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一身反骨by视力零点二一
视力零点二一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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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七妹还在不要命地大喊:“朱将军,请向我发起攻击,开火炮吧……”
林武故意用了西夏话大喊:“朱将军,用震天雷,向我开炮……”

造成恐慌后,敌军纷纷远离他俩。
于是他俩趁乱逃出了结河寨,沿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终于在栓马处找到了同样在狂奔的长贵和大顺。
“打马快走,”小七妹说,“我要当着追兵的面,将仁多零丁的脑袋挂到熙州城墙上去。”
必须得坐实朱合洛这个冤名,瓦解他和西夏人的合作,务必让西夏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怒气勃发恨不得杀了他……
唯一的坏处就是,朱合洛知道她来杀他了!
就看李昱白和三平能不能顺利地带着圣旨借送粮的机会进城,将朱合洛削成光杆子将军了。
林武大喘了一口气:“铁鹞子军追来了。”
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敌军的怒火,铁蹄声踏踏而来,震得飞鸟纷纷外逃,一时间鸟惊兽走,虫鸣全无。
一片躲不开的杀气。
偶尔回头,就能看到那些彪悍的铁鹞子男威猛的骑在大马上,紧紧的追在自己一行人的身后。
有人在大声呼喝。
林武说:“他们说要抓活的,好千刀万剐。”
“活的好啊,”小七妹,“快,去美马计那。”
去那群漂亮的野马那。
小七妹一行四人八匹马,去结河寨之前留了四匹做为退路,林武在它们身上抹了盐巴,让它们得到了野马的喜爱。
四人伏低身子,驾着马在山林间飞奔,一头扎进了野马群里。
林武几声呼哨,那四匹马立刻在野马群中抬起了头。
“换马跑。”
林武一声令下,四人分别快速换马,驾着那四匹马继续拐弯前进。
一队野马也跟了上来。
将小七妹一行四人与铁鹞子军遥遥隔开。
小七妹就这样带着三个人和一群野马,从山林间一路奔走,直往熙州城而去。
熙州城门口,昨夜的战场还没清理,随处可见战斗的痕迹,城门上还有被投石机破坏的印痕。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的看到了一群俊美的野马,却见那群俊逸的野马之中,有人举着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紧接着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声。
“奉朱合洛将军令,取仁多零丁的人头城墙示众……”
“奉朱合洛将军令,取仁多零丁的人头城墙示众……”
“奉朱合洛将军令,取仁多零丁的人头城墙示众……”
不过半天,熙河路经略安抚使朱合洛立下不世奇功的消息就在边关传开了。
他不但派死士斩了仁多零丁的人头,还将人头挂在城门口示众,还炸了西夏左路军的武器库……
这三条不论哪一条,将来都是封侯拜相、惠及子孙后代的功勋。
很快就有很多人来贺喜朱合洛。
熙州的驻军统领拱手行礼:“将军好计谋,好手段,将来的国相当之无愧。”
熙州府的厢军团练使弯腰行礼:“凭将军的功劳,中宫之位理当让贤才对,孟家一个修水利的当不起一国之母,这一国之母的位置,合该让给将军女儿才对。”
熙州府的府兵总教练下跪认主:“小的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听从差遣,绝无二话。”
朱合洛面带说不得的微笑,左手捏拳,青筋暴起,在无人处,一拳砸碎了自己的案台。
有各路斥候来报,金明十三寨有敌军拔寨而起,退往横山山脉,其中包括结河寨。
边关五路军,除熙河路外,其余四路军皆有飞鸽传书,请求熙州援军。
熙河路上至禁军统领,下至厢军士兵,各个士气飞扬壮志满怀,只要见了他,必是恭恭敬敬地喊“大将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没有退路,唯有坚守边关,等到朝廷的粮草、军备补给到位,再行割据一方之举。
而这还将伴随着西夏人对他疯狂的报复。
他气得几乎咬碎了牙。
待到终于只剩他一个人时,他去了后院耳房。
后院耳房前有他的亲信把守着,打开门之后,房间里只有朱季川。
被绑着的、神色憔悴不堪的朱季川。
“川儿,”朱合洛一边给他喂水一边说道,“陈小七来了,又跑了。”
朱季川的眼神闪动,却没问小七的情况,只问:
“朝廷的补给到哪了?听说是先生亲自任职随军。”
朱合洛眼神闪烁,并不说话。
朱季川又问:“如今你还能
怎么办?”
朱合洛还是不说话。
朱季川问:“那么,你是在等祖母的消息吗?”
“祖母在京都又做了什么?”
“你们还有什么倚仗?”

朱府上下死了不少人。
其中,在老夫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女尸,额头位置有颗被烧裂的宝石,疑似是老夫人抹额上的缀饰。
正房里的两位主子也疑似被烧死,有两具不可辨认面目的焦尸,看起来像是于知意和杜姨娘。
但小七妹跟林武一行人走了,三平跟李昱白一行人走了,能摸骨捏人的两个都不在京都,竟没有人能认定这就是朱府的老夫人、夫人和姨娘。
反倒是一些低等丫头小厮婆子等逃过了一劫。
她们住的是府中最偏僻的地方,离起火点距离远,比如恭房、浣洗房等。
那名叫春香的,被陈南山接去了提刑司,案件未明之前,他得替小老七照顾她,也得查清之后才能放她。
好在宫中有好消息,孟皇后和朱大小姐中毒的时间短,都被太医院救了回来。
朱大小姐被关在宫中,因她和于知意有举报之意,因此也还算体面。
但她对朱府为何会着火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是否存在密道。
高滔滔并没有在此时为难她,只是不见她,也不许赵煦见她。
大理寺那个扔铁蒺藜的姓杜的主簿已经招了,又将几个被朱府安插的细作也拔了出来。
高滔滔和赵煦对这些细枝末节都不太在意,两人都在等来自边关的急报。
等仁多零丁的人头连同捷报被送进京都,已经是小七妹砍了仁多零丁人头的两天之后了。
听说不但砍了仁多零丁,还炸了西夏左路武器库,赵煦大笑出声。
高滔滔喜出望外。
之后,高滔滔由衷地对赵煦说:“如今皇祖母终于放心了,你说得对。陈小七是重信之人。”
赵煦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得了夸奖还开心。
“皇祖母,下一步该怎么做?”
高滔滔问:“你想怎么做?”
“封朱时安为皇贵妃,按皇贵妃仪仗大婚。”赵煦说,“封朱合洛为龙图阁学士。”
这些都是听起来荣宠极盛、但对在外带兵打仗毫无帮助的赏赐。
“可,”高滔滔点头,又问,“李昱白来信了吗?”
“今晨有飞鸽传书,先生说是已经过了洛水。”
押运粮草军需比急行军要慢得多,按照脚程,还有一日才能到熙州。
“先生还说,不去熙州,想转去渭州。”
渭州离熙州近,有镇戎军驻兵,又因为靠近横山通路上的六盘山,金明十八寨中有东山寨、高平寨、荡芙寨、九年寨、定川寨五个大寨都在其附近。
若是西夏兵一心攻打大宋,在熙州吃了大亏之后,极有可能集中主力攻击渭州。
但若西夏兵并非一心攻打大宋,在这次奇耻大辱之后,必然屯兵于熙州城外,围困熙州,断其粮草与后路,逼朱合洛决一死战。
他将粮草与军备带去渭州,无论西夏如何,都可进退自如。
高滔滔颇为欣慰,却又叹息:“可惜,若是朱季川是好的……”
赵煦引开了话题:“不知先生的身体可吃得消?”
等赵煦走后,高滔滔让女官宣来了太医院。
“朱大小姐的身体确实无碍么?”
钟院判:“无大碍,不会影响大婚。”
女官:“还请院判好好查查,比如蛊虫之类。”
在陈南山找到朱府中的密道时,大长公主给李昱白的回信也送到了。
大长公主对老夫人的痛恨多年未减,在信中直呼其为贱人。
“贱人来自皖南,随父母进京,家中还有弟弟和妹妹,均是良籍,父亲是恩科举子,曾在书院当助教,弟弟也在书院读书,后因父亲沾了赌瘾欠了钱,不得不早早嫁人。”
“进府中当乳母时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因成亲早,因此家中女儿已有一岁。”
“进府半年后,京都上东门大火,廊户区百余人家被烧毁,其中就有她夫君租住之处,夫君与女儿均丧生于大火中。”
“我怜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便留她在公主府,我儿断奶后,依旧叫她照顾我儿,岂料她竟与驸马勾搭成奸。”
“我儿两岁时早夭,因此将服侍我儿之人全都遣散,包括这贱人。”
“半年后,贴身丫鬟来报,说驸马养了外室
,已有五月的身孕,我赶去后才知是她。”
有父母,有十岁左右的弟弟,还有个妹妹,自己的年龄在16岁,如此种种,都和在井中的一家五口能对上。
想必老夫人就是借了这家人的身份,才能在京都站住脚,又借了这家人中长女的身份嫁人生女,进了大长公主府。
只是,老夫人被烧死的夫君和女儿,是真的被烧死了么?
会不会是借火遁了,就像现在这样?
毕竟,老夫人的床底下,可是有个能直接从朱府到舆子行街的地道。
地道的出口就在老夫人名下的一家店铺后院。
如今这家店铺已空了四五日却一直没有人来,连掌柜伙计都不见了,想必是老夫人借火遁出府,又带着这些心腹乔装出城了。
大理寺卿叹气:“下官已经按照官家的要求沿途追往西夏,却没有任何发现?会不会她们没有往西夏去?”
如果没有往西夏去,那是去了哪里?
正院被烧死的那两具尸骨里,是真的于知意吗?
于知意是死了,还是被老夫人带走了?
陈南山:“只怕寺卿大人还有得忙,朱府起火没多久,太皇太后就下令在城门设卡,老夫人若是出了城,那必然是城门守卫有她们的人。”
大理寺卿顿时十分想念陈小七,他这顶官帽啊,怎么又觉得有些不稳了。
好在查起来是很快的,负责西水门守卫的有个叫许六的队长,于几日前开始休沐,如今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南山立刻入宫禀告了官家和太皇太后。
高滔滔:“她这是知道自己在京都站不住了,所以将京都的势力都带走了,如果没有往西夏去,也没有去和朱合洛汇合,那她会往哪里去?”
赵煦:“朱合洛如今还在熙州,他手里有从京都带去的禁军三万,还有熙河路的驻军两万和厢军一万,共计六万人马。”
“禁军从京都急行军出发,都只带了七日的粮草。”
“户部推测,即使征用熙州的常平仓,六万大军的军粮消耗极大,最多可维持一个月。”
“朱合洛十分想要朝廷的粮草和军备。”
“否则,西夏兵只要围困他一个月,熙州便不战而败。”
“因此,朱合洛一定会主动和先生联系,向先生要粮要武器。”
“只是不知道,仁多零丁被砍了头,西夏会做什么部署?”
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是京都许多人牵挂的地方。
而朱合洛的美名不但在大宋传扬,也在西夏传扬了开来。
仁多零丁被砍了头,他的侄子仁多保忠临阵为将。
他将分散驻扎在金明十八寨里的西夏兵集结起来,以2000铁鹞子军开道,浩浩荡荡的将熙州城围了起来。
他用蹩脚的汉语在阵前叫骂:“朱合洛,朱狗,不,猪狗不如的东西,下来与你爷爷决一死战……”
第一日,熙州城门紧闭,狼烟烧起,无人应战。
第二日,西夏一百人在城门前叫阵,不论西夏语还是汉语,都骂得十分难听。
熙州城依然大门紧闭,无人应战。
第三日,西夏三百人在阵前叫骂的同时,齐齐放尿,请朱合洛祖宗十八代尝尝味道。
城门大开,朱季川带一千人列阵于城下,与西夏大战一场。
朱季川以鸦兵撒星阵法,诱敌进入右翼后,以拐子马将西夏兵前后截断,杀敌六百余人,伤者不计,西夏大败而退。
朱合洛向朝廷要兵要粮要军备,并派人向环庆路请援。
于此同时,李昱白押送粮草军备,已经到了环庆路的渭州。
战场胶着,皇宫朝堂紧张万分,竟无人发现林府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泼辣的娥姐,和素有美名的林楚辞都不见了。

第341章 战15
小七妹一行累得人仰马翻,毫无形象地躺在山坡上,才睡了个半饱,又赶紧起来换林武睡。
她睁开眼后,才发现林武就睡在她身边,已经换成长贵叔在站岗放哨了。
见她醒来,长贵叔稳重地点点头,示意她再睡一会。
于是她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瞬间睡着了。
直到长贵叔急切地把大家喊醒。
“西夏人要撤退了。”
小七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杀人已经杀腻了,现在轮到咱们放火了。”
不烧西夏人的军粮,因为烧不到。
西夏人现在将自己的营地看得苍鹰都飞不进去。
所以现在她们要骚扰西夏人,让他们烦不胜烦,让他们愈加愤怒,让他们绝不放过朱合洛。
这样朱合洛就没有任何投降或者逃走的机会。
他们四个像野人一样趴在草堆里守了好些天,才摸清了西夏兵撤退的路线。
又砍了好些藤蔓搓成绳子,当成绊马索放在这些路线上,就等这个时机了。
小七妹晃了晃自己两只绿油油的爪子:“我小七妹啊,除了这两只手,那是哪哪都好看啊。”
啧,这双手是真难看。
别人是嫩如葱管,她是绿如葱管。
大顺撇开头,不想看自己因为搬捡马粪而臭烘烘的手。
哎,他的手何止难看,还很难闻。
他有抱怨吗?有吗?
还有,长贵和林武去搞的马蜂窝,他们有抱怨吗?
呃,还真有。
所以也就自己一条真汉子了。
长贵和林武稳重地:“行动吧。”
小七妹:“出发。”
四个人俩俩一队,各自去了该去的地方守着。
朱季川曾说过,撤退时都是侧翼变前队,后队变中路,前路变后队。
侧翼以骑兵为主。
西夏人的侧翼,正是铁鹞子军。
铁鹞子军都是重骑兵,杀伤力极大,以铁环镣链将马颈、马身和骑士连接在一起,即使骑士身亡依然岿然不倒,宛如不死之身。
小七妹以为,铁鹞子军的优点,同样也是缺点,可以利用利用。
等仁多保忠的大纛旗从视线里出现,林武做好了准备。
小七妹则攀在他身边的树杈上。
放冷箭得有个护卫。
铁鹞子军以四匹高头大马加四个黝黑高壮的汉子打头出现。
铁蹄铿锵奔腾而来。
很快就要到绊马索那了。
林武长呼一口气,双手开弓,将弓弦绷得紧紧的,
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远远的听到了马嘶声。
有铁骑腾空而起,躲避着突然出现的绊马索。
一匹两匹三匹……
前面的马腾空闪过,后面的马有腾空而起的,也有被绊倒马蹄的。
只听见“嗵”的一声巨响,一匹高头大马轰然倒地。
就倒地的高头大马比绊马索更有用,紧接着就有第二匹、第三匹因它而绊倒的马。
连同马背上的骑士,结结实实地摔在一起。
就在此刻,林武沉声说:“准备”。
小七妹立刻吹燃火折子将羽箭头点燃。
林武手指放开,快速地放出第一支羽箭,又搭弦拉弓,极快的放出第二支羽箭。
羽箭在空中激射,箭尖上的油包呼的一声燃起火来了。
两人甚至没有时间看是否射中目标,赶紧默契地往左边掠去。
很快的换了个地方,又射出两箭。
远远地能听到西夏人在呼喝着,有大喊“吁”的,有喊“改道”的,还有喊听不懂的鸟语的……
第一支羽箭来得突然,西夏人防备不及,却见羽箭并没有射进队伍中,反而落在路边的草丛里。
路边的草丛顿时着火了,空气中有干燥的马粪燃烧起来的味道……
大马怕火,此刻慌乱起来,便不听骑兵号令,四蹄乱蹬。
后面的大马停步不及,便撞了上去。
敌军的前队终于骚动了起来。
而等林武的第三箭射出,西夏兵的弓箭手已经能回击了。
不但有羽箭将林武的羽箭射开,还有弓箭手
冲着林武和小七妹藏身之处射过来,逼得小七妹不得不舞起了长刀。
但她和林武都被羽箭压制得只能躲在树后,没有办法换地方了。
好在这时,轮到长贵叔和大顺师父了。
大顺师父在左侧大喊一声:“看我的飞云霹雳炮……”
右边的长贵趁机投掷出好几个黑乎乎的圆物事。
却是几个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裹起来的东西,“呼”地掉进了队伍里,“轰”地飞出一团又一团的马蜂来……
有弓箭手瞄准长贵的方向开始放箭。
大顺师父便在左边又扔出了几个马蜂窝……
队伍更加乱了,火势也更加大了。
马粪烧得噼里啪啦,马蜂飞得气势汹汹……
火势足足蔓延了十几丈远。
马蜂四下飞扑,不分远近和左右,也不分人和马。
为了躲避的骏马开始四下奔走,有撞到一起的,还有被其他的绊马索绊倒了。
越来越多的铁鹞子军被惊慌的骏马带着不辨方向的奔走,有些马蹄甚至踩踏着自己一方的人……
大纛旗下,有人愤怒地用蹩脚的汉语大喊:“给我活剐了他们……”
小七妹得意地怪笑一声:“糟糕,又要跑路了……”
四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奔逃命……

仁多保忠在休整过一夜后,对熙州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他不再撤退,直接驻扎在熙州边上,一日叫阵好几次,再次摆出了围城之势。
李昱白刚到泾原路渭州,就收到了来自熙州的军报。
西夏仁多保忠的左路军将熙州城围了已有七日了。
曾与熙州城内守军交战,败一次,胜一次。
无论胜败,都会遭遇小股偷袭,折损部分兵力。
攻不进,又不退,似乎是被拖住了,又似乎是在等待时机。
李昱白沉吟了片刻,他在思考这小股偷袭是守军所为,还是小老七一行人所为。
最后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更可能是小老七一行人所为。
他笑了起来:“看来,仁多保忠被激怒了,他在等西夏援军,势必要攻破熙州城方能一雪耻辱。”
武器库被炸,仁多保忠就是再能打,他也缺乏能攻城的火器。
只要西夏右路军携火器一到,势必会对熙州进行集中而猛烈的打击报复。
李昱白:“朱合洛该正大光明的伸手要粮草和军需了。”
果然,当天的戌时一刻,泾原路就收到了朱合洛的求援信。
一封给李昱白的,言辞急切,要粮要军备。
一封给渭州的镇戎军副统领林义山的,言辞恳切,张口就要两万大军。
镇戎军主守泾原路,渭州是泾原路上的一个军事要城,禁军、厢军加起来只有四万大军。
若是调了两万士兵过六盘山进熙州,渭州便只有两万守军,那可真是……
林义山:“这是当俺是个憨子么?虽然太皇太后老说我憨,但俺也没憨到这份上。”
林义山是太皇太后的嫡系。
可以说,镇戎军从将领到士兵,都是太皇太后的嫡系。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打算,”李昱白:“熙河路西南边是吐蕃诸部,西北是西夏,离他最近的只有泾原路,你若带兵去救援,一来他便能将泾原路拆分后再蚕食,逐渐收入囊中。”
“二来,援军一到,西夏必定就能推测出渭州外强中干,只怕就要调转枪头攻击渭州城,瞬间就能减轻熙州城的压力与危险。”
不但蚕食了渭州的兵力,还将祸水东引到了渭州。
“那如今怎么办?”林义山问,“太皇太后说了,遇事不决就问小郡王您。”
李昱白沉思片刻:“林将军,请您给朱合洛回信,就说请他务必再撑十日,十日后援军必定出发。”
林义山:“真去啊?”
“当然要去,不过不是十日后。”李昱白说道,“,将军若是能联合其他几路军明日开拔更好。”
林义山毕竟是行军打仗出身,很快就懂了他的意图。
“小郡王,您是想趁西夏右路军未至,将西夏左路军包抄起来打个痛快?”
“我只是纸上谈兵,不及将军身经百战,”李昱白诚恳地问,“将军觉得此计可行否?”
“若是可行,便该趁机围剿仁多保忠。”
商讨好围剿的事宜后, 李昱白没有避开林义山,当着他的面招来了自己的亲信部下,包括三平和木砚。
“小七现在很危险,”他说,“小股偷袭可一可二不可三。”
“他们如今立了大功,但也露了行踪,只怕不容易进熙州城。”
“能让他们进城的办法不多,好在这两日该往熙州送粮草。”
“三平道长,你和木砚乔装混在粮队里前往熙州,想办法与小老七他们汇合,将她夹带进城后,便伺机在熙州城进行斩首行动。”
以送粮之名,行暗杀之实。
“ 三平道长,你务必保管好官家的旨意,不管得手与否,有圣旨在便多一份安然脱身的机会。”
不管得手与否,朱合洛的嫡系必然是要杀他们的,但有圣旨在,熙州当地驻军将领或许还能护着他们。
之后,才有机会顺利平稳的将熙河路大军接管过来。
这是最小伤亡的办法。
熙河路的一兵一马,都是大宋的兵马。
朱合洛在认为自己没暴露前会非常爱惜这些兵马,因为这是他的兵马;但一旦暴露,他便会将这些兵马视作垫脚石。”
三平捋着山羊胡子左右为难:“我能带巴豆粉去么?”
林义山:“不能大范围用,熙州大战在即,需得保住熙州兵马的实力。”
“那就只能用在朱
合洛嫡系的身上,”三平摇头,“时间紧,任务难,危险得很啊。”
李昱白没理他,又对林义山说:“还有,请将军点两千兵,借道秦风路,往吐蕃边境去。”
林义山:“您是怕朱合洛投西夏不成,又改投吐蕃?”
李昱白扼腕叹息:“只怕不是投,而是回。”
吐蕃与妙香佛国交界,圣墟子出自妙香佛国,老夫人是圣墟子的女儿,不可不防。
一切都在部署中。
但不过半天功夫,在戌时一刻,李昱白再次收到了来自朱合洛的信。
由斥候快马送来,火漆封口的、指定只能由李昱白一人看的信。
信里只有两张纸。
其中一张纸上只有五个字,还有一个拓印的图案。
看懂这个图案后,李昱白的手指骤然收紧,面色一点点白了下来。
这是一把同心锁,上面镌刻着“辞”字。
是同心锁中属于阿辞的那把。
而那五个字是——佳人难再得。
另一张纸上,则是信心满满的狮子大开口。
“粮三万石,草五万石,戈矛各五千,火器一千,投石机、巢车、木幔各一队……”
朱合洛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李昱白揪着一颗心,正准备给京都王府飞鸽传书,来自王府的飞鸽传书以及陈南山的飞鸽传书陆陆续续到了。
王府的飞鸽传书说,他安排守在林府外的两名护卫被发现中毒昏迷于林府后院,林楚辞和娥姐不见了。
猎犬在林府的水和食物中发现了迷药。
而陈南山的飞鸽传书说,朱府的老夫人疑似借用了真正乳娘的身份,夫婿和女儿是否被烧死存疑。
但查实的是,老夫人已经通过密道逃出京都,去向未知。
如今朱合洛的信就是有恃无恐的威胁,阿辞在他,或者说,阿辞在老夫人的手里。
李昱白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恰逢三平和木砚前来辞行,见他面色不佳,便关切地问了一句:“大人没事吧?”
李昱白最终摇了摇头,叮嘱道:“大张旗鼓地去,小心谨慎地进城,小老七最机灵,一定会找准机会混进去的。”
等三平和木砚带队走后,他去找了林义山,将粮草和军需妥善地安排好。
大局当前,他必须稳住。
朱合洛只会比他更急。

朱合洛确实比谁都急,但收到的密信让他稳住了。
他要收服熙州众将和士兵的心,为日后割据一方做准备,便不能任凭仁多保忠叫阵而不出,更不能总打输仗,因此不得不将朱季川放了出来。
他这个嫡长子于行兵布阵打仗学得极好,不比他这浸淫多年的老将差。
可这个嫡长子除了抵御外敌这一条外,跟他并非一条心的。
更有陈小七这心腹之患,每每坏了他的大事,从于家、到朱府行刺,从安国府、到清凉寺……
如今断了他的后路,又给他竖了一国劲敌……
好在如今他手里有了筹码。
这个筹码对陈小七有用,对李昱白也有用,来得极好。
但绝对不能让他的嫡长子知晓。
好在随着密信来的,还有一些东西,可以让他的嫡长子更听话一些。
“川儿,这是你母亲的随身印信。还有你祖母给你的信。”
朱季川接在手里,安静的看完,安静的抬眼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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