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双靴子,是那答应当年因阿箬一事幽禁延禧宫时送给凌云彻的,这鞋垫子是在怀柔行宫时那答应送给凌云彻的,这张纸,上面记载着凌云彻这几年来梦中唤那答应闺名的日期,奴才敢保证,这些都是真的。”
李玉将三宝的证据放在托盘里,要呈到皇上面前,青樱看见脱口而出:
“皇上,那靴子是惢心为了感激凌云彻当年对我们的帮助,亲手给凌云彻做的,不信,您可以让惢心进慎刑司审问她。”
众人都被青樱这句无耻的话气到了,宫里谁人不知,江太医和惢心姑娘当年是两相情悦,惢心没有青樱的命令,会无缘无故给凌云彻送东西吗?尤其是李玉,他快走两步,将东西恭敬地端到了皇上面前,让皇上察看。
海兰在钟粹宫早已经检查过靴子和鞋垫的针脚,她确定是青樱亲手缝的花样,她笑着说:
“皇上,臣妾是绣娘出身,这鞋垫子和靴子上的针脚,似乎都是那答应的手笔呢。”
皇上看着鞋垫子和靴子上的花纹,鹰腾云霄,鹰是青樱,云是凌云彻,他不禁想到了青樱给自已的青樱红荔的手帕子,都是青樱爱攀附风雅的谐音,真是好大一双靴子啊。
琅华说道:“皇上这儿有没有那答应曾经做的绣品,若是有的话,只要对比一下针脚和打结的手法,一看便知道是不是青樱做的。”
皇上突然想起来,昔年在王府时,青樱曾经给自已绣过一方手帕,当时自已很珍惜,一直带在身边,现在也收在乾清宫的柜子里,“李玉,把柜子里匣子中的那个帕子拿过来。”
李玉恭敬地呈上,皇上拿起来看帕子的背面,果然,虽然图案不一样,但手法是一样的,连打结都用的一样的纽扣结。
琅华也看了几眼,她看向青樱说道:“咱们女子的绣活,打结时大都要把结隐藏起来,用平结,只有青樱,一直习惯把这结打成纽扣结,看起来更显眼,这三个东西的绣脚都是一样的,可见确实是青樱做的。”
青樱仍旧不服:“花纹是臣妾绣的,但靴子可是惢心亲手做的!”
第160章 臣妾要告发那答应和小凌子私通(二)
琅华只觉得,这青樱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非要把惢心拉下水不成?既然如此,就让她死个明白。
琅华摆摆手,毓瑚就将惢心带了上来,惢心已经十年没有进宫了,这些年江与彬把她照顾的很好,她也无数次的庆幸,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青樱看着惢心被带进来,惢心养尊处优,穿着一身宝石绿纱衣,头上戴着几支金簪子,她丰腴白皙的皮肤让青樱都忍不住嫉妒,果然惢心是个叛徒,在宫外竟然过的那么好。
惢心看到面前的那答应,心生厌恶,自已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岁月静好的日子,她却又来让自已顶包,刚刚在外面,她想让自已进慎刑司的话,自已可都听见了,那答应自已怎么不进慎刑司呢。
“臣妇参见各位主子,主子们吉祥。”
皇上问惢心:“你是那答应从前的贴身宫女,那答应说,这双靴子是你当年为了感谢凌云彻给他缝的,可有此事?”
惢心愤恨地看向那答应,她还好意思提这件事,当年自已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呢,就让自已给男人做鞋。
幸亏自已当年留了一手,直接从自已没穿过的宫靴里挑了一双,不然今日恐怕就万劫不复了,她现在还有儿女要照顾,有高堂父母要侍奉,那答应可真是恶毒。
“臣妇回皇上的话,这靴子是臣妇当年为宫女时,内务府发给臣妇的,后来延禧宫禁足期间,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当时宫里所有宫女的靴子都是这个样式,臣妇可以当场试穿一下。”
李玉看着殿中的惢心,他终于又见到她了,看着惢心多年后还要被那答应牵连,他心里气愤,惢心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差点又让那答应给毁掉了。
皇上示意李玉把靴子给惢心试穿一下,惢心接过靴子穿上,果然严丝合缝,非常合脚。
琅华说道:“皇上您看,小凌子的脚可比惢心的大很多,可见就是那答应偷了惢心的靴子,自已绣上花纹,送给了凌云彻。”
青樱一脸不可置信,原来惢心那么早就背叛了自已,自已让她做靴子,她却来糊弄自已,真是一个恶奴。
“皇上,臣妾今日被人陷害,实在是百口莫辩,但是您若是相信臣妾,定不会被欺骗了。”
惢心脱下靴子,冲着皇上和皇后磕了几个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妇还有一件事要说,当年那答应阿玛去世,那答应就是拜托的凌云彻去处理丧事,这件事有许多人都看见了,凌云彻对那答应是早已经情根深种。”
毓瑚也在一旁说道:“皇上,这件事奴婢和您禀报过,当时咱们都以为那个侍卫是乌拉那拉氏的亲友,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起来,那个人肯定是凌云彻。”
皇上龙颜大怒,原来从那个时候,青樱就和凌云彻开始有情意了,自已竟然被戏耍了这么多年,还对青樱多次手软,更可恶的是,凌云彻在延禧宫伺候多年,青樱和他难道不会天天私会吗。
“青樱,朕真是看错了你,你口口声声拿当年的情谊绑架朕,自已却早就背弃了朕!”
青樱听到这话,只觉得皇上没有心肝,她痛心地说道:
“当年臣妾阿玛被贵妃的兄长害死,臣妾才让凌云彻帮臣妾出宫探查处理丧事,凌云彻和臣妾是患难之交,根本不是私情,要说私情,也该是令妃和凌云彻,皇后以为凌云彻只处理了臣妾阿玛的丧事吗?令妃阿玛的丧事,也是凌云彻处理的!”
皇上眼神陡然凌厉,这宫里的嫔妃,一个个地都要背叛他吗?他怀疑地看向嬿婉:“令妃,那答应说你和凌云彻有情,可有此事?”
嬿婉在一旁见青樱攀咬自已,早已经跪下,进忠也担心地看着令妃娘娘,嬿婉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只见嬿婉抬起头说:
“皇上,臣妾的阿玛和凌大人的阿玛是老友,当年阿玛去世,是凌老大人过来操持,小凌子过来帮忙,臣妾入宫前只见过凌大人那一面,也并未说过话,这事儿您可以去问问当年内务府仪典司的老人,葬礼上他们都在。”
青樱犹自不服:“那进宫后呢,你敢说你没有见过凌云彻,没有和他在一起吗?凌云彻说,是你背叛和他的感情在先。”
嬿婉信誓旦旦地说:“皇上,臣妾进宫后是见过凌云彻,但绝对没和他有什么,臣妾一进宫,就蒙皇后娘娘垂怜,入了长春宫,期间,凌云彻在延禧宫当差,几次三番的想见臣妾,臣妾都拒绝了,后来在御花园,臣妾还当场痛骂了他,这件事春蝉也是见过的,而且当年那答应针对臣妾,就是为了给小凌子出气,如今小凌子牵扯到了那答应,可见此人心术不正,臣妾认为此人该诛。”
舒妃意欢看了很久,听到嬿婉被攀扯,想到自已当年曾经做的孽,终于有了赎罪的时候,她起身跪下开口道:
“臣妾可以为令妃作证,当年臣妾还曾误会过令妃,但后来臣妾发现,令妃和凌云彻没有什么,反而是那答应,几次为凌云彻奔走,把凌云彻从护城河提拔到了乾清门侍卫。”
皇上看向嬿婉的眼神柔和下来,嬿婉都能说出来杀了凌云彻这样的话,可见她和凌云彻没有私情,于是他对嬿婉说:“嬿婉,起来吧,朕相信你。”
嬿婉起身,坐回了座位之上,心里是对那答应和凌云彻滔天的恨意,这两个人和伥鬼一样,总是要把她拉下泥潭。
青樱听了魏嬿婉的话,只觉得魏嬿婉实在恶毒,竟然要杀了凌云彻,她看向皇上,说道:
“皇上,臣妾今日被这些人集体冤枉,您若是信了她们,您会后悔的。”
皇上看着只会说冤枉和清白的青樱,他恨不得直接将二人赐死。
皇上只感觉自已的头极其昏沉,仿佛一个涨成了两个大,青樱见皇上不说话,认为是自已的话起了作用,她又恢复了一丝自信,于是她说道:
“皇上,臣妾知道凌云彻可能对臣妾有点心思,但臣妾心里只有您。”
琅华看向托盘里的鞋垫子,靴子,轻声说道:“没想到那答应心灵手巧,这几年也不见她给皇上做过什么贴身的物件儿啊。”
皇上看向进忠,开口说道:“给朕把慎刑司的小凌子提过来。”
进忠领命,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小凌子就被带进来了,在慎刑司这些天,他受尽了酷刑折磨,另一只腿也被打断了,他此时迫切地只求一死。
当他看到地上的东西还有那答应时,立马慌乱了,这些东西不是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皇上面前,还有,惢心为什么也在这儿。
进忠在小凌子屁股上使劲一踢,小凌子才想起来跪下,他瑟瑟发抖地抬头看着皇上,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已小命难保了。
皇上看着眼前的小凌子,这么一个肮脏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青樱还给他送靴子送鞋垫子,当真是不挑了。
皇上突然想到那日延禧宫大火,衣衫不整的凌云彻背着晕倒的青樱出来,他不禁怀疑这是青樱和凌云彻一起做的一场戏了。
“小凌子,今日钟粹宫总管告发你和那答应私通,你可承认吗?”
凌云彻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那答应,他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青樱求救似的看着自已,他只能否认:
“皇上,奴才和那答应是清白的,奴才是太监,怎么会和那答应有私情呢?”
皇上听了这话,问道:“那你成为太监之前呢,朕听说你之前是侍卫,因为鸦片一事受了宫刑,你当侍卫的时候,可和那答应有首尾?她送你的东西怎么回事?你在延禧宫庑房内多次梦中的呓语又是怎么回事?”
凌云彻懵了,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这些他都百口莫辩啊。
青樱听到皇上质问凌云彻,她喊着:“皇上,这是我和凌云彻被人算计了。”
凌云彻惊叹,那答应的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好,明明这些事都是他们一起算计别人。
皇上冲着青樱喊:“你若是再说话,朕就把你舌头拔了。”
惢心见凌云彻在这儿迟疑,抬头说了一句:“凌侍卫,别来无恙,不知你是否清楚,你日夜抱在怀里的靴子,根本就不是主儿做的。”
凌云彻看向青樱,自已可是把这靴子当宝贝一样日夜捧了十年啊,竟然不是主子做的,他心里不禁对那答应起了恨意。
青樱看向凌云彻:“凌云彻,我知道你对我心生爱慕,才瞒着我做了这些事,你就承认吧,皇上不会怪你的。”
凌云彻听到这些话,顿时知道那答应是要自已揽下来所有的一切,用自已的命来换她的清清白白,但他不甘心,凭什么,是那答应拖他下水的,她凭什么想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于是他一咬牙说道:
“皇上,奴才承认,奴才确实心属那答应,那答应也对奴才特别好,给我送靴子,鞋垫,无患子,枕头,还亲手给我上药,皇上就饶了那答应吧,我们是情深不能自抑。”
青樱听了无比的感动,她没有看错凌云彻,凌云彻到了最后还在护着她,她含着泪看着皇上说道:
“皇上,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
凌云彻懵了,大家都懵了,青樱怎么就分明了?
皇上只觉得胸口一口血要喷出来,青樱和凌云彻都情深不能自抑了,她背叛了自已,朕可是天子啊!
皇上终于没忍住,骂出来了一句脏话“青樱,你他娘的分明个屁!”
青樱呆呆地看着皇上,皇上竟然对她恶言相向,羞耻让她的嘴角发麻,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最终憋出来一句“皇上,您相信公允之道吗?”
皇上听见这句话,都摸不着头脑,今日的审判流程,不是挺公允的吗?哦,对了,要说公允,青樱想推惢心入慎刑司,自已也得先入慎刑司尝尝酷刑的滋味儿。
青樱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已一点错误没有,是这些人用尘世的感情玷污自已,尤其是皇上,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已当年的少年郎了。
青樱喊着:“皇上,凌云彻虽然对臣妾有意,但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您饶了他的命吧,不要再猜忌了。”
皇上终于下定决心,“来人啊,把小凌子拖出去,在乾清宫门口杖毙,那答应废为庶人,入慎刑司行刑一日,之后幽禁翊坤宫偏殿,终身不得出。”
青樱呆愣在原地,皇上要送她进慎刑司,她瞪大眼睛说道,“皇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您送臣妾进慎刑司,是在和臣妾赌气吗?”
皇上终究没忍住,喊了一句闭嘴,口歪眼斜,吐出了一口鲜血“噗”,随即栽倒在地。
“皇上!”琅华带着众人起身来看,皇上又晕倒了,青樱在宫里,已经把皇上气晕过多少次了,愣是把身强体健的皇上,气成了体弱多病。
琅华开口:“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把青樱拖下去,拉去慎刑司,派人守住,等候本宫发落。”
青樱愤恨地看向琅华,虽然皇上说了要把自已送进慎刑司一天,可万一只是皇上的气话呢,富察琅华这就等不及要把她送进去,真是恶毒啊。
青樱眼看着凌云彻要被打死,皇上又晕倒,她心里痛苦,只任凭别人将她拉下去。
从大殿出去的那一刻,她看见凌云彻被人狠狠地打着,凌云彻濒死之际,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青樱心仿佛被剜掉了一样,是皇后,是令妃,是纯贵妃,是她们的挑拨,才让皇上对她不信任。
“凌云彻~凌云彻~”青樱看着凌云彻痛苦地表情,心里吃痛,就要像凌云彻走过去,接着就被御前的侍卫提搂着,往慎刑司去了。
慎刑司里,是青樱从未见过的地狱景象,她一直说着要送菱枝入慎刑司,要送惢心入慎刑司,却没想过慎刑司是这么痛苦。
精奇嬷嬷听说她就是当年那个用吃豆子出虚恭来躲避选秀的乌拉那拉氏,想着,难不成十几年过去了,她还会出虚恭吗,逼着她干吃豆子,一口水都不让她喝,青樱刚吃完,精奇嬷嬷就一拳锤在了她的肚子上。
“奴才给您肚子里搅和匀了,不然等会儿出虚恭的时候不均匀。”
又见青樱手上还戴着护甲,精奇嬷嬷一把将所有护甲拔下来,给青樱要上夹指之刑,青樱疯狂地把手放在身后,喊着:
“不可以,这有失体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精奇嬷嬷哪管她的体不体面,一边给她上夹指之刑,一边让人打板子杖责她,慎刑司里,回荡着青樱的痛呼,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噗~噗~”刚刚吃下去的豆子奏效了。
精奇嬷嬷发现,乌拉那拉氏很神奇,一板子下去,就出一次虚恭,一挺起身子,肚子就来一次巨响,将精奇嬷嬷熏的头晕目眩。
精奇嬷嬷体会到了虚恭的巨大威力,她们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受不了这样的攻击。
终于,青樱凭借着自已出虚恭的能力,提前一个时辰被人抬着送回了翊坤宫,开送她的小太监,扔下她就走了,谁能想到一个女子,能放了一路的屁。
翊坤宫里,被贬为庶人的青樱呆呆地趴在地上,她的屁股疼,坐不下,她今天说的话有些多,实在不符合她百口莫辩的性格,因此她有些渴,刚想叫夏雨给她倒杯水,她才想起来,夏雨已经背叛了她。
她自已想端水,手却疼的根本张不开。
青樱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得到一个结论,她和凌云彻一定是被人算计了。而皇上,很有可能被人下了药,有人要谋杀皇上。
她已经丝毫不记得,给皇上的那碗汤药里,自已加了大量的朱砂,还熬了一下午,浓缩成精华。
她起身,疯狂地扣着门喊:“放我出去,我要去看皇上,我要去看皇上。”
翊坤宫主殿里,刚刚得知自已有孕的汪芙芷开心地看着各宫来的赏赐,皇后为了安抚她,把珍藏的一对掐丝珐琅盘龙纹花瓶都送给了她。
就算皇上生病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把自已照顾的很好,惇嫔甚至觉得,没有皇上也不是不行,跟着皇后娘娘才是最稳妥的,反正家里旗也抬了,孩子也有了,什么都不缺了。
汪芙芷正开心地享受着,突然她听到了偏殿里被幽禁的青樱的喊叫声,活像一只老鸭子,汪芙芷一阵厌恶,她对洗绿说:
“去看看那疯婆娘要什么,你给她就是,和她说不要吵了,再吵本宫把她舌头割了。”
洗绿出去以后又回来,她说那答应别的东西不要,只要见皇上,或者给她五彩的布,她要做经幡给皇上皇后祈福。
汪芙芷想了想,做经幡给皇上皇后祈福,真亏她想的出来,经幡是给去世的人做的,这皇上和皇后活的好好的,这不是在诅咒吗。
况且刚刚在慎刑司受了刑,现在就有力气做经幡了?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那就给她吧,反正她自已关在偏殿无聊。”
江与彬听闻惢心被带进宫,就一直在乾清宫门外等着,皇上晕倒后,他立即领命进来为皇上把脉。
琅华让众人先回去,又命人给太后搬个软椅子坐在殿内,外面只剩下她和纯贵妃还有令妃一起等着诊脉结果。
江与彬神色不安的出来,跪着回琅华的话。
“启禀娘娘,皇上上次的病还没好,这次又痰迷心窍,气血攻心,实在是危急,另外,皇上似乎服用过朱砂,这加重了皇上的病情,微臣让另外两位擅长针灸的太医也过来施针,看看能不能让皇上再次清醒过来,不过就算醒了,恐怕皇上的身体也……”
太后听了这话,都震惊不已,皇上的身体竟然如此差了,而且,皇上什么时候服用朱砂了?难道皇上的后宫里也有叶澜依在?
太后看向江与彬说道:“江太医,你把皇上进来喝的药都一一检查一遍,看看这朱砂来自于何处,另外,你需要在乾清宫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江与彬领命答应,又回话说:
“娘娘,微臣来乾清宫之前,奉命去翊坤宫给惇嫔娘娘请脉,惇嫔娘娘已经有了两月的身孕。”
琅华点点头:“如此,吩咐翊坤宫,让惇嫔安心静养,不必过来侍疾了。”
江与彬带李玉去御药房抓药,太后心里也有了数,她看着琅华说道:
“皇后,让皇子公主们进宫侍疾吧,把养心殿打扫出来,让永琏最近就住在养心殿,每日过来照顾他皇阿玛。”
琅华说道:“儿臣遵命,皇额娘也要保重好身体,一切还要靠您主持大局呢。”
太后伸出手来,拍拍琅华的肩说道:“哀家年纪大了,能做的只有这些,大事儿还要你和众位亲王做决定,哀家回慈宁宫去了。”
皇上在做阿玛方面,一直都是无可厚非,是以来侍疾的皇子公主们都是真心的难过,琅华看着在偏殿哭泣的孩子们,吩咐李玉道:
“一定要时时看好了阿哥和公主们,尤其是四阿哥和五公主,他们身体不好,每隔两个时辰就要送些消暑的吃食进去。
乾清宫里,皇上的病情反复,醒了又昏,昏了又醒,这一个月里,高位嫔妃每日轮流侍疾。
每次轮到晞月过去,她回来以后总要对琅华说:“姐姐,皇上不中用了。”
琅华甚至从晞月的眼神里,看到了对皇上驾崩的渴望,晞月靠在琅华身上,缠磨着琅华的头发,突然问道:
“姐姐,若是我成了太妃,是不是可以跟着永璜出去王府住啊,虽然我很不愿意去打扰他们,但这宫里我是真住够了。”
琅华思考了一下,晞月出去王府住自然是可以的,那自已呢,永琏登基,自已就是太后了,永琮还太小,分府还有好几年,她也不愿意在宫里呆着了。
两个人开始各自畅想以后当太后太妃的日子,丝毫不记得,皇上还活着。
这段日子里,前朝的政事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和皇上清醒时候没有区别。
第162章 皇上中风
翊坤宫偏殿里,青樱趴在地上,手里不停地扯着经幡,她从小到大,哪里经过这种痛苦的日子,于是她想让汪芙芷分给自已一个婢女,能帮自已做点事情。
青樱又喊,“来人啊,来人啊。”
正殿里正在吃葡萄的汪芙芷被喊的头疼,“洗绿,你再去看看,那个鸭嗓子又在喊什么?偏殿上的门锁可真烦人啊,我恨不得直接进去把她揍一顿。”
洗绿过去,透过门缝,只见青樱趴在地上,屁股撅起,却还在嘟着嘴问,“夏雨走了,难道翊坤宫就没有伺候我的丫鬟了吗?”
洗绿不耐烦地说道:“您现在是罪人,留一条命已经是皇后娘娘开恩了,您最好别叫唤了,有什么吩咐跟我说一声,我没准还能帮帮你。”
青樱趴在地上,头一歪,“我别无所求,你每天帮我送些我亲手做的经幡到瑞福宫,让人帮我诵经祈福吧。”
洗绿回去,把青樱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汪芙芷听了嗤笑,“送经幡,好啊,她给你,你就拿着,搜集够了,咱们就去皇上面前告她行厌胜之术进行诅咒,这下好了,物证都不用自已找了。”
洗绿点点头,自已主子真是聪慧。
汪芙芷继续吃着葡萄,左右皇上现在病着,她吃吃喝喝的过的逍遥快乐,再生一个小宝宝好好养着,日子简直是美哉美哉。
皇上昏迷的这段时间,前线的战事由定亲王永璜总理,后勤方面的粮钱由永璋调度,永珹辅助永琏每日批阅奏章,永琪则带着众位弟弟每日过来探望。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终于,一个月后,前线传来缅甸大捷,一时间,皇上重病的乌云消散,大家都盼望着傅恒大人的班师回朝。
琅华没有忘记答应琪琪格的事情,她和永琏商量,在全国张贴告示,公布琪琪格的功劳,还将琪琪格叫来,问她要什么赏赐。
琪琪格只有一个答案:她要兴办女学。
琅华也不禁疑问,明明朝廷已经下旨女子也可以入普通学堂了,为什么还要办女学。
琪琪格用她学过的历史规律回答,虽然大清已经开始鼓励免费入学,但是仍旧有太多家庭觉得男女是大防,阻止家里的女儿学习,而琪琪格明白,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如循序渐进的变化,不如先从兴办女学开始。
永琏自然是答应了,他从选秀时见到自由自在的舒穆禄氏时,就希望大清女子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琪琪格的主意正合他的心,永琏决定,就先从京城开始,兴办第一家女子学堂。
但这很快就遇到了阻力,现在在世的有名儒生,都不愿意去女子学堂授课,口口声声还说着男女有别,永琏心中气愤,这些酸秀才,脑子全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硬。
另外,一些老臣竟然上奏折说,皇上尚且在世,元亲王不该擅自做决定,此事名不正,言不顺。
琅华见永琏日日忧愁,她心里也不痛快,她的儿子,若是不快点儿坐上那个位置,做起事情来终归束手束脚,重活一世还要这么憋屈,她忍不了。
琅华心里默默算着,快了,快了,永琏马上就能名副其实,名正言顺了。
此时乾清宫里,轮到琅华今日侍疾,她正在给皇上擦着手心,只见皇上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琅华吃惊地不小心把皇上的手摔了下去,皇上这醒的也太突然了吧。
皇上看着面前的发妻细心地侍奉自已,心里暖暖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皇后对自已才是真正的情深,他昏睡太久,嗓子已经哑了,
他问:“朕这是睡了多久,琅华,前线战事如何了,傅恒安全吗?”
琅华此时已经缓过劲儿来,她先让外面的人去传江太医,接着将皇上轻轻地扶起来,说道:
“皇上,您昏睡了快一个月,您放心吧,缅甸传来大捷,春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心里也记挂你,连着上了十道折子呢。”
皇上这才放了心,同时他深深地为傅恒感到自豪,他这一生,有琅华这个贤妻,有春和这个如友如弟的忠臣,后宫安宁,前朝稳定,盛世太平,可以说是无憾了。
他迫切地想下地走走,他要亲自迎春和进京,但这个时候感觉到自已身子绵软,从脖子往下竟然丝毫没有力气,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他顿时慌了,
“琅华,朕动不了,朕动不了,朕的手和脚都没有力气。”
琅华也震惊不已,皇上昏睡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皇上一醒,她才发现皇上的腿和手竟然没有了自主的活动,如果这是暂时的还好,但要是永久性的,大清怎么能有一个废人当皇上。
江与彬提着他的小药箱,快步跑进来把脉,又摸着皇上的腿,摸了摸皇上的手,一片冰凉,他心内慌乱,跪下伏首道:
“皇上这是邪气入体,再加上服用的朱砂,血液凝滞,堵住了经脉。”
用俗话说,就是瘫了。
琅华和江与彬这些日子,排除了太医院的药汤和御膳房的御膳,再加上意欢的回想,已经基本确定是青樱送来的汤药里放了大量的朱砂。
皇上哑着声音问:“朕还能好吗?朕还能不能走路!”
江与彬还是不敢抬头,他看了一眼琅华,说道:“皇上的头风是老毛病了,这些年一直为国事生气担忧,又上了些春秋,恐怕恢复起来就难了,惟愿皇上静心休养,保重龙体,或许……或许还可以延寿。”
这话的意思很分明,意思就是他可能活的时间会很长,但将一辈子都是个废人。
皇上的眼一瞬间变得通红,他一代帝王,满心抱负,竟然成了一个废物,一个瘫痪之人。
“琅华,朕动不了了,朕成了个废物,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琅华也不禁心惊,现在皇上的眼睛通红,皇上若是因为此事性情大变,恐怕会伤及无辜,她让江与彬赶紧退下,然后俯身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