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话。”
林哲:“要是真?归零了,那你就发挥天赋特长,去色'诱她嘛。”
庚野:“……”
周五一早,别枝将昨晚的事?合祁亦扬发来的信息截图,一同发给了方韵霏。
听?团支书钱浩生的“线报”,方韵霏昨晚是在门禁时间前就自己打车回来的,室友说?她貌似和男朋友吵架了,闷闷不乐了一晚上。
早上信息发过去后,别枝中午就收到?了“最新线报”,说?方韵霏上午在宿舍里哭了半上午,一边哭一边骂,中午又和舍友一起去食堂,点?了三份猪蹄炖粉条,这次变成了一边吃一边哭一边骂。
“渣男”“大猪蹄子”之类的词汇不绝于耳。
别枝听?了放心很多。
能宣泄出?来,基本就说?明问题不大了。
果然,下午她就收到?了方韵霏的微信,小姑娘赌咒发誓要洗心革面,还?为祁亦扬骚扰的事?情?跟她道?了歉。
回了个好好学?习的表情?包,别枝安心处理其他工作去了。
傍晚六点?。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办公室里的躁动也再压不下。由毛黛宁牵头,最高效率地?分配好了车辆和各车内的同乘人后,她就火急火燎地?拉上别枝下楼。
楼梯间里,见毛黛宁这副按捺不住的兴奋模样?,别枝也有些忍俊不禁:“至于吗,去趟酒吧,你怎么高兴得像猴子放山了一样?。”
“不是像,我就是,这俩月苦得堪称理学?院头号吗喽,”毛黛宁一边下楼,一边喜笑颜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毛汉三可终于熬到?解放的这一天了!陆易生这两天还?有个学?术讲座要飞邻市,今晚他管不到?我了啊哈哈哈哈哈……”
别枝有些同情?地?跟在后面。
看毛黛宁这个美妙的精神状态,是被管制得有点?要退化成猴了的节奏。
两人刚到?一楼,正要穿过大堂,就听?一声女声从旁边响起:“别枝。”
别枝停住,回过头,就看到?了在派出?所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巧微。
穿着一身夜场装的年轻女人原本蹲在墙角,此刻喊着她名字才起身,也难怪别枝刚刚下楼没有注意到?。
“咦,吱吱,这是你亲戚吗?”毛黛宁问。
别枝顿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们有点?像——”
“别小姐,”走过来的林巧微笑嘻嘻地?换了个称呼,“方便谈谈吗?”
毛黛宁于是没了后半句。
这个称呼显然不会是亲戚之间的语气。
别枝沉默了下,对毛黛宁说?:“毛毛,你稍等我一下。”
“那我出?去等你?”
“好。”
别枝回眸,敛去了笑色的眸子淡淡望着林巧微:“有什么事?,说?吧。”
林巧微正眯着眼打量她,那个眼神是有点?轻蔑的,配合着她的笑脸,很有几分挑衅。
但这个表情?在别枝那儿没能收到?任何反馈。
她平静地?望着对方:“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走了。今晚还?有约。”
“等等,”林巧微绕拦到?别枝身前,跟着神色一软,“因?为别小姐长得漂亮,我就多看了几眼嘛,你怎么还?不耐烦了呢。”
“说?。”别枝低头拿出?手?机,确认时间。
然后像是随手?拨了一下,屏幕没有熄灭,就叫她垂手?放在了口?袋里。
林巧微笑容僵了下,低头,将头发别到?耳后:“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到?别小姐这里求个情?——求求你,能不能把庚野还?给我呀?”
别枝一顿,抬眸:“我把庚野,还?给你?”
“是啊,”林巧微苦下脸,“别小姐学?历高,条件好,长得也漂亮,工作又体面,追求者多得数不清吧?哪像我,如果连庚野都被你抢走了,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太爱他了,别老师,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就算他是把我当作你的替代品,我还?是喜欢他,我不在乎是谁的替代了,真?的!”
“求求你,能不能就把他还?给我……”
正声情?并茂地?演着,林巧微余光就扫见别枝身后楼梯里,几位辅导员老师结伴下来的身影。
几人看见别枝,脚步也慢下来。
“别老师,你还?有事??”
“别老师,求求你了!”林巧微攥着别枝的衣角,忽然提了截声量,跟着就是声泪俱下,“我真?的离不开庚野,你就把他还?给我吧!”
“……?”
几位老师步伐都有不同程度的停顿。
跟着,震惊、意外、不解的目光夹杂着,程度不一地?落来。
徐成磊最先反应,皱眉问:“别老师,需要我打电话叫保安室来人吗?”
别枝恍惚了下,回神:“不用。”
她习惯地?将垂到?耳边的碎发向后拂去,做到?一半她就停顿了下,别枝有些眼神微妙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回过头,去看一边哭着一边楚楚可怜地?看向自己的林巧微。
在对方再次开口?前。
别枝忽地?出?声:“祁亦扬让你来的,对吗。”
“——”
林巧微刚张大的嘴型就那么僵住了。
她眉尾耸起,眼神更是慌乱里难掩震惊地?看着别枝。
这点?微表情?没能逃过别枝的眼,也让她得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别枝轻哂:“看来昨晚,庚野是把他教训得不轻,让他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出?来了。你回去帮我问问他,我记得高中时候他脑子还?不错,现在是怎么了,叫酒精灌成弱智了吗?”
林巧微反应过来,还?是有些难置信:“你,你不信我说?的?”
“你是祁亦扬的前女友,祁亦扬昨晚和庚野结了仇,今天傍晚,你就跑来我工作的地?方,试图挑拨离间,还?要闹大,让我出?丑。”
别枝心平气和地?总结完,抬眸:“这些还?不足够我不信任你?我劝二位,不要用自己的智商,揣测旁人的逻辑思维能力。”
别枝说?完,也懒得再和她费口?舌,转身就往楼外走。
“等等!”
林巧微陡然回过身,脸色难看地?快追了两步,停到?别枝面前,她死死瞪着别枝,“我不信,只要你真?在乎庚野,我不信我说?了那样?的话你会一点?都没疑心!”
别枝漠然:“需要我叫保安来带你出?去吗?”
“我是祁亦扬的女朋友没错,可我认识庚野,庚野也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发生过什么?”林巧微疾声,“就算清醒的时候不会,那他喝醉以后呢?你怎么能断定,我们一定没发生过什么?!”
[她之前的男朋友,我认识,一起喝过酒。]
庚野的低声像再次荡回耳边。
像是看见女孩坚如壁垒的淡漠情?绪里,终于多了一丝缝隙,林巧微表情?里掠过快意。
她趁机上前,用最轻、最暧昧缱绻的声音在别枝身前:
“……刚刚我们在玩啦,现在他去洗澡了哦。”
“你有事?呀?”
别枝兀地?抬眸。
“这两句话听?起来如何,耳熟吗,别小姐?”林巧微无辜又无赖地?笑睇着她,“你还?有印象啊?”
“原来,”别枝安静着声,“那晚是你。”
“是呀,那就是我和庚野见面、喝酒、睡觉的第一晚呢,”林巧微趴到?别枝耳边,“他在床上超猛的。”
“……”
别枝终于蹙了眉。
理智和感性在大脑内果然是分区管理。
明知道?林巧微和祁亦扬的目的,明知道?林巧微在说?谎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一。
但就像有只很小很小的虫子,在她心里悄然地?蚕食着,让她反复强迫自己忘记又反复想?起那个无限趋近于零的可能性。
“你说?得对。”
几秒后,别枝就轻声开口?。
在林巧微那个得意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时,别枝拿出?了手?机,给林巧微看从方才就一直亮着的屏幕。
林巧微看清屏幕上的字,脸色一变。
{录音中。}
别枝当着林巧微放大的瞳孔,点?下了暂停,保存。
然后她淡声:“是人就会关心则乱。我在乎他,所以我不可能心无芥蒂。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去和庚野一一求证,至于其他的……林小姐要不要找人问问,公开造谣和诽谤他人名誉,是什么罪名?”
林巧微脸色煞白。
别枝本就随口?吓她的,见林巧微反应,她反而轻声笑了:“看来,我也不需要问了。”
别枝作势往外走,还?停了停,晃了晃录音界面,问:“林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有的话,我再录一段。”
“……”
林巧微像是哑巴了,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愤愤瞪着她。
别枝也不在意,她放下了手?机,朝外走去。
直到?将要跨出?楼门的那一刻,女孩忽然停了停:“哦,对了。”
她转过身,披着身后漫天的落日与绯色,就拿那双澄净又安然的眸子,她平静地?望了林巧微几秒。
“真?奇怪,”女孩轻声疑惑,“很多人都说?你长得像我,可为什么,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
别枝转回身,自言自语地?轻声着。
“我们,哪有半点?像了。”
没有嘲讽,没有挑衅,是最自然而然的平铺直叙。
“——!”
却叫身后,林巧微的脸和脖子一下子涌上了大片血色,涨得通红通红。
像被人隔空甩了一记耳光。
今晚的天空是印象派,暮色刚为天边釉上了一笔由浅黄渡到深橙的油彩。
别枝开着她的白色小轿车,披着霞色的倒影,载着毛黛宁按导航从西?门拐了出来。车身前的右转向灯忽闪了几十下,终于汇进了门外络绎不绝的车流里?。
毛黛宁抱着安全带窝在副驾里?,一边拿手机嗒嗒嗒地回着辅导员群里的催促消息,一边感慨:“报应啊。本来我还藏着点私心?,给咱俩安排的车是先遣部队,这下好了,成殿后的了。”
“先到有什么福利吗。”
“那当然有!我都想好了,要是咱俩先到了,就?尽量让侍应生给我们找个宽敞的桌台,不要边边角角那种,然后再在沙发里?选个视角最好的,最佳观景位!”
“观景?”别?枝莞尔,“你怎么好像是去旅游的?”
“这就?是你没见过,不懂了吧?旅游哪有那种绝色可看?。”
毛黛宁回完消息,捧着手机作祈祷状:“可惜了,天菜都是小概率随机刷新,比我保底十抽前出金的概率都低,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沾沾你的转正福气?,让我再撞见一回。”
别?枝打转向灯,浅笑着应:“好,希望你能见到,顺便弥补一下我今晚让你丢掉了最佳观景位的罪过。”
“那可不够,”毛黛宁表情严肃,“想弥补我,今晚就?不准找借口提前溜掉!”
别?枝轻叹:“既然是给我开的欢迎会,那我想先走,也不合适吧。”
“不错不错,小别?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
“……”
下班高峰的车原本就?多,两人?靠插科打诨消解着无聊,别?枝还是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在早已落了满城的夜色里?,拐进了峰山路。
“到了到了,那里?,前面右拐,进他们酒吧的院内停车场就?行。”
别?枝分出注意力?,望向毛黛宁伸手指着的方向。
和她想象中绚烂多彩的酒吧招牌不同?,毛黛宁他们常来的这间酒吧,招牌是纯黑底,在夜色中几乎隐没,唯有冷色调的细小白灯在黑暗里?勾勒出一轮圆来,像浓夜里?一盏清明的月。
而在圆的右下角,残缺位置,用同?色灯带冷淡地勾勒出了酒吧的名字。
“惊鹊”。
别?枝微怔:“这间酒吧,原来是写作这两个字吗?”
“对呀,”毛黛宁兴奋地转回来,“这可是西?城区最有名的酒吧了,它家老板更是三天两头?上同?城热门,你竟然不知道?你平常肯定不怎么玩那种短视频软件吧?”
“嗯,我不太习惯那些软件。”
别?枝没有多作解释,在停车场保安的示意下,将车停在了院内。
这片L型停车场绕酒吧两向,面积很大,即便如此,场中这会也停得满满当当,几乎找不到空位了。
下车后,别?枝大略打量过,就?收回目光:“酒吧生意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爆火!在它家消费不到这个位数上的客人?,连会员的预订权限都开不了,只?能排队等空桌。”毛黛宁跟别?枝比划了下。
别?枝和她并肩走向酒吧正门,扫过毛黛宁的示意,她不由惊讶:“这么夸张么?办公室里?有谁开了这里?的会员权限?”
“哎,我们这点工资,哪开得起,”毛黛宁笑,“要真有这权限,就?不用让他们赶那么早来占位置了啊。”
别?枝了然,玩笑道:“那就?好,还是工人?阶级队伍里?穷得令人?安心?。”
“别?老师,毛老师,这边!”
两人?话间,酒吧正门外,同?办公室一位大嗓门的男老师望见了她们,朝两人?奋力?挥手。
这嘹亮的一嗓子,立刻带来了门外三两聚着的几位酒吧客人?的注目礼。
别?枝:“。”
毛黛宁:“敲啊,丢死人?了。”
毛毛快步跑过去,跳起来捂住了那个男老师的嘴,把人?往里?摁:“大哥!出门在外、尤其是在酒吧,就?别?喊老师了吧?对我们学?生公敌的身份没有数是不是,你不怕让哪个喝醉了的偷偷套麻袋啊?”
“……”
男老师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被毛黛宁推进去了。
别?枝含笑跟在两人?后面,走进了“惊鹊”纯黑色招牌下的门廊内。
进到酒吧廊内,一路灯光昏昧陆离,人?影幢幢。
别?枝借着两旁镶嵌的壁灯,以及时?不时?擦肩的射光,才勉强在黑灰色大理石铺满四壁的酒吧内廊里?视物。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更不适应这样的灯光,只?觉得三米之外都难辨物种。
好在又绕过一个拐角后,随着音乐声骤然放大,眼前逼仄的黑暗也豁然开朗。
别?枝站在向下的楼梯前,俯瞰着面前偌大一座高吊顶的酒吧正厅。
这边灯光比身后内廊的亮度高了许多,面孔时?明时?暗的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吧台与卡座间穿梭,绕进别?枝的视野盲区,似乎还有更开阔的一片。
最鼓噪的音乐和绚烂的光柱,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那里?是舞池区!”毛黛宁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抬手给她在楼梯下可见的视野内划过一大块,“这边是清吧区!”
大概是为了配合舞池区那边的动静,毛黛宁的声量跟着提高了一大截。
震得别?枝耳膜都有点酸。
她跟着毛黛宁走下那段颇具个性的黑色金属台阶,同?时?目光扫向楼梯后的区域,才刚望清楚,她的脚步就?不由地停顿住了。
“吱吱?”毛黛宁听见身后没脚步声跟下来了,回头?。
别?枝像没听到,恍惚地定格着视线。
毛黛宁循着女孩目光驻留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惊鹊酒吧内最昂贵也漂亮的那片落地玻璃后的人?工造景。
白日与夜晚两种模式,此刻造景内是后者。
依然是流水与丛林,但取代?了白日的烂漫天光,此刻投射于树丛枝桠之间的是漫天斑斓的星光。
与穿过丛木的蜿蜒流水相映,像是一整条无垠的银河,铺展在上与下的旷野中。
边际在黑暗里?模糊,美得浩然而不胜收。
“吱吱??”
“……”
别?枝终于回过神:“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没事,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处造景啊?”毛黛宁生怕她丢了,挽上她胳膊问。
“是喜欢,”别?枝顿了顿,“说来很巧,它和我以前最爱在睡前冥想的画面,很相近。”
“哇,那你和他们老板有缘啊?”
“嗯?”
“就?那片造景,听说是惊鹊老板亲自设计监工的呢。虽然我们是觉着漂亮,但也就?欣赏欣赏。前两年有个搞艺术画廊的大投资人?来酒吧,出了个天价,要买走那片造景,老板面都没露就?给他拒了!”
毛黛宁给别?枝“科普”完,两人?也下了金属台阶,到了酒吧内的底层。
“我们在哪桌啊?”毛黛宁问领路的男同?事。
舞池区飘荡回来的音乐里?,男同?事指向离着造景不远的一桌,不自觉扬了声:“A107!”
“好……啊?”
毛黛宁刚要拉别?枝过去,就?愣住了,“A区?真的假的啊?谁预约了吗?”
“怎么可能,谁办得起啊?我猜是有人?预约后又退了台,被我们撞大运了吧。”
“哈哈哈那快走!我还从来没坐过A区呢!”
“行,这边。”
跟着毛黛宁绕过吧台外松散的人?群,别?枝不解地问:“A区是什么意思?”
“惊鹊里?面的卡座区分了ABCD四种,D区就?是舞池那边,比较闹腾,单独一类。剩下的三种都是清吧区的,你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字母级别?越靠前,位置越好!”
毛黛宁说话都掩饰不住兴奋,凑过来附耳道:“你不知道A区位置有多难得,基本都是会员专属,一早就?被预定出去,平常我们抢到B区都难,今晚绝对是捡大漏了!”
别?枝对这些不甚在意,倒是再次近距离地路过那片造景,拦在了她视线中央,是一片单独造台垒砌起的玻璃栈道似的区域。
上面只?有一张桌台和两圈沙发,一张单椅。
全是空着的,没人?上去。
那张单人?沙发椅正对着那片造景,想来仰头?视角绝对如同?置身星空之下,想象都叫人?迷醉。
别?枝不由地生了好奇,问毛黛宁:“那个位置呢?是什么区?”
“哪个?”毛黛宁扭头?看?去。
她一顿,像是被什么噎了下似的,哭笑不得:“吱吱,你也太会指了。”
“嗯?”
“一定要定级的话,它大概是惊鹊里?独一无二的S级了吧哈哈哈……你就?想都别?想了,走再大的运捡再大的漏,我们也不可能坐得到那里?。”
“?”别?枝收回视线,“不是只?有ABCD吗?”
“是啊,但那是对客人?来说,”毛黛宁耸肩,“S级区,那显然只?有一个人?有权力?让人?坐——惊鹊老板,我们那位号称西?城区一绝的天菜。”
别?枝了然,又遗憾地看?了眼。
太可惜了。
如果这里?不是酒吧,而是咖啡厅什么的,哪怕只?冲着那片造景,她可能都会时?不时?过来一趟。
又绕过一段后,三人?到达了A107桌。
“哇,不愧是A区,”毛黛宁一屁股坐到最外面空着位置的沙发上,摸了把黑底间熠熠着深浅不一蓝色晶石的吧台桌面,“这石头?桌子,这沙发,呜呜呜比我家的都舒服太多了!”
毛黛宁说完,就?连忙往里?挪了个位置,朝别?枝招手:“吱吱快来,里?面没位置了,你坐我旁边吧!”
“好。”
别?枝放下提包,在毛黛宁身旁落座。
还没坐稳,就?听见沙发中央C位的位置上,传过来个略尖锐的刻薄女声:“怎么跟刘姥姥似的,什么都没见过。”
毛黛宁警觉扭头?:“何?芸姐,今天是来给吱吱开欢迎会的,你说话别?太过分了啊。”
“我实话实说啊,什么叫石头?桌子,”何?芸屈指,叩了叩桌面,“这可是蓝奢石,大理石之最,就?A区这些桌台蓝晶体的面积和成色,单这层石料怕是都要一米好几万了。结果被你说的跟路边石头?一样不值钱。”
毛黛宁微微涨红了脸,她确实不知道这种石料名字,声音也弱了点:“蓝奢石就?蓝奢石,炫耀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
“哎,毛老师,这你就?错了。”
坐在何?芸身旁,有个办公室里?最擅长见风使舵的男老师,这会一边给何?芸倒水,一边开口:“我们刚刚聊了聊,感觉今晚能坐到A区,绝对是何?芸老师的功劳!”
毛黛宁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出来:“什么意思??”
“你看?今晚这爆满程度,就?算真是有人?退桌,也不可能轮得到我们,对吧?”
毛黛宁刚刚也奇怪这事,皱眉看?向何?芸。
年轻女人?向后靠在沙发里?,下巴微微扬起,谁也没看?。
旁边男老师笑了:“何?芸老师可是连惊鹊老板的微信都加上了,帮忙安排下位置,那不是小意思?”
何?芸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柔着声音笑了笑:“哎呀真的没有啦,我都跟你们说过了,不是我,我只?是运气?好,要到了个微信好友位嘛……”
“何?芸太谦虚了,跟我们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吧?”
“托福,托福了啊。”
“下回我们再来,还是得请你出马!”
“……”
各种奉承玩笑不绝于耳。
别?枝从那片人?工造景上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到的就?是坐在众人?围拱间言笑晏晏的何?芸,以及旁边咬着桌上送的鱿鱼条狠狠磨牙的毛黛宁。
“你怎么跟小狗似的。”别?枝忍不住笑,“咬碎了鱿鱼干没关系,别?把牙也咬碎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毛黛宁咕哝着转回来,“今天明明是给你开的欢迎会,中间C位被她厚着脸皮占了不说,她还先下手为强,把风头?全揽到自己身上了!”
“嗯,那位置也确实是她的功劳嘛。”
别?枝说着,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造景星光。她发现从近处看?,夜色的丛林中似乎还有点点细碎的翠莹色,像是萤火虫,又像从银河洒落的星光。
“你看?,多漂亮……连我都想多谢她了。坐在这儿,确实能看?得更近更清楚。”
毛黛宁望着女孩全神贯注,对旁边事情漠不关心?的漂亮侧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磨牙:“就?你心?大。”
别?枝这边还没欣赏完,视线就?被一个路过的服务生给挡住了。
对方眼看?要走过去,却突然被她身后A106那桌的人?给喊住了——
“服务生,问你件事!”
两个女孩从别?枝背对的沙发里?扬声,其中一个半趴到桌上,又将别?枝视野挡了一角。
“小姐,有什么需要,您请讲?”
别?枝望见服务生戴着齐整的白手套,衣服也是最得体的燕尾服设计。
齐整又规矩,但别?枝现在只?希望他们尽快结束,别?挡住她的造景了。
沙发后,几个女孩笑声交织起落,像漂亮动听的黄鹂和蓝鹊们:“哎,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呀?”
“在二楼吗?他平常来了以后是会在二楼休息,对吧?”
“今天来了吗?”
别?枝盯得专注,于是也看?得分明,坐在最外面那个女生手里?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粉色大钞,笑吟吟地塞进了服务生的燕尾服上衣口袋里?。
“嚯,在这儿当服务生都这么赚啊?”毛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前凑过脑袋,趴在沙发边上,跟她一起看?热闹,“这一晚上单卖他们老板消息,得赚多少小费啊。”
别?枝眼角轻弯:“确实,不然等我们失业了,就?来这里?打工好了。”
“有道理……不对,天菜现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是一落千丈了!”
“嗯?为什么?”
别?枝惊讶回头?。
眼神里?丝毫不掩饰“你这个颜狗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的讶异。
毛黛宁撇嘴,瞪了眼那边点个酒水都要前后左右伺候着的C位的何?芸,转回来:“因为他眼神不好,连何?芸都能加上他微信!甚至还能要来A区的位置!他是不是被白月光结婚这事刺激大了他!?”
别?枝失笑,又绷住:“别?传谣了啊,那次我就?随口一说。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你小心?被何?芸告状。”
“呸呸呸!他应该也不至于瞎到这个程度上吧!”
“那未……”
别?枝话没说完,声音被身后的服务生盖了过去——
“小姐,实在对不起!这个我们是真的不能透露!”
服务生推拒失败,干脆将那几张卷起来的粉色钞票压在了邻桌的酒杯下。
有个女生故意冷了声:“我们就?是问个消息,又没有要去二楼gank他,就?问问在不在也不行吗?”
“对不起,这是我们老板意思,”服务生面不改色,“不怕跟几位说,我们老板原话——他一不挂牌,二不下海,问他消息的都不准回,再纠缠不休的,一律按逼良为娼算,让我们按需选择报警或者喊保安。”
“……”
隔壁桌空气?静默。
别?枝和毛黛宁闷了两秒,对视,也是同?时?低声笑了出来。
别?枝坐回身,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别?说,你看?上这天菜,是有点意思。”
这懒洋洋又欠的风格,叫她还特别?容易想起正在跟她冷战的某人?。
莫非,长得过分好看?的,都是这副脾气?么。
大概是服务生这段发表得太铿锵有力?了,别?枝他们这桌离得又近,不少人?都听见了。借着这个话头?,不少人?也开起玩笑来。
“惊鹊老板这脾气?,还真是数年如一日。”
“没事,人?长那么一副神颜,再个性点我都能原谅。”
“哈哈哈得了吧,他给你原谅的机会了吗?”
闲聊和打趣里?,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回何?芸身上的:“哎,说起来,这好几年了,我确实头?一回听说他加什么人?微信?”
“好像是哈。”
“等等,何?芸,你不会是——”
“啊啊啊啊不会吧?天菜让你拿下了?”
“快快!干脆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今晚来不来呗?”
“……”
众人?起哄声里?,别?枝也习惯性地望了眼何?芸。
却见坐在正中的年轻女人?嘴角上提,眼周肌肉却像是僵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