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风过水无痕  发于:2024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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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
忙活酒坊开业的事情?这不得劳心劳力?
还不如去京郊别苑看热闹呢,起码能老实坐在看台上,不至于太劳累。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十六这日。
姜椿今儿难得早起,陪宋时桉吃了顿早膳,然后便乘马车去城门口排队。
本来照她的意思,她昨儿就过去京郊别苑准备,夜里在那边歇一晚,省得今儿一大早起来折腾。
但宋时桉坚决不同意,非说自己不在他就睡不着,她只能作罢。
哎,没办法,谁让她有个太粘人的夫君呢?!
好在京郊别苑这边的仆人早就得到消息,提前清扫干净房舍、校场跟跑马场。
甚至连泡茶的热水都烧好了。
真不愧是公主府的仆人,够细心够周到。
而她带来的几头羊,也自有宋家的厨子料理。
到头来,姜椿发现自己白来这么早了,竟没任何需要她插手的地方。
要不是怕被别苑这些仆人笑话,她都想找个房间一趟,睡个回笼觉了。
既然闲来无事,她便邀请虞安城去挑马,然后一起去跑马场跑几圈。
没错,虞安城也来了。
姜椿怕再次请假,遭虞安城训斥,索性邀请他来当裁判,帮她一起考教这些小娘子的功课。
虞安城当时那个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自己给姜椿这个女子当师傅就罢了,如今她竟然还请自己去考教其他小娘子的功夫……
自己真是扎女子堆里出不来了。
他还是接受了。
比起窝在家里当废人,扎女子堆里就扎女子堆里,起码显得自己还有点用。
虞安城听她说得豪迈,还以为她骑术极好,便替她挑了匹身强体壮耐力好的马。
谁知她竟连上马的姿势都是错的。
唬得他连忙一把将她扯下来,冷声道:“你不会骑马?”
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笃定的语气。
姜椿笑嘻嘻道:“不会啊,但没关系,我上去后,跟这马儿磨合下,自然就会了。”
她其实会骑马,骑得还不错。
前世她被熟人忽悠着办了张马术俱乐部的会员卡,花了她不少钱。
为了不浪费钱,她只能认命地跟着俱乐部的教练去学骑术。
等一年会员卡期限到期的时候,她已经能纵马奔驰了。
不过大周的姜椿,一个乡野杀猪女,显然是不可能会骑马的。
所以,她才故意用了个滑稽的姿势上马。
虞安城冷冷地斥责了她一句:“胡闹!不会骑术就骑马,回头被马儿甩下来,骨头都能给你摔个粉碎!”
虞安城瞪了她一眼,然后任劳任怨地给她讲解起了骑术的要诀。
姜椿认真听着。
古代骑术跟现代骑术存在一定差别,自己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虞安城口干舌燥地反复讲解了三刻钟,又考察了姜椿一番,见她都记下来了,这才转入实践阶段。
他亲自反复示范了好几次,然后这才牵住缰绳,让姜椿上马试试。
等姜椿上马后,他牵着马走在前头,说道:“你先慢慢熟络下,等完全上手后,我再松开缰绳。”
姜椿笑嘻嘻道:“有师傅这样的良师教我骑术,我又天资聪颖,一下就学会啦。
您只管放心松开缰绳,我肯定不会摔下来的。”
虞安城听到她这番话,内心有些欣慰。
学骑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要怕摔。
越害怕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比如把该减速时勒缰绳记成夹马腹或是抽鞭子。
那可就糟糕了。
姜椿光不怕摔这点,就已经赢了很多小郎君。
他松开牵住缰绳的手,用前所未有的软和语气说道:“那我松开了,你操控着马儿慢慢往前走几步,别心急,心急吃不得热……”
话还未说完,就见姜椿狠狠一夹马腹,然后手里的鞭子“啪”地在马背上一抽。
高头大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姜椿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师傅您歇会儿,我自己先去跑几圈玩。”
虞安城被气了个仰倒,暴跳如雷,大吼道:“你给我滚回来!”
姜椿假装没听到,操控着马儿在跑马场的平坦大道上疾驰。
五月中的天气,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不过这会子日头还没出来,气温还算凉爽。
好久没骑马了,她骑着骑着就有些上头,足足绕了三大圈,这才缓缓停在虞安城面前。
其实虞安城见她稳稳地坐在马上,并未发生甚危险,气早就消了大半。
心底甚至还浮出点骄傲来。
自己这个禁卫军前总教头宝刀不老,不过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教徒弟骑术,徒弟就能在跑马场中疾驰了。
其他人,谁有这个本事?
姜椿朝虞安城竖了个大拇指,笑嘻嘻道:“师傅您教的要诀果然十分有用,我照您教的来,果然就学会了。”
虞安城谦虚了一句:“是你在骑术上有悟性。”
姜椿继续给他戴高帽:“那也得有好师傅领进门才行。”
师徒俩商业互吹了一番。
然后虞安城又挑了一匹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姜椿又跑了几圈。
完事后,他朗声笑道:“你得空就多练练,以后寻个机会,咱们师徒好好比试一回,看谁跑得快!”
姜椿自然应下。
反正干娘这别院有跑马场,干娘又发话说自己想甚时候来就甚时候来,她有的是机会练习。
日头出来,时间随着日头的方向缓缓前行。
接到宋家请帖的小娘子们陆续到达。
等人来差不多后,姜椿环顾一圈,却没瞧见她十分看好的武家小娘子武成岚。
她怕自己眼神不好,还特意招来别苑的女管事许娘子问了问:“武家小娘子可来了?”
许娘子笑道:“倒是有位持武家请帖的武小娘子来了,就是不晓得此人是不是姑奶奶想寻的那位了。”
姜椿听了这话,顿时放下心来,笑道:“应该没错,我们家太太统共也就只给一位武姓小娘子送过请帖。”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了。
等所有小娘子到齐,移驾到跑马场的时候,姜椿竟然在人群中瞧见了躲躲闪闪的武家二姑娘武成悦。
姜椿顿时沉下脸来,疾步走过去,质问武成悦:“你姐姐武成岚呢?帖子是下给她的,怎地她没来,你这个当妹妹的却在这里?”
被抓包的武成悦先是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随即直起脖子,理直气壮道:“我姐姐感染风寒,病得下不来床,没法来赴宴,便把请帖转送给了我,让我来玩一玩。”
姜椿冷笑一声:“是吗?感染风寒,病得下不来床?
她早不病晚不病,偏我办宴会的日子一定下来,她就病了?
那倒还真是挺巧的。”
武家胆子不小啊,竟敢弄鬼欺瞒自己,当自己好欺负?
她当即对虞安城道:“劳烦师傅帮我主持下骑术比赛,让她们两人一组比试,决出胜负后,胜利者再三人一组比试。
直至决出最后的前三名。
我进趟城,争取一个半时辰内回来。”
想了想,她又抬起手指,往武成悦身上一指,冷声道:“她没有请帖,不在被考察的人员之列。”
说完,也不等武成悦辩解,直接扭头就走。
姜椿坐上马车,一路上马夫将马车赶得飞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武宅前。
姜椿吩咐家丁:“去砸门,就说宋大奶奶到访,叫他们赶紧开侧门迎接。”
各家看门的门房都是人精。
武家的门房早上可是亲眼瞧见自家二姑娘顶替大姑娘去赴宴的,他们先前还在开赌此事,赌宋大奶奶这个巡海夜叉会将错就错,还是会打上门来。
这才过去多久啊,宋大奶奶竟然就真打上门来了。
他们忙让腿脚最快的人去内宅通风报信。
同时站在门内,高声朝外禀报道:“劳烦宋大奶奶稍等,已经有人去通知我们苏小娘了。”
“什么小娘不小娘的,我堂堂宋家正经的少奶奶,还要站在这里等一个妾接见不成?”
姜椿先是占据制高点地怒吼了一句,随即快步冲到武家的侧门前,抬脚就朝大门上踹去。
“砰”地一声,一扇大门直接倒地,带起一阵灰尘翻滚。
姜椿还罢休,又往另一扇大门上也踹了一脚。
“砰”,另一扇大门也摔到地上。
门内的家丁们瑟瑟发抖,纷纷“扑通”、“扑通”跪下,哀嚎道:“宋大奶奶饶命啊!宋大奶奶饶命啊!”
惹得姜椿嘴角抽了抽。
她冷哼一声:“你们滚远点,别碍我的事,我就不动你们。要是敢坏我好事,我就把你们的狗腿全打断,一条好腿也不留!”
“是!是!是!”
“我们滚!”
“我们这就滚!”
几人立时躲回他们值守时歇息的小屋里,并把门给反锁上,一副坚决不多管闲事的架势。
姜椿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满意,勾了勾唇,然后抬脚夸过门槛,缓步朝里面走去。
才刚到二门前,就跟一队急匆匆赶来的人马撞个正着。
打头的是个满头珠翠的年轻妇人,看年纪估摸最多也就三十岁。
但脸蛋生得妖妖娆娆的,走路也不似大家贵妇那般端庄,走一步扭三扭,比现代那些名模还婀娜多姿。
武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哪个官宦人家的正头娘子这个浪样?
很显然,这人就是门房嘴里的苏小娘,也就是武成岚父亲的妾室,同时也是武成悦的亲娘。
不等这苏小娘开口,姜椿就冷冷道:“听闻武大姑娘病了,我来瞧瞧她。”
苏小娘立时“哎哟”了一声,嗲声嗲气地说道:“宋大奶奶,这可使不得,我们大姑娘得了会过人的疹子,伺候她的丫鬟都被过了病气,也起了一身的疹子,您身娇肉贵的,可不敢以身犯险呀。”
姜椿“嗤”笑一声:“我一个乡野杀猪女,皮糙肉厚的,难道还会害怕区区一点会过人的疹子不成?”
先前武成悦还说武成岚感染风寒呢,这会子到了苏小娘嘴里,就变成得了会过人的疹子了。
明显是临时想的借口,好阻止自己见武成岚。
姜椿冷笑一声,抬脚就往二门内走。
苏小娘立时朝自己身后的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嘴里道:“宋大奶奶,您可千万别再往前走了,您要是被过了病气,我们家老爷知道了,可是要怪我的,怪我没拦住您。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宋大奶奶,以免她被大姑娘过了病气!”
几个婆子素日没少拿苏小娘的好处,闻言立时冲上来,伸开双臂,挡在姜椿面前。
姜椿本可以直接一手拎起一个婆子,直接将她们丢开。
但打她们没甚意思,她选择直接打发号施令的苏小娘。
她扭过头,快走几步,来到苏小娘跟前,然后抬手一耳刮子甩到她的脸上。
嘴里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拦着我去看武大姑娘!
你只是武郎君的妾室而已,有甚资格把武大姑娘这个正头娘子所出的嫡女给关起来,不叫外客叫她?
还是说,你为了让她给你闺女武二姑娘让路,已经偷摸把她给害死了?”
苏小娘捂住被抽出五个手指印的脸蛋,哭唧唧地说道:“宋大奶奶你莫要胡乱给我扣罪名,我待我们大姑娘视如己出,从未苛待过她,更不可能害她。”
姜椿翻了个白眼,夸张地干呕一声,一脸嫌恶地说道:“我是个女子,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留着做给武郎君看,少在我面前装相恶心我。”
她转过头来,对面前的四个婆子说道:“你们赶紧让开,否则我还打你们小娘,打到你们肯让开为止。”
四个婆子立时抬眼去看苏小娘。
苏小娘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自己不让这些婆子退开,那么宋大奶奶肯定还会打自己。
如果自己让这些婆子退开,宋大奶奶见到武成岚,自己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到时武成岚被她接去别苑参加比试,冒名顶替的武成悦会被赶出来。
自己可就白折腾一场了。
姜椿没什么耐心,见这几个婆子站着不动,她反手又抽了苏小娘一耳刮子。
嘴里好笑道:“竟然还有人自己找打的,这我不得满足你?”
她这一瓜子抽得比较重,直接把苏小娘给抽得牙齿磕破了嘴唇,嘴角溢出抹血丝来。
一个婆子惊恐大叫道:“小娘您吐血了!”
苏小娘还是头一次挨打,以为自己真被宋大奶奶打出内伤,要吐血而亡了,顿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婆子见状,顿时扑上去,哭天喊地地扑上来摇晃她。
姜椿:“……”
这都是些什么群魔乱舞!
不过也好,现在没人拦路了,她可是去找武成岚了。

姜椿揪住一个半蹲在苏小娘身边假哭的婆子的后衣领, 把人提到自己前面。
然后抬脚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冷冷威胁道:“带路,去找你们大姑娘!敢玩花招, 我就打断你的腿, 让你当个只能用手爬着走的瘫子!”
为了今儿比试方便,姜椿穿了件高开叉的外衫, 下头是大裙摆的百褶裙,百褶裙里头还穿了件阔腿稠裤。
踹起人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婆子吓得浑身发抖, 想要征求苏小娘的意见, 结果苏小娘还在地上躺着呢。
姜椿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婆子一个激灵,非常识时务地抬脚就往前走。
带路的话, 事后可能会被苏小娘处罚;不带路的话, 自己会被宋大奶奶打断腿变成瘫子。
反正苏小娘就算罚自己, 也就最多打自己十几二十个板子, 到时自己使银钱贿赂下打板子的人儿,最多受点皮肉伤。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果断选择带路。
姜椿跟着这婆子往武家内宅走,走了好半晌,才见这婆子停下脚步。
这院子的院门大敞着, 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坐了好几个正在清洗蔬菜的婆子。
西厢房门前还有两个身材健壮的婆子, 正抄着斧头吭哧吭哧劈木柴。
这哪里像是个姑娘家住的院子, 分明就是个厨房所在。
姜椿果断抬脚,又踢了那婆子的屁股一脚:“别告诉我你们大姑娘就住这个院子。”
那婆子被踢得一个踉跄,差点摔趴到地上, 艰难稳住身形后,连忙解释道:“我们大姑娘不住这里, 但是苏小娘将她关到了大厨房后头的柴房里。”
姜椿冷笑一声:“一个妾室,竟然敢将正室所出的嫡女关进柴房,真是好得很。”
那婆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老爷纵着,小娘有甚不敢的?”
姜椿不屑地轻哼一声。
武郎君,不对,武大人是?
很好,宠妾灭妻证据十足,回头自己就指使宋时桉参他一本,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愣着干什么?继续带路!”
姜椿见这婆子站着不动,冷声催促了一句。
婆子立时跨过门槛,领着姜椿从东耳房旁边的月洞门往后走。
井台边有跟这婆子相熟的婆子还一脸疑惑地跟她搭话:“李姐姐,你怎地将贵人领到咱们大厨房来了?
这里到处乱糟糟的,还各种油烟气,仔细脏了贵人的衣裳。”
苏小娘将武成岚送来的时候是夜里,大厨房不当值的人都歇下了,所以没多少人知道。
李婆子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贵人的事情你别多问。”
姜椿巴不得更多人知道苏小娘的所作所为呢,立时冷笑道:“我是来寻你们大姑娘的,你们家那位苏小娘可不得了,一个妾室竟然敢将正室所出的嫡女关进柴房,阻拦她参加宋家的宴会,恕我见识少,还真没见过谁家这么尊卑不分的。”
在大周,妾室只能算半个主子。
井台边的几个婆子互相对了对眼,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苏小娘以往最多克扣下大姑娘的伙食,闲着没事挤兑她几句,现在竟然干出将大姑娘关进柴房这样的恶行来?
联想到二姑娘今儿出门赴宴这茬,几人顿时了然,苏小娘这么做,肯定是想帮二姑娘抢宋三爷那个好女婿。
不过,大姑娘可是老太爷亲手传授的武艺,一个人足可以撂倒苏小娘身边所有的仆妇,又怎会被苏小娘关起来的呢?
她们的疑问,其实也是姜椿的疑问。
照武成岚自己所说,她功夫理应很不错,对付后宅里的丫鬟、婆子,那还不是跟玩一样?
又怎会落到被苏小娘关进柴房的境地呢?
然而等姜椿一脚踹烂柴房的门,见到里头正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的武成岚时,总算明白原因了。
苏小娘这贱人,竟然给她下了药。
姜椿转头,对跟在后头的邹大夫说道:“邹大夫,你赶紧给武大姑娘瞧瞧。”
邹大夫是宋家的府医。
姜椿想着今儿既要考校那些小娘子的骑术,又要考教她们的武艺,过程中难免会有磕碰,便让邹大夫去别苑候着。
武成悦说武成岚感染风寒,姜椿直接叫上邹大夫,准备过来啪啪打脸的,却没想到这会子真派上了用场。
背着药箱的邹大夫连忙上前,替武成岚把脉,又问了武成岚一些情况。
然后对姜椿道:“武大姑娘这是中了蒙汗药,这药折腾人,倒是对性命无碍。
老夫写张方子,大奶奶让人抓药来,熬给武大姑娘喝。
喝完歇息一日,明儿应该就没事了。”
武成岚艰难道:“不,喝完药不歇息,我要去别苑参与比试。”
姜椿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人都还迷糊着,手脚也不太听使唤,如何参与比试?”
武成岚破釜沉舟道:“劳烦邹大夫给我下点猛药,但凡能恢复个五六成,我都能胜过她们。”
大家都是武官家的小娘子,武成岚对对手们再了解不过。
上去几十年,武官家的小娘子个个肯吃苦练功,不少人功夫并不比家里的小郎君差。
但这几十年,武官家养小娘子开始向文官家靠拢,讲究淑女风范,肯学武的最多只有半数。
而这半数里头,又大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不是武成岚自大,事实就是她只需要拿出五六成本事来,就能吊打那些小娘子。
邹大夫摇了摇头:“猛药伤身,大姑娘一个小娘子,还是别冒这危险为好。”
武成岚坚定道:“不妨事,邹大夫您只管开方子便成,一应后果我自行承担。”
她跟她母亲都要被逼到没活路了,哪还会在意甚伤身不伤身这样的小事儿?
这要换作旁人,姜椿必定劝说一番,甚至还会强势阻拦。
但武成岚这处境,姜椿实在说不出阻拦的话来。
身处绝境,宋家这根救命稻草,她肯定是要想法子抓住的。
换作自己,大概也会如此选择。
姜椿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邹大夫道:“开方子。”
邹大夫开完方子,姜椿打发人去外头抓了药来,又让桂枝亲自帮她熬药。
一番折腾下来,也花去了半个时辰。
姜椿还惦记着别苑那头的比试,可没时间耗在这里等武成岚慢慢恢复,在她刚喝完药后,便让人将她搀扶上马车。
然后急匆匆往别苑赶。
路上姜椿对车里的武成岚道:“你抓紧时间睡会儿,一到别苑,你就得去参加骑术比赛。”
武成岚点头道:“多谢大奶奶,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不管最后中没中选,您的恩情我都会报答的。”
姜椿哼笑一声:“我才不稀罕呢,我也不是对你多看好,之所以跑这一趟,只是见不得有人敢挑衅我的权威,私自更换人选罢了。”
这也是实话。
虽然自己对武成岚很看好,但如果有其他小娘子在比试中胜出,人品性情又过关的话,她也不会跳出来反对这门亲事。
自己所做的,不过是给武成岚个公平比试的机会而已。
武成岚笑了笑,没接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呼吸就变得缓慢而又绵长,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姜椿嘴角抽了抽。
竟然秒睡了?
这家伙也是个心大的,身处颠簸的马车上,旁边还有个陌生人——自己,竟然就这么放心地睡过去了?
竟然如此信任自己?
马车颠簸半个时辰后,总算抵达了京郊别苑。
姜椿把武成岚喊醒,关切地询问了一句:“感觉好点没有?”
武成岚活动了下两条手臂,嘴角露出个笑容来:“感觉好多了,手臂差不多能听使唤了。”
姜椿在心里轻舒一口气,率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过身,亲自将武成岚给扶下来。
见别苑的女管事许娘子前来迎接自己,她忙问道:“里头比试得如何了?”
许娘子笑道:“已经比试到第三轮了,现下正有三位小娘子在马场比试呢。”
姜椿走之前交待过虞安城,所有小娘子两人一组进行比试,胜出的人三人一组,参与第二轮比试。
第二轮的胜出者,依旧是三人一组,再进行第三轮比试。
就这么一直比试下去,直到决出前三名为止。
这还真不是姜椿为了拖延时间,而故意想出的比赛法子。
武成岚虽然重要,但还没重要到姜椿要为她改比赛规则的程度。
纯属是为了给这些小娘子脸面。
如果不设置这样的比赛规则,而是直接让她们一股脑全上,谁跑第一谁就是胜出者,未免太草率了些。
这些小娘子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直接上场一轮游,内心失望不说,没准还会有些不服气。
觉得胜出者纯属侥幸,而失败的她们不过是运气差了些,没能发挥出该有的实力而已。
多比赛几轮,最终不管胜出者是谁,旁人都说不出不是来。
“知道了。”姜椿颔首,然后领着武成岚,缓步走向跑马场。
在跑马场的看台上寻到虞安城后,她将情况跟虞安城说了下。
虞安城松了口气,说道:“还好你们早来一步,虽然最前头的人已经比试到第三轮了,但因为参与比试的小娘子人数众多,且不好叫她们一轮接一轮比试不得休息,我便安排交替着来。
第一轮比赛还剩一组没比完呢,且刚好有三个人。
我本想叫她们三人一组进行比试来着,如今既然多了个武小娘子,那正好可以分成两组比试。”
姜椿朝虞安城竖了个大拇指。
她听到许娘子说里头已经比试到第三轮了,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自己该想个什么办法,既能将武成岚塞进比赛队伍,又不会破坏公平公正呢?
往跑马场走的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开启头脑风暴。
结果竟是白费心思了。
虞安城对武成岚这个倔强而又不肯服输的小娘子很欣赏,觉得她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我让人带你去挑马,然后去第一轮比赛的地点等候。
比完第三轮这场,就该你们第一轮的上场了。”
武成岚朝虞安城道谢,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跟着虞安城安排的人走了。
虞安城面露担忧之色,但到底忍住了,没多说什么。
也不知是宋时桉请回来的这个府医邹大夫医术太高明,还是武成岚意志力太强,总归她轻松赢下了第一轮比赛。
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以及第六轮。
等比到第七轮的时候,就只剩五个人了。
按照规则,她们五人需要分成两组,胜出者即为本场比试的前两名。
但姜椿定的是决出前三名。
所以虞安城索性将她们五人归为一组,直接竞争前三名。
而武成岚也没说大话,成功拿下第一名不说,还直接甩开第二名足足半圈。
以致于她在闯过终点线时,连虞安城都忍不住大声叫了声“好!”。
姜椿亲自给前三名颁发了奖品,每人一把她特意找铁匠铺的人帮忙打制的精致匕首,以及一块刚好能做一件衣裳的蜀锦尺头。
一帮小娘子露出艳羡的神色。
倒不是说她们羡慕这点东西,匕首她们想要随时可以找铁匠铺打制,蜀锦虽贵,但一块尺头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她们想要的是这份荣誉。
毕竟宋大奶奶可是头一个举办女子骑术跟拳脚功夫比试宴会的人儿,这份荣誉也是头一份的。
只怕要不了几日,这几位胜出小娘子的大名就传遍全京城了。
姜椿见状,朗声道:“下午的拳脚比试大家加油,胜出的前三名同样有奖品。”
众人顿时发出欢呼。
姜椿笑道:“上午的比试就到这里了,我叫人准备了烤全羊跟烤羊肉串,另还有一些清淡素菜。
大家移步宴会厅,好好吃一顿,下午才有力气比试拳脚功夫。”
姜椿跟虞安城没去宴会厅,免得那些小娘子们不自在。
他们师徒俩寻了间屋子,让人将饭食送过来一份。
这是虞安城头一回跟姜椿一块儿用膳。
男女有别,若不是他年纪比她爹还大,又挂着她师傅的名头,这辈子都没可能一块儿用膳。
然后他就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吃了二十几根羊肉串,又吃下去小半只烤全羊。
这还不算完,又喝了一大碗洒了胡椒面的羊骨汤。
虞安城:“……”
得亏你是宋家的儿媳妇,这要是放普通人家,谁家养得起一顿饭吃小半只羊的饭桶儿媳妇?
忒可怕了!
姜椿竟然还遗憾地叹了口气:“先这样,下午要上场考校她们的功夫,不能吃太饱。”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最近饭量大增,比先前吃的要多一倍。
不过肠胃并未有不舒坦的地方,哪哪都好着,她也就没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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