣赏自己生平煎的第一个荷包蛋的安楚和安西对视一眼。
不是,李香桂有病吧?
娘俩都不想搭理李香桂,盛好鸡蛋后,把菜放进了油锅里。
于是,厨房外的李香桂等来了回答——“嗞啦~”
李香桂:……
李香桂心里那个气啊,想也没想就往厨房里冲。
安楚能惯着?
都断了关系了好么!
她舀起一瓢水冲着李香桂兜头就泼了过去。
李香桂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安楚你!”李香桂气得直哆嗦,指着安楚的手指抖啊抖的。
“这儿是我家,无论你来干什么,我们都不喜欢,出去。”安楚指着院门说道。
“你!”李香桂抹了把脸,“我是你嫂子!”
“我们断绝关系了。”
李香桂剩下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哽得她难受。
可安楚说得对,他们没关系了,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支使安楚了。
“你,你以后有事别求到我们跟前!”李香桂放狠话。
安楚根本不在意:“不劳费心,同样的话,我也奉送给你。”
“你!”李香桂气死了,她很想上手挠安楚,扇安楚耳光,可她不敢。
现在的安楚可是凶得很,她要是真的上手,没准被挠被扇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
想到这里,李香桂就有些悻悻。
可让她就这么走了么,不甘心不说,面子也下不来。
正在这个时候,安耀宗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吃饭了。”
“哎,来啦。”李香桂立马应声。
“呸,你这里是什么好地方,跟谁愿意来似的!”嘀嘀咕咕说完这句话,不等安楚回应,李香桂就立刻跑出了院子。
安楚放下葫芦瓢转身,就见到安西正站在小板凳上费劲地把锅里的白菜盛出来。
她连忙过去接手,关心问道:“没烫到吧?”
“没有,妈,你放心,我能干着呢。”安西笑着说道。
要不是怕菜糊锅里了浪费,她刚刚高低也得跟李香桂呛几句。
她现在可不怕李香桂了!
这边母女俩摆好碗筷开始吃晚饭,那头安家,吴惠兰也开始分饭。
“妈,你知道安楚她们吃的是什么吗?”李香桂换了件衣服,扒拉了一下看不见半点油星子的菜,不满地说道,“煎鸡蛋。”
“我在院子门口就闻到香味了。”
“那味道,不是用大油根本煎不出来。”
“啪!”李香桂的话一落,安建业就把筷子拍到了桌上。
“话怎么这么多?”安雄低声呵斥,给李香桂夹了一筷子白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李香桂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抬眼一看,安建业脸色黑沉得可怕,就不敢开口了。
她喝了口南瓜粥,夹了一筷子白菜塞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
吃完饭,安建业扫了眼桌上的人:“以后,谁都不准去安楚那里。”
“爸……”李香桂想说什么,被安雄拉住了。
回到房间后,李香桂拧住安雄腰间的肉狠狠打了个转。
“哎呦!”安雄立刻躲开,“谋杀亲夫啊你!”
李香桂一脸跋扈:“你什么意思?”
“刚刚在饭桌上,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吼我!”
“你傻呀,没见爸的脸色那么难看啊?”
“你忘了当初是谁忙不迭去请的大队长,让事情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的了?”
安雄一说这个,李香桂就理亏懊恼,她强词夺理:“我哪里知道安楚还留了一手啊?”
“她从四眼田鸡没了后就在防着我们了。”李香桂信誓旦旦,“我当初就纳闷,四眼田鸡不是京城人吗,怎么一点家底都没有呢?”
“合着,人夫妻俩唱双簧装穷酸呢!”
安雄不太认同:“周蕴礼就算有些钱,那会儿给了彩礼又起了房子,也几乎都搭进去了。”
李香桂白了安雄一眼:“那你说安楚她们娘俩去镇上买东西的钱票哪里来的?”
安雄词穷,他哪里知道?
李香桂正得意呢,安耀宗来了句:“妈,就算姑姑有钱票,那也跟咱们没关系了。”
李香桂:……会心一击!
“行了,耀宗说得对,少琢磨那些,赶紧睡吧。”
“儿子,过去点,给爸让点位置。”
安耀宗笑着往床里挪了挪。
“好儿子,快睡。”
说完,爷俩就双双躺下了。
“我计较这些是为了我吗?”李香桂低声骂骂咧咧,吹灭油灯后,也上了床,“不知好赖!”
吴惠兰看着儿子房间的灯暗了,才关上了窗户。
“这个李香桂,仗着生了耀宗越发没有样子了。”
“要不是她,咱们跟安楚也不会弄成这样。”
“安楚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女儿,轮得到她一个外姓的嫌弃!”
说到这里,吴惠兰就开始抹眼泪:“安楚也不是个好的,认个错能要了她的命吗?生生闹成了这样。”
“都怪那个四眼田鸡,把安楚给教坏了。”
“从前,她多听话啊。”
安建业吸了口旱烟:“行了,这事以后都别说了。”
吴惠兰走到床边:“他爸,我寻思着,要不要找爹出面说和说和,安楚可听她爷的话了。”
“找爹出面干什么?”安建业不高兴地说道,“爹年纪大了,少让他操些心。”
“行了,睡吧。”安建业放下旱烟筒,脱下鞋子往床上一躺,不再开口。
“我这不是……”吴惠兰还想说些什么,安建业翻了个身,直接不理会了。
吴惠兰吹灭油灯,摸索着走到床边:“我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安楚那妮子,给周西买什么白网鞋,我们耀宗都没有呢,没良心!”
晚上的风有些大,吹得安楚院子里的桂花树花枝摇曳,阵阵桂花香穿过半开的窗户送进安楚的鼻子里。
这一瞬间,安楚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跟桂花有关的点心吃食。
安楚摇头失笑,她有多久脑海里没有出现过这些闺阁女儿时消遣时光的东西了。
“妈妈,你笑什么啊?”安西拿起新买的毛巾,犹豫了又犹豫,还是问道,“妈妈,我能拿破布擦脚吗?”
这崭新的毛巾,她实在不舍得用来擦脚。
先擦脸,等用旧了再擦脚不行吗?
“你想给安耀宗用?”安楚擦好脚,随口问到。
安西:……用!
倒了洗脚水后,母女俩一起躺到了床上。
“妈妈,你刚刚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我就觉得院子里的桂花很香。”
安西:……她能说,她其实不太喜欢这棵桂花树吗?
据说,渣爹选择在这里起房子,就是看中了这里有棵桂花树,他觉得有生活情调。
对此,安西只想翻个白眼,再奉送两个字给渣爹:矫情!
安西猛地从床上坐起,差点忘了,她要把渣爹留下的集邮册找个地方藏好,免得渣爹回来后把它拿走了。
那可都是钱!
这集邮册要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又被渣爹拿走了,她得抽死自己!
“怎么了?”安楚见安西一惊一乍的,连忙问道。
“妈,你如果有贵重的东西,会藏在哪里?”
“贵重的东西?”安楚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里还能有贵重的东西?
最贵重的不是她们卖野猪得的钱,和后来“打劫”得来的一些钱票吗?
藏这些的话……
安楚循着香味看到了外头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树影。
“我应该会藏在树上吧。”安楚说道,“藏到树梢上,常人上不去的地方。”
安西:……那么厚的一本集邮册,藏在树梢?那风一吹掉下来,砸到人怎么办?
关键,那么高的地方,她也上不去啊。
算了,她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安西下床,重新点了油灯,拉了拉五斗橱最下面的抽屉。
没拉开。
安西:……这玩意儿就从来没有顺溜开过一次!
“你找什么呢?”安楚走过来,用巧劲帮安西把抽屉打开。
安西扒拉开一堆破布头烂袜子,从底下拿出一本封面上印着国徽的缎面册子。
安楚恍然:“你要藏的是这个本子吧?”
“是啊。”安西小心翼翼翻开册子,里面有盖着邮戳的,从信封上揭下来的邮票,也有全新的,各式各样的邮票。
安西有些激动地一页页翻过,她看的不是邮票,是钱!
“藏这个的话。”安楚看了眼房梁,“可以放在房梁上。”
安西抬头:“放在那里,会被老鼠啃吧?”
“你拿个盒子装起来就好了。”安楚听到家里有老鼠一点反应也没有。
笑话,她是大将军,能怕老鼠吗?
“家里老鼠多吗?”安楚状似随意地问道。
安西摇头又点头。
安楚:……几个意思?
“从前咱们家里基本没吃没喝的,老鼠也不太爱光顾的,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以后卧房不准放吃的东西。”安楚说道。
“好!”安西笑着回答。
嘿嘿,妈妈胆子真小,害怕老鼠,她可一点也不怕,饿的眼冒青光的时候,老鼠都是肉呢。
当然啦,她没有吃过老鼠肉,笑死,她没有人老鼠灵活,根本抓不住人家好么。
安西记得李香桂有个藏钱的饼干盒子,她听李香桂念叨过,说她妈就留下了一堆破烂。
找到了!
这个饼干盒用来放集邮册正正好。
安西打开饼干盒,里面放着一封信。
渣爹的信!
安西来不及反应,信就被安楚拿了过去。
安西:……怎么办?
这很可能是渣爹寄过来的,要跟妈妈离婚的信。
妈妈现在的状态很好,再次看了信后,会不会又受刺激啊?
安西惴惴不安地观察着安楚的反应。
安楚能有什么反应?
她就是想通过信件了解一下“安楚”过往的生平。
结果,她展开信后,发现,她,不认识!
倒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就是这字吧,它就像是脱掉了厚厚的外衣,就剩几个笔画了。
连蒙带猜的,这信,安楚看了个半懂半不懂。
她把信递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安西:“你想看?给你。”
安西立刻接过这封著名的,在李香桂口中证明渣爹真的是个渣渣,证明她妈遇人不淑,证明她是没人要的小孩的渣信。
然后,呃,她忘了,她,不识字。
这就有些尴尬了。
安楚等着安西读信呢,见安西脸上的表情跟她刚刚如出一辙,明白了,安西跟她一样,不认识这些字。
“妈妈,我还小,我认不全这些字。”安西略有些羞耻地把不识字的原因归咎在年龄上。
安楚点头,“我送你去上学吧。”安楚提议。
正好,安西上学后,她能用检查功课的名义偷偷认字。
要了解一个地方,最好是从这个地方的风俗和历史着手,她得先认识这里的文字。
安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楚。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妈妈说要送她去上学?
像安耀宗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
以后,她会成为跟锦书嬢嬢一样的有学问的人,对吗?
安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安西来说有多珍贵。
这是安西重生回来后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读书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现在是七月份,学校放暑假,安楚让安西留意学校那边的消息,等那边开课,她就把安西送过去。
安西觉得,今晚的夜一点也不黑,因为,她妈妈身上一直发着光!
发着光的安楚还帮安西把藏着集邮册的饼干盒子放到了房梁上。
当然了,安楚是老老实实搭了两个凳子,才够到的房梁。
这对安楚来说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话说,从前这样的高度,她轻轻松松一跃就上去了呢。
看来,练武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母女俩重新躺下,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慢慢睡了过去。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要说这几天丰收大队队员的心情啊,那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主打一个刺激!
这不,前两天安楚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大家都以为安楚娘俩的日子会过不下去,迟早会带着周西哭哭啼啼回去求原谅呢。
结果,人家带着孩子去镇上大采购去了。
周西还是丰收大队第一个穿上白网鞋的小孩呢。
好么,听说昨天晚上安楚家里用大油煎了鸡蛋,李香桂还舔着脸去找安楚要煎鸡蛋呢,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脸?
一开始大家的眼光都放在安楚娘俩身上,正等着安楚和安家人再对比较量几个回合呢。
结果,没等安楚这边发生什么新鲜事,张家那边又闹起来了。
他们又忙不迭地去蹲张家的瓜。
真的,好忙啊。
“安西,咱们再上山一趟吧。”安楚把家里大概收拾了一遍,也把家底摸了一遍后提议道。
安西表示不理解:“家里有钱有吃的,别上山了吧。”
她可还没有忘记安楚遇上野猪两眼发亮的样子。
当然了,安楚非常厉害,一拳就轰死了一头野猪。
但万一,她们这回上山遇上了野猪群呢?
啊呸呸呸,安西连忙“呸”了几声,把刚刚的想法呸掉。
“这不是家里没肉嘛。”安楚说道。
她是要富养安西的,没办法教她琴棋书画就算了,连肉都没的吃,算什么富养呐。
安西:……她就知道,她妈是冲着野猪去的。
安楚:……倒也不是非野猪不可,野鸡野兔什么的,也可以,关键是肉。
本心上,安西是不愿意安楚上山去冒险的,但安楚坚持,安西也就不再反对了。
娘俩达成一致,锁了院门就准备上山去。
“安楚,你们也是要去张家吗?”
方桃正准备赶赴吃瓜第一线,见安楚娘俩出来,以为她们也要去张家:“正好,一起。”
张家那边也喊着要断绝关系呢。
咦,这么一想,他们大队里断绝关系的人家好像不少呢。
“方家阿奶。”安西甜甜喊人,“我们不去张家。”
“锦书嬢嬢没有回来吗?”
“没呢,说是最近加班,等‘双抢’了,好休假回来帮我的忙。”
“锦书嬢嬢真孝顺。”
“哦呦,周西的嘴真甜。”方桃笑着夸奖完,就往安西的口袋里塞了一大把南瓜子,“阿奶自己炒的南瓜子,给你香香嘴。”
“方家阿奶,我改姓啦,以后要喊我安西啦。”
“改姓?”方桃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安楚。
安楚是跟娘家人断绝了关系,不是跟夫家人断绝关系吧?
怎么把孩子的姓给改了啊。
“方家阿奶,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跟她的姓,以后给她养老。”安西认真解释。
安楚:……谢谢,倒也,不必想得那么长远。
“哦呦!”方桃想说周蕴礼不在了,安楚改了周西的姓有些不地道。
但转念一想,安楚嫁给周蕴礼也好,周蕴礼人没了也好,都不见周家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