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儿羡慕地说。
安小六随汉子走进玉石洞门,脚下是整齐平整的青石板路,大洞穴里还套着许多小洞穴。
汉子将安小六引进其中一个石洞中,里面灯火通明,桌椅俱全。
——“还请安岛主在此稍作歇息,待会筵席上,安岛主自会与我们岛主相见。”
汉子躬身行礼,退到石洞外站着。
安小六:“故弄玄虚。”
富贵儿:【“装逼犯。”】
一人一系统对侠客岛奢华的低调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安小六将包袱放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歇息。
不一会儿,一名小童奉上清茶和烧麦、春卷、煎饼、蒸糕组成的四碟点心。
小童年纪不大,五官一团孩子气,却呼吸绵长,足下轻盈,俨然是个练家子。
【“一个未来可期的侠客岛弟子。”】
三日来,安小六都在吃硬得硌牙的干粮充饥,如今见到正常食物两眼冒光。
“客人慢用。”
小童放下清茶和点心就要离开。
安小六却拦住了他:
“等一下,可有净水盥漱?我实在不想蓬头垢面在筵席上与贵岛岛主想见。”
——她快馊了,要水洗漱!
小童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有人还有闲情逸致洗脸漱口,竟有几分慌乱:
“稍、稍等。”
不过半炷香,又进来四个年轻女子。
一人端着热水,一人木托上摆着干净的布和一小罐面脂,一人木托上放着牙具牙粉,最后一人捧着钵盂。
在安小六面前依次排开。
【“四个轻功卓绝身怀绝技的侠客岛弟子。”】
幸好是弟子不是婢子。
否则真是“谢晓峰来了也只能倒夜香”的程度了。
【 “我以为你会说西门吹雪。”】富贵儿道。
西门吹雪?
安小六想到那一身冷冰冰的白衣,还有那把古朴的长剑。
“我担心他把屎盆子扣客人头上。”
安小六诚实道。
就这样,半分拳脚功夫不会的安小六,被四个轻功卓绝、身怀绝技的女弟子轮番服侍着洗漱。
端水的女弟子末了还问:
“安岛主稍后是否需要沐浴。”
安小六:……也行吧,来都来了。
她正色道:“需要。”
茶是正常的茶,点心是正常的点心。
全都没有加料。
又过了半个时辰。
先前端水端盆的四名女弟子去而复返,恭敬道:
“还请安岛主移驾,小人这就带您沐浴更衣。”
安小六拎着包袱跟在对方身后,离开石洞时,与先前领路汉子打了个照面。
汉子对安小六抱拳行礼。
安小六颔首回应。
浴室同样建在石洞中,池子很大。
二十来个人一起泡也是绰绰有余。
水温很舒适。
任何人在长途跋涉后,能泡在这样的池子里都是一种享受。
安小六舒服得头皮发麻。
一个女弟子为她按摩头皮,另一个女弟子舀水为她冲洗头发。
两三刻钟后,安小六恋恋不舍离开温暖的水池。
“我明天还能过来吗?”她突然问。
女弟子一愣,随后道:“这是自然,安岛主若有需要,可以吩咐小人,小人是专职侍候安岛主的。”
“谢谢。”
安小六点头,佯装没有看到女弟子懊恼的目光。
“看来我暂时是安全的。”安小六对富贵儿说。
她刚才话里提到了“明天”,女弟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了她。
对方话里透露出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
这名女弟子并不认为他们岛主会要人性命。
至少明天安小六还能过来洗澡。
想到这里,安小六愉快地换上包袱里的干净衣裳,由着女弟子用内力帮她烘干头发。
盏茶时分,一名女弟子走到安小六面前,躬身道:
“岛主请安岛主赴宴。”
安小六拎起包袱随她离开。
[一人穿着黄袍,须眉全白, 红光满面, 口若悬河, 姓龙。
一人穿着青袍,长须稀疏、黑多白少,满脸皱纹, 沉默寡言,姓木。①]
【“两个苦等解密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侠客岛岛主。”】
二人各自的弟子有男有女,有高有矮。
一列穿黄,共计三十一人;一列穿青,共计三十三人。分别垂手立于师父身侧。
【“三十一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侠客岛弟子。”】
【“三十三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侠客岛弟子。”】
——都是老大不小的年纪。
宾客多达上百人, 均是一人一席。
同样以老年群体为主。
巴山剑派的小顾道长,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薛家庄的薛衣人……还有几个月前才和狗哥打了一架,疑似打输了的雪山派掌门白自在。
没有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老头老太。
余下的要么是雄踞一方的豪强,要么是大门大派的掌权人。
他们或已为人父母, 或已收有弟子。
不是人到中年, 就是人到老年。
宾客里仅有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安小六,另一个是安小六的弟弟, 狗哥。
姐弟俩坐席挨着。
附近第三年轻的是一个身材高瘦、四十开外的中年书生。
他坐在安小六座旁另一侧。
富贵儿称其为“一个虽姓西门却和西门吹雪没有半分干系的强硬秀才”。
安小六疑心这位便是江湖中销声匿迹二十年,曾以“一掌毙七霸,一笔挑八寨”名震武林的“西门秀才”, 西门观止。
可惜未经证实。
因为中年书生虽然座位与她相邻, 但双方并未互通姓名,甚至没有进行过一句寒暄。
这也是这场筵席最特别的地方。
——滔滔不绝的主人家和一言不发的宾客。
酒菜很精致。
酒水清冽, 菜肴诱人。
龙岛主谈兴很浓,叭叭叭说完一通,起身敬群雄三杯。
可宾客们大多只是端起酒杯装装样子,有的干脆连样子都不装,问就是“不渴不饿”。
当然,也有又吃又喝的。
比如……
中年书生频频看向邻座真吃真喝的姐弟。
事实上,早在姐弟二人出现之时,便已引起石厅内群雄注意。
侠客岛远在海外。
众来宾登岛前一直在海上漂着。
一群少说在海上暴晒四天三夜,中途不曾漱口洗脸换衣服的中老年群体里,忽然出现一个整洁貌美,长得还很不中原的年轻姑娘。
这位年轻姑娘身边,还坐着另一位年纪更小的公子。
那公子虽和大伙儿一样狼狈,却年轻得过分——看装束甚至还未及冠——宾客里不少人的孙辈都比他年岁大些。
侠客岛邀请的客人无一不是江湖里的声名赫赫的大人物,这二人如此年轻,怎么会接到侠客岛的铜牌?
“难道是西域魔教的?”
不认识安小六的宾客心里犯起了嘀咕。
魔教教主独孤残死后,魔教四分五裂,一夜之间蹦好几个圣子圣女,有这么年轻的教主不足为奇。
这么一会儿工夫,少年已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四碟四碗里的菜肴一扫而光,中途还因吃太快被噎到,连喝了好几杯酒润喉咙。
少年的姐姐虽然没有碰酒,却一道菜也没少吃。
中年书生原本还想劝姐弟俩少吃点。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时,那个尚未加冠的的少年已将碗碟里的鸡肉鱼虾……全!部!吃!光!了!
中年书生绝望地闭上眼。
他听到少年对身旁稍大一些,疑似有域外血统的姑娘说:“姊姊,我没吃饱。”
“还有腊八粥未上。”
“是哦。”
中年书生:……你俩居然还惦记着腊八粥?!
中年书生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狗哥忍不住道:“这位大哥,你不吃吗?”
中年书生:……
“唉,吃。”
他长叹了一声。
——横竖都是死,吃饱了上路总比当饿死鬼强。
想着,他也吃了好几口菜,喝了好几杯酒。
中年书生欣慰发现,如他一般举杯动箸的并非少数。
有几位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同样在喝酒吃菜。
当然,更多的还是选择不吃不喝。
因为这里是侠客岛。
三十年间令无数武功高强、身怀奇技的英雄好汉“有去无回”的侠客岛。
宾客里已有相当一部分人打定主意,能活多久活多久。
这里的“毒菜毒酒”,谁爱吃谁吃,谁爱喝谁喝!
不消片刻,仆从为众宾客端来了令无数江湖人闻之色变的腊八粥。
安小六愈发好奇侠客岛的目的。
最先出现点心和清茶无毒,筵席上的酒水和菜肴无毒,就连侠客岛大名鼎鼎的腊八粥也没有毒。
——只是长得不太好看。
寻常腊八粥大致是绛紫色,放的多是红枣、莲子、龙眼、赤豆……
侠客岛的腊八粥却为绿色。
[上面浮着几根叶子,勺子舀一舀,能看到切碎的根茎和一些已经熬成糊糊的粉状颗粒物。
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药味,粥底不断冒出细细密密的绿色气泡,咕嘟咕嘟的,看起来甚是诡异。②]
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诡异而已。
安小六十分确定,这是一种药粥。
人吃了不仅不会死,还对练功大有裨益。
这般想着,但听龙岛主介绍道:
这碗腊八粥是他们侠客岛的特产,当中一味最重要“断肠蚀骨腐心草”,为岛上独有的珍稀植物,必须等到开花后入药才有效果。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好粥他们不愿独享,是以广邀天下英雄共享。
无奈这草每隔十年才开一次花,时至今日,他们也才发出过四次邀请。
“……请,请,请,众位无需客气。”
他说完,与另一位木岛主高举粥碗,当着群豪的面直接喝起来。
石厅里一阵骚动。
群雄脸色发青——
断肠蚀骨腐心草?谁家正经药起这名?
未知永远是最令人恐惧的。
席间有宾客不住干呕。
觉得这粥恶心。
狗哥却不以为然。
姊姊是个制药高手,家里摆着各种各样的药瓶。
有些药名字起得玉雪可爱,比如“小蚯蚓丸”,却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毒。
有些药名听起来毛骨悚然,比如“三尸脑神丹”,其实是一种吃了不断放臭屁,恨不得自己原地变成一具尸体的排毒丹。
狗哥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忽然听到姊姊说:
“趁热喝,甜的。”
少年眼睛一亮,立刻端起粥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一碗稀粥下肚,还是没饱。
中年书生目瞪口呆,盯着这对奇奇怪怪的姐弟半晌说不出话。
你俩……真喝啊。
便在这时,中年书生看到有人将自己那份药粥放到少年桌上。
是少年座旁另一侧的陌生大汉。
大汉笑得很和气:“在下脾胃受不住这药粥,小英雄既然吃得香甜,这碗粥也归小英雄了。”
“多谢!”
狗哥眼睛一亮,也不推辞,端起汉子推来的药粥咕咚咕咚喝起来。
——真是无知无畏!
递粥的汉子冷笑,觉得傻小子蠢得正合他意。
坐在周遭的其他人一边鄙夷那大汉人品低劣,竟把“毒粥”推给一个半大孩子,一边依葫芦画瓢,也将自己桌上的“毒粥”递到少年跟前。
“小英雄请!”
“我这碗也给小英雄吧!”
狗哥连忙看向安小六,这些人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收下他们送来的热粥。
安小六说:“收下吧,能喝多少收多少。”
休说那个“断肠蚀骨腐心草”,就是这粥里另外七味药材也是极其珍贵的。
这些以为粥里有毒,一门心思想将“毒粥”推出去的人,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错过奇药。
少年连喝了五六碗,还分给安小六好几碗,肚子撑得浑圆,眼看还有络绎而来的“ 好心人”,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吃不下了,实在吃不下了,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许是错觉,他明明已经吃撑了,腹中却暖乎乎的的,好生舒服。
突然,有人猛地拍响桌子——
“一群半身入土的老妖怪,合伙欺负一个半大孩子,也不怕被人耻笑!”
说话的汉子身材魁梧,自称关西解文豹,说自己赴岛前已经处理好了后事。
他一通输出。
先骂将粥碗递给狗哥的人是“怂包”,又骂侠客岛是一群“恃强凌弱的狗男女”,给大家喝“肮脏的毒物”。
紧跟着,安小六座旁的中年书生也站了起来,文绉绉发表了一通见解,却被龙岛主叫出了身份。
果然是西门观止。
因为有这些人打头阵,终于有宾客问出了安小六最感兴趣的问题——
“你们费尽心思将我等召到这孤岛上,究竟是何目的?”
龙岛主微微一笑,讲了一个故事。
四十年前,在龙木二人还不是侠客岛岛主时,无意间得到一张藏有武功秘籍的地图。
二人通过藏宝图找到一处无名荒岛,便是现在的侠客岛。
经过一番寻找,二人终于找到刻有武功秘籍的石壁,依照石壁上的古诗图解开始习武,虽然武功有所提升,却至始至终未得精髓。
过了一段时间,刚好一艘海盗船漂泊到岛上。
龙木二人便将海盗杀了,将受胁迫的人收为弟子,留这些人一同研究那份武功图解。
本以为“众人拾柴火焰高”,没想到每个人答案各有不同。
龙木二人觉得是大家学识不够,当即前往中原武林收了几个饱读诗书儒生和名士为徒,教这些人习武,以便大家共同研究这份武功图解。
本以为这些人聚在一起能敲定结果,没想到众人的见解依然不同。
龙木二人决定将武功图解抄了一部分,分别送给当时的武林泰斗——少林寺的妙谛大师和武当派的愚茶大师,希望两位大师到侠客岛上指点迷津。
不曾想二位大师到了侠客岛,见到那份武功图解后见解也不同,甚至因为意见不合大打出手。
恰好当时岛上“断肠蚀骨腐心草”开花,二位岛主当即决定广邀当世各大门派首脑赴岛喝粥,共同钻研武学。
至于那“赏善罚恶”,龙岛主信誓旦旦道,侠客岛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没有一个被灭门的帮派是被冤枉的。
他甚至派弟子取出一本本“赏善罚恶簿”,上面详细记录了各门各派做的好事、坏事。
至于“不接侠客岛铜牌就会被灭门”的说法,龙岛主更是直言是“无稽之谈”。
[“……还请众位想一想,哪个名门正派或是行侠仗义的帮会,是因为不接邀请铜牌被侠客岛诛灭了的?我们所杀之人,无一不是罪有应得……”③]
群雄面面相觑。
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
安小六忍不住问:
“既然是一场误会,我若想离开,是不是随时可以离开?”
龙岛主笑了:“安岛主何须多此一问,凭您那一手鬼神莫测的用药手段和暗器功夫,天下又有哪个能强留于您?”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
武林中用药、用暗器的很多,高手也有很多。
但自那人横空出世后,用药第一人,暗器第一人,“鬼神莫测”便专只指那一人。
“瘟神!你是瘟神?!”
人群爆发一声尖叫。
霎时间,安小□□周空出好大一块。
连很莽的解文豹和为人很不错的西门观止也退了好远。
侠客岛是龙潭虎穴。
你“瘟神”岂不是更危险?
万一瘟娘娘准备大显身手,毒死所有人,独自离开侠客岛,他们岂不是很冤?!
“好了,”龙岛主大声道,[“各位来侠客岛是自愿,若想离去,又有谁会强留,海滩边大船小船一应俱全,众位尽可自便。”④]
有宾客问:“那我们现在离开,可不可以?”
龙岛主:“自然可以,众位随意。”
他身为一岛之主,又当着座下一众弟子说出这话,是绝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真奇怪。
先前大家觉得不能走,一个个都想离开。
如今侠客岛岛主允诺他们随时可以走人,众人反倒对那份“武功图解”产生了诸多好奇。
就连安小六也抱着一种“来都来了”的想法,跟着侠客岛二位岛主进入甬道。
为什么不是跟着其他人?
因为没人愿意走到安小六前面。
得知这个长得很不中原的女子就是凶名赫赫“瘟神”,宾客们已经将她视为“别看年纪轻轻,其实早已七老八十”的女妖怪。
至于“瘟神”真是个年轻人……
不可能,绝不可能。
哪怕她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习用毒,也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呢,岂不是显得他们又老又蠢?
狗哥跟在安小六身边。
宾客们不晓得他的身份,便在心里偷偷叫他“瘟弟”。
并在暗自叹气,怎么是瘟神瘟弟啊……
还不如是西域魔教圣子圣女呢。
甬道通向一间巨大的石室。
东面是块打磨平滑的大石壁,石壁上有图有字,里面已有十多人。
知道有人进来了那些人也不抬头,只盯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念念有词。
安小六身后响起惊呼声——
“那不是山东八仙剑的温仁厚吗?他居然还活着?”
一黑衫老者闻言抬头,笑容淡淡:“不错,我还活着。”
说着又将头扭回去,专注盯着石壁上的文字。
完全不理会身旁的众人。
姐弟俩惊讶对视,连忙看向石壁上的文字。
安小六看得头晕眼花。
她只是字写得漂亮,并没有多高的文化。
和真正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谢烟客相比,就是个文盲。
她知道石壁上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侠客行》,她会背。
至于诗旁那些密密麻麻的注解,什么“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什么“吴钩者,吴王阖庐之宝刀也”……
——这!都!是!个!啥!
狗哥还不如安小六呢。
整首《侠客行》,他只记得最有名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不怪他。
倘若一个人十一岁才晓得有个朝代叫“唐朝”,有个很有文化、很会写诗的人叫李白,十八岁背不出《侠客行》又有什么问题呢。
更何况,狗哥会背李白另一首《将进酒》。
每当安小六花光了钱,他总会念叨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总之,“文盲姐弟”看着这些小字眼晕,只能缩在一旁对着墙壁上注解干瞪眼。
安小六早已练成了可以横扫千军的神功,对神功秘籍没什么执念。
“我去采药,你呢。”她对狗哥说。
她对武功秘籍的兴趣远远低于对“断肠蚀骨腐心草”的兴趣。
倘若能采到一两株,哪怕不入药,拿来收藏也是极好的。
狗哥也想跟着姊姊出去采药,可他对武功秘籍同样感兴趣。
他决定留下来看一看,实在看不懂再去外面找姊姊。
姐弟俩就此分头行动。
安小六走出甬道,左右江湖人见她离开,齐刷刷让出一道老宽的路,有个不认识的中年人甚至还躬了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小六:……
这江湖,真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突然,有人挡住了安小六的去路。
却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薛家庄薛衣人。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一双眼睛却依然如宝剑般锋利。
和西门吹雪给人的感觉不同,安小六觉得西门吹雪就是一柄剑,而薛衣人,显然更接近人。
“我是薛衣人,你姓安,双名小六。”
薛衣人说,没有提什么“瘟神”,也没有唤她“瘟娘娘”
“不错。”
薛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淡淡道:“有个固执的年轻人一定要来找你,我来了,他却没能出现,大海茫茫,那个人许是已经葬身大海——”
安小六没有听完,只身冲出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