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信这死男人就有鬼了,这次不是美女不代表次次都不是美女,指不定她下次直接撞枪口上了。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都是应该的,嫔妾不是善妒之人,皇上喜欢便好。”苏棠赶紧给自己立一个贤良淑德的旗帜。
烛光暗淡,萧景榕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不知她真不在意还是阴阳怪气?
不管哪种都让萧景榕升起一股子恼意。
“皇上您以前被狗咬过吗?”苏棠怀疑这死男人是不是犯狂犬病了,最近哪那么爱咬人,她忽然有点怀念他矜持的样子。
“别……”
苏棠一个字成功换来更猛烈的报复。
第二日一早去请安还得了白淑妃和宋昭仪两人的白眼。
本来按理皇后和贵妃之后该是轮到她们,她昨天多少有点从她们手里抢人的意思。
虽说事出有因,但这二位可不知道。
苏棠全程低着头当看不见。
反正自己在后宫的风评已经很差了,再差一点也无所谓吧。
再说有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管什么理由,后果总得要承担,没必要又当又立。
给皇后请完安出来,苏棠不想跟白淑妃和宋昭仪她们一道走,干脆往另一边打发些时间再回去。
没想到正好碰上萧韶安。
苏棠含笑打招呼,“大皇子?许久未见了。”
萧韶安毕竟跟小寿王不同,苏棠觉得不出意外他会是未来储君,所以自从他去国子监听学以后,她不敢随便打扰他,算算真有几个月了。
“宁娘娘。”萧韶安回了一个平礼。
“奴婢参见昭容娘娘。”他身后的一个小姑娘跟着向苏棠行礼。
苏棠记得以前萧韶安身边多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昙霜伺候,现下竟然派了个小姑娘。
印象中可能会成为皇子房里人的候选?
苏棠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小姑娘,发现小姑娘气质挺特别的。
一眼就能感觉出她和杏子、小秋这样的普通小宫女不同。
据说杏子的姑母还是宫里的女官,她都免不了对小寿王这样的小屁孩又跪又哭的,可见宫里对尊卑意识的重视。
但这小姑娘身上并没有很强的……嗯……服从感。
苏棠本能多问了一嘴,“这位是?”
萧韶安不好言女子之事,眼神示意小姑娘自己答。
“回昭容娘娘的话,奴婢是尚仪局女史桑楹,现负责侍奉大皇子起居。”
原来还是个小女官?
苏棠颔首,没再多问。
恰巧风刮起两片叶子落到萧韶安头上,她抬手揭下,顺带说道:“姩姩很想哥哥呢,大皇子闲时可来嫔妾殿里小坐。”
萧韶安乖巧点头。
苏棠怕耽搁他,并未多聊,主动让他先走。
回去的路上苏棠一直在想那小姑娘。
“时鸢,你对这小姑娘可有印象?”
“奴婢不曾在尚仪居见过她,不过这姑娘年纪尚小,或许是新入宫的。”
苏棠忽然想起萧景榕不是带了位恩师的女儿进宫吗?把她安排到自己儿子身边,将来也有个归宿,很合理。
这样便能解释小姑娘为何面对她这个深宫里的娘娘一丝卑微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毕竟人家的外祖父是当代大儒。
文人总是有几分傲骨的。
苏棠不会想到她纠结的小姑娘此时也正和萧韶安说起她。
“殿下,您跟这位昭容娘娘还是少接触的好。”名叫桑楹的小姑娘在萧韶安身边低声提醒。
萧韶安皱眉,有些不解。
桑楹接着补充,“奴婢没有别的意思,您年岁大了,她毕竟只是您的庶母,太过亲近容易惹人非议。”
萧韶安垂眸思考,心下觉得有一定道理,并未反驳。
迈开步子径直往崇文阁去。
“小古董?”小寿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
“小皇叔安。”萧韶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侧身作揖。
“本王在国子监怎么都不曾见过你?”
萧韶安想了想,他跟小皇叔本就不在一处学堂,他又很少四处闲逛,的确不曾遇到过。
但最近有听到同窗偷偷议论小皇叔。
……而且还是些不大好的传闻。
萧韶安还在想传闻的事,小寿王自顾自凑到他身侧,“你可有听说本王进步神速的事?”
本来萧韶安就在纠结这事,他这位小皇叔还主动提起来,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感觉比策论还难。
因为那些传闻除了说小皇叔仗势欺人殴打同窗之外,最多的就是指责他……收买考官作弊。
萧韶安起初自然是不信这些的,甚至劝阻过同窗,但收效甚微。
他禀报父皇之后,父皇派人警告了几个朝臣,议论声渐渐小了,但谁知道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怕私下还得说皇族人沆瀣一气。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小寿王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自己这位小皇侄情绪不对。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猜测完全不在点上。
“本王又不跟你在一起排名次,不用担心本王会超过你。”
萧韶安轻叹一口气,转移话题,“小皇叔去崇文阁作甚?”
“本王去找那个姓陆的,就是陆修远,陆先生……”
见小寿王又兴致勃勃说起别的事情,萧韶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不好的话最后还是传到了小寿王耳朵里。
第88章 委屈的小寿王
“又怎么了?”苏棠听到杏子说小寿王要去国子监暴打所有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太阳穴猛跳。
“回娘娘的话,殿下不是仅用月余就从丙等考到了乙等吗?国子监里便有人说殿下是靠收买考官作弊才……”
杏子将自家主子的努力看在眼里,也是替他委屈,“不知怎的这话传到了殿下耳朵里。”
“王爷他们也敢质疑?”苏棠说完就反应过来,正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才更容易让人质疑啊。
“皇上知道这事儿吗?”
“皇上已经派人管过,还特意吩咐奴婢们不要让殿下知道。”
历史上从不缺戳着脊梁骨骂上位者的人。
区别只在实名写诗骂的那些都被整死了,偷偷骂的那些可能成功活了下来。
这事要是不传到小寿王耳朵里,萧景榕派人镇压,时间一久,众人慢慢就淡忘了。
偏偏让熊孩子知道了。
最后苏棠连哄带骗才见到小寿王。
要说以前的小寿王是一点就着的炸药包,那他现在活脱脱一个疯狂自燃的燃烧瓶。
“皇上许了殿下一日假,殿下今日不必去国子监听学。”苏棠可不敢把他放到学堂里去,提早给萧景榕报备让他休息一天。
“本王不需要!本王偏要去!”小寿王气得脸红脖子粗。
反应过来苏棠为啥不让他去国子监之后,更是眼尾都泛起赤色,“你也觉得本王作弊是不是?”
“嫔妾自然相信殿下,咱们这儿的人都信您。”
小寿王收没收买人萧景榕能不知道吗?
不然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这些人一边觉得萧景榕不喜小寿王,一边又觉得萧景榕会为了皇家颜面纵容小寿王作弊,矛不矛盾呢?
但是谣言这东西有时候传起来就是没逻辑。
讲的人多了,每个人编一些谎言润色,最后就会变得无限接近于人们心中的真相。
小寿王听到苏棠说信他的话,直直盯了苏棠一阵,又环顾四周,最后垂着脑袋静默。
苏棠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寿王,等了片刻发现他还是没反应,探头瞧他。
她往哪边看,小寿王的脑袋就偏向另一边。
伸手想把他的脸抬起来,却感觉到湿热滴在手心。
呀,这是掉金豆豆了。
小寿王其实很少哭,以前他在苏棠面前都是鬼哭狼嚎的假哭,现在长大些就更不会哭了,看谁不爽就大喊大叫一通乱吠。
这小模样还挺招人心疼的。
“好了好了,不哭。”苏棠伸手给小寿王顺毛。
“本王……才没哭……你……胡说八道。”小寿王哽咽着,话都说不清楚,唯独嘴还是一样犟。
“好好好。”苏棠忽然想起弟弟苏成在学堂受委屈的时候也是这样。
都说女孩子自尊心强,其实男孩子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同样脆弱。
养儿养女都不容易。
“谁欺负小皇叔了?姩姩帮你揍他。”正准备去凤阳阁的姩姩从外边走进来问。
姩姩虽说平时在小寿王面前更维护哥哥弟弟,但骨子里还是把小寿王当自己人。
这下小寿王是彻底不好意思再哭了,两下拿袖子擦干净眼泪,深吸了两口气平缓呼吸,“谁有胆子欺负本王,再说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只有本王保护你的份。”
听到这话苏棠挺欣慰的,她一直都知道这熊孩子本性不坏,不然也不会愿意一次次管他的闲事。
“殿下要是信得过嫔妾,就照常听学,参加下次月考,皇上定会证明殿下的清白。”
“本王凭什么放过他们?本王……”
苏棠在他放出豪言壮语之前打断他,“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跟自然也会受到惩罚。”
不说把背后议论的人都惩罚一遍,至少也会挑几个杀鸡儆猴。
萧景榕之前没有大张旗鼓地处理多半是因为这事没有绝对服众的证据,等下次能完完全全证明小寿王的清白之后,做什么就都能名正言顺了。
“……真的?”小寿王表示怀疑,气鼓鼓地嘟囔,“本王还是觉得揍他们一顿靠谱!”
苏棠扶额。
这熊孩子以为自己能以一敌百不成?
他明明在皇室不愁吃穿地长大,又不是经历过贫民窟抢食,怎么会老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嫔妾相信殿下,殿下也要相信嫔妾不是?”
小寿王已经完全止住哭意,恢复了跟苏棠对着干的精力,“嘁,才不信你!”
苏棠看出他是有意的,直接给了他一个逼兜。
“你又打本王!啊啊啊!”
“嫔妾这是爱的抚摸。”
苏棠说者无心,小寿王这个听者倒是一愣,“你你你……”
最后涨红脸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
他本来脸上就还挂着哭红的痕迹,苏棠并未注意到特别之处,“难得多一日休息,殿下留在这同吉羊玩吧。”
“本王才不要跟那混小子一起玩。”
苏棠正想着怎么劝熊孩子,恰好见鬼火从门槛那边蹦进来,找到了理由,“三三也得回来看看鬼火不是?让杏子把它抱来吧。它们母子分别很久了,殿下用过膳正好带着三三一起回去。”
听到“母子分别”的小寿王软了神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把人安抚下来,苏棠心里盘算着这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正好萧韶鄞也睡醒了,便让两娃自己在一边玩。
苏棠发现自从上次说教过小崽子之后,他倒不会再在明面上给小寿王摆脸色,玩具什么的也不抢了。
就是喜欢用些小手段。
例如假装写大字,然后“不小心”把墨汁甩小寿王一脸。
苏棠发现之后就装无辜。
但他这样的伎俩连没心没肺的小寿王都骗不过,何况是苏棠这个成年人。
苏棠只好夺过萧韶鄞手上的毛笔往他身上也甩了一片墨迹。
有洁癖的小崽子直接被难受到浑身一个激灵,泪水夺眶而出。
“双方都高兴的那叫玩笑,要是让别人不开心那就是惹人烦了。对坏人可以这样,但朋友不行。”苏棠眼神拦下了一旁想抱他去清理的乳母。
“如果有谁对你做不喜欢的事,阿娘会保护你。但你同样不可以这样伤害别人。”
小崽子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强行抿着嘴不出声。
苏棠虽然心疼但还是忍着不去安慰他。
最后还是小寿王站出来,“本王才没那么小气,等这混小子能抗住本王拳头的时候,本王自己教训他。”
小崽子眼泪继续掉,良久之后才伸出小爪子往前够苏棠,嘴里小声说着,“吉羊错了。”
常言道:“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
但这并不影响王公贵族对其的痴迷,历史上因此落得终身残疾的少爷公子不在少数。
苏棠自然只有在下面观赛的份。
“本王不跟他一对!”
她才刚坐下就听见小寿王的声音。
循声望去,正好见他把竹签摔在地上。
马球是两支队伍竞技,比赛进球数的多少,为保公平抽签决定两队的成员。
小寿王他们算是小孩组,参赛的应该都是国子监的监生。
猜也猜得到这熊孩子多半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抽到一个队伍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他是懂怎么丢人的。
苏棠招手让杏子过来,“你去跟寿王殿下讲,马球重要的是比谁进的球多,在哪队都一样,除非他怕比不过人家。”
马球当然是需要团队协作的游戏,但……还是先稳住熊孩子要紧。
而且进球前三名好像是有额外的彩头,也不完全算骗人吧。
杏子跟在小寿王身旁劝了一会儿,熊孩子总算安静下来,同意去换衣服。
两队一方着蓝衣,一方着绿衣,每队各十人。
因为参与人数众多,场地比较开阔,采用双球门制。
球场两端各设一球门,类似于足球。
有裁判在球门旁计数,进一球插一面锦旗,记为一筹,旁边还有人笔书进球者的名字。
最后筹数多的队伍获胜。
苏棠翘首望去,二十个小豆丁骑着小马,看着还挺可爱。
虽然隔得比较远,但她还是凭借身形认出了小寿王和萧韶安。
两人似乎不在一个队……小寿王在蓝队,萧韶安则是在绿队。
随着开场的锣声响起,两支队伍如离弦之箭冲向球场中央,挥动球杖抢夺木球。
给苏棠都看激动了。
萧韶鄞也在乳母怀里直扑腾,苏棠把他抱过来站在自己腿上,小崽子的腿仍旧蹬个不停。
苏棠歪着头观察小崽子,发现他正盯着马球场目不转睛……说起来上次骑马他也很高兴来着。
没蹬一会儿,小崽子失去力气趴在她身上,小嘴轻轻哈气。
就这么两步都累,小崽子恐怕永远无法和这些健康孩子一样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了。
苏棠有些心疼地蹭蹭小崽子的脸。
小崽子不明所以地眯着眼睛笑。
场上的比赛异常焦灼,过去大半炷香的时间,蓝色的锦旗和绿色的锦旗各有五面。
不过比着比着就有怪事发生了。
蓝队两个队员的马并在一起,互相击打对方的球杖,不像是在传球,更像是在抢夺两人马中间的木球。
苏棠不用辨认都能猜到是谁。
除了小寿王这熊孩子,应该……没人能干出这事。
也怪她告诉他进球数多才最重要。
苏棠有些不忍直视。
但这两小孩猛也是真猛,旁边的绿队愣是没人能从他俩中间把球抢过去。
一直到临近打门的时刻,两人的球杖刚好撞到一起,才让绿队的队员抓到机会把球传向另一边。
小寿王两人反应过来立马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不过那边的萧韶安已经成功将球运到另一侧的球门边。
“咚!”
小寿王二人还是晚了一步,萧韶安将球打进,比赛结束。
蓝队以一面锦旗之差输给了绿队。
裁判宣读最后的比赛结果,“大皇子得四筹,寿王得三筹,定国公嫡子得两筹,吏部侍郎嫡次孙得一筹……”
进球第三名的小孩好像就是适才跟小寿王拼得如火如荼的那位。
难怪小寿王一直跟人作对,原来是白小公子。
这种情况下小寿王能拿到第二已经算很不错了,毕竟他这一队没人给他让球。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萧韶安那一队明显都是主动把球传给他,可能这些孩子的家里人也给自家孩子讲了不许盖过大皇子的风头吧。
而小寿王就不一样了,多数时候都是人家拿到球,他过去硬抢,这个第二纯是靠他自己抢出来。
之后便是颁奖环节。
毕竟是宫里的比赛,不能真拿小孩子的玩具当彩头,所以奖品仍然是一些金银绸缎。
进球前三名也是得到了额外嘉奖。
萧韶安年纪虽小格局却大,将其中的点翠金冠献给皇后以示孝道,其余则捐给国库。
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此举还是引得在场众人对他夸赞连连。
“姩姩也想给阿娘赢首饰。”姩姩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家哥哥和小皇叔。
马球比赛没有男女限制,只要有实力女子亦可以上场。小姑娘想去被苏棠阻止了,这会儿看着人家拿奖羡慕得紧。
苏棠倒不是怕她输,实在是这项运动太危险,就算要接触也得再等几年。
“你小皇叔他们都学了好几年骑术了,你才摸到点门道,等你长大些再说好不好?”苏棠摸摸姩姩的脑袋,“你有这份心阿娘就满足了。”
“好吧……”
不过上午的小孩赛只能算是预热,下午才是重头戏。
听说萧景榕大概率也会下场。
苏棠起身往中午设宴的宫殿走去。
走到一半时,小寿王忽然凑到她身边。
“殿下有事?”苏棠问。
小寿王瞅她一眼,没说话。
“殿下直说就是。”苏棠无奈,这熊孩子啥时候还学会扭捏了。
“你想不想要?你求求本王,本王就大发慈悲送给你。”
苏棠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杏子手中正捧着一顶发冠,虽说没有萧韶安献给皇后的那顶华贵,工艺看着也挺复杂。
好像是小寿王获得第二名的彩头之一。
苏棠以为他是来炫耀的,好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殿下还是留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吧。”
“嘁。”小寿王满不在乎地撇开眼,一瞬的低落没逃过苏棠的眼睛。
这熊孩子看到萧韶安把战利品献给皇后的时候或许是……羡慕的?
这熊孩子把自己当他的亲人了?
苏棠分析着小寿王的心理软了心肠,“那嫔妾帮殿下存着,等殿下娶妻之时拿给殿下当聘礼如何?”
“本王是因为用不上才问你!不是求着给你!你不求本王的话,本王就不给了!”熊孩子牛气哄哄地就往前边去了。
苏棠摇摇头,也没太在意这事儿。
熊孩子高兴就好。
只是没想到等她用完膳回自己殿中稍作歇息时,杏子却仍把那顶发冠送了过来。
“这是殿下让奴婢送来给娘娘的。”
苏棠见小寿王这么执着反而有点在意起来。
小寿王或许只是一片赤子之心,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和她关系好,就想学萧韶安把东西送她。
但她不能利用孩子的天真和感情。
她一直只以一个普通长辈的身份自居,要是收下这份礼……责任可就重大了。
毕竟她已经拒绝过一次,熊孩子还是给她送来了。
但小孩毕竟是小孩,没准忘性大,很快就不记得这档子事了?
苏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熊孩子的事情纠结到抓耳挠腮的地步。
“娘娘?”时鸢在一旁轻唤。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让人杏子端着几斤重的发冠站了好一会儿。
“你先放下吧。”
杏子明显误会了,“是。那奴婢就回去复命了。”
苏棠刚想叫住她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忽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当你纠结自己做与不做时,就去做。”
说到底自己现在已经不可能看见小寿王出事还无动于衷。
所以何必再伤熊孩子的心?
等将来他娶媳妇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苏棠想通了便让沉鹭将发冠拿到库房好好保存。
歇过日头最毒的一个时辰,下午的马球赛正式拉开帷幕。
萧景榕果然换上窄袖束身的衣物上场。
比赛的花样技巧肯定比上午小孩组丰富地多,背身击球、仰击球、左右击球等高难度动作层出不穷。
开头是萧景榕所在的队伍大比分领先。
他这边连得三筹,对面仍旧是零。
一方面萧景榕确实挺厉害的,毕竟是行伍出身,苏棠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他的动作行云流水。
另一方面嘛,谁敢赢皇帝不是?
流行马球的那几个朝代,就没有马球打得不好的皇帝,总不能都是因为皇帝厉害吧?多半还是下面的官吏会做人。
对于这种没有悬念的比赛,前半程还能看个热闹,后半程苏棠就觉得有点无趣了。
下午日头毒一些,再加上孩子们还在午睡,苏棠就没把孩子带出来。
现在连能逗着玩儿的都没有。
好在萧景榕也没有在场上待到最后的意思,主动趁着中间休息的空档另换了几人上去。
竟是两三位姑娘家。
姑娘们珠翠装饰,玉带红靴,成为赛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比单纯看男子之间的比拼更有意思。
其中一位青衣姑娘格外英姿飒爽。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马球的技术不输场上的男儿,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力量不够,拼球杖的时候有些吃力。
但并不影响她不多时便拿下一筹。
很快她跟敌方队伍的一个男子杠上了,苏棠看着那男子眼熟得很。
几个来回的辨认看出那是孟婕妤的弟弟。
这人的存在感……好高啊。
苏棠感觉自从上次的春猎之后,这些重要场合都少不了他。
“你觉得他俩谁会赢?”苏棠侧头问身边的云婕妤。
“这可难说得准,不过妾身希望那女子能赢。”
“确实,若是这女子能赢也算是给咱们女子长脸了。”
“姐姐说得有理,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个,妾身跟那女子是旧相识呢。”
“以前妾身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自己有几分才学,便用爹的帖子混进贵族小姐们的诗社。本来妾身的诗是得了社长的赞赏,只是后来妾身外室女的身份被戳穿,众人清一色变了脸,唯有她为妾身说了几句话。”
云婕妤一口气说了许多,用茶水润润嘴继续道:“自此之后妾身虽不再去那诗社,却偶有和她书信联系交流诗作。只是妾身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对她影响不好,再加上家里遭变,后来就断了联系,没想到还有再见之日。”
苏棠颔首,“看样子她倒真是个妙人。不知是哪家小姐?”
“右谏议大夫祝毅之女祝云秣。”
苏棠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第二次,没想到很快就再次出现在她耳朵里。
“你说孟婕妤的弟弟和谁定亲?”
“祝云秣祝小姐。”
“听说正是因为上次马球赛让孟夫人看上了祝小姐,特意去祝家提亲,这事儿都传开了,否则咱们这些深宫里的人哪会知道。”
可……她始终觉得那位孟公子有点问题啊。
本来这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但偏偏让她知道了云婕妤和这位祝小姐的情谊,多了朋友的朋友这层关系,她不自觉多了一些在意。
真是难搞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不知要害多少女子。
希望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吧。
孟婕妤得知那人订婚的消息万念俱灰,叫贴身宫女含烟把春猎收到的毛皮拿出来烧掉。
“……是。”孟婕妤的贴身宫女含烟知道这毛皮被烧掉的理由,心里觉得是件好事,也没阻拦,顺从地拿出来准备烧掉。
孟婕妤却从她丝毫不意外的神情察觉出不对,“你是不是……”
“奴婢……”含烟连连摇头。
就在僵持之时,外面的宫女突然来报云婕妤求见。
两人在宫中几乎毫无交集,孟婕妤一时想不到对方来找自己的理由,只好让含烟先把东西收起来。
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云婕妤没有丝毫寒暄就直入正题。
“我希望孟婕妤能说服你家里人退了和祝家的亲事。如果这场亲事由祝小姐来退,后果孟婕妤和令弟承担不起,我的意思孟婕妤应该能明白吧。”
孟婕妤的手把在桌角边,骨节凸起。她本以为有些事是秘密,为何却好像人人都知道?
“云婕妤这何意?我弟弟的亲事并不由我做主。”
“放心,你们的事同我并无干系。只要令弟的妻子不是祝小姐,便无妨。”
“……好。”
关于小寿王的谣言一事,苏棠跟萧景榕说了自己的想法。
就用高考防漏题那一套,把几个学究关起来出几套不同的试题,再当着国子监众监生的面抽一套给他们做。
虽说有点废学究,但只要钱给够,总是有人愿意主动做的。
过程就由传谣言传得最厉害的那些孩子的父亲监督。
阅卷时再由几位阅卷人同时看过取平均。
当然古代科举制度也有一些和高考类似的方法,例如将考生的名字蒙起来阅卷,只是平时一次小小的月考,不会如此麻烦。
苏棠想着这次就把能想到的全都加上,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让说闲话的人彻底闭嘴。
“若是嫔妾这计策没用怎么办?”苏棠到底不懂官场的手段,这些不过是借鉴别人的智慧,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萧景榕抬眸,“那就如澄焕所说,把那些嚼舌根的都打一顿好了。”
苏棠本以为萧景榕是开玩笑,却发现他眼里满是厉色,看样子这计划要是不通他真得杀几个人泄愤。
想想也是,屎盆子都扣到皇室中人头上了,萧景榕这个皇帝不生气才怪。
只因他并非弑杀之人,故而忍到现在。
然而他对人命的观念到底和苏棠不同,真要杀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棠怕他越想越气,干脆转移话题说起另一桩事,“嫔妾还有一事想求皇上的主意,太后娘娘的寿礼嫔妾送什么合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