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我的摊子叒被掀了by宅女一枝花
宅女一枝花  发于:2024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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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烟客收狗哥做徒弟时,最期待看到的就是这姐弟俩分道扬镳。
如今这目的即将达成,谢烟客心里却不舒服了——
这臭丫头把老夫当什么了,老夫照顾自己的弟子乃天经地义之事,用你多嘴吗,你身为臭小子的姊姊,遇到难事若肯好声好气恳求老夫,老夫也未必袖手旁观……
“傻小子,臭丫头有告诉你她去做什么了吗?”谢烟客不动声色地问。
“姊姊去追坏人了。”
“坏人是哪个?”
“我不知道啊。”狗哥理所应当道。
谢烟客一噎:“你不好奇?不多问两句?”
“好奇啊,不过姊姊回来会告诉我的,家里的事她从不瞒我。”
狗哥非常骄傲地说。
谢烟客气得要死:“傻小子,老夫要你何用?!”
——要是那臭丫头死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想报仇都找不到仇家!
不对,这或许就是那臭丫头的目的,她不希望这臭小子长大为她报仇。
想到这里,自诩见多了“人情冷暖”的谢烟客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羡慕。
他活到这个岁数,见过背信弃义的,见过小人得志的,见过夫妻反目的……就连自己精心教导的弟子也在背后捅了他一刀,人世间最普通的亲情反倒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傻小子,吃完收拾东西,我们走。”
“去哪儿?”
谢烟客拿着筷子敲了狗哥一脑瓜:“去你家!”
烈日,黄沙。
这里是沙漠边缘一个小镇。
安小六牵着一匹骡子,漫步在贫瘠荒凉的小镇,感受着与江南水乡截然不同的风貌。
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沙尘,简陋的茶馆坐着几个腰间悬着大刀的赤膊大汉。
华丽的车马经过衣不蔽体的孩子,饥饿瘦小的男孩拿着一个很大的破碗,要了一圈碗里一个铜板都没有。
安小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狗哥。
她对那个瘦小的孩子招招手,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饼子。
孩子先是向后缩了缩,确定安小六真的将饼子递给自己吃,抢过饼子拔腿就跑。
安小六张张嘴,忽然一道平稳的声音响起:
【“一个轻功卓越的楚留香。”】
【“一个讲义气的习武之人。”】
【“一个讲义气且富有的习武之人。”】
安小六:……这个“富有”就很扎心了。
“停车。”
伴随着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华丽的马车忽然停了,从车上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名扬天下的楚香帅。
正如安小六惊讶为什么堂堂盗帅会现身此地,楚留香也在暗中揣测安小六的来意。
安小六平静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公子。”
“姑娘怎么会在此地?”楚留香忍不住问道。
“我要去沙漠。”杀几个人。
安小六在心里默默将这句话补充完整。
楚留香更加惊讶:“你一个人?”
“还有它。”
安小六拍了拍身边的骡子,骡子极为默契地叫了两声。
楚留香是一个好人,虽然他和安小六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却也不能放任一个姑娘孤身前往沙漠:
“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与几个朋友也要前往沙漠,姑娘不介意就与我等同行吧。”
安小六决定和富贵儿商量商量。
“要和他们一起去吗?”安小六问系统。
富贵儿发出了尖细的高音,震得安小六天灵盖嗡嗡回声:
【“去,为什么不去,蹭他们的骆驼,用他们的水!”】
安小六沉默,她觉得富贵儿名字起错了。
祂不应该叫“暴富”,祂应该叫“仇富”。
站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前,楚留香为安小六介绍了自己的两位朋友。
一位是胡铁花,一位是姬冰雁。
两个高大挺拔、气质迥异的男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安小六。
楚留香忽然提出此行再加一个人,还是一个姑娘家,二人都觉得他患了失心疯,不过当他们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姑,又怀疑患上失心疯的人是自己。
“我叫安小六。”
安小六安抚着身边的汗血宝骡,来自金陵的宝骡乍见到骆驼情绪有些激动,总想冲过去挑衅一下下。
“安姑娘是从金陵来的。”楚留香帮她补充了一句。
“嘶——”
胡铁花肃然起敬。
只有长途跋涉过的人才知道来到此地多么不易,这瘦巴巴的姑娘分明是个铁血硬汉!
什么安姑娘,这是六爷爷!
“安姑娘厉害,你说呢,死公鸡。”
胡铁花撞了一下身边的姬冰雁,说点什么吧,人家姑娘一个人怪尴尬。
姬冰雁点点头,他并没有什么意见。
人是楚留香带来的,他虽然不信任这个女人却信任楚留香,更何况一个人从江南走到沙漠边缘的小镇,无关是谁都值得钦佩。
因为姬冰雁准备了骆驼,安小六的骡子已经不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最佳工具。
忽略富贵儿那句“还不是你没钱”,安小六按照姬冰雁的做法“依葫芦画瓢”,将自家宝骡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一户农家。
有楚留香他们的宝马良驹,安小六觉得自己的骡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买走。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要我能活着出来,我们一起回家……”
安小六的对着骡子嘀嘀咕咕。
一旁的胡铁花见状,偷偷将楚留香扯到一边,低声问:“那姑娘究竟是什么路数,没有武功也敢一个人进沙漠。”
楚留香苦笑:“你可能不信,我和这姑娘也不熟。”
“你不知她底细?”
“不知很多。”
“那你还让她跟着咱们?”胡铁花急得差点叫出来。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说到底是他鲁莽了:“我会留意她的,不过安姑娘应该不是坏人,她帮过我一次……”
“你啊!”
胡铁花瞪了楚留香一眼,转头去找姬冰雁商量。
一队人终于驶进沙漠。
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都是行商打扮。
带队的两人一个叫小潘、一个叫石驼,石驼穿得像个蒙人,安小六身上的衣服和小潘差不多。
小潘是个很容易引起别人好感的娃娃脸,很健谈,笑嘻嘻话很多。
大约是想探探安小六的底细,一路他都在找安小六说话。
可他话越多,安小六话越少。
说到最后小潘也没辙了。
他是很擅长与人交流,但对方决心装哑巴他也无计可施。
安小六是装不会说话,另一个带队的石驼却是真不会说话。
他又聋又哑还是个瞎子,一张脸像是风干的橘子皮,坑坑洼洼,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沧桑感。
天渐渐黑了。
酷热的沙漠倏然变脸,狂风肆虐、干燥冰寒,[小潘冷得不住发抖,姬冰雁寻了许久才在沙丘后面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
火上煮着一锅热菜,所有人围着火喝酒。]
不需要富贵刻意提示“一个对宿主心生警惕的胡铁花”,安小六也知道自己在这支队伍里多不受人欢迎。
她将自己缩成一个鹌鹑,手里拿着一根枯枝戳着黄沙中的蝎子,无论那蝎子爬得多快,安小六都能精准将它翻出来封锁它的去路,并乐此不疲。
“安姑娘。”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小六手一顿,被她玩弄了一晚上的蝎子终于抓住时机摆脱了这个恶魔,安小六遗憾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楚留香。
事实上,楚留香观察这姑娘有一会儿工夫了,她像小孩子玩蚂蚁一样摆弄着那只可怜的蝎子。
楚留香毫不怀疑,沿途遇上的毒虫都会被这姑娘摧残一遭。
“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安小六不说话了,她定定望着楚留香仿佛在说“我为什么一个人你不知道吗”。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坐在安小六附近,当然,他屁股避开了毒蝎子刚才挣扎过的地方。
“姑娘为何执意进沙漠?”
楚留香开门见山,直觉告诉他这姑娘不喜欢兜圈子。
“师祖遗训,不便告知,”安小六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主动害过人,药很贵。”我很穷。
安小六羡慕着“富有”的姬冰雁。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变成富有的安小六。

深夜,除了不愿接近任何人的石驼,所有人都要到帐篷里睡觉。
安小六留给楚留香等人聊天的时间,她裹着毯子躲得远远的,仿佛生怕听到了什么。
姬冰雁神色如常,胡铁花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姑娘一路都很安静,看起来对他们几人若有似无的排斥心知肚明,这样识趣倒令人觉得有些可怜。
好像……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女孩子。
“老臭虫,你都问出些什么了。”
胡铁花迫不及待问。
“安姑娘说‘师门遗训’——”
不等楚留香说完,胡铁花惊讶:“她还有师门?”
“安姑娘帮过我,她虽来历成迷却保证不会主动害人。”
“你信她?”
“我信。”楚留香斩钉截铁道,看到胡铁花不以为然,楚留香又说,“安姑娘若是有心害我们,我们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什么意思?”
楚留香反问:“你觉得单亦飞、柳枯竹、富贵神仙搜魂手几人联手,你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胡铁花不说话了。
一旁姬冰雁锐利的眼睛动了动:“她是凤阳瘟姬?”
他虽用了疑问的口吻,语气却分外笃定。
楚留香叹气:“看来你也听说了。”
“何止,”姬冰雁说,“单亦飞、柳枯竹、富贵神仙搜魂手都是当世公认的高手,却在一夕之间死在一个人手中,‘凤阳瘟姬’的名头传到西北已经比厉鬼还要骇人三分……看来她确实没有打算害我们。”
当胡铁花从楚留香、姬冰雁口中知道安小六的“丰功伟绩”时,脑子里只有一句“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乖乖,人不可貌相,这哪里是六爷爷分明是六祖宗!”
楚留香哭笑不得:“你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这样唤她,安姑娘很不喜欢这个名号。”
“放心吧,”胡铁花大喇喇说,“我老胡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敢招惹这种活祖宗。”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神秘孤寂的石驼,钻进毯子里不再说话。
不同于中原地区黑漆漆的五更天,沙漠的五更天天空是灰蒙蒙的,有繁星有月亮也有破晓时的云霞。
安小六疲惫地爬出帐篷。
沙漠的住宿条件有限,她必须和男人们同住一顶帐篷里。
安小六并不介意这一点,毕竟她才是多余的那个,但胡铁花睡觉打呼噜说梦话就很要命了。
她又不能用迷香。
想着,安小六打了一个哈欠。
困顿中她看到一晚上没有进帐篷,靠着骆驼而眠的石驼。
这个又聋又哑眼睛也看不见的男人竟然抬头“看”了眼安小六。
安小六一怔,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
“他是不是发现我了。”安小六偷偷问富贵儿。
【“当然。”】
太阳一点点升起。
楚留香等人陆陆续续走出帐篷。
几人一眼看到用砂锅煮东西的安小六和坐在她旁边的石驼,两人围在篝火边一人手里捧着一只碗,好像在吃什么东西。
这一刻不要说楚留香和胡铁花,就连姬冰雁也大吃一惊。
石驼虽然又聋又哑眼睛还看不见,心气却高傲至极,连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姬冰雁都不假以辞色,不愿意与他们共用一个帐篷。
这样一个人竟会对素昧平生的安小六另眼相待。
胡铁花转头看向姬冰雁:
“你不是说他谁也瞧不上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姬冰雁心中震惊,表面却淡淡的:“你该问他不是问我。”
胡铁花最看不惯姬冰雁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由得大怒:“死公鸡,你——”
他扭头看向楚留香寻找认同感,却发现刚刚还在的楚留香此时已经走到安小六和石驼身边。
“老臭虫!”
胡铁花咬牙切齿,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姬冰雁懒得理他,招呼小潘一同收帐篷。
楚留香对安小六煮粥的手艺印象深刻,他平生喝过滋味最好的粥便是出自安小六的粥摊:
“好香的味道,安姑娘在煮什么?”
安小六默不作声打开锅盖,砂锅里煮的竟是一锅蝎子:
“吃吗?”
楚留香笑了,他直接坐到安小六身边:“有劳安姑娘了。”
他竟是不介意吃这些东西。
石驼端着碗起身离开,安小六平静地为楚留香盛了一碗蝎子汤。
瓷白色的碗里是酱红色的汤水,上面是一只处理的很漂亮的蝎子。
不知怎么,楚留香忽然想到那只被这姑娘玩弄了一晚上蝎子,不知那只可怜的蝎子有没有逃过一劫,还是一家老小都被这姑娘炖进了锅里。
楚留香吹了吹滚烫的汤水,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汤。”
安小六没有说话,但不妨碍她心里觉得楚留香很有品味。
这汤里最便宜最廉价的就是这些蝎子,汤头里随便哪一味都是有市无价的好药。
“好啊,你这老臭虫居然在吃独食!”
胡铁花嚷嚷着跑来。
安小六问:“胡大侠要来一碗吗?”
“那是当然,好东西不能只让老臭虫占了去。”
安小六也给他盛了一碗。
这天早上包括姬冰雁在内,所有人都喝了安小六的蝎子汤。
无论是情势所迫还是心甘情愿,在他们接过汤碗的那一刻就必须放下芥蒂、真诚实意的接纳安小六这个来历成谜的外来者。
无风,无云。
烈日下一望无际的沙漠仿佛是吸干人灵魂的魔鬼。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即使是安小六也不禁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我真的可以完成任务,活着离开这样的地方吗?
【“前方出现两个居心叵测之人。”】
安小六觉得系统平稳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点点咬牙切齿。
紧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呻吟声。
这声音细细的、弱弱的,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猫都比它高亢洪亮。
但在死一般寂静的沙漠里却像是勾魂的绳索,不断牵引着人的注意力。
很快,骆驼队在一座沙丘后面发现了两个快被烤焦的人。
他们看起来很惨,但安小六却觉得着急围在二人身边,还因“要不要救人”与姬冰雁发生争执的胡铁花、楚留香更惨。
他们被沙丘上的两人骗了,富贵儿说这俩人活得好好的呢。
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悲剧,安小六果断出手,她递给楚留香一块沾了药粉的手帕。
胡铁花将手帕沾湿,铁汉柔情地擦拭着这二人干裂的嘴唇,一边擦一边说:
[“朋友你放心吧,这里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话音刚落,二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丘上坐起来,一左一右亲了胡铁花一口。
寂静的沙漠里两声“啵唧”格外响亮。
【“哇哦。”】系统发出响亮的感慨。
楚留香脸色大变,一个跟头恨不得翻走十万八千里,因为这两个男人亲完胡铁花还想亲他!
“好哇,居然装死骗你们胡爷爷!”
反应过来的胡铁花左右开弓,一拳一个老爷们,将这两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打得哇哇大叫,打斗的过程中二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掉下半截,一半糊在脸上,另一半耷拉着露出光洁平整的皮肤。
易容?!
安小六瞠目结舌。
姬冰雁扭头,一双鸷鹰般锐利的眼睛锁定安小六:
“你做了什么?!”
安小六张张嘴,干巴巴道:“我怕那两个人有诈,在手帕上撒了点迷香……我没想到他们两个会、会冒犯胡大侠。”
“冒犯”这个词就很妙了。
姬冰雁嘴角抽搐:“胡疯子别打了,你快把他们打死了。”
话落,胡铁花一拳头捣在两人下巴上,然后……他们真的死了。
胡铁花当即回头看向安小六。
安小六急忙说:“这可和我没关系,我只在手帕上下了一点迷药。”
在空中溜达了一圈的楚留香掰开两个死人的嘴巴:
“与安姑娘无关,他们提前在嘴里藏了毒药。”
楚留香觉得这些人一定还有后招,他检查了一圈最终从二人头发里找到两个没有发动的暗器。
安小六抱着毯子挨着骆驼打瞌睡。
帐篷里,楚留香叹气:“今天多亏了安姑娘。”
他双手各拿着一个黑黝黝的铁筒,正是白天从那两个死人头发里找到的暗器。
这暗器毒辣至极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提前安排的?”
想到白天遭遇胡铁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被男人亲了,还是两个!两个!
他的清白没有了!
姬冰雁凉凉道:“我相信不是她,你被那两个男人抱住啃时,她脸上震惊不似作假。”
他神色清冷,目中却似有笑意。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胡铁花气得哇哇大叫追着姬冰雁捶,姬冰雁飞快闪开,两人从帐篷里打到帐篷外。
天色渐晚。
楚留香走出帐篷想告诉安小六可以过来睡觉了。
刚走出帐篷,楚留香一愣,因为他又看到安小六和石驼坐在一起,两人不知在做些什么。
【“后方出现一个暗中偷窥的楚留香。”】
不一会儿,安小六抱着毯子站起来。
楚留香微笑:“没想到安姑娘居然能和石驼成为朋友。”
“好奇吗,”安小六不紧不慢道,“我不告诉你。”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大约怕安小六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失去斗志,富贵儿不定时会高歌一曲“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祂有没有燃烧沙漠安小六不知道,但安小六觉得自己快被燃烧了。
“别唱了……求你。”
她痛苦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将充满砂砾感的头发挠的更像鸟窝。
姬冰雁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直至现在他都不能理解,让西北鹤唳风声的“凤阳瘟姬”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姬冰雁甚至怀疑这姑娘打娘胎出生就没有梳过头洗过脸。
和安小六比,不修边幅的胡铁花都显得热爱梳妆打扮了。
中午,骆驼队暂停下来补充水分。
安小六啃着肉干,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漫天黄沙中五匹发狂的骏马在沙漠里狂奔,马背上却只有四个人,他们整个身子贴在马背上,仿佛有什么人在追他们。
“怎么回事,他们逃什么?”
胡铁花费解地问。
这些人神色慌乱,可身后并无追逐的人马。
[姬冰雁沉声道:“沙漠上常会出现一些诡秘至极之事,只要不惹到咱们身上,还是最好装瞎子,只当没瞧见。”]
姬冰雁说完,前面领头的那匹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居然掉头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余下的四匹马紧随其后。
安小六望着奔腾而来的健马,默默啃着自己的手撕牛肉干。
——这可真是乌鸦嘴。
她喝了一口掺了甘草薄荷粉的水。
伴随着骏马嘶鸣声,狂奔的骏马力竭而亡,马上四个中原镖师打扮的壮汉在地上一滚,拔出腰间佩刀对着虚空比比划划。
“是彭家刀法。”姬冰雁沉声说。
那些双眸充血、咬牙切齿的镖师就像陷入某种幻觉一样。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天空忽然来了一只巨大的鹰,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擦着胡铁花的肩膀抓起马背上一个箱子,转瞬冲上云霄。
【“两个死亡的彭家镖师。”】
【“一个死亡的彭家镖师。”】
胡铁花第一个冲出去,他扶住最后一个倒地的络腮胡大汉:
“你是不是彭一虎,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胡铁花眼眶通红,大声呼唤着大胡子,手忙脚乱拿出酒要喂这个镖师。
安小六望着眼瞳涣散、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恶魔”一会儿说“魔鬼”的镖师,犹豫了一下:“让我来吧。”
胡铁花尚未反应,楚留香已将胡铁花拉起来:“有劳安姑娘了。”
安小六嘟哝了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在大胡子嘴里塞了一颗药。
又从怀里取出一支手指粗细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三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银针,扎向壮汉的头顶。
第一针下去,壮汉鼻子开始流血,第二针下去,络腮胡身体开始抽搐并口吐白沫。
待安小六要扎第三针。
“你做了什么?!”胡铁花厉声质问。
他两眼通红扑向安小六,却被楚留香、姬冰雁合力拖住。
楚留香一手环住胡铁花的肩膀,另一只手捂着胡铁花的嘴巴,姬冰雁则抱住胡铁花乱踢乱蹬的双腿。
“呜呜呜,老臭虫、死公鸡,放开我,放开我——”
胡铁花大力挣扎,三人在沙丘上滚来滚去。
——他们关系可真好。
安小六拿出肉干默默咬了一口,拿出羊皮水袋给大胡子喂了点甘草薄荷水。
就在胡铁花一会儿和姬冰雁滚在一起、一会儿和楚留香滚在一起,大胡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他已经不流鼻血了,呆呆望着安小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小六说:“你头上插了三根针,现在最好不要动。”
她坐在彭一虎身边,一口肉干一口甘草薄荷水,观看三个男人的爱恨情仇。
直到三人男人宣泄完心里的郁结、气喘吁吁坐在黄沙中,才发现彭一虎已经醒了。
“你醒了?!”
胡铁花从地上一跃而起,屁颠颠跑向“虽不知发生什么事却大受震撼”的彭一虎。
安小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胡铁花喜笑颜开围着彭一虎打转,彭一虎一脸茫然望着胡铁花,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几句话后他们已经称兄道弟了。
胡铁花一脸惭愧地走到安小六身边,连连作揖:“安姑娘对不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胡的朋友。”
安小六没有说话,她递给胡铁花一颗丹丸:“吃下去,我们扯平了。”
众人脸色一变,胡铁花却哈哈大笑,毫不犹豫吞下了这颗色泽诡异的丹药。
彭一虎急切道:“恩公,你给胡大侠吃的什么?”
“三尸脑神丹。”安小六淡淡道。
胡铁花的笑容瞬间凝结:“不、不会吧。”
他虽然不知道“三尸脑神丹”是什么东西,但都“三尸”了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安小六似笑非笑:“你说呢?”
在胡铁花苦瓜脸和彭一虎担忧的目光中,骆驼队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胡铁花肚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他开始“噗噗”放屁。
最初那些屁只是听上去很响很尴尬,随着屁声减弱,胡铁花每一个屁都变得臭不可闻,熏得与他同乘一匹骆驼的彭一虎苦不堪言。
姬冰雁早在胡铁花开始放第一个屁就远远躲开了,至于安小六……药是她给的,她比姬冰雁躲得还要早一些。
唯一没有受影响的是鼻子不是很管用的楚留香。
但他耳朵很灵敏。
胡铁花被自己屁味熏得晕头转向,一个时辰不到就受不住了,他恳求安小六:
“六姐姐、六爷爷、六祖宗……快把解药给我吧。”
这是哪门子的“三尸脑神丹”,这分明是“大屁特屁丹”!
安小六捂着鼻子忍俊不禁道:“你自己要吃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忍着吧。”
胡铁花苦着脸。
还能怎么样……就忍着呗。
天渐渐暗了。
药效退去,胡铁花身上的屁味也渐渐消散。
只是,每当姬冰雁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就会捂着鼻子问胡铁花:“胡疯子,你不会又放屁了吧。”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胡铁花追着姬冰雁又是一顿乱捶。
小潘点火炖肉。
热腾腾的锅子、香喷喷的羊肉,以及……不再放臭屁的胡铁花。
所有人心情都是那么舒畅。
彭一虎、胡铁花拼完酒,勾肩搭背的贴贴。
姬冰雁一直在吃东西,他用餐时斯文雅致,如“润物细无声”一般干掉了锅里大部分羊肉。
安小六捧着一个白瓷碗,坐在距离篝火不远不近的位置。
不一会儿,楚留香提着一壶酒走过来坐在安小六身边。
若说神秘孤寂的石驼让他有好奇心,安小六就勾起了他的探究欲。
安小六不是一个好接近的姑娘。
她既不喝酒也不听男人们吹牛,对于救了彭一虎这件事也表现平淡,彭家镖门在中原武林影响颇大,这姑娘对彭家人有救命之恩,却全然没有结交的意思。
甚至在胡铁花主动示好,也没有给予一丝半点儿的回应。
仿佛大家只是同行的陌生人,这段行程结束后立刻各奔东西。
楚留香说:“安姑娘好像从来不和大家坐在一起。”
“香帅有话不妨直言。”
楚留香叹气:“小胡是性情中人,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安小六沉默:“香帅也想吃‘三尸脑神丹’吗?”
楚留香一下子卡壳了。
“不想试试吗,放下翩翩贵公子的架子,和朋友一起出丑、一起大笑,一起尝试凡夫俗子的生活——”
安小六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夜幕中,安小六这双在中原并不常见的浅褐色眼瞳跳跃着橘红色的火焰,楚留香看到女孩下睫毛间小小的泪痣。
鬼使神差的,楚留香接过这颗色泽诡异的丹丸,他端详着手里的丹丸,哑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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