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太子妃一起,全都去慈恩寺出家了,老死在慈恩寺了。”
李锦绣这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连忙问道;“大当家,您是不是怀疑昭王还有后代?”
何苒笑了笑:“他有没有后代并不重要。”
李锦绣不懂了,她试探地问道:“您不找找昭王的后代,莫非您看好晋王?不对啊,如果您看好晋王,就”
如果何大当家看好晋王,为何还要破坏晋王的好事呢。
何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时,小梨送来最新战报,晋王大军攻破平山卫,距离真定府仅百里之遥!
宫中,皇帝在看过舆图,知道了平山卫到真定府的距离,以及真定府到京城的距离之后,皇帝彻底傻了。
这么近啊!
打,只能打了,但是御驾亲征是不可能的,还有,京城也很危险,万一真定府守不住,就要打到京城了,他可不想成为亡国之君!
事实上,若是晋王登上大宝,他还真不能算是亡国之君,因为国还是国,周还是周。
那原本只是想要震摄晋王的五万大军,现在真的上了战场,除此以外,已经调回京城的武安侯重新披挂上阵,扛起了守护京城的重任。
京城里风声鹤唳,晋王马上就要打到真定了,过了真定就到了京城。
有些人家已经悄悄送子弟南下,现在看来,南边是最安全的。
惊鸿楼里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官夫人!
何苒没想到,上官夫人还会来找她。
“好孩子,你想不想去扬州,你二舅舅一家就在扬州,若是你想去,我便让人送你过去,你二舅舅家里有一座很美的庄子,你一定会喜欢。”
何苒明白了,上官夫人是在担心她,所以想送她去扬州避过这场战争。
何苒心中感动,活了三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像关心孩子一样关心她。
她握住上官夫人的手,柔声说道:“外祖母,您放心,我在京城很安全。”
上官夫人摇头:“我知道你有惊鸿楼,李老夫人对你也很好,可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现在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让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是很不安全的。”
何苒再三表示,一旦有事,她会搬去和他们住在一起,上官夫人这才勉强答应,千叮万嘱地离开。
上官夫人前脚刚走,惊鸿楼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大老爷!
听说何大老爷来了,何苒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还在京城?”真定何家出了那么多事,他都没有回去?
小梨笑着说道:“他回去过一次,阎家派人守在门外,他一回去,阎家便打上门来,让他交出阎氏,还说阎氏一定是被他给杀了,他不肯让阎家人进门,阎家就把何家的大门给砸烂了,他哪里还敢继续留在真定,连夜就回了京城。”
小梨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您猜,他和谁一起回来的?”
“和他的二子二女?”何苒猜道。
“不是不是!”小梨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是带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来的,那女子是他的外室,那个孩子是外室生的。”
何苒惊诧不已,她还真是小看了何大老爷,他居然还养了外室。
不过有一点何苒是知道的,劳光怀想要杀了何大老爷轻而易举,之所以把他留到现在还不让他死,完全是为了她这个外孙女。
无论如何,何大老爷都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他若是死了,她这个女儿要为他守孝,她十四岁了,这一守孝就是三年,刚好是大多女子订亲出嫁最重要的三年。
所以何苒猜测,劳光怀估计是想让何大老爷像阎氏那样失踪,不对,是失联,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他就是不和家里联系了。
何苒猜到劳光怀的策略,当然她也不想见何大老爷。
何大老爷没能见到何苒,惊鸿楼的伙计告诉他,他来晚一步,刚刚上官夫人把何苒接走了。
何大老爷脸皮再厚,也不敢去找上官夫人要人。
晋王大军眼看就要打到真定了,何大老爷很着急,但是他却不想回去与家人共患难,他现在也想南下!
因为劳光怀的调动,所以南边有很多官职需要调整,上至四品下至八九品的小官,最近这个月,隔三岔五就有官员拿着调令南下,何大老爷羡慕极了,他也想去南边,这样不但远离战争,还能远离阎家那些混帐。
至于何家那一大家子,何大老爷并不担心。
晋王不是泥腿子出身的土匪,他是龙子凤孙,他不会做出奸杀掳略的事,顶多就是没钱时找大户人家筹集粮饷,何家在真定府的大户人家里排不上号,真要找上门来,拿个千八百两就能保平安。
何大老爷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南下,他来找何苒,是想让何苒在李老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他可听说了,连太皇太后都召见过何苒了,这个假货,现在认识了不少贵夫人。
可惜,何大老爷还是没能见到何苒,他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没想到他刚刚走出惊鸿楼,却听到有人叫他:“这是真定府的何进士吧?”
第54章 诗与远方
说话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文士,白净面皮,气质斯文,身上一袭杭绸直裰,腰间挂了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一看便是出身很好的优质人士。
何大老爷顿生好感:“正是何某,请问先生可是认识在下?”
文士双手抱拳:“果真是何进士啊,在下闵韦达,久仰何进士已久,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幸会幸会!”
随着惊鸿楼何大当家的名号传出来,她出身真定府何家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只不过一起传出的,还有何家真假千金,以及继母强行从惊鸿楼拿钱,致使真定惊鸿楼停业一月有余的丑闻。
没办法啊,读书人之间书信往来,惊鸿文会声势浩大,这场文会的由来早已传到京城,况且,还有以此为蓝本的话本子,据说也已经摆到了京城的大小书铺里。
所以何大老爷现在其实已经是名人了,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就像现在,闵韦达与他主动搭讪,他还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毕竟,当年翁婿双进士,让他着实出过一阵风头。
闵韦达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拉着何大老爷的手好一通赞美,从何大老爷的气度到何大老爷的诗文,就连何大老爷至今没能起复,在闵韦达口中也是何大老爷孝感动天,毕竟,若不是为了守孝,他也不会致仕。
不知不觉,二人从惊鸿楼走到百味楼。
到了百味楼,伙计便送上一桌席面,显然是早就备下的。
何大老爷此时才觉诧异:“闵先生,这酒席”
闵韦达叹了口气:“何兄不知,自从小弟拜读了何兄的诗篇,小弟便对何兄钦佩不已,恨不能立刻见到何兄,领略何兄风采,得闻惊鸿楼乃是何兄家产,小弟每日都在这里备下一桌酒席,只盼能够见到何兄,与何兄一同品酒颂诗,说古论今。”
原来如此!
何大老爷心中欢喜,他喜欢写诗,这些年写过不少诗。
闵韦达已经在吟诵何大老爷的诗篇了,一首接一首,闵韦达热泪盈眶:“何兄当与李杜齐名也!”
何大老爷挺直背脊,终于有人这样说了吗?
他虽然仕途不顺,但他还有诗与远方。
他的眼圈也红了,虽然闵韦达吟诵的诗文里,有些很陌生,何大老爷自己也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自豪,原来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曾经写下过这么多或壮阔或优雅的诗词,他怎能不自豪,怎么不泪流满面。
直到百味楼打烊,醉醺醺的何大老爷才被亲随搀扶着离开,次日醒来,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闵韦达说过什么,他的记忆里只有诗词,只有他的辉煌。
对了,闵贤弟名叫闵韦达,闵?
姓闵的可不多,何大老爷首先想到的便是宫中的太皇太后,其次想到的便是阎氏的表妹。
阎氏的表妹便是闵家的姨娘,还差一点成了晋王妃的小娘,晋王妃突然薨逝,他和阎氏还遗憾了很久。
待到要出门时,何大老爷忽然发现,自己随身戴着的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比他那个成色好上许多的玉佩,这枚玉佩有些眼熟,何大老爷仔细一看,想起来了,这是闵贤弟的玉佩啊!
闵贤弟的玉佩为何在他身上,他的玉佩呢?
何大老爷叫来亲随,亲随也不知道,当时他被闵韦达的亲随拉着去楼下用饭了,好酒好菜,他也喝高了。
何大老爷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很快便想到了答案。
定然是昨天他和闵贤弟兴致来了,交换了彼此的玉佩,对,就是这样,他们已经兄弟相称,交换玉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更何况,闵贤弟的玉佩可比他那枚要名贵许多。
何大老爷心中窃喜,他告诉自己,他的窃喜与玉佩的价值无关,而是他交到了一位知音。
昨天没能找到何苒,何大老爷不死心,他不敢去劳府,但是他能去惊鸿楼,何苒是惊鸿楼的东家,她总不能不去惊鸿楼吧。
何大老爷又来到惊鸿楼,仍然没能见到何苒,他垂头丧气,只能回去。
路过百味楼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闵韦达正从二楼雅间的窗户里探头出来,冲他招手。
何大老爷大喜过望,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闵韦达还是那么热情,甚至比昨天更热情更亲厚,想想也是,他们已经是能谈诗论道的好兄弟了。
何大老爷问起闵韦达的出身,果然,闵韦达竟然是太皇太后的侄孙!
太皇太后没有亲侄子,她唯一的兄弟闵青传说被一条大蟒蛇咬死了,但是闵家早年也是大户,子孙兴旺,闵韦达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从弟。
何大老爷忙道:“这么说来,闵贤弟还是当今的表兄?”
闵韦达连忙摆手:“莫要说,莫要说,岂敢,岂敢啊!”
何大老爷又惊又喜,闵家今非昔比,可不是当年区区阎家就能把女儿抬进去做姨娘的闵家了。
何大老爷想起这两日在惊鸿楼碰的一鼻子灰,忽然扬眉吐气,如今他与闵贤弟已是好友,哪里还用去看那个假货的嘴脸。
又是吟诗作赋的一天,又是何大老爷醉醺醺被扶回客栈的一天。
只不过这一次,一起被扶回去的,还有他的长随,主仆二人俱是醉得人事不知。
可这又如何呢?好酒好宴,好诗好人,还有醉意朦胧时,闵贤弟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的事,是什么事来着?何大老爷想不起来了,也许是梦吧。
何大老爷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醒来,前方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却已经踏着清晨的露珠送到了京城。
几位阁老刚到宫门前,战报就到了。
官军与晋军的第一仗,惨败,官军后退二十里。
不要小看这区区二十里,晋军已经攻破平山卫,战场距离真定府也不过八十余里,现在又后退了二十里,马上就要退到真定府,再退就要退回京城了。
皇帝六神无主,晋王要打到京城了吗?
他要退位了吗?
不,他十二岁登基,至今也只有三年光阴,这张椅子,他还没有坐够。
第55章 一门亲事
此番官军的主帅是忠义侯谢鸿明,这五万大军来自保定卫和昌平卫,这两大卫所都是谢鸿明的子弟兵,在此之前,皇帝对谢鸿明的仰仗,远超从边关回来的武安侯陆屏南。
可是现在,皇帝觉得让谢鸿明挂帅太失策了,无论经验还是战功,武安侯不是比谢鸿明更厉害吗?
都怕那些阁老们,尤其是兵部尚书,若非是他提议让谢鸿明领兵,朕就会派出武安侯,那么现在后退二十里的,就是晋军了。
但是这些想法,对于皇帝而言也只是想法而已。
阁老们以前每每做出决定后,会听他的意见,他同意,他们才去实施。
可是现在,阁老们你一言我一语,一番争论之后,首辅冲他深施一礼:“陛下,请下旨吧。”
皇帝一怔,下什么旨?你们都没有告诉朕,朕怎么下旨?
太监元英凑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阁老们说要让冯赞大将军率三万人马增援。”
皇帝问道:“冯赞,那是谁?”
元英叹了口气,小声提醒:“就是前年招安的那位冯老大啊,您还亲自召见过的。”
皇帝想起来了,是那个大土匪。
好吧,那就他吧。
皇帝下朝之后,便去了慈宁宫,他每天都会来慈宁宫请安,只是平时很少会抬头去看,全程低头垂目。
今天他一肚子委屈,想和太皇太后说说,他难得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太皇太后似乎更老了。
“皇祖母,那些阁老们全都不把孙儿放在眼里,还有方毅的事,外面很多人都在说孙儿没有容人之量。”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派了冯赞驰援?”
“是,就是那个土匪。”皇帝说道,他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知道冯赞,他都差点想不起来。
“什么土匪啊,皇帝莫非忘了,冯赞的夫人是谁?”太皇太后淡淡说道。
皇帝连忙看向元英,元英用口型和他说了一个“闵”字。
皇帝猛的想起来了,他怎么忘了,还是他给赐婚的。
冯赞被招安之后,由他赐婚,将淑贤县主许配于他,当然,这是太皇太后的决定。
淑贤县主姓闵,是太皇太后隔着房头的侄女,县主的封号是赐婚时才封的。
冯赞被招安时三十五岁,这位淑贤县主则是四十五岁,是个寡妇,连孙儿都有了。
之所以会选上淑贤县主,是因为闵家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能嫁到更高的门第,比如那位出嫁就死的晋王妃。
冯赞是土匪出身,太皇太后之所以想要招揽他,是因为他在朝中无人,且,此人仗义,这个时候对他施恩,他一定会涌泉相报。
可是闵家实在是没有合适他的姑娘了,族里挑了半天,就把主意打到了守寡多年的淑贤县主身上,于是便有了这门亲事。
皇帝赐婚时还担心冯赞不愿意,没想到冯赞答应得很痛快。
“他真能为我们所用?”皇帝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如果他不是闵家的女婿,皇帝觉得他有资格领兵驰援吗?”
皇帝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和冯赞一样被招安的土匪,大多都在坐冷板凳,可是冯赞却已是手握兵权的一卫长官。
走出慈安宫时,皇帝重又有了信心。
惊鸿楼内,何苒看着小梨交给她的一张纸:“闵韦达的那枚玉佩是太皇太后所赐?呵呵,有意思。”
何苒把那张纸扔到桌上,对小梨说道:“让人去真定府,把何淑媛接到京城,何大老爷的那个亲随酒量很浅,就让他去吧,何淑媛会相信他的。”
小梨转身出去,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封书信:“大当家,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信封上没有落款。”
何苒接过那封信,没有落款却有火漆,她看了看火漆,眉毛轻扬,居然是晋王府的标记。
何苒撕开火漆,拿出里面的信纸。
字写得很好,信纸最下面的落款居然是一个“潭”字。
冯潭冯撷英?
何苒唇边溢出一抹微笑,逐行逐句去看正文。
这是一封感谢信,作为讨闵檄文的原创作者,冯撷英感谢何大当家对那篇文章的喜爱,更加感谢何大当家将那篇文章传遍天下,但是冯撷英觉得何大当家不应该以两文钱一份的价格售卖,在他看来,这样不利于更加广泛的传播,毕竟,两文钱买一张大纸,有很多人还是舍不得的。
信的最后,冯撷英表示想与何大当家有进一步的合作。
何苒把信看了两遍,连连称赞:“冯撷英是大才啊,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感谢信,也让他写出花来了。”
而且,此人除了有文才,也有脑子。
何苒想了想,叫来小梨,给冯撷英写回信。
小梨的字写得不如冯撷英的好,但是一笔一划中规中矩,哪怕刚刚识字的人,也能看得清楚,不像某些书法大家,龙飞凤舞,博物写得像情妇。
何苒让小梨在信里写道,她之所以要给文章定价两文钱,是因为她缺钱,很缺钱,再说,制版印刷和发行,都需要银子,这些是成本,说真的,两文钱连成本都不够,所以这一次是赔钱的,前前后后赔了三千两,这三千两银子的窟窿,还不知何时才能赌上,如果下一次还要赔钱,她是无力去做的,只能望文兴叹了。
所以何大当家希望,撷英先生若想进一步合作,最好不要只是一纸空文。
说白了,给多少钱办多少事。
这封信很快便到了冯撷英手中,他看完信后怔怔一刻,不是,这位何大当家在说什么?
何大当家难道没看出,他那封信是在试探吗?
双方合作之前,相互试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为何她要扯到钱上?
惊鸿楼会缺钱?
“撷英,怎么了?”晋王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信纸上。
冯撷英苦笑一下,把何苒的信递了过去。
晋王接过来看了看,不可置信地看向冯撷英:“她向咱们要银子?”
冯撷英有些无奈:“她还说这次赔了三千两,话里话外,是让咱们先把这三千两赔给她呢。”
晋王又把那封信看了一遍:“让人给她把银子送过去,就让前几天刚刚投奔过来的那几个小孩去送,叫什么黑妹的。”
此时,京城,何苒刚刚得知了一件大事,何大老爷把她许配出去了,许配给了那个闵韦达,双方的信物都交换了,何大老爷收了闵韦达御赐的玉佩!
闵家派来的人,把一大车的东西送到了惊鸿楼。
人家说了,是打听到武安侯府在给世子相看,这才知道原来陆何两家已经退亲了,这才向何大老爷提亲,何大老爷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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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苒的大眼睛眨啊眨,哎哟,这是向她提亲吗?
前世没有,前前世也没有,还挺新鲜,心情怪激动的。
她连忙问小梨:“长福出京了吗?”
长福,就是何大老爷的长随。
小梨笑着说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真定了。”
何大老爷身边有两名长随,一名是长福,还有一名长财,长财是阎氏的人,负责监视何大老爷的一举一动。
事实证明,长财的眼神不太好,否则何大老爷的外室和孩子是哪里来的?
何家和阎家彻底闹掰之后,何大老爷便把长财打发了,因此现在他身边只有长福一个。
何大老爷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没有看到长福,外室吕红儿告诉他,长福来告假,说是真定家里有急事,他必须要回去一趟,还说宁可这份工不做了也要回去。
何大老爷皱眉,长福除了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娘以外,没有亲人了,莫非是他老娘要死了,他才急着回去?
吕红儿早就看长福不顺眼了,长福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的儿子,走了最好,所以早上长福向她告假,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见何大老爷生气了,她立刻柔声劝慰,又哄着何大老爷置办宅子,何大老爷还想南下当官,自是不准备在京城买宅子,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以前他在京城时,宅子也是租来的,京城地,居不易,宅子贵得很。
买宅子不成,吕红儿便退而求其次,住客栈就住客栈,总要有几个服侍的人吧。
长福不在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只有她从真定带来的小丫鬟,这也不够用啊。
何大老爷无奈,便让客栈的伙计帮忙去找人牙子,他想起来了,上次也给何苒买过一个丫鬟,长福出门就遇到人牙子,人牙子手里刚好有个合适的丫鬟。
可是这一次,何大老爷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伙计直到第二天才叫来一个人牙子,那人牙子手里虽然有人,可是何大老爷和吕红儿看上的太贵,便宜的又看不上。
挑挑拣拣,人牙子都要掉头走了,他们这才定下来两个人。
一个小厮,一个丫鬟。
何大老爷看着那个小厮,怎么看都比不上长福。
而此时的长福,连同押送他的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已经回到了真定府。
前一晚,长福下楼到客栈外面买烧饼,晚饭没有吃饱,他想买个烧饼充饥。
没想到买烧饼时还遇到了同乡,同乡很热情,拉着他到附近小摊子上吃宵夜。
反正这会儿何大老爷正和那个狐狸精关着门不知道在干啥,长福闲着也是闲着,吃个宵夜也没啥。
吃宵夜就要喝酒,两杯酒下肚,长福就醉倒了。
醒来一看,可了不得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有血,而在他身边,就有一个死人,那死人胸前一摊血。
长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位同乡带着人出现,喊着要报官……
长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还能如何,只能按照人家说的去做了。
更何况,那位同乡说了,事成之后给他十两银子,让他能够带上老娘回乡下。
长福跟在何大老爷身边好几年了,也没能存下十两银子。
所以他心动了。
现在,长福便回到了何家,他是奉了何大老爷之命来接大姑娘的。
“大老爷在京城给大姑娘寻了一门顶好的亲事,让小的接了大姑娘过去,高门大户都要相看。”
话一出口,林氏和丁氏的眼睛就要冒出火来了。
高门大户?
就凭那个假货?
老夫人问道:“哪个高门,哪个大户?”
长福忙道:“小的不知道那家的爷如今在做什么官,只知道他姓闵,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儿,圣上也要叫他一声表哥呢。”
老夫人喜出望外:“闵家,哎哟,佛祖保佑,咱们老何家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可是好亲事,真正的好亲事,比武安侯府的还要好!”
长福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
这四人显然是大老爷在京城里置办的,全都说的一口官话,一点口音都没有,身上的衣裳,头上的簪子,都是京城里的款式,整个真定府,没见哪家的丫鬟婆子能这样打扮。
这一看就要花不少钱,可是也有面子啊。
也是,一个女儿嫁进侯府,一个女儿嫁给皇帝的表哥,这能没面子吗?
老夫人越看越满意,连喘气都比平时畅快了。
“大老爷只让你接大姑娘一个人去京城?”老夫人问道。
长福点头:“是啊,闵家催得紧,大老爷让小的接上大姑娘快去快回。”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只接何淑媛一个?
她的好大儿,知不知道晋王就快要打到真定府了?
她坐在后宅里,可也听说了,官兵前个后退了二十里,二十里啊。
离真定越来越近了,万一那晋王进了城烧杀掳掠,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
“收拾收拾,老身要一起进京!”
京城多好啊,京城有皇帝,有太皇太后,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前有武安侯府的亲事,现在又有闵家的亲事,有这两门好亲事,何家想不发达都不行,到时候,她既是武安侯府的亲戚,又是闵家的亲戚,老大的官位只会比以前还要高,这样的好日子,却还要把她留在危险重重的真定府,天理难容!
老夫人一定要跟着,林氏也想跟着,都打仗了,真定府这么危险,傻子才想留在这里。
再说,想到长房两个女儿的亲事,林氏就牙酸。
丁氏当然也想跟着,她当然也同样眼热长房的好亲事,可她家的女儿年纪太小,羡慕也没用。但是她想去京城,京城安全啊。
林氏和丁氏一起开口:“娘,我们跟您一起去,您身边总要有人服侍吧。”
老夫人扔给林氏一个眼刀子:“你和老二哪里也不许去,要在真定守着咱们的家业,我可听人说过,打起仗来拆房子的,拆下的砖瓦拿去垒城墙,谁家没人就先拆谁家,你们都走了,咱家的宅子让人给拆了,那可怎么办?”
老夫人又看向丁氏,她不喜欢丁氏,可她喜欢三老爷和二孙子啊。
对,她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全都带上。
至于丁氏,那就也跟着吧,儿子孙子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这把老骨头,总不能再去照顾他们吧。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长福傻了,他只是来接何淑媛一人,怎么还要带上老夫人和三房一家子?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长福忙道:“老夫人,大老爷说只接大姑娘一人……”
话音未落,老夫人就捂住了心口:“只顾女儿不管老娘,你这个狗奴才,你说我儿不孝啊,你安的什么心?”
三房一家四口八只眼睛,齐刷刷看向长福,你安的什么心?
长福求救般看向跟着他来的其中一名丫鬟,好像叫什么流霞的,这真不是我不听话,是老夫人执意要跟着。
流霞冲他点点头,长福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
担心晋王不知什么时候再发起进攻,老夫人催着赵妈妈快点收拾东西,把她的金银细软全都带上,至于那些带不走的,能埋就埋,能藏就藏。
既不能让晋王的士兵搜到,也不能让林氏偷走。
赵妈妈拿出一只匣子:“老夫人,这个也要带上吗?”
匣子里是惊鸿楼的鱼鳞册还有从阎氏那里要回来的印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印章,这是惊鸿楼的凭信。
阎氏就是拿着这枚印章从惊鸿楼要出来的银子。
老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她怎么忘了,这枚印章在她手里呢。
“你带上印章,去惊鸿楼支三千两银子,如果他们拿不出三千两,那就有多少给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