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带着姮媞回宫,傅恒也继续回去当差了。
第18章 其乐融融
琅华命小厨房备好了锅子,又让莲心去御膳房取了新鲜羊腿肉,此时正带着素练准备锅子里煮的豆腐丸子。
姮媞在长春宫廊下东张西望,等着从上书房回来的永琏和璟瑟。
琅华调制了八和齑,里面加了腐乳汁,白糖,芫荽,锅子的锅底是小厨房从早上就开始熬制的牛骨汤,一时整个长春宫都飘满了香味。
永琏璟瑟从乾清宫就闻到了这香味,果然看到姮媞姑姑的轿辇,就知道额娘肯定又准备了好吃的。
姮媞璟瑟永琏玩在一处,三人一起吐槽上书房的曹太傅太过严厉,说起了今日上书房里,永璜和曹太傅据理力争,辩论管仲治国,好不激烈。
最终辩论以曹太傅的胜利结束,八岁的永璜气性大极了,回宫后连忙翻出《管子》拜读,就连永琏叫他来涮锅子,他都坚持不来,琅华急忙让素练送一份到晞月的咸福宫,让晞月和永璜也尝尝。
长春宫的香炉里袅袅细烟,正是难得的雪中春信,气味清幽冷隽,裹挟着锅子的香气,暖阁内其乐融融,姮媞和璟瑟吃的兴起,竟将长袖束起,露出雪白的胳膊大快朵颐。永琏吃的文静,一举一动像极了他的小舅舅。
琅华夹起一片红白相间的羊肉,放到锅子里翻腾几下,趁热吃进嘴里,身上和心里都暖融融的。
素练掀开帘子,带来一阵冷气,笑盈盈的捧着一个食盒。
“贵妃娘娘吃着您送的锅子甚好,正好今日高斌大人派人送了几只山鸡进来,吃个鲜味儿,贵妃娘娘已经找人切好了,让奴婢带过来给公主阿哥尝尝。”
姮媞眼睛亮亮地,擦擦额头的细汗,“好极了,皇嫂,姮媞想这一口想的紧,莲心,快给我再温壶果子酒来,让我快活快活。”
莲心退出去温酒, 正好碰到了李玉。
李玉替皇上掀开帘子
“你这儿倒是热闹,又吃锅子又喝酒,怎么没人去请朕啊。”弘历背着手佯装生气地进来。
琅华放下筷子,带着众人行礼。
皇上坐到琅华身边,让众人起了身。
“皇兄政务繁忙,姮媞给您送了梅花,您就匆匆地打发了我,我就只能来找皇嫂啦。”姮媞嘟嘴。
琅华拿过素练拿来的新碗碟,为皇上调制蘸料“不过是寻常锅子,臣妾这儿地方小孩子多,想着不让皇上过来受这拥挤的罪了,皇上既来了,便尝尝臣妾这儿的锅子,再用一下晞月送来的山鸡。”
“你们想着朕不来,朕可想着给你们送好东西。李玉,端上来。”弘历拍手。
李玉端着几个茶盏上来。
“姮媞给朕送去了红梅,朕便把梅花、佛手、松实放在一起,用雪水烹煮,没想到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想着拿过来让皇后也品鉴一下,没想到你们瞒着朕吃的这么香。”
琅华、姮媞和永琏端起茶盏,果然香气别致,正好解了锅子的腻。
“梅花色不妖, 佛手香且洁,松实味芳腴,三品殊清绝”弘历看着三人满意地说道。
“皇上果然雅兴,竟是臣妾等人俗气了。”琅华夸赞道,皇上是个顺毛驴,就得哄着来。
皇上在琅华这儿用了晚膳,便去太后处请安,在寿康宫坐了良久。
三日后,皇上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先帝仙逝后,太后念起众多之前一同侍奉的姐妹,因有众多被召幸后没有册封的妃嫔,太后心生怜悯,令皇上将已经去世的先帝庶妃,包括圆明园和热河行宫里的都加封号葬入妃陵,活着的便接进寿康宫颐养天年。
因寿康宫又多了几位太妃太嫔,皇上奉太后入慈宁宫,并为太后上尊号为崇庆。
延禧宫里,青樱听着阿箬传来的消息,一时间愣了神,皇上怎么突然下了旨意,她心知肚明,一定是为了李金桂。
青樱本想着趁自已生辰之时,请求皇上加封先帝的嫔妃,给李太嫔一个名分,这样也能让弘历觉得她贴心,和她心心相印,没曾想弘历竟然在这时主动加封,青樱想不明白,难道弘历不忌讳了吗?是她想错了?
青樱命阿箬准备了弘历爱吃的白玉方糕,带着阿箬往养心殿去。
红墙青瓦间,一身淡紫色的青樱行走。远处好似是晞月的贵妃仪仗,晞月素来怕冷,出门必定在仪仗上铺上厚厚的毛毡,远远望去雪白一片上端坐着一位仙子似的娘娘。
“主子您是妃位,去养心殿何必要走路,该像贵妃一样,坐着仪仗去。”阿箬不满的抱怨。
青樱不曾听清阿箬的话,因为她正看着贵妃的仪仗被白蕊姬堵在了宫道之上。
白蕊姬刚从乾清宫伴驾出来,坐着乾清宫的轿辇,正是春风得意,见到高晞月不曾下来行礼,高晞月也寸步不让,两人竟然僵持在宫道之上。
最后白蕊姬在宫女的提醒下,还是不紧不慢地下了轿辇行礼,晞月见她轻狂,却不叫她起来,半刻钟之后,才出口训斥“一个小小常在,出身卑贱,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贵妃娘娘清闲,臣妾却陪伴皇上甚是辛苦,况且这是皇上的轿辇,臣妾可以让路,但皇上尊贵,难不成娘娘要下皇上的脸面?”白蕊姬也并不服气,扬起小巧的脸蛋。
高晞月气极,示意双喜出手教训白蕊姬。
双喜进宫前练过武,抡圆了胳膊打下去,白蕊姬的半边脸瞬间红肿了,哭哭啼啼地要去找皇上理论,又想到皇上正在议事,才让自已走了,只得坐了轿辇赶紧回宫上药。
高晞月看着走近的青樱,心里的怒火还未平息“又让你看了热闹。”
青樱向晞月行了礼,口中说道“你不该逞一时之快,伤了皇上的宠妃。”
“宠妃?她算什么宠妃,难不成她出言不逊,我不该教训她,青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别人的巴掌打到脸上了,还能忍下来。”晞月高傲地正了正身子“本宫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了她要罚我。”
第19章 晞月的辩白
晞月打了白蕊姬一巴掌,但也知道若是不把面子做足了,日后在皇上面前,是不好圆过去的。
回宫后便命茉心送了一瓶玉颜膏送去了永和宫,说是为玫常在赐药,让她好好反省,以后切莫冲撞贵妃。
青樱到养心殿时,刚刚被皇上放出来的岳钟琪等人正出来。
青樱带着阿箬避在廊下,待人走了后,才命王钦通传一声。
青樱进去时,弘历正站在舆图前,望着西藏那块地儿沉思。
近日来,西藏因选转世活佛,出现了几次暴乱,边地百姓不堪其扰,此次宣岳钟琪来,就是让他戴罪立功,带兵平定暴乱。
见青樱来了,弘历转过身来,青樱带着浅浅的微笑“皇上几日不曾见臣妾了,臣妾可想着皇上呢。”
“朕这几日确实疏忽了你,正想着你呢,你就过来了。”弘历待青樱向来是不同的,即使因为青樱生了许多事端,也没舍得真的冷落了她。
弘历挽着青樱的手坐下,青樱拿起阿箬呈上来的白玉方糕,递到弘历嘴边。
“臣妾听闻皇上追封了先帝的多位庶妃,想来皇上已经解开了心结,可喜可贺,就过来看看皇上。”青樱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弘历的表情。
弘历的表情淡淡的,带着释然“皇额娘的旨意,朕只是照办罢了,女子可怜,不得眷顾的女子更是可怜,就给她们这份体面罢。”
原来是太后的意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太后身为帝母,大清尊贵的皇太后,自然不在意多封几个太妃太嫔,毕竟太妃和太后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这是太后对您的体恤。”青樱又奉上一盏茶水。
“朕自当以天下奉养太后。”弘历轻辍一口茶。
“皇额娘对去了的景仁宫娘娘还是心有芥蒂,你最近还是少去慈宁宫,让太后心清净清净。”弘历嘱托道。
青樱脸色微变,心里苦涩。弘历这是明着说让她不要去讨太后嫌了,却也只能低声答是。
弘历见青樱不说话了,知道青樱心中不平,耍小性是青樱从小的脾气,从前他乐意惯着,哄着。
可是现在事务众多,他更乐意找贴心的皇后,娇媚的晞月、蕊姬,甚至安静的绿筠,也比这样赌气强。
还是不忍青樱难过,弘历伸出胳膊搂住青樱。“朕不是嫌弃你,是在保护你。”
“臣妾知道了。”青樱靠在弘历肩膀上“刚刚臣妾经过宫道,看到贵妃和玫常在起了冲突,玫常在挨了一巴掌,脸伤的挺重呢。”
“哦?贵妃因为什么要打她?晞月不是无故生事的人。”弘历问。
青樱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弘历只说白蕊姬这巴掌挨得不冤枉。
两人正说着,李玉带人请皇上去永和宫,弘历不解地问“有何事非要请朕去不可。”
“禀皇上,玫常在派宫人来说,她用了贵妃娘娘送去的玉颜膏,竟然奇痒难耐,玫常在内心惶恐,请您过去看呢。”
弘历低叹一声,携着青樱往永和宫去。
弘历到的时候,琅华已经带着太医为玫常在诊治了。
玫常在脸上一片暗红,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真真是我见犹怜。
见到弘历来了,白蕊姬不顾太医诊治,跪倒在弘历脚边“皇上,臣妾的容颜受损,以后恐怕无法陪伴君侧了,贵妃娘娘嫉妒臣妾得宠,竟然如此恶毒。”
“你一个妃妾,在地上爬来爬去,成何体统,来人,把玫常在扶到椅子上。”弘历并不理会白蕊姬,他只觉得后宫的女人实在事多。
琅华和弘历坐在永和宫正座上,青樱坐在搬来的凳子上,白蕊姬也被扶在矮凳上。
刚刚容颜受损,又被皇上斥责,白蕊姬此时仿佛空中摇曳的小白花,瑟瑟发抖。
“你派人去朕的乾清宫,说贵妃谋害你,你可知道攀咬高位嫔妃是大罪?朕已经派人去请贵妃了,一会儿你和贵妃当面对质。”弘历直视下首的白蕊姬。
晞月带着茉心姗姗来迟,进来先给弘历、琅华见了礼,瞥见白蕊姬的脸蛋,短暂的吃惊过后又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琅华和晞月相视点了点头,弘历为晞月赐了座。
“贵妃,玫常在说你打了她以后,又送来了有问题的玉颜膏,让她容颜受损,你可承认?”弘历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晞月,自从她抚养永璜,身上的轻浮之气也渐渐脱去,多了一丝温婉。
“皇上,皇后娘娘容禀,臣妾今日从撷芳殿看望练骑射的永璜回来,在乾清宫前面的宫道上遇见了玫常在。”晞月看向玫常在“玫常在见到臣妾,在轿辇上未曾下来行礼,尊卑有别,还想让臣妾给她让路,臣妾小惩大诫,命双喜掌了玫常在的嘴。”
玫常在情绪激动“臣妾自知身份卑贱,贵妃娘娘打了臣妾,为什么还要毁了臣妾的脸。”
晞月并不回答白蕊姬的质问,只是继续看向皇上、皇后,“臣妾回宫后,也后悔自已的冲动,于是将去年中秋皇上赏下来的玉颜膏差人送了过来,以弥补臣妾的冲动。”
“玉颜膏珍贵,贵妃倒是舍得。”弘历看向白蕊姬桌子上那一瓶羊脂玉白色方瓶。
琅华也开口“玉颜膏是取东北珍稀紫貂的皮下油脂加东珠磨成粉研制成的,珍贵无比,五年间东北一共进贡了三瓶,去年送进内务府,进奉给太后一瓶,剩下的皇上就赏给了臣妾和贵妃。”
弘历让太医齐汝察看玉颜膏有什么异常,齐汝放在鼻下分辨气味,斟酌过后,伏首回话“皇上,玉颜膏里掺入了虞美人花汁,虽然无毒,但会让伤口快速溃烂,难以愈合。”
“如此恶毒的心计,其心可诛。”久久没有说话的青樱突然开口。
晞月看着隔岸观火的青樱,冷笑一声。
“刚刚皇后娘娘也说了玉颜膏的珍贵,臣妾一直舍不得用。且玉颜膏易风干。一旦打开用了便不好保存。前两日永璜灯下读书,不小心碰倒了烛台,烫伤了胳膊,臣妾心疼的不行,找出来了这玉颜膏给永璜涂上,当晚就有了效果。”晞月看向茉心。
“贵妃娘娘确实让奴婢给大阿哥用了玉颜膏,玉颜膏用了以后会在皮肤表面结成一层膜,这一点,皇上可派人去尚书房看阿哥的胳膊。”茉心跪下回话。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你后来没有在玉颜膏里下毒。”白蕊姬抬起头指着晞月说道。
“玫常在,贵妃和皇上与本宫说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不逊,你若是再如此,别怪本宫罚你。”琅华出言拦下白蕊姬。
晞月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臣妾自然早就想到了,前几日给永璜用完,臣妾便让人立马用一层玫瑰油,封在了这玉颜膏上层,臣妾送玉颜膏给玫常在前。还特意差人去了司药局给抓药的药官看了,确定对药效无碍,又让药官重新封了口子,才又命人送过来,您可以找药官查证。这期间只不过两个时辰。”晞月命茉心从太医手中拿来玉颜膏,皇上可以看一下,这虞美人汁是浮在玫瑰油上层,是后来加进去的,且汁子颜色鲜红,必定是刚加进去不到一刻,臣妾哪儿来的时间呢?”
弘历接过玉颜膏,一看果然如此。
“皇上,皇后娘娘,不说白氏只是一个小小常在,臣妾身为贵妃没有理由加害她,只说臣妾若是想让玫常在容颜受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自已送来药,给她把柄呢?”晞月又转头看向白蕊姬“本宫倒想问问玫常在,为何搞这些愚蠢的把戏,平白让人好笑。”
白蕊姬只觉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底,半月前她去乾清宫侍奉,出来遇到嘉贵人,嘉贵人说她受宠,不过是因为眉眼有高贵妃年轻时的影子,又和高贵妃一样擅弹琵琶,才让皇上垂怜,只有把高贵妃拉下来,让皇上厌弃了她,自已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今日被贵妃掌掴过后,她便动了这样的心思。
正好花房着人送来了新培育的虞美人,她从小长在乡野,父母早就告诉她虞美人有毒,她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想让高贵妃受罚,没想到却被反噬了。
“玫常在,还不跪下。”琅华说完看向弘历“皇上,宫中最忌讳这些腌臜手段,玫常在颠倒黑白,妄图陷害贵妃,若不以儆效尤,恐怕宫中人以后都会效仿啊。”
弘历转动手中的扳指“如此,玫常在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禁足半年。”
玫常在伏在地上,护甲紧紧地扣向地面。
嘉贵人这个计谋,当真是妙计了,贵妃和宠妾,不管谁赢,她都能拉下来一个,我白蕊姬记住她了。
弘历处理完,安抚了晞月一番,又带着青樱回了乾清宫,琅华留下来陪着晞月,握住晞月的手,晞月的手心已经汗津津的。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虽然冲动,但行的正,坐的直,不会让人挑出错处。”晞月反而安慰琅华。
弘历带着青樱出了永和宫,随后赵一泰就带人查封了永和宫。
启祥宫得了消息时,嘉贵人正在启祥宫的暖阁里为盛开的虞美人浇水,这几盆虞美人她从去年除夕之前就精心侍奉,如今已长得亭亭玉立。
贞淑看着自已的主子面不改色,不禁心生敬佩,自已从小跟着主子从朝鲜入京城,主子也从李氏贵女摇身一变成了上驷院卿金三保的嫡女,忍辱负重进入王府做格格,在王府的后宅争斗里明哲保身,偷偷服着避子汤,这样的谋算,背后搅弄风云的手段,以后何愁前程。
玉妍只觉得玫常在实在愚蠢,没有任何铺垫,没有盘算明白,就直接攀咬贵妃,可惜了她上好的一盆虞美人。
“丽心,把这些花搬上阁楼,别摆在明处,它们啊,得避避风头。”玉妍放下水壶,戴上摘下的点翠护甲。
丽心带着小丫头去搬花,贞淑端来了一碗参鸡汤。
“贞淑,我想把药停了,国丧已过,我总不能在这贵人位置上一直蹉跎着,趁着我大好的年华,我得博一博。”金玉妍饮下鸡汤。
“是,主子,奴婢会把避子汤给您换成进补的坐胎药。”贞淑接过空碗。
“我好不容易从众多庶女中赢来了这来大清的机会,我是为了世子,来到皇上的身边,为李朝适时进言的,可是这宫里的女子太多了,但世子给我安排的身份不够贵重,但这没关系,皇后尊贵,贵妃得宠,娴妃得爱又怎样,我金玉妍从不会轻易服输。”平时低眉顺眼的金玉妍眼里迸发出光彩,“世子的母亲中殿娘娘也是出身卑微,尚且能得到大君的心,入主中宫,我也一定能坐到那最高的位置,我会成为李朝的荣耀。”
贞淑跪下“奴婢一定伴您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弘历和青樱也回到了乾清宫,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青樱侍奉弘历用膳,弘历在饮食上一向注意,不食辛辣,少食大荤,每日必用三两燕窝。
“青樱,朕今日实在烦的很,朕不喜欢玫常在使的这种手段,朕每日已经很忙了,她们还要制造事端。”弘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后宫也是天下的一隅,后宫的人都是依附于您,过的好不好,全在您的恩宠,争的不过是您的宠爱,玫常在只是用了错的法子。”青樱为弘历布菜,又舀了一碗鸭子汤。
“你呢?青樱,你会争吗?”弘历打趣青樱。
“臣妾会,但臣妾更希望,皇上能主动给。”青樱眼神认真。
弘历握住青樱的手,“朕会尽力照拂你,但朕希望,你永远不要欺骗朕,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青樱笑着回答。
不同于乾清宫的暖意融融,长春宫的琅华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前世玫常在针对的是青樱,海兰替她解了围,这一世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白蕊姬的矛头竟然对准了晞月。
虽然今日被晞月化解了,但若是白蕊姬卷土重来,恐怕会对晞月有更深的报复。而且她看今日,皇上对晞月虽然尊重信任,但也有一丝淡淡的疏离,重来一世,她仍然不知道齐汝是受谁的指使调换晞月的药,亦或不是齐汝,齐汝只是受皇上的命令不管不顾而已?
琅华想的头疼,今日皇上来永和宫,身边带着青樱,她能看出来皇上对青樱还是有不同的情份,青樱的手上依旧戴着那只金镯子,她只觉得明晃晃的扎人,既然今世她不在乎青樱的威胁,也没必要给自已埋一颗雷了。
几日后,正是元宵佳节,皇后携众人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这也是太后搬进慈宁宫后众人第一次齐聚。
皇上当初借修缮寿康宫的名义不让太后搬入,也并不是全然置气,慈宁宫的面貌确实焕然一新,尤其是在慈宁宫新栽的一片竹林后,为太后修建了一咸若馆,供太后礼佛。
慈宁宫黄色琉璃瓦映衬着暗红色的高墙,正殿之上,是一套纯金的凤仪,此时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正坐在凤仪之上,接受着众嫔妃的拜贺。
从贵妃到太后,岁月也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历经三朝,太后更加端庄持守,更是少了许多当年为妃时的盛气凌人。
太后看着座下的众位儿媳,皇后琅华是最得她心的,懂事体贴,又为她解决了和皇上的心结。
高贵妃虽然有时飞扬跋扈,但胜在没有什么坏心思。
至于那青樱,从前她忍了青樱许多次去看望那毒妇,全都是为了保全弘历的颜面,如今乌拉那拉氏已经死了,对于青樱她无意为难,但难保她不会继承乌拉那拉氏的心机和狠毒,祸乱后宫。
“起身吧,难为你们一大早就来巴巴的候着,以后每月初二过来一趟就够了,你们只要侍奉好皇上,不用管我这老骨头。”
“能够陪伴太后,是儿媳的福分。”琅华急忙说。
“太后不觉得臣妾吵闹就好,臣妾愿意侍奉在您左右。”晞月甜甜一笑。
太后玉手轻抬,锦溪姑姑带人端过来几个匣子。
“哀家搬进慈宁宫后整理旧物,有几件先帝赏赐下来的首饰,一直舍不得带,如今也过了年纪,想着送给你们,就当作册封贺礼了。”
丫鬟们把对应的礼物端到各个主子面前。
“皇后身份尊贵,哀家选的是一顶九尾攢丝点翠赤金冠。”
“贵妃前几日受了委屈,哀家给你备了两份,一支玉兰飞蝶点翠步摇,一副八宝璎珞项圈。”
“娴妃呢,是一对白玉莲纹镯,素净些正衬你。”
“纯嫔性子和顺,是一只碧玉七宝玲珑簪。”
“嘉贵人容颜艳丽,哀家送你一个赤金红宝石项圈。”
“海常在和婉常在各自是一对紫玉芙蓉耳珰。”
众人一一行礼谢过太后,太后看着青樱手腕上的金镯子,毕竟欠着琅华一个人情,她开口求的事,太后愿意帮她,且琅华说事后一定当面请罪,她要看看这琅华到底有什么秘密。
“娴妃,你这金镯子瞧着颜色也褪了,况且你年轻,戴着这金镯子倒显不出灵动来了,摘下来,戴上哀家送你的这对吧。”太后难得对青樱如此温柔,青樱眼神中带着吃惊。
青樱看向琅华,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皇额娘赏的东西定然比儿臣送的好,青樱妹妹就摘下这金镯,试试太后赏下来的好东西吧。”琅华也适时开口。
“那青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樱戴上白玉莲纹镯,其实青樱的手并不算纤细,只是青樱白,平时又喜用牛乳沐浴,所以肤色胜雪,娇嫩无比,这白玉镯子更让她一双皓腕如脂。
“果真好看。”琅华夸赞,连素来不喜青樱的晞月也不得不赞叹太后的眼光好。
琅华心内松了一口气,待众人退下后,琅华跪在太后下手。
“儿臣向太后请罪。”琅华深深一拜。
“说吧,你为何苦苦恳求哀家,让哀家留下青樱这金镯子。”太后将金镯子掷在桌子上。
“儿媳初入潜邸时,根基不稳,前有褚瑛诞下长子,后有青樱这样地位尊贵,出身后族的侧福晋,儿媳甚是惶恐,兢兢业业,以致忧思成疾,连大格格都没有保住。”琅华想起早逝的女儿,目光凄然,连太后也不禁动容。
“儿媳一时糊涂,为了顺利诞下嫡子,在送给青樱的镯子内藏了零陵香。”琅华知道,绝不能承认是额娘的做的。
“原来如此,那你今日又为何一定要取下镯子?”太后疑问道,如果是她,她绝不会做这种反悔的事情。
“皇额娘,儿臣不想害人,之前都是迫不得已自保,青樱如今家道中落,在宫中处境尴尬,儿媳想何必让她如此可怜,况且儿臣不再是府中的福晋,而是大清的皇后,不该为一已私利有损皇嗣。”
“你倒是诚实,罢了,起来吧。”太后叹一口气。
“哀家没有做过皇后,但哀家知道你年纪轻轻平衡后宫的不容易,哀家帮你,也是在帮皇帝。”太后拿起金镯子,“这金镯子,就让锦溪给你处理了吧。”
“儿媳感激涕零,多谢皇额娘。”琅华起身,很快恢复了面色平静。
她这次如此坦诚,也不过是明白,太后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甚至在一定层面上,太后会不留余力地帮助她和皇上,所以她愿意把这不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太后。
琅华走出慈宁宫,觉得天气无比晴朗,空气如此清新。
星河耿耿,海兰正与绿筠在钟粹宫院子里乘凉,三阿哥正在石桌上摆弄棋局。
海兰和绿筠手里拿着小绣绷,为三阿哥绣着小褂,海兰绣的是蜻蜓戏菊,绿筠绣的是竹兰同庆,绿筠瞧着海兰穿针走线,双面绣炉火纯青,不禁感叹。
“到底比不过你绣的精致,永璋穿着你绣的肚兜,都瞧不上我的了。”
海兰抬头笑得温婉“姐姐这样小气,我多疼疼永璋不好么?”
“好,你对永璋的用心,我都比不上,他这两年的衣裳,手帕,汗巾哪个不是出自你的手,晚上都是你搂着他睡,他病了你急得几夜都不睡,我瞧在眼里,记在心里,时时刻刻不忘呢。”绿筠放下手中的绣绷,拿起扇子为永璋扑去小虫子。
海兰听到绿筠的话羞赧地低下了头,“三阿哥实在可爱,姐姐又待我这么好,我对他好是应该的。”
绿筠看着眼前的海兰,海兰的容貌不是金玉妍那样的明艳,也不像她一样温厚,反而像路边的雏菊,清新净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令人望而亲切,在宫里不是最出挑的,但是却有一番自已的风致。
“海兰,你没有想过为自已争一争吗,你现在还年轻,只把心思放在我和永璋身上,那怎么行。”绿筠其实想为海兰争取皇上的宠爱,毕竟宫中有人相互扶持利大于弊,且她是真心欣赏海兰。
“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实在想不到我能有什么吸引皇上的,我这么普通。”海兰绣完最后一针,将小褂取下,比在永璋身上看了一下。
“妹妹,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助你。”绿筠放下扇子,心下有了主意。
盛夏的天气越发燥热,紫禁城的蝉鸣声聒噪,皇上照例带了众人往圆明园避暑。
太后带着姮媞住了九州清晏,皇后领着永琏和璟瑟住了长春仙馆,晞月领着永璜住了韶景轩,青樱住在了清凉殿,绿筠、海兰并婉茵领着三阿哥住在了春雨舒和馆,嘉贵人住在了碧桐书院。
皇上因最近西部不太平,带着领事大臣张廷玉等人在天地一家春议事,因着天地一家春与碧桐书院相近,嘉贵人又知冷知热,皇上最近倒是极为宠爱嘉贵人。
金玉妍日日服着朝鲜送来的秘制坐胎药,只待一举得男,没想到确是宫里被贬的白答应首先传来了有孕的消息,距离白答应被解开禁足只有一个多月,没有人想到,她在被禁足前就怀上了龙胎,如今已经将近五个月了,她却一直瞒着,未曾上报。
消息传到圆明园,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先是高贵妃不小心打破了皇上送的琉璃盏。
再是刚出了皇后宫中的嘉贵人打了冲撞她的小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