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杜惠住在这里,石门寺也因此成为苒军的临时连络处。
但是如那年轻师太肯定是不知道的,袁纲来了,想要进来,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说来也巧,这对姐妹选择自尽的地方正是石门寺,且,她们还在山门外遇到了前来联络的袁纲。
袁纲就住在临时王府里,昨天晚上,这对姐妹被带进府时,他看到了。
因此,虽然姐妹俩被打得鼻青脸肿,可袁纲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多说了几句话,便将姐妹俩引到了杜惠面前。
杜惠通医,姐妹俩这副样子,她还有何不明白的?
姐妹俩暂时便留在了杜惠身边,她们已被家族抛弃,是无父无母无亲族之人,杜惠收她们为徒,她们跟着杜惠学习医术,同时也学习杜惠的生活态度。
杜惠给她们重新起了名字,她们想跟着杜惠姓杜,杜惠笑着说道:“不用了,姓杜的有你们大师姐谦谦就够了,你们还是姓何吧。”
杜惠与姐妹俩相处久了,也在为她们的前途着想。
那位新的大当家虽然不在乎这些,可是如果让她们姓何,在大当家看来,势必会亲厚一些。
看看袁纲就知道了,那老骗子可聪明着呢,他的女儿也是姓何的,据说很得大当家器重,她画的连环画传遍天下,袁纲每次见到她,都要显摆一番。
因此,杜惠给这两个徒弟分别取名何晴空、何暖阳。
冬雪融,乌云开,明日有晴空,有暖阳,希望在人间。
此时的晋王并不知道,那两个很不会讨他欢心的丫头已经改姓何了,他还在生气,且,更加生气。
因为他看到了来自晋阳的连环画。
上次他看到连环画时就大发雷霆,因为在连环画里,他是作为反派人物出现的,长了一个硕大的鼻子,鼻孔大得像水牛。
而这一次,他接连看了三本连环画,前两本里的反派是只会抱着小妾睡觉的邹文广,而第三本里的反派却是他,而且,这一次,他的戏份远比当水牛时更多了。
因为这一本画的是十二君子,十二君子伟大英俊如天神降临人间,而他
六个字便可概括……
猥琐!极度猥琐!
他就不信,以何苒现在的能力,会没有他的画像?
即使真的没有,那么晋阳城里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只要随便拦下一个晋阳人问一句,晋王长得什么样,十个人里有九个会说,英俊,极度英俊,还有一个会说,晋王啊,那就是误入凡间的仙人啊啊啊啊!
所以,何苒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人丑化他。
晋王翻到最后,看到了画师的名字。
何雅珉!
也是姓何的,据说苒军里有很多姓何的,何秀珑、何大力,现在又有一个何雅珉。
看名字,像是女子。
晋王对长史说道:“给本王记下这个名字,他日,本王要将她送进军营做营伎,让千万人践踏凌辱。”
袁纲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番话。
他的太阳穴连跳了几下,咬咬牙,堆上一脸的谄笑:“王爷,贫道上街,端了两个私卖连环画的小摊子,收缴七十六本连环画,王爷您看这些连环画该如何处置?”
晋王听到“连环画”三个字便火冒三丈,他大声喝道:“这点事也要来问本王?烧,全都烧掉,以后只要看到连环画就烧掉,烧掉!”
袁纲应声,默默退出。
这些连环画,烧是不会烧的,这可是他家小花篮画的,七十六本,够他装逼七十六回的。
袁纲找了几本废书烧掉,反正一堆纸灰,神仙来了也辨认不出烧的是什么。
而那七十六本连环画,全都被他送到了文秋那里珍藏起来了。
另一边,陆臻和江涛只在平山城休整三日,第一日安葬阵亡将士,以及徐嵘棺木,第二日安顿受伤官兵,轻伤的继续行军,重伤的留在平山继续医治。
虽然何苒从回到青苍山便开始培养军医,但是军医仍然紧俏,因此,军队每到一处,便会征用当地的大夫和稳婆,然而这些人并不是完全可靠的,为此,何苒也很伤脑筋,至少在两三年里,这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陆臻也征用了平山的大夫,可惜大夫的数量有限,就连医馆里还没出徒的伙计也一起征用,可还是有很多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
因此,休整的第二天,陆臻和江涛亲自来了伤兵营,他们从小练武,别的不会,包扎伤口还是会一些的。
这一天便在忙忙碌碌中渡过。
第三天,他们派人在城中买粮食。
说是买,那就是真金白银花钱买粮。
其实现在的粮食还够,可接下来他们还要去打真定,万一到时粮食用完了,晋阳的补给又没能及时送到,这么多人就要饿肚子了。
所以还是提前备些粮食以免不时之需。
第233章 不速之客
买粮这种事,陆臻原本准备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可是刚把人派出去,江涛就连连摇头:“老陆,这样不行啊!”
“哪里不行?”陆臻不解。
江涛:“老陆,你在京城长大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疾苦,所以你不懂的。”
若是以前,江涛这样说,陆臻无法反驳,论起江湖经验,他的确不能和剿匪长大的江涛相比,可现在不一样了,几场大仗打下来,陆臻腰板挺直了,谁再说他是娇生惯养的小世子,他就咬谁!
看到陆臻握紧的拳头,江涛连忙改口:“老陆,有话好好说,你有劲也别往我身上使,我这娇弱不能自理的身子骨,可禁不住你折腾。”
陆臻:我更想揍你了!
抢在陆臻的拳头捶下来之前,江涛忙道:“我的意思是说,像这大街上一眼就能看到的米铺和其他店铺,交给下面人去就行了,而那些偏僻的,犄角旮旯的地方,就要咱们亲自过去了。”
陆臻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来:“为什么?”
江涛嘻嘻一笑:“这就是我的经验了,这平山城已经易过一次主了,到了咱们这里是第二次,当地人有经验了,真正有钱的人家早就躲起来了,出城是出不去的,既然不能出城,那就躲起来吧,有钱人全都不止一两处宅子,找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住着,好东西也全都悄悄搬过去,至于原先的大宅子,早就空了,顶多留一两个老家丁看大门,哪怕真有兵痞闯进去,也抢不到什么东西。”
陆臻眼睛一亮,奇怪的知道又增加了。
“咱们不是兵痞,她.大当家三令五申,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真需有需要打白条的情况,日后也是要连本带息一起归还,否则军法处置。”陆臻说道。
江涛:“我也没说去抢东西啊,我是说,让下面人该买粮还是去买粮,咱们两个,去那些偏僻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就能遇到几家有钱的善长仁翁,捐钱捐粮呢,我可听说了,咱们大当家往平遥停留了两日,就带走了六十多万两银子呢,这样的好事,说不定咱们也能遇上。”
陆臻一想也是,何苒在平遥一地,就收到六十六万两的捐赠,那么平山呢?
虽然这里不如平遥有钱,但也有一个平字,六十六万两没有,六万六也行啊,当然,六千六他也不会拒绝,六百六也不是不可以。
说走就走,陆臻和江涛分头行动,每人揣上十几本连环画,既然是去“募捐”,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陆臻接连拜访了几户人家,确实有来避难的大户人家,可是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瘟神,听说要买粮,连忙抬出几十斤粮食,还都是精米白面,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最后还是陆臻说想换成粗粮,这些人的神经才缓和下来,银子是不肯收的,陆臻只好留下几本连环画。
走了几户人家,总共收了二百多斤粗粮,其中有两户是捐的,其他的是买的。
走进一条胡同,胡同里冷冷清清,前面几户人家都是铁将军把门,显然都是空宅。
倒是最里面的一户人家没有上锁,院子里还有孩童说笑的声音。
亲兵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下人打扮的汉子,两髻已经斑白。
看到来的是当兵的,汉子怔了怔,连忙陪笑:“军爷,请问有何吩咐?”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闻声跑了过来:“胜伯,有客人来了吗?”
胜伯忙道:“没你们的事,你们快进屋。”
陆臻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打量这位胜伯。
胜伯虽然头发花白,但脸上的皱纹并不多,年纪应该不是很大,顶多四十上下,且,他背脊笔直,身姿矫健,要么当过兵,要么也是练过武的。
而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显然只是一个下人。
并非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都能有这样的下人。
陆臻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都是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男孩的脸蛋红扑扑的,但是皮肤皴了,手上还有冻疮,不像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孩子。
但那个小女娃,却与这个男孩完全不同。
白白嫩嫩,娇滴滴的,耳朵上虽然没有戴耳坠,但是已经穿了耳洞,两只小手胖胖的,有几个可爱的小涡涡。
且,两个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不像有血缘关系的。
当然,只凭相貌判断是不是亲人并不准确,但是这两个孩子的形象气质也相差太多了。
陆臻心中存疑,但对胜伯说道:“本将乃苒军大将军陆臻,还请通传贵府主人一声,陆某可否进府讨碗茶喝?”
这就是想要进去坐坐的意思了。
若是平时,任何人家都可以拒绝。
但是现在,整个平山城里没有一户人家敢将陆臻拒之门外。
胜伯心中一沉,脸上笑容未变,说声贵客稍等,便匆匆进去,接着便又匆匆出来,敞开大门,恭请陆臻进府。
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掉光叶子的石榴树,影壁后面还有一口硕大的金鱼缸,只是此时冬季,鱼缸里结了冰,没有鱼。
陆臻吸吸鼻子,他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道。
两名男子从堂屋里迎了出来,双手抱拳,向陆臻行礼。
“草民张明(草民张光),见过陆将军,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陆臻打量二人,见两人都很年轻,应该全都没有超过二十岁,相貌周正,和胜伯一样,身上都有军人的气质。
陆臻颔首,信步走进堂屋。
他环顾四周,见屋内陈设简单,可也就是有些太过简单了,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大多都会在堂屋的墙上挂几幅不论真假的字画,而这张家,却是四壁空空,什么也没有。
再看堂屋正中的长几上,还有遗留的香灰,这里之前摆放的应是牌位吧,只是在他进来之前才移去别处。
张家兄弟请陆臻上坐,自己则在下首坐了,寒暄几句,胜伯捧来香茶,陆臻的目光落到从门帘缝隙里伸进来的小胖手上,这是那个小女娃的手,小丫头在外面呢。
陆臻问道:“那两个孩子是二位的”
张明忙道:“那是我们的弟弟和妹妹,年幼顽皮,不懂礼数,将军莫要见怪。”
陆臻哦了一声,问道:“令尊和令堂没在府上?”
张明叹了口气:“家父早在两年前便南下经商,后来打起来了,家父便没能回来,至今音信杳然,家母也过世了,照顾弟妹的责任就落在我们兄弟身上。”
陆臻颔首:“原来如此,长兄如父,两位张公子辛苦。”
张明忙道:“都是自家手足,不辛苦不辛苦。”
陆臻站起身来,重又四下看看,笑着说道:“本将从这里经过,看到这条巷子里只有贵府一户人家,一时好奇,这才进来看看,多有打扰,还望两位张公子海涵。”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张家兄弟连忙说道。
陆臻看向两侧的次间,次间的门上全都挂着卍字不断纹的帘子,那个被搬走的牌位,就在这其中一间屋子里吧。
听张家兄弟的叙述,那牌位想来应是他们母亲的。
陆臻从未听说过,因为来了客人,就要把家中供奉的牌位拿开的,况且,那还是母亲的牌位。
可现在张家兄弟却把牌位拿走,甚至有可能还是藏起来了,这就说明,那牌位上写的名字,一定是不能让人,至少是不能让他陆臻看到的。
陆臻告辞,走出了张家,在院子里时,他又一次看向那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当中,至少有一个并非张家的孩子,甚至于这两个都不是,更甚至,张家兄弟也不姓张!
张明,张光,这两个名字太随意了,真要去查,平山城里恐怕要有大几十个张明张光。
陆臻没有久留,回到军营里,便让人去查这户姓张的。
要查这个并不难,这张家兄弟气度不俗,家里又有胜伯那样身负武功的下人,这样的人家,肯定是有些底蕴的。
这在平山城里应不难查到。
县衙里有关于这两个兄弟的登记,只是他们竟然是最近才在平山落籍的。
陆臻微微眯起眼睛,张家兄弟住得偏僻,如果不是今天江涛提议,他是不会去那里的,更不会发现这户人家的奇怪之处。
如果他没去,江涛也没去,先不说那里现在没有邻居,即使以后有了邻居,在邻居看来,那也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两个十几岁的哥哥带着四五岁的弟弟妹妹,兄妹四人相依为命。
因为战乱,这样的人家不计其数,谁又会去怀疑他们呢。
如果只是张家兄弟加一个会武功的胜伯,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如他们这样,还有一对小弟弟小妹妹的,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了。
“来人,盯着那户姓张的。”陆臻说道。
江涛从外面回来,他和陆臻一样,也只带回几百斤粗粮,至于捐钱的,那是一个也没有。
陆臻和他讲了张家兄妹的事,江涛的眉头蹙成“川”字:“监视个屁啊,你当你是锦衣卫啊,先抓人,把人抓来审一审,什么都清楚了,咱们是当兵的,哪有那么多的顾忌,你今天已经打草惊蛇,等他们跑了,你想抓也抓不到了!”
陆臻一怔:“你在关外的时候,都是这样干的?怀疑有奸细,不管是不是,全都抓起来?”
“嗯那,不抓还等着他们跑了再抓吗?”江涛说道。
陆臻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可江涛已经大呼小叫安排人手去抓人了。
陆臻嘴里嘟哝:“这样不合规矩吧。”
可是人已经派出去了,算了,先抓人吧,江涛说得对,万一那些人跑了呢。
事实上,徐胜已经安排符家兄弟逃走了。
平山城如同铁板一块,想要出城是出不去的,但狡兔三窟,徐胜提前便在城中安排了另一处地方。
江涛派去的人到了之后,家里只有徐胜一人。
徐胜被带回军营,无论怎么审,他还是那一番话,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仆,老爷在南边回不来,太太去世了,至于少爷小姐们去了何处,听说是去访友了,他一个家仆,当然不能过问,因此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家访友。
江涛甚至给徐胜上了刑,可徐胜说来说去,还是这套话。
若是钟意在此,肯定不会这样审,无奈,江涛和陆臻哪个都不是刑狱高手。
次日,便是他们攻入平山城的第四天,大军要拔营,攻打真定。
可是那兄妹四人,尤其是那对兄弟还在城中,陆臻和江涛全都不放心,他们去打仗了,可是城中还有伤兵,还有满城百姓,若那对兄弟都是细作,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些什么。
但是陆臻和江涛全都没有时间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陆臻想了想,还是决定连夜搜捕。
他可不想像晋王那样,打了前面丢了后面,活脱一个狗熊掰棒子。
当兵的搜捕,唯一的好处就是人多,而平山城本就不大,不到两个时辰,整个平山城就被翻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陆臻把人给搜出来了。
张家兄弟连同两个孩子全都押进军营。
陆臻故意让他们和胜伯见了一面,看到他们,胜伯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只是张家兄弟和胜伯一样,车辘轱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一点新意。
而那两个小娃娃,更是一问三不知,问多了就哭。
陆臻没有时间和他们耗下去:“全都绑了,押到大牢里,等本将军打完仗了有时间慢慢审。”
无论如何,这些危险分子都被收监了,安全隐患暂时解决。
次日,大军开拔,向真定府而去。
何苒在得知平山大捷之后,便收到了陆臻的作战计划,陆臻要乘胜追击,趁着士气高涨,攻打真定。
何苒没有意见,继续筹备军资。
而此时的黑妹,也在筹备军资。
这段时间,他带领虎威军接连打了几个胜仗,收编了几股流民军,如今的虎威军,已有十万余人。
人多了是好事,可是军资的缺口也越来越大了,只靠这周围的大户人家供养已经无法满足需要了。
十万人啊,不是一万人,更不是一千人。
黑妹仰头望天,可别说你不是一直管着丐帮那么多人,你有的是经验的话了。
这不一样。
丐帮人多,可也不用他这个当帮主的解决吃饭问题啊。
丐帮的兄弟会自己讨饭讨钱,不但不用帮主掏钱,他们还能给帮主送孝敬。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总不能让堂堂虎威军放下刀枪,重新拿起打狗棒和破碗,上街去讨饭吧。
第235章 去咬开州王
黑妹想到了何苒,他已经找何苒买过三批兵器了,他之所以现在这么穷,就是因为他的钱大多花在兵器上了。
没办法,何苒收的俘虏都是晋军,自带兵器,他收的俘虏除了白翁山的土匪以外,其他都是流民军。
他穷,流民军比他还要穷。
你见过把石头绑在木棍上打仗的吗?
流民军里常见!
他给何苒写信,说了这件事,何苒却说什么,人类最初的武器就是这样的,这已经很先进了,猴子就不会,所以猴子再聪明也不能变成人。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黑妹便给何苒写信,谁说猴子不能变人的,孙大圣就能变成人,七十二变,想变啥就变啥。
何苒回信,说和他说不清楚,鸡同鸭讲。
可把他笑死了,何苒急了连自己都骂。
不过,他还挺喜欢和何苒写信的,他总能从何苒的信中受到启发。
比如上次,他在信里哭穷,还说再也没能遇到像白翁山那么富的土匪。
何苒回信,说她最近也挺缺钱的,这年头,像晋王那么有钱的土豪并不多。
黑妹拿着何苒的回信看了三遍。
何苒为啥能有武器卖给他?
因为何苒有自己的兵工场!
何苒为何会有兵工场?
因为何苒有铁矿!
何苒的铁矿从何而来?
是何苒从晋王手里抢来的!
晋王是被何苒盯上了,追着打,追着抢。
黑妹无从下口。
可是他也可以找个王爷咬啊。
晋王这么肥的不好找,瘦一点的也行,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眼前不就有个造反的王爷吗?
黑妹想到了开州王!
他把手里的打狗棒在空中挽了一个花,就是你了,开州王周相!
早在武东明造反之后,开州王就反了,说起来他比何苒还要早上几个月。
虽然都是王,可若论起点,开州王比起晋王差了十万八千里。
晋王父子两代,在晋地苦心经营,在武东明和何苒没有造反之前,晋地就是晋王的。
可开州王却不同,开州王虽然在豫地,可开州王的势力,也就是附近的两三个州,十几个县,和晋王不能比。
他起兵以后,对上的是朝廷的官兵,那时朝廷把主要兵力全都用来对付晋王了,开州王趁机打了几场胜仗,抢了几块地盘。
后来全线失守,皇帝迁都,又有何苒和武东明追着晋王打,冯赞带兵逃走之后,朝廷索性不管了,让武安侯和手下不多的兵力去抵御晋王,这样一来,其他地方的兵力不用再驰援京城,这个时候,开州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朝廷军打不过晋军,但是却也不把开州军放在眼里,开州王抢到的那几块地盘,重又回到朝廷手中。
开州王原本就是想要稳中求胜,接连打了几场败仗后,他便蛰伏起来,自从入冬以后,开州王便没有再动弹。
黑妹既然想从开州王身上啃下几口肥肉,那就从现在开始,便做起了准备。
丐帮来投军的,都是十五至三十五岁的青壮,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都还继续干着老本行,每个地方也仍然有老大。
开州的丐帮老大姓吉,有个很吉利的名字,就叫吉大利。
外人只以为叫花子全都穷得叮当响,这一听就是外行了。
叫花子也分三六九等,丐帮更是等级分明,像王老大陈老大那种身份的,哪个不是大房大屋喝酒吃肉?
吉大利亦是如此,吉大利仅小妾就有五个。
女人多了,孩子也多。
吉大利有五个儿子和三个女婿在虎威军里,而且还都是小头目。
当然,这事也只有帮中兄弟知道,吉大利连亲戚都没说。
留在身边的还有三个儿子,都是年纪小的,两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
三个儿子三个娘。
收到帮主的口信,吉大利立刻行动起来。
虽然手下还有不少兄弟,可老的老小的小,吉大利担心他们误事,所以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交给自家儿子去办。
一来是想把差事办得更好;二来也是想给儿子们机会,让儿子们在帮主面前挂个号。
现在的帮主可不只是帮主了,还是虎威军的大当家。
吉大利心里有个隐秘的梦想。
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当然,吉家就算了,可万一帮主做了皇帝呢?
那几个在军中的儿子,现在就已经当官了,到时肯定也都能弄个官当当。
家里这三个小的,若是现在就被帮主看上,以后的前程那还用说吗?
他可听人说了,晋阳王老大家的那对双棒儿,虽然年纪小,可已经在给帮主办事了。
这样一想,吉大利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儿子们往前推了。
等到儿子们全都当了官,那他就是老太爷了,每天吃吃鸡喝喝酒,美滋滋。
吉大利说干就干,他手脚麻利地把三个儿子全都送了出去,一个送去了军营,一个进了王府,另一个则去了世子府。
开州王是郡王,所以他的王府里没有太监,否则,吉大利的儿子想混进去当小厮还真不容易,保不准还要挨一刀。
年纪小的孩子就有这样的优势,不容易引起注意,只要买通了府里的采办,混进去当个小厮不是难事。
且,别看吉大利不缺钱,可他从不忘本,每个儿子全都当过叫花子。
而且,比起读书,儿子们显然更喜欢当叫花子。
打也不行,就是不想读书,就是要去当叫花子。
吉大利也挺无奈的。
但是小叫花子们都很机灵,没有生活压力的小叫花子更机灵。
无论军营还是王府世子府,都是一个小社会,都会有人拉帮结派。
这三个孩子很快便适应了环境,如鱼得水,不但给自己找到了靠山,还把上上下下的关系,处得别提多好了。
于是,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州王的军营、他的王府、他儿子的府第,全都漏了,而且,越漏越多。
黑妹看着吉大利让人送来的消息,高兴地晃着脚丫子。
先过年吧,过完年就去咬开州王。
过了年他就十七了,十七岁的男子汉,该长胡子了。
黑妹摸着自己的下巴,还很光滑。
上一个春节,何苒是在青苍山里过的。
那时还在募兵,她穷得很,明明身边有张佳慧张佳敏这两个会酿酒的,她也舍不得用粮食酿酒,一坛酒喝了整个正月。
今年的春节,她虽然仍不富裕,但比起在青苍山时,还是改善了许多。
至少,她有酒。
还是晋阳春。
年夜饭,何苒没有陪着周坚一起吃,而是让冯撷英和柏彦坐陪,与周坚一起过年。
对此,周坚虽然表现得很遗憾,但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看到何苒都会紧张,而且并没有因为与何苒的熟络而有所减少,反而,越是熟悉何苒,便越是紧张。
何苒仍然会不定期地检查他的功课,为此,他每天都会很用功地练字,完成柏先生布置的作业。
虽然何苒没有陪他一起吃年夜饭,但何苒还是抽空来见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大红包,里面是压岁钱。
周坚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
可惜,也只有何苒能给他压岁钱,别人都不能。
春旺收到了很多红包,虽然红包里的钱不多,虽然他知道大家给春旺压岁钱,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是看到那些红包,周坚仍然很羡慕。
他是昭王,他是君,别人都是臣,因此,别人不能给他压岁钱。
而何苒是不同的,何苒不但能给他压岁钱,还能摸他的头,甚至还能训斥他,虽然何苒从来没有真的训斥过他,
何苒去了军营,现在何大力的军队还驻扎在晋阳城外
何苒没有空手来,她带来了六头猪六头羊和一些豆腐。
军营里把所有的大锅全都支了起来,宰杀好的猪和羊分割出来,肉和骨头全都切成小块,连同白菜、芋头、豆腐一起放在大锅里煮。
片刻之后,整个军营里都弥漫着肉香和菜香。
何苒很喜欢吃晋地的豆腐,晋地的豆腐无论怎么做都好吃。
何苒还带来了酒,每个士兵都能分到一小杯。
听说大当家来了,士兵们都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