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就转了话题:“安楚,一起去摘野果的还有好些人,她们会在山上等咱们,咱们得走快些。”
“安西要是累了,咱们轮流背她。”
安楚当然不会麻烦她们背安西,就安西那没几两肉的体重,她单手就能扛着走很远了。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接受了田冬梅的好意,直接道了谢。
山风拂过,吹落了几片叶子。
许修桉和孙野在山里搜寻了几天,终于发现了那波盗墓贼的下落。
他们安排好了埋伏的人手,准备把对方一网打尽。
有心算无心,即使那帮盗墓贼再谨慎小心,还是难逃法网。
当然也有滑不留手的,那领头的见势不妙,撇下手下人一下子蹿出了老远,眼见着就要逃走了。
孙野正要去追,有个身影已经快他一步追着去了。
“老许,小心!”他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眼前已经没有了许修桉的身影。
曹自鸣为了找古墓,在这座山上来回踩点了很多次,即使被许修桉和孙野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自信能全身而退。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后头追着他的人咬得很紧。
耳边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曹自鸣终于有些慌了。
他立刻转身往山林深处逃去。
慌乱匆忙中,他没有发现,有件从古墓中带出来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安楚四人和等在山脚的女同志们会和后, 一起热热闹闹进了山。
其实,往严里说?,这山上所有?的资源都是集体的, 她?们应该私下偷偷去山上摸果子野物的。
但丰收大队不是混姓的么, 对?于集体不集体的, 只要不是太过分了, 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相对?于其他刻板严格的大队,丰收大队因为客观原因,于思想和行为上,其实是相对?宽松的。
这会儿上山的,都是差不多?同龄的女同志, 也有?几个和安西同龄的孩子。
他们看到安西, 很自然就喊安西过去一起走。
安楚不是个话多?的人,就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自知道的新鲜事。
从她?们的对?话里, 安楚提取了很多?这个时代的信息。
“安楚嬢嬢, 周西说?她?以后都叫安西了,是真的吗?”同行的一个小姑娘忽然问道。
“是真的, 安西以后跟我的姓。”安楚回?答。
“对?,嬢嬢们以后要叫我安西噢。”安西抬头?挺胸宣布,一脸我跟我妈姓, 我骄傲的样子。
“怎么改姓了?”有?人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哎呀,这有?什么为什么的。”田冬梅笑着说?道,“娘俩个自己愿意不就行了。”
反正周蕴礼也不在了, 改姓的事情不就是安楚说?了算的嘛。
像周蕴礼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知青,在丰收大队是极不受待见的。
主要是, 知青们自视甚高,看不太上乡下人, 但是呢,他们干活又不行,分粮的时候,大队还要挂账借粮给他们。
于是啊,知青们倒欠的工分一年?年?累加,越积越多?。
当然了,倒欠的工分也可以用?钱买回?去,但知青也不是没有?算计的,没有?谁愿意真金白银拿出去平工分的账的。
所以,在丰收大队队员们的心里,知青们就是上头?硬塞给他们分摊养着的。
关键这群人还看不起他们,这谁能给知青们好脸色呐。
这也是当初安家人全部反对?安楚嫁给周蕴礼的根本原因。
这丰收大队,除了安楚,就没有?青年?男女愿意跟知青们嫁娶的。
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能填得饱肚子才是正理。
大家的脑子都灵清得很。
所以,在场的女同志们也就好奇了那么一下,田冬梅这么一说?,大家的注意点又都到了之前说?的新鲜事情上。
田冬梅对?安楚笑了笑:“你?还跟从前一样,不爱说?话。”
安楚:……是的,吧?
“不过,你?也跟李香桂说?的也很不一样。”
“她?从前还说?你?不会和人交往,就爱在家里干活。”
安西:……那都是谣言,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污蔑她?妈妈的。
“就是啊,安楚,你?以前肯定是被安家人忽悠着天天围着他们转吧?”苗红菊快人快语,直接吐槽,“李香桂估计没少支使你?吧?”
“也,还行。”安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前的事情,她?没有?多?少记忆。
不过,从几次跟李香桂交锋,她?对?自己的态度来?分析,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苗红菊说?道,“李香桂这个人,哪里都要别人的强,你?做她?的小姑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是话多?的,不等安楚回?答,她?又说?道:“我看啊,李香桂比贾二翠还要坏。”
她?扯了根杂草随意甩着:“贾二翠是后娘,李香桂可是你?的亲嫂子呢。”
“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她?神神秘秘问道。
“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
安楚也有?些好奇,顺着大家的目光往苗红菊看去。
苗红菊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晚,我妈跟我说?,一开始贾二翠对?玉芬其实还行的。”
“后来?在她?大肚子七个月的时候,因为玉芬滑了一跤早产了,这才对?玉芬坏了起来?。”
“不过,我妈也说?了,当时玉芬哭诉过,她?根本没有?碰到贾二翠。”
“总之我跟你?们说?啊,贾二翠的心狠着呢,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磋磨玉芬,自己的肚子都能下手?。”
“七个月啊,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人命关天的。”
“哟,你?都会说?成?语啦。”田冬梅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破沉默,“这是你?那对?象教你?的吧。”
“哎,你?这人!”苗红菊有?些害羞,“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说?正经的。”田冬梅轻轻掐了把?苗红菊的脸,“我等着你?们吃糖呢。”
在丰收大队,青年?男女吃糖,就相当于对?外宣布确定关系了。
打趣了几句,山杏林就到了。
大家立刻手?脚利落地开始摘山杏。
“安楚,你?快摘啊。”田冬梅见安楚没有?动作,连忙笑着提醒,“咱们平时都是要好的姐妹,但摘野果的时候可不会让着谁。”
“哈哈哈,对?,不抢你?手?里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苗红菊说?完,拿出一个写着“尿素”的袋子往腰间?一系,袋口张开,就手?脚利落地往袋子里扔山杏,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田冬梅轻轻说?了句:“赶紧的啊。”就加入了摘山杏的队伍。
安楚看得很有?趣,她?在楚朝的生活是两个极端。
红妆时是生活在锦绣堆里的大家闺秀,戎装时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将军。
像这样跟伙伴们一起摘野果的乐事,她?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想到这里,她?对?安西关照了一声,让她?注意安全,也开始了摘山杏。
很快,她?的几个口袋就满了。
是的,大将军有?着丰富的生存经验,但她?的生活经验却很少。
而安西呢,也不知道田冬梅口中的摘野果,竟然是来?山杏林里摘,所以,母女俩都是两手?空空,没有?准备麻袋的。
当然啦,这可难不倒安楚。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山杏林深处走了过去。
那边有?几株藤蔓长得密密麻麻的,正好可以用?来?编个背篓。
“妈妈,你?去哪里?”安西见安楚越走越远,连忙喊道。
“我去那边扯些藤蔓编个背篓。”她?转身?,笑着对?安西说?道,“这边路不太好走,你?别过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那妈妈,你?注意点脚下。”安西不太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
“哟,安西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啊。”田冬梅轻轻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
她?从前没有?发现,安楚母女俩都很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晚。
“安楚,那边可能会有?陷阱,你?小心点。”她?喊道。
“知道了。”安楚应声,仔细留意起脚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来?,安楚上前一步,被什么东西闪了下眼睛。
一开始她?以为是陷阱里尖锐的利器,就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枯枝扒开面前的杂草。
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闪着她?眼睛的,是一枚精致的花簪。
这枚花簪像极了当初她?离开闺阁后唯一带在身?上的那支!
安楚上前几步蹲下,把?花簪捡了起来?。
她?极力平复激动的心绪。
物有?相似,她?告诉自己。
她?伸出手?指,按在花簪中心红宝石点缀的花芯上微微用?力。
“咔!”簪体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
安楚一手?簪体,一手?簪端,轻轻用?力,抽出了一把?手?指长的微型匕首。
安楚的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是她?的花簪!
是她?在偶尔得到陨铁后,请了最?好的工匠师锻造的花簪。
她?不是一开始就能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
这枚花簪于她?的来?说?,既是对?闺阁生活的纪念,也是防身?的利器。
最?重要的是,她?曾想过,如果自己的女儿身?被发现,且处境难堪,她?就用?这枚花簪自戕的。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为另一个人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再见到这枚花簪的一天!
所以,她?是来?到了自己的后世了,对?吗?
安楚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向蔚蓝的天空。
所以,她?还是生活在和楚朝同一片天空下!
甚至可能,这里就是楚朝的旧址!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花簪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瞬间?,安楚对?这多?了一份归属感?,对?自己的生活也有?了一份真实感?。
她?把?花簪收起,看着花簪周围凌乱的脚印,闪过深思。
也许,她?不用?回?去,也能知道她?离开后,楚朝跟她?相关的人和事了。
“妈妈,你?怎么了?”安西担忧的声音传来?。
安楚一直蹲着不动,安西很担心。
“没事。”她?最?后看了眼脚印的方向,随手?扯下几根藤蔓开始编简易的背篓。
山下张家。
张玉芬把?小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微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张玉芬,我来?接你?了,赶紧跟我走!”伍留根恶声恶气的声音传进张玉芬的耳朵里,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伍留根怎么会来?找她??
她?这次能逃回?娘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伍留根默许的。
那时候,她?感?觉自己要被打死了,就说?会想办法把?彩礼还给他,让她?回?娘家想办法。
她?知道,伍留根和大队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那寡妇是个能生养的,没准这时候已经有?了伍留根的孩子。
所以,她?才敢跟家里人说?她?要离婚的事情,也敢大着胆子一直留在丰收大队。
不然,昨天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她?就不是要小屋,而是要钱,想办法躲出去了。
张玉芬整个人开始神经质的抖动,是怕的。
“砰砰砰!”
粗鲁的敲门声传来?,张玉芬整个人惊跳了一下。
然后,她?想到了安楚的话,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她?打开门,对?上伍留根的凶狠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彩礼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伍留根一把?抓住张玉芬的手?臂,“你?跟我回?家!”
张玉芬吃痛:“不是说?好了吗?我把?彩礼还给你?,咱们离婚。”
“谁跟你?说?好了?”伍留根拉着张玉芬就往外走。
他恶劣地笑笑:“不是你?让你?那好后娘来?找我说?你?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的吗?”
张玉芬气结,她?以为之后免不了天天被贾二翠指桑骂槐挤兑,没想到,人家直接想让她?死!
也是,她?死了,这小屋就归她?儿子了!
“她?骗你?的!”张玉芬立刻说?道,“我已经在想办法筹钱了,伍留根,你?知道的,我不会生孩子,你?把?我接回?去也没有?用?的。”
她?的手?死死扒住门框。
“倒不如,你?拿着钱娶个好生养的。”
“那等你?筹到钱,咱们再离婚。”伍留根用?力一拽,张玉芬就被拖着踉跄了几步。
“行了,你?别叽歪了,不然,我可不管这里是不是你?娘家!”伍留根威胁,“我就不信了,我教训逃家的婆娘,会有?人管。”
张玉芬沉默,确实,她?在伍家被打的时候,不是没有?发出惨叫,喊过救命。
但听到的人最?多?说?一句伍留根下手?太狠了,别的,就没了。
而娘家,昨天刚断绝了关系。
张玉芬苦笑,即使没有?断绝关系,她?父亲和好后娘也不会管她?。
最?多?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是她?不想好好过日子的吗?
瞬间?,绝望漫上张玉芬的心头?,她?想,人,是不是就争不过命?
可她?的生活明明已经开始有?了盼头?的。
张玉芬麻木着一张脸被伍留根连拖带拽拉走,经过张成?富和贾二翠的时候,她?空洞无神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们。
张成?富放下手?里的黄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张玉芬闭上眼睛,这一刻,她?知道,她?跟张成?富之间?最?后的一丝父女之情,没了。
贾二翠刚刚不小心对?上张玉芬的眼神,背后就是一凉,本来?还想假惺惺说?几句的她?,讪讪闭上了嘴。
山杏林里,所有?人的袋子都满当当的,连几个小不点的袋子也都装满了。
安楚背后和身?前都挂着背篓,一个是她?摘的,一个是安西摘的。
“安西,你?真厉害,摘的跟你?妈妈一样多?呢。”小伙伴崇拜地看着安西。
安西骄傲地扬着头?,她?可能干了呢!
“你?下次专心一点,也能摘这么多?。”安西安慰。
“真的吗?”
“真的。”
“那我明天找你?玩,行吗?”
“这,我要陪妈妈的。”安西立刻说?道。
她?只是外壳是小孩子,但本质上是个大人啊。
跟一帮小孩子玩和泥巴过家家,她?不行的。
她?也就在安楚身?边的时候,会不自觉有?孩子心性,其他时候,她?都很沉稳的。
沉稳的安西虽然拒绝了小伙伴的邀请,但也安抚好了小伙伴:“下次我们再一起上山,我教你?怎么又快又好地摘野果。”
小伙伴眼睛一亮:“真的吗?拉钩!”
安西:……幼稚!
安西边嫌弃,边利落伸出手?指和小伙伴盖了章。
到了山脚,一行人就分开了。
安楚牵着安西的手?往家里走去。
“妈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安西关心地问道。
安楚倒不是心情不好,应该说?,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这些,除了她?,没有?人能体会,便是和她?有?着类似经历的安西,也不会明白。
“我没事,我是在想,这么多?山杏,咱们要怎么吃?”
“晒干做成?山杏干啊。”安西说?道,“能存很久很久呢。”
上辈子,晒山杏干的事情她?没少干,只不过,吃山杏干的事情不怎么轮得到她?。
她?也就能在晒山杏干的时候多?吃几个罢了。
唉,吃多?了还倒牙,那滋味,别提了。
说?起这些与生活有?关的事情,安西总能条理分明,滔滔不绝。
安楚耐心听着,不时应和两句,不多?久,娘俩就回?到了家里。
安楚分出一些准备让安西给隔壁送去。
上次,她?们吃了叶锦书的馒头?,一直没有?机会回?礼呢。
当然了,山杏不是回?礼,就是一点心意。
等叶锦书回?来?了,她?打个野鸡当回?礼。
这几天,安楚已经知道这个时代肉菜的难得了,她?也不是不知道野鸡作为回?礼,重了。
不过,叶锦书给出的馒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哪怕这份善意不是对?她?,是对?安西的。
另外,安西很喜欢叶锦书,是那种带着些尊敬和亲近的真心的喜欢。
安楚猜想,在安西的前生,叶锦书一定帮过安西。
想到这里,安楚又往小簸箩里倒了一些山杏。
“安西,这些你?给隔壁的方家阿奶拿过去。”
“好嘞!”安西笑着捧起簸箩,慢慢往院门走去。
没法走快,簸箩太满了,走快了山杏会掉出来?。
安楚从厨房拿出洗菜盆,往里舀满了水,开始清洗山杏。
话说?,水缸里的水快用?完了,家里也没口井什么的,不知道之后要去哪里挑水?
“安楚!”田冬梅跑到安楚家院门口,扶着院门门框大喘气,“安楚,玉芬,玉芬被伍留根带走了!”
“伍留根?”
“对?,就是那个打玉芬的混蛋。”
田冬梅知道张玉芬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好帮得上忙的,就想分些山杏给她?。
她?去了张家没找到人,问了张家的邻居才知道半下午的时候,伍留根过来?把?张玉芬拉走了。
那会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安楚了。
安楚站起来?:“没人拦着吗?”
田冬梅摇头?:“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但是,我知道,玉芬是想离婚的。”
田冬梅咽了口口水,来?不及缓口气,继续说?道:“她?亲口跟我说?过的。”
安楚点头?,这个她?知道,她?昨天听贾二翠说?了那么一言半语的。
离婚,在这里应该就是和离的意思。
在楚朝,和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基调。
想起安西说?起改姓的事情,听到的人很容易就接受了,似乎,只要当事人承认,就没问题了。
那么,离婚,是不是也这样。
不管是不是这样,首先得把?张玉芬带回?来?。
她?身?上那些伤差一点就要伤筋动骨了,可见动手?的人是收着手?的。
可这样收着手?打人是很恐怖的。
说?明动手?的人不是激动下失去理智动的手?,而是清醒状态下,把?伤害控制在一定程度内,类似欣赏张玉芬痛苦的那种打法。
安楚握紧拳头?,无论哪种情况打人都不行!
“你?等我一下,我跟安西交待几句。”安楚说?道。
“妈妈,我都听到了,你?放心去救玉芬嬢嬢吧,我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安西肯定会拉着安楚,不让她?走的。
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安西知道安楚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连野猪都能一拳轰死呢,那个伍留根一定不是安楚的对?手?。
方桃立刻拉住安西的手?:“安楚,安西我会看着的,你?放心吧。”
“多?谢。”
说?完,安楚就和田冬梅匆匆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路上,她?们遇上了气愤不已的苗红菊。
“安楚,冬梅,我听说?玉芬被她?男人带走了,怎么办?”
“我们正准备去伍家坡大队救人。”田冬梅说?到。
苗红菊咬了咬嘴唇:“算我一个!”
“走!”
接着,她?们又碰上了好几个一起上山的女同志。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今天一起上山玩的女同志都到齐了。
田冬梅一看,还是没有?王晓娟的身?影,她?心里涌起一丝失望。
很快,她?收敛了情绪,跟着大家伙快步往伍家坡赶去。
其实,在昨天安楚为张玉芬出头?之前,丰收大队的这些女同志们只是玩得比较好。
有?人有?困难的时候,力所能及帮些小忙,她?们都愿意,但像这次这样为谁奔走,那是没有?的。
她?们不会自扫门前雪,却也不会像这次这样真挚而热切地去救人。
因为昨天张玉芬的事情告诉她?们,她?们这些女孩子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的。
但是,她?们要团结,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安楚不知道,她?在这些人女孩子的心里已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了。
伍家坡大队。
今天是伍大山家里办喜酒的日子,伍家的院子里搭起了临时的灶头?。
特意从其他大队请来?的婚宴大厨正带着帮厨们热热闹闹地忙着。
听着他们一句句夸奖主家菜品硬,伍大山整张脸都笑出了褶子。
“留根呢,要去接新娘子了,他得敲锣鼓的。”伍家的一个负责接亲的亲戚找到伍大山问道。
“他中午说?家里有?点事情,忙完了就过来?的,还没过来?吗?”
“没呢,马上要出发了。”来?人说?道,“他是不是还在家里啊?”
“我去找他!”伍大山说?完,拔腿就往伍留根家里跑去。
这个伍留根,有?事情托给他呢,怎么这么不靠谱!
差不多?同一时间?,安楚和田冬梅她?们也到了伍留根的家门口。
当初张玉芬结婚,田冬梅和苗红菊都是伴娘陪着过来?的,所以,找到这里很顺利。
“啊!”
她?们一到伍留根家门口,就听到张玉芬的惨叫声。
安楚想都没想,一脚把?院门踹开,带着人就往屋里冲。
伍留根打人打得兴起,没有?留意到外头?的动静。
他拿着个破了口子的碗正要往张玉芬头?上砸的时候,屋门也被安楚踹开了。
她?动作迅捷,在伍留根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上前几步夺过伍留根手?里的破碗狠狠砸在了伍留根的脑袋上。
“啊!”伍留根惨叫。
安楚又立刻飞起一脚,踹在伍留根的肚子上,伍留根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张玉芬看着像是天神一样降临的安楚,眼中灰败的神色慢慢褪去,光彩重新聚拢在了她?的眼底。
“玉芬,你?没事吧?”田冬梅扶起张玉芬,关心地问道。
张玉芬摇摇头?,握着田冬梅的手?,看着其他人:“你?们都来?啦?”
“我们来?了,我们带你?回?家。”田冬梅紧紧握住张玉芬的手?说?道。
“就这么带玉芬回?去太便宜这混蛋了!”苗红菊指着伍留根说?道。
安楚没说?话,捡起地上沾着些血迹的木棍递给了张玉芬。
苗红菊:……这, 真打?啊?
安楚可?不玩虚的,伍留根这样?的人,张玉芬想要彻底摆脱, 就得把人打?服。
不然?, 他起了心思就会纠缠, 后患无穷。
她?之前在张家分家的时候帮了张玉芬一把, 除了同?情张玉芬外,也是因?势利导。
如今也是。
但她?不可?能无限制帮着。
张玉芬,还?得自己立得住。
棒子她?是递出去了,敢不敢接,敢不敢打?, 就看张玉芬了。
张玉芬看着染了她?血的木棒, 想到了伍留根对她?的暴行。
她?没?有再犹豫,伸出手握住了木棒。
也仿佛, 她?握住的, 是自己将来的命运。
伍大?山来到伍留根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伍留根的惨叫声。
他透过破烂的院门和屋门看到一群女人围在一起, 中间时不时有伍留根的惨叫声发出来。
他厉呵一声:“你们干什么?”
屋里的女人们齐齐转身?,只有张玉芬沉浸在报仇雪恨中不可?自拔,仍旧一下一下捶打?着伍留根。
是的, 张玉芬不会打?人,但她?捶衣服捶得极好。
这会儿?,她?就把伍留根当成一件脏到极点需要大?力捶打?才能干净的衣服, 那木棒挥得利索极了。
听到外头的呵斥声,安楚走到了几人面前。
伍大?山一看是安楚, 想到给?他涨了脸面的猪肉,想到碎裂的猪头骨, 那高涨的怒气瞬间就瘪了大?半。
“你,你们怎么打?人啊?”他硬着头皮问?道。
“伍留根以前打?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管?”苗红菊愤怒质问?。
“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怎么管?”伍大?山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女同?志们齐齐往左右两边挪了挪,露出来暴打?伍留根的张玉芬。
“你说的对。”安楚说道,“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没?错!”苗红菊叉着腰怒瞪着伍大?山。
不过就是偏帮自己大?队的人,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呢。
现在也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打?人和被打?的人调换了,看这个大?队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刚刚问?伍留根下落的村民见人一直没?回来,急得不行,嘱咐了一声后,跑着来伍留根家里找人。
见伍大?山傻傻站在伍留根家门口,也不进去喊人,给?他急的。
“我说伍大?山,今天娶儿?媳妇的是谁家啊,你怎么就不着急啊?”
村民抱怨:“你还?不赶紧进去把人喊出来。”
伍大?山:“……没?法喊。”
“怎么……”没?法喊了?
“啊!”伍留根的惨叫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你们怎么打?人啊?”
“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少管!”苗红菊呛声。
张玉芬被打?得有多惨,她?们都看在了眼里,要是她?们晚来一步,人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之前不见有人来阻止,这会儿?伍留根被打?了倒是一个个冒出来了。
人确实是一个个冒出来了,但大?家被苗红菊的话堵着,也不好直接插手。
最后,伍家坡的大?队长出面,问?安楚她?们想怎么样?。
“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大?队长说道,“这样?,你们说个章程,我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