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瘫坐在地上,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些东西,这些天延禧宫走的宫人太多了,就算想查也查不到具体某个人头上。
门口经过的夏雨看见凌云彻在屋里面如死灰的样子,她推门进来,轮到她出场让小凌子放松警惕了。
“小凌子,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凌云彻看着夏雨,夏雨今日一直在殿外看着,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呢。
“夏雨,你有没有看见过我桌子上的东西,比如说鞋什么的?”
夏雨按照之前和三宝商量好的说法来告诉凌云彻:“或许是其他人临走前收拾东西,误给你收拾走了,左右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别惦记了,快出来帮我把归还内务府的东西先抬出来。”
凌云彻被夏雨的一通话说的稍微心安了,是的,没有人会知道那靴子是主子送给他的,就算真的被人拿去了,也不会去告发他们,想到这儿,凌云彻就随着夏雨出去了。
青樱眼睁睁看着自已仅剩的家当被内务府的人抬走,只留下了几个简单式样的珠花和簪子,她的心痛如刀割。
自已的困境该如何化解呢,青樱坐在偏殿内,仔细想着脱困的法子,如今自已的位份一降再降,做许多事都不方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自身下手。
皇上那日说自已是谋害别人的人,那她就让皇上看到自已被人谋害的样子,勾起皇上的怜悯之心,皇上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青樱抬起头,环视着延禧宫,住在偏殿不伦不类的,实在是鸡肋。
她看向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的凌云彻和夏雨,让夏雨跟着去内务府清点东西,等夏雨走远了,她起身来到在擦拭院内桌子的凌云彻身边。
“凌云彻,我想到让你我脱困的法子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能重新拿回咱们的一切,你再相信我一次。”
正在擦东西的凌云彻看向眼神飘闪的青樱,他第一次听主儿的主意被阉了,第二次听主儿的主意腿瘸了,这次听了主儿的主意又会怎么样的,于是他面露怀疑。
青樱见凌云彻犹豫,她睁大眼睛看着凌云彻,给他扎了一注强心剂:“凌云彻,你忘了我当日提拔你成为乾清门御前侍卫了吗,你要相信我。”
凌云彻躬着腰说:“主儿,您有什么主意就说吧,奴才会尽力去办的。”
青樱赞赏地看着凌云彻,凌云彻甘愿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这让她很满足,于是她缓缓说出了自已的计划,这计划必须趁夏雨不在才能实施。
说完后,青樱又补充了一句。
“……凌云彻,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要不要做还是看你,我对于这些功名利禄没有这么看重的。”
听到青樱这句话,凌云彻仿佛觉得自已就像阴沟里奋力向上爬的老鼠,而主儿像阴沟里托生在他身上的蛆虫,看着他挣扎,狼狈,借着他的劲儿翻身,但他也没有办法了,他已经和主儿绑定的太密切了。
青樱见凌云彻点了头,于是她回到偏殿,给自已仔细描了眉,涂了口脂,又找出来一瓶之前留下的药,这个药,不在她告诉凌云彻的计划之中,只有他也不知道,才更像真的。
这个药会让人暂时晕死过去,只有皇上看到自已虚弱不堪的样子,才会勾起他的怜悯之心。
青樱喝下瓶中的药,看着延禧宫门口的值房处升起的还算微茫的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着火了,延禧宫着火了,快去太平缸里取水救火啊!”
最先发现延禧宫着火的,是玫嫔手下的人。
永和宫处于延禧宫的下风向,当宫人闻到烟熏味儿的时候才发现了烟的来源。
纵然那答应不讨喜,但宫里起火可是大事,于是不一会儿,东六宫的宫人们都齐齐来救火,而当夏雨从内务府往回赶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雨飞快地往延禧宫跑着,自已只不过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延禧宫就着火了,她走的时候,宫里各处都没有明火,怎么会突然着了起来,事情一定有蹊跷。
延禧宫的火越烧越猛,仿佛一头嗜血的凶兽,竟然吞噬了半个宫,此时众人才意识到,那答应在里面还没有救出来,而延禧宫里,凌云彻也是手足无措。
凌云彻看着昏迷不醒的青樱和桌子旁倒下的药瓶喃喃道:
“主子,你也没说你要对自已这么狠,让自已晕死过去啊,现在火这么大,您是要奴才拿命来换您的命吗?”
凌云彻咬咬牙,背起青樱,用那条没瘸的腿大步在滚滚浓烟里往外走,越往外走,身上的灼烧感就越重,他的外衣几乎都被烧光了。
此时,长春宫一起安置的皇上和琅华也向延禧宫赶过来,琅华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前世青樱如何出的冷宫,这一世她又想绝处逢生了?
皇上和琅华的銮驾停在延禧宫外的官道上,东六宫最大的主位纯贵妃急忙过来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臣妾协理东六宫,延禧宫失火是臣妾的失职,臣妾先自行请罪。”
第154章 苦肉计(二)
皇上下车后先虚扶了一把纯贵妃,开口说道:“此事和你无关,人救出来了吗?”
纯贵妃低着头回答说:“火势太大了,是从门口往里面烧的,救火的人正想把门口的火灭一灭再往里面救那答应。”
琅华看着滚滚浓烟的延禧宫:“先让人裹上湿棉被进去救人吧,不能让那答应葬身火海啊。”
皇上也点点头,青樱若是死在大火里,传出去总归对皇室不好。
正说着,只见延禧宫一人高的火焰里,一个瘸腿的太监浑身的衣服都烧的差不多没了,怀里搂着昏迷的青樱出来。
三人见状快步走过去,李玉已经让人将青樱接住,进忠本想拿过一件衣服,让凌云彻遮蔽身体,接着想到凌云彻之前对嬿婉的行为,决定还是让他光着吧。
凌云彻从火海里出来,只觉得死里逃生,根本顾及不了自已的衣服是不是没了,他大口大口地咳嗽,想把肺里的烟咳嗽出来。
主子这次可差点把自已和她都害死,她倒是好了,自已晕倒过去,就不用应对后面这么多事儿了。
皇上带着琅华和绿筠走过去,看到凌云彻的形象不禁眉头一皱,又看见青樱昏迷了,他心里还是一顿,青樱就这么没了吗。
但青樱不会这么轻易死的,谁都能看出来,青樱即使被熏的乌漆麻黑,但嘴唇红润,怎么也不像死了的样子。
琅华看着被两位宫女扶着的青樱,这延禧宫的大火绝对不正常,要先控制住她,保先找个宫殿把她给看起来。
“皇上,那答应被烟熏的昏迷了,看起来面色不太正常,在这里终究不太好,让人把她抬到翊坤宫偏殿,请江太医先为她诊治吧。”
皇上点点头,让青樱住翊坤宫,实在是有些糟蹋这宫殿了,但是没办法,东六宫住满了,西六宫的贵妃、令妃和皇后,肯定没有一个愿意接纳她。
芙芷善良,就让芙芷看着青樱吧。
青樱被抬走,而在一旁观望的夏雨也跟上了,一时间,凌云彻感觉自已被三位主子的目光凌迟着,他不禁抬起头。
皇上看着面前这个邋邋遢遢,衣不蔽体的太监,实在是狼狈不堪,但是众目睽睽,这凌云彻确实是火里救出来了人,于是他问道:
“你救了那答应?你叫什么名字啊?”
“是,奴才是小凌子,看见门口着了火,就急着去偏殿找主子,主子昏迷在地上,奴才只能背着她出来,事出紧急,奴才有冒犯之处请皇上原谅。”
凌云彻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他也想活命,主子把烂摊子扔给了他,他只能尽力解释,争取活命的机会,随后他抬头看着皇上,等待着皇上的发落。
“嗯,是个忠仆,朕会奖赏你,李玉,先带这个小凌子下去换了衣服,随后带到乾清宫来,先让他在乾清宫的庑房住下吧”
说完,皇上看延禧宫的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带着琅华上前去看,纯贵妃也紧跟着过去了。
李玉暼了小凌子一眼,如今他一跃成为救人的有功之人,在皇上面前,他必须要谨慎地对这凌云彻。
“凌公公,请吧,我带您去乾清宫的庑房换了衣服,再去洗洗澡。”
凌云彻抬头看着李玉,终于有了他可以支使李玉的时候了,于是他起身仰着头,把手伸向李玉,让李玉扶着自已走出去。
“还请李公公扶我一把,这次可要扶好了。”
李玉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凌云彻,冷哼一声,还是扶住了他,就让这凌云彻最后再得意一把吧,李玉低下头,不再说话。
延禧宫前,皇上听灭火处的人详细说了着火的原因,竟然是值房里煮茶的炉子忘了灭。
而刚刚凌云彻出来的时候说,可能是延禧宫断断续续收拾东西离开的宫女没有注意,将一些杂物堆积在里面,才引发了这次火灾。
琅华疑惑地问皇上:“皇上,既然火是从值房开始着的,那先烧到的也应该是西配殿,青樱怎么会在她的东配殿被烟熏昏迷而不自知呢?此事疑点重重,延禧宫被烧损失也巨大,臣妾请皇上能够彻查此事,还那答应一个公道。”
皇上看着已成了半片废墟的延禧宫,又看着自已身边的皇后,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琅华,事到如今,再让青樱禁足延禧宫已经不现实,就让她在翊坤宫偏殿住着,这件事,朕会让毓瑚来仔细察看,想来也是延禧宫的奴才临走之前欺主霸上才致使这场大火,这是后宫不宁,这些人就先由内务府管着,等待问话吧。”
皇上这是又心软了?琅华掩去眸中的厌恶,一出潦草的苦肉计,就让皇上上了当,和前世无异,不过,翊坤宫是个好地方,青樱在翊坤宫,想必也不会好过的。
翊坤宫偏殿里,青樱床前是令妃、玫嫔、豫嫔和惇嫔齐齐围着她,本来容嫔也是要来的,但是宝月楼离延禧宫近,也受了些损失,她要在宫里清点。
豫嫔看着青樱嘴上的玫红色口脂,面露疑惑:“姐妹们,那答应嘴上是什么,被禁足了着火了还能涂个口脂?”
玫嫔用手抹了抹青樱黑黢黢的脸,只见一层黑灰下面,是一层白粉,玫嫔擦擦手说:“不仅如此,还抹了香粉呢。”
惇嫔瞧着这三位娘娘,都是妙人儿啊。
嬿婉瞧着还在昏迷的青樱,刚刚江与彬说,青樱的鼻孔和嗓子里根本没有烟熏的痕迹,可见她着火之前就已经昏迷了,至于昏迷的原因,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江与彬留给嬿婉两根针,只要扎下青樱的虎口,她就会立即醒过来。
嬿婉把针递给惇嫔一根,自已拿着一根,邀请着惇嫔:“惇嫔妹妹,咱们一起试试江太医说的灵不灵,顺便给那答应治治病,以后她就是你宫里学规矩的答应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芙芷捂住心口,也学着令妃油腔滑舌的语调说:“本宫看着那答应昏迷不醒,心里真是难过,事不宜迟,赶紧救人吧。”
豫嫔和玫嫔两个不禁感叹,这俩人真能装啊。
嬿婉和芙芷一同下手,只听青樱“啊”的一声,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先眨了几十下,本来都酝酿了哭意,却瞥见没有皇上,硬是忍了下来。
她哑着嗓子问:“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皇上呢?”
一旁等候的夏雨快步上前,将青樱扶着坐起来,嬿婉回答她说:
“那答应简直是幸运的如有神助,刚刚禁足,延禧宫就着了大火,皇上让你从破旧的延禧宫搬到了这翊坤宫疗养,本宫和几位娘娘都是过来看你的。“
汪芙芷也清脆地说:“本宫收留你在这翊坤宫,那答应你也不用太感动,今日你病着,我们就不让你行礼了,以后日日来正殿向我请安,皇上来和我过夜的时候,你也要在外面伺候着才行。”
青樱被这两个人的话气的胸闷,又因为那个药效的原因,感觉天旋地转。
豫嫔看青樱捂着脑袋,最后插了一刀:“那答应,你也不要忧心,皇上已经派人去仔仔细细勘验延禧宫,着火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相信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青樱被豫嫔的话吓了一跳,这件事可不能往深了查啊,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于是又想装晕,却被汪芙芷在后面掐了一把,又清醒了。
“那答应醒了,既然已经搬到我的翊坤宫,就应该和我一起去正殿给我见礼奉茶了,这才是规矩,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青樱听到汪芙芷的话,心里气愤,自已凭什么要给她奉茶,她不要去。
“臣妾的身子还没好,没法去给惇嫔奉茶。”
惇嫔不听她啰嗦,让洗绿过来扶着青樱,她一边带着几位姐妹走,一边说道:
“这个茶你若是不奉,本宫就请旨把你赶出去。”
青樱被强行带到偏殿,令妃、豫嫔、玫嫔和惇嫔坐在上首,一起看着青樱,汪芙芷对这个青樱没有一丝好感,木兰围场里,她的谋算差点害死阿玛,所以她也不会善待青樱。
青樱屈辱地给她们奉了茶,随后倔强地仰着头,仍旧保持着自已的气节,她不禁想起来之前歆儿让她背的一首诗: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惇嫔看着眼前的那答应,不屑地说道:“那答应也不必在这儿装什么清高,你在我这儿翊坤宫住一日,就得守一日的规矩,每日晨昏定省,一天三次用膳,你都得在我这儿站着伺候,明白么?”
青樱的人淡如菊终于被一击而碎:“什么?站着伺候你?”
惇嫔笑着喝了一口茶,说道:“没办法啊,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嫔位,你不是向来说自已最守规矩吗?伺候本宫,委屈你了?”
青樱暗暗发誓,自已绝不能任凭汪芙芷磋磨,她要下狠心复宠!
第155章 苦肉计(三)
乾清宫中,皇上正和元亲王永琏,定亲王永璜,循郡王永璋并总领大臣傅恒和其他几位大臣议事。
清朝和缅甸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在琅华的侄子明瑞的带领下,已经取得了几次胜利,可半月前,屡战屡败的缅军在小孟育围困清军。
清军在突围过程中遭受沉重损失,领队大臣扎拉丰阿战死,参赞大臣观音保在弹尽之前用最后一支箭刺穿喉咙自杀。而明瑞本人也身受重伤,在知道自已无法成功突围后自缢身亡。
皇上悲痛欲绝,几近晕倒,仍旧强撑着召来众人议事。
永琏和傅恒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明瑞是傅恒最出色的侄子,是永琏从小崇拜敬爱的表哥,虽然知道古来征战,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可事情发生了,仍旧心如刀绞。
永璋的眼睛已经通红,这清缅之战遇害的还有他的岳父大人,琪琪格的阿玛。
接到情报时,琪琪格当场就晕了过去,醒了就回了公主府陪着淑慎公主,如今公主府也刚刚办完丧事,琪琪格回了郡王府,此刻,他迫切地想要赶到琪琪格的身边陪着她。
傅恒直着身子出来:“皇上,此次缅军突袭,竟然将明瑞带领的两千多人马引入了有瘴气的山谷,还放进去了百头缅甸的大象对我军进行踩踏,这才让我方伤亡惨重,现在缅甸我军需要重新派出统帅,臣自请出战挂帅。”
皇上看向永琏和永璋:“永琏、永璋,现在户部和商部还可以调出多少现银。”
“回皇阿玛的话,上个季度商部刚刚将利银移交户部,儿臣清点完成,现在可出现银150万两。”
皇上又看向永璜:“永璜,将工部和兵部现在的军火储备情况也说一下。”
“回皇阿玛,大军出征前,配备了儿臣研制的新式火枪一万支,盾牌一万,适宜近战,但如今,工部又研发出了适宜远程作战的弹炮,威力甚大,若是傅恒大人出征,可以带上一千门。”
皇上看向傅恒:“春和,缅甸地形复杂,瘴气也多,他们又有象军,朕实在是担心,你若是去了,朕就一句话,你必须保证你的平安。”
“臣领旨。”
众人散去后,皇上仰头,又想起了富察家的明瑞,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过,战争的胶着固然让人难过,痛失良将则更让他心痛。
长春宫里的琅华,在得知明瑞遇难时,就已经悲痛晕倒,皇上让李玉去劝皇后不要太过悲痛,明瑞毕竟和皇后是血浓于水的亲姑侄,也是琅华看着长大的。
李玉走后,皇上就由进忠扶着往榻上歇息,进忠摸着不太对劲,皇上仿佛发了烧,急忙命人宣了太医。
皇上和皇后双双病倒,后宫只能由晞月和绿筠带着在两边侍疾。
晞月带着嬿婉、豫嫔和容嫔在长春宫,绿筠带着海兰、舒妃和惇嫔在乾清宫,太后则每日到两边视察,确保万无一失。
翊坤宫偏殿里,青樱正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来了翊坤宫,她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富贵迷人眼,翊坤宫真是太奢华了。
虽然惇嫔日日让她站着伺候用膳,还让她端茶倒水,时时说她笨,还不让她戴护甲,但是翊坤宫的日常用度,还是让她非常满意的。
她一个答应都因为惇嫔的存在,每天都能喝到鲜牛乳,汪芙芷听说了之前青樱说燕窝华贵,每天都要逼着青樱喝三两燕窝。
青樱不禁感叹,这把博对了,就是小凌子,现在还在乾清宫,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几日她听说皇上生病,叫夏雨给了翊坤宫的人二钱银子,才问出来原来皇上因为前线的事情病倒了,怪不得不过来看自已。
青樱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复宠的好机会,也是一个让皇上他看清皇后等人虚伪面目的好机会。
她从床上下来,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夏雨,青樱找出了一把小刀,神情坚定,这一次她一定要把皇上打动,让皇上知道,自已才是最爱皇上的。
她从自已的妆匣里,又拿出来早已经准备好的朱砂,她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只要皇上的身体稍微差点,皇后和令妃就会争着立储,到时候后宫大乱,她再救醒皇上,让皇上把她们都处置了。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这一把不是她主动算计,而是一场毒心局。
青樱简直要被自已的聪明才智折服了,让恶人自已露出马脚,这是她善良的体现,她是一个好人,是不能参与到宫斗中来的。
乾清宫外,青樱带着夏雨,端了一碗补汤过来,远处李玉看见了,先让进忠进去通传正在侍疾的舒妃娘娘,让舒妃娘娘心里有个准备。
李玉心里想,隔了一年多,那答应怎么又开始送汤了,待到近了,李玉突然闻到,这补药有一股子奇异的香气。
“李玉,你进去说一声,我亲自给皇上熬了补身体的汤水,让皇上看在我也病着的份上,见我一面吧,我实在担心皇上。”
乾清宫内,舒妃正服侍着皇上用了膳,又将皇上扶到桌子前,皇上要下旨给明瑞上谥号,修祠庙。
听到李玉说青樱来了,意欢脸色一沉,皇上却面色如常,自从延禧宫着火,确实没有见过青樱,于是他放下笔。
“让那答应进来吧。”
外面的青樱听到消息,神色一喜,带着夏雨就进去了,青樱看见舒妃意欢也在,想到这总比其他人在这儿好,毕竟她和意欢还曾经交好过呢。
况且青樱这次来做了充分的准备,皇上不是说她不知道体察他的心意嘛,这次她可是打听好了。
青樱见完礼,看见皇上形容憔悴,于是心疼地说:“皇上,臣妾听说您为前线战事殚精竭虑,特意给您熬了一碗补汤,您要不尝尝味道如何。”
青樱让夏雨端到皇上跟前,皇上本来听见补汤,心里已经开始厌烦了,却闻见这汤的一股甜香之气,似乎还带点腥味儿,他心生好奇,让舒妃伺候着尝了一口。
意欢也好奇,这汤里加了什么。
“青樱,朕知道你这次有心了,这汤药里你放了什么,喝起来似乎与别的不同。”
青樱用手捂住自已的右臂,笑着说:“臣妾翻阅古籍,看到说以人血入药最为滋补,臣妾想到自已以前做的错事,想为皇上做些什么,只要皇上喝了身体能好起来,臣妾就算血流干了,也不怕的。”
人血入药?意欢听完这些,捂住嘴忍不住地想吐,她压制住了恶心,看着皇上。
皇上也讶异地很,青樱竟然不惜伤害自已的身体?他从前竟然不知道,青樱竟然有如此果断的一面。
皇上警惕地把药放在一边,再不入口。
“青樱啊,咱们满人最爱惜身体发肤,就是一根头发也不能随意割舍的,今日你割血入药,难道心里就不惊惧吗?”
青樱看着皇上说:“在臣妾心里,什么都比不上皇上重要,臣妾做什么都是为了皇上。”
只有意欢听出来,皇上刚刚的话固然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怀疑和不解,青樱这一步,依旧打动不了皇上,对于连自已的血肉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指望着她善良爱护别人呢?
皇上也用很久没用过的和缓语气说:“青樱啊,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你去皇后那儿看看皇后吧,谨守你的本分,这后宫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青樱其实想留在乾清宫照顾皇上,看着皇上把药喝完。
但刚刚打动了皇上的心,这样也太明显了。她决定还是识相一点,就去看看皇后吧,正好皇后也失去了至亲,她也要去看看皇后伤不伤心……
青樱走后,皇上看向意欢,问道:“舒妃,你对那答应以血入药,祈求朕安康一事有什么看法吗?”
意欢思考了一下,看着皇上,她不喜欢撒谎,所以她先问道:“臣妾能说实话吗?”
得到皇上肯定的回答后,她把自已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皇上,臣妾看着那答应所作所为,只觉心里害怕,人非草木,谁能不害怕疼痛呢,再说,您的身体并没有差到那种地步,也没有太医说过需要用人血做药引,那答应却痛下狠心直接割肉,可见她的果决,臣妾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再说,就有说人坏话的嫌疑了,一切还是看皇上您的想法。”
皇上看着青樱离去的身影,也觉得青樱疯狂地让他陌生。
第156章 重生和穿越的碰撞
青樱从殿里出来,看见偏殿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凌云彻,是凌云彻,他在偏殿当值。
青樱才想起来,自从她搬到翊坤宫,就没见过凌云彻,他被皇上带走了,皇上让他在乾清宫当了个干粗活的太监。
青樱眼前一亮,从此她在御前就有人了,而且还是全心全意帮着自已的人,青樱扶着夏雨,快步往偏殿走去,她的头一歪,笑的比见到皇上还开心。
“凌云彻~”
凌云彻也在一众抬起头来看着青樱,他的腿瘸了,站了一会儿已经是满头的汗,在乾清宫当粗使太监并不比延禧宫刷马桶轻松,李玉和进忠每天都安排他站着值班。
青樱看着凌云彻一滴一滴的汗落下,她抬脚就要帮凌云彻去擦汗。
夏雨一把扯住青樱:“主子,这是在乾清宫,您刚得了皇上的宽恕,可要谨慎点。”
青樱回头看着夏雨:“夏雨,你说什么呢,我和凌云彻如兄弟一般,你怎么想的这么龌龊。”
夏雨不听青樱的狡辩,直接扶着青樱出了乾清宫……
永璋又去了淑慎公主府给岳父大人上了一柱香,他一路快马,心里想着,岳父大人和明瑞将军已经以身殉国,从小教他们习武的傅恒大人也要上战场,缅甸边境如此危险,他和大哥二哥都忧心忡忡。
永璋担心琪琪格的心情,回府后直奔两人住的院子。
“琪琪格,我回来了。”
永璋进门,伺候的丫鬟接过了永璋的外衣,只见琪琪格正在拿笔临窗写着什么,见永璋进来,她收住了最后一笔,抬头用红肿的眼睛给永璋一个牵强的微笑。
永璋走上前,拥住琪琪格,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什么都不说,良久后,永璋终于问:“在这儿写什么呢?窗前冷,也不知道添件衣服。”
琪琪格拿起桌上的纸说:“送完父亲最后一程,我就回了府,问了阿玛这次去缅甸的随从,想着能为阿玛和大清做点什么,就写了这些东西。”
永璋读着着纸上的内容:“与缅军交战,缅军之象,力大无穷,大象周身坚固,一般兵刃无效,只有其鼻可以砍之,使其在剧痛之下丧失蛮力。而若想有机会一招制胜,又不受瘴气所扰,我军必须占领高地,将敌军诱入山谷,随后用山石突击,待敌军溃乱,再去制服象兵。”
永璋手有些颤抖,他知道琪琪格非池中之物,但没想到她竟然对行军打仗也如此在行。
永璋:“琪琪格,这张纸上的内容或许很有用。”
琪琪格抬起头,看着永璋,她这些年懂得的道理就是,即使她是穿越而来的女子,在这个世上能做的事也是太少了,但这次阿玛的殉国,让她想试一试,自已掌握的一些知识,能不能起点作用,哪怕是秋毫之末。
“永璋,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缅甸的瘴气,缅甸多瘴气,十人九不回,瘴气的影响不除,咱们大清的土兵去了就会削弱战斗力。”
琪琪格前世在教材上学过,所谓瘴气,就是雨林气候在雨季容易滋生繁衍细菌和虫卵,内地过去的人会因为水土不服感染恶性疟疾,前面阿玛他们作战之时正好是雨季,恶性疟疾加上雨季的泥泞,让清军的实力大打折扣。
“琪琪格,凡是去南方带过兵的人都知道瘴气难消,但是没有办法,先帝时曾有太医用雄黄、苍术来防御瘴气,依旧没用。”
琪琪格想起在现代时经历的那一场疫情,或许这儿需要一个东西—口罩。
“永璋,如果大批次生产一种可以捂住口鼻的面罩,咱们的工厂大概要多久。”
永璋思量片刻说道:“让京城、直隶两地织造局联合工厂一起,估计五天之内,就可供大军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