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后怕得双手都发起抖来。
得亏姜椿身子骨强壮,即便受了“内伤”,也未对腹中胎儿造成甚不好影响,否则他真是追悔莫及。
想到昨夜俩人在玉米地里的荒唐,他又忍不住扶额。
有心想怨姜椿心大,连自己怀孕两个月都没察觉。
但她半个月前才来过假天癸,换作自己是她,也绝对不可能想到自己其实已经怀孕了。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太鲁莽。
好在有惊无险。
他抬眼,目光冰冷地看向卢太医。
卢太医立时识趣地说道:“这不过是下官的胡乱猜测,并非就是真相,大人听听便罢。”
宋时桉冷冷道:“胡乱猜测也就罢了,若是嘴巴没把门,敢到外头胡乱说,小心你的舌头!”
卢太医浑身一凛,立时表态道:“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守口如瓶。”
想了想,又改口道:“下官甚都不知道,就是想到外头说,也无从说起呀。”
宋时桉轻哼一声,算是满意了。
随即又关切地询问道:“我娘子当真没有小产之兆?需不需要吃保胎药?”
卢太医忙摇头道:“大奶奶身子骨康健着呢,脉象也沉稳有力,甚药都不需要吃。”
宋时桉也没强制他给开保胎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姜椿脉象没问题,没必要多此一举。
宋时桉走回东次间,对桂枝道:“你送送卢太医。”
桂枝开箱子拿了个大红封,袖在手里,然后急匆匆出去了。
庄氏急忙问道:“卢太医怎么说?”
宋时桉哪好意思直说,轻哼一声:“他胡乱猜测了几个理由,但都站不住脚。
横竖椿娘身子骨康健,脉象又沉稳有力,不必理会这茬了,总归不打紧。”
庄氏又追问道:“也没给开保胎药?”
宋时桉笑道:“她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腹中的胎儿也长势良好,哪里需要甚保胎药?”
庄氏松了口气,跟着笑道:“成日吃那么多,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没白吃。”
姜椿听见这话,脑中灵光一闪,嚷嚷道:“难怪我近日食欲大增,饭量比以往多了将近一倍,感情是因为怀上身孕的缘故?”
她就说嘛,大夏天的,自己没苦夏就罢了,竟然还饭量大增,这明显不合理嘛。
庄氏笑道:“你这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可不就得饭量翻番?”
姜椿啧啧感叹道:“得亏咱家有些家底,不然我这么个吃法,谁家遭得住?”
俩儿媳妇都怀上身孕,庄氏心情极好,也有闲心玩笑了:“养不起你,就让桉哥儿下衙后再去外头打一份工,到布庄卖布也成,去胭脂水粉铺子卖胭脂水粉也成。
他生得这般好,就算冲着他的脸蛋,也会有不少娘子跟小娘子去买货的。”
姜椿听得哈哈大笑,朝庄氏竖大拇指:“母亲好算计,等啥时候宋家精穷了,咱们就这么干!”
宋时桉白她一眼,哼笑道:“那还不如娘子去当山大王,专抢那些贪官污吏的财富,岂不更来钱?”
姜椿重点直接偏了,嘻嘻哈哈道:“我是山大王,夫君岂不成了我的压寨夫人?咱们雌雄双煞横行乡里,必定恶名远扬!”
“噗嗤。”庄氏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姜椿也跟着笑。
一时间,丹桂苑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这气氛在挺着大肚子的钟文谨在宋时锐的搀扶下来到丹桂苑后,达到了顶点。
因钟文谨怀得是双胞胎,五个月的肚子比旁人六七月的还大。
看得姜椿心惊胆战,连忙上前扶住她另外只手,将她搀到罗汉床上坐下。
宋时桉张了张嘴,有心想说她几句,自己都是个孕妇呢,偏还抢着去扶其他孕妇。
但想想她的身子骨,他还是抿紧嘴唇,没说扫兴话。
钟文谨倒是替他说了:“大嫂你快别忙活了,你才刚怀上身孕,胎儿还未坐稳,可得仔细着些。”
罗汉床上有两个锦垫对设,姜椿在另外个锦垫上坐下,笑道:“不妨事,我昨儿在别苑又是纵马狂奔,又是跟十个小娘子对战,不也甚事儿没有?”
姜椿头一次觉得,有副好身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旁的大家贵妇怀孕后,一个比一个娇弱,恨不得连喝水吃饭都要仆人喂。
而她呢?
甚都不耽误,除了吃得比以前多了一倍,身上并未其他任何不适。
如果下一胎也怀得这般简单轻松就好了。
钟文谨羡慕道:“大嫂你这身子骨也忒强壮了,我就不行,前面几个月还能勉力支撑,五个月以后,我觉得自己精力越来越不够用,每日都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
好在酒坊过半个月就能开业了,等忙完了酒坊这茬,我可就要彻底休息了。
等生产完,再继续奋斗。”
姜椿笑嘻嘻道:“托母亲的福,我得了个能干的曹掌柜,加上有个随我们进京的能干表哥,有他俩帮我看店,我轻松惬意得很。”
布庄跟胭脂水粉铺子已经走上正轨,素日她只要把把账目,以及从钟文谨那里进点货就成,旁的都不需要她管。
所以她这才有闲暇折腾买地种夏红薯。
想到买地这茬,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想岔了。
就算自己将小河庄隔壁的小李庄买下来,也不能将两个庄子合并。
小河庄跟枣树庄都是宋时桉的产业,新城长公主送的那个月河庄虽然是自己的产业,但这庄子情况特殊,暂时动不得。
所以宋姓小崽子有两个庄子可以继承,姜姓小崽子却一个都没有。
自己买下小李庄后,得登记到自己名下,将来好留给姜姓小崽子。
横竖买庄子的银钱,要么是自己赚回来的,要么是自己薅回来的,自己想留给姜姓小崽子就留给姜姓小崽子。
如果宋姓小崽子有意见,哼,那就憋着。
总不能丫继承了父亲的八间铺子跟两个庄子后,还要跟甚都没有的哥哥或者姐姐抢母亲这点可怜的财产?
要真那样干的话,自己就狠狠抽他的屁股,把他的屁股抽成八瓣!
等啥时候俩人能继承的固定财产旗鼓相当了,自己再赚到银钱,就一碗水端平,每人一半。
钟文谨闻言,立时抬眼看向庄氏,可怜巴巴道:“母亲,我那酒坊还缺个掌柜,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寻个能干的掌柜!”
庄氏白她一眼,笑骂道:“你们妯娌俩,成日不是惦记我的嫁妆,就是惦记我的陪房,我早晚要被你俩给薅秃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松口道:“桉哥儿寻到了他奶妈妈庄妈妈一家的下落,已经派人去接了。
庄妈妈的儿子庄桥曾替我管过铺子,还算机灵能干,到时就让他去帮你管酒坊。”
钟文谨立时喜笑颜开:“多谢母亲。”
姜椿挑了挑眉。
哟,宋时桉的奶妈妈庄妈妈要回来了?
原著里头庄妈妈一家子回来得要更早些,宋时桉带原主回京后,曾叫庄妈妈教原主规矩。
奈何原主不肯学,数次挖苦讽刺庄妈妈,把庄妈妈都给气病了。
不过庄妈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但把着丹桂苑的所有大事小事,还试图插手青竹苑的事情。
要知道她可不光是宋时桉的奶妈妈,还是宋时锐的奶妈妈呢,又怎会只要大奶奶的强,不要二奶奶的强?
中间跟钟文谨一番斗智斗勇几万字。
最终败下阵来,被宋时锐送去了庄子上“荣养”。
如今庄氏把庄桥给了钟文谨,庄妈妈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肯定不会再跟钟文谨别苗头。
能别苗头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姜椿抚了抚平坦如搓衣板的小腹,勾了勾唇,还真别说,她还挺期待的。
毕竟宋家人都太识趣了些,竟无一人敢挑衅自己,很需要几个庄妈妈这样的刺头跳出来,给自己增添点乐趣。
说话间,二房跟三房也听说了姜椿怀孕的消息,都派人送了贺礼来。
二房的贺礼还是宋时音亲自送来的。
姜椿一见她就扶额:“我才让李妈妈给我加菜,你这蹭吃蹭喝的家伙就又来了,感情我这菜不是给自己加的,而是给你加的?”
宋时音闻言顿时眸光一亮:“有加菜?那我必须得留下来用晚膳了。”
甚至还热情地邀请钟文谨夫妻:“二哥、二嫂,来都来了,你们不蹭顿晚膳再回去?那岂不太亏了?”
钟文谨立时顺杆就爬:“既然三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留下来蹭一顿晚膳再走。”
姜椿抬眼看向庄氏。
横竖一个赶着两个放着,索性让庄氏也留下来得了。
庄氏却摆了摆手:“我得回去将椿娘有孕的好消息告知你们父亲,你们几个吃,我就先回去了。”
姜椿闻言,也没挽留。
多了三个人用晚膳,她又让人去通知李妈妈,再加几个菜。
因她近日食欲大增,半下午要加一顿下午茶,晚上还要吃点夜宵,所以小厨房储备充足,粮食蔬菜应有尽有。
几人热闹地吃了一顿晚膳。
期间不免说起未来宋三奶奶武成岚来。
宋时桉淡淡道:“我已让人上折子参她父亲武志浩了,过个两三日,就该有结果了。”
姜椿好奇问道:“夫君,皇上会如何处置这等宠妾灭妻的朝臣?”
宋时桉道:“照以往的例子,罚俸,并让他归家反省,甚时候拨乱反正,甚时候再回来当值。”
也就是武大太太娘家是外地的,家中只一个弟弟,还是继母所出,不愿管她的闲事。
不然娘家人随便上个折子弹劾武志浩,他就不敢如何嚣张。
姜椿笑道:“如此说来,武大人只怕就得将武大太太从家庙里接回来了,不然他这官职可就当到头了。”
倒算是个好消息。
不管怎样,先把武大太太从家庙里弄出来再说,不然武成岚投鼠忌器,想收拾苏小娘都畏手畏脚。
将来两家结亲后,也不怕武志浩故态复萌。
反正宋家会监督他,他甚时候故态复萌,宋时桉就甚时候再指使人上折子参他。
除非他辞官,告别官场,只当个富贵闲人,否则他就不敢再对武大太太太过分。
宋时音站起身来,朝宋时桉跟姜椿福了一福身:“多谢大哥、大嫂替我哥筹谋,不然他还不知甚时候才能寻到个合适的娘子呢。”
姜椿嗔道:“你客套什么?都是一家人,本就该守望相助。”
宋时桉兴奋得一夜未睡。
次日一早醒来后, 跑去书房写了张帖子,让小厮桂皮晚些时候给锦乡侯世子路舒羽送去,约他明晚一起吃酒。
这还不算完, 到了吏部衙门, 待同僚们全都到齐后,他大手一挥, 豪气万千地宣布:“家有喜事,今晚我请全体同僚去樊楼吃酒。”
众官员顿时发出欢呼。
左侍郎胡宁远“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哎呀呀, 咱们衙门大几十号人呢, 全去的话估计得开个七八桌。
樊楼的席面,加上酒水, 一桌最少也要五两银子, 合计下来, 怕是得要个四五十两银子?”
略一停顿后, 他大声夸赞道:“宋大人阔气啊!”
宋时桉笑道:“五两银子一桌的席面不够上档次,我定了十两一桌的席面。”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胡宁远感慨道:“宋大人大出血啊!”
宋时桉扬了扬唇角,得意道:“不妨事,反正我娘子有钱。”
众人:“……”
你娘子是有钱, 但你如此败家,真不怕回家后被揍个鼻青脸肿?
所以, 究竟宋家有甚喜事, 让宋时桉冒着被姜娘子揍的风险,也要大手笔请他们吃酒?
但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又不傻, 宋时桉没说,他们自然不会没眼色地问这茬。
众人讳莫如深, 谁知夜里到了樊楼后,宋时桉竟然直接大方地宣布了自家娘子怀上身孕的喜讯。
众人:“……”
难怪敢胆大包天地请同僚来樊楼潇洒,原来是姜娘子有了身孕啊。
难怪有恃无恐呢,他这也是给姜娘子做脸,事后就算姜娘子知晓此事,只怕也不好斥责他。
而且,他们这些人,年纪都比宋时桉大,几乎人人膝下都有好几个孩子,也没见谁跟他一样,娘子怀个身孕就这般嘚瑟。
尤其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官员,捋着自己的胡须,暗自在心里感叹:“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宋时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一整日嘴角的弧度都没下来过。
觉得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滋味了,还想再活一百年。
姜椿今儿的心情也不错,因为才刚用完早膳,就开始陆续有人来给她送贺礼。
先是庄氏的娘家,庄大太太跟庄二太太两位舅母打发人给她送了不少补品、药材来。
二太太的娘家李家,李氏被送去家庙之事他们一声不吭,得知姜椿怀孕后竟还打发人给送了贺礼来。
再就是三太太秋氏的娘家武安侯府,武安侯夫人也打发婆子送来了不少补品、药材。
就连老太太周氏的娘家周家,也送了贺礼来。
除了姻亲以外,锦乡侯府的世子夫人萧氏跟路二奶奶刘娘子,也让人给她送了不少补品、药材来。
再就是与她相熟的曹娘子,也叫人送了东西来。
甚至虞安城都提了一包东西来,说是自己娘子让他捎来的。
他飞快斜了姜椿的小腹一眼,说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学武之事怕是要暂停了?”
姜椿叹了口气:“也只能先暂停了,待我坐完月子再重新捡起来。”
其实依照她自己的意思,这学武的事情完全可以继续下去,反正她身子骨强壮,经得起折腾。
但宋时桉死活不让。
考虑到他盼这胎盼得望眼欲穿,为此不晓得掉了多少眼泪,要是出个什么差错,只怕丹桂苑都要被他哭淹了。
她便决定不冒这风险了。
夫妻嘛,得懂得互相迁就。
以往宋时桉处处迁就自己,自己在这上头迁就下他,也未尝不可。
虞安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也没暴躁动怒,只道:“好生养着罢。”
然后便要走人。
“师傅等等。”姜椿连忙喊住他。
然后让桂枝将自己从钟文谨那里买来的两坛白酒搬出来。
她笑道:“这是我们二奶奶尚未开业的酒坊酿的白酒,用的是跟番邦商队买来的方子,滋味比咱们大周的白酒好许多,师傅且带回去尝尝。
若是觉得好喝,只管使人来说一声,我再给师傅送。”
虞安城抿了抿唇,轻哼一声:“我自己使人去酒坊买便是了,不用你献殷勤。”
姜椿笑嘻嘻道:“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嘛。”
虞安城傲娇地一抬下巴:“你又不是我的亲传弟子,我犯了事被诛九族都连累不到你头上,用得着你来孝敬?”
姜椿懒得跟这倔驴一样的家伙掰扯:“行行行,您自己买,横竖您钱多。”
老皇帝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每逢节日都会给虞安城赏赐财物,他的确不缺钱使。
送走虞安城后,姜椿又让桂枝带着两坛白酒、一斤血燕燕窝以及两斤上等铁观音,去蒋家给蒋堰报喜。
自己不是虞安城的亲传弟子,但宋时桉可是蒋堰的亲传弟子,自然得恭敬着些。
同时又有些犯愁。
先前宋时桉大哭一场,好不容易借不孕不育这茬让蒋堰暂时打消了去江南的想法。
如今自己怀上身孕,蒋堰再无后顾之忧,怕不是又要去寻死了?
他们夫妻俩得重新想法子拖住他。
这可真叫人头疼。
姜椿一大早就差人去给姜河报喜了,姜河卖完肉后,忙不迭关了铺子,在西市采买了些东西,然后匆匆赶往宋家。
在丹桂苑见到姜椿后,他笑得牙不见眼:“好啊,好啊,怀上就好,这下咱们姜家可就后继有人了。”
是男是女都不打紧,小郎君自然最好,但若是个小娘子也不妨事,有闺女给她挣下的产业,想招赘还不容易?
他虽然没读过甚书,但也晓得好歹。
宋家不但是大户人家,还是太子爷的岳家,肯答应闺女生的头胎姓姜,让其继承姜家的香火,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换作别的人家,只怕早就逼他们小夫妻合离,然后重新给女婿说一门亲事了。
自己这个当岳父的要是还挑三拣四,咬死要闺女生的第一个小郎君姓姜,就太不识趣了。
而不识趣的人,多半是要提前去见祖宗的。
姜椿斜眼看他,哼哼唧唧:“这下爹高兴了?”
姜河笑呵呵道:“高兴!高兴!有了这好消息,爹开铺子就更有干劲了!”
姜椿翻了个白眼,你们翁婿俩可真是一个德性。
别以为她不知道,宋时桉今天还没到往日起床的时间点就爬起来了,去书房捣鼓半晌,这才去上衙。
即将当祖父父亲,就更有奋斗的动力了是?
姜河看了姜椿平坦的肚子好几眼,关切地询问道:“大夫怎么说?怀上多久了?胎像稳不稳?”
姜椿笑道:“两个月啦,胎像稳得很,比埋在深坑里的铁柱子都稳。”
“说得什么话!”姜河白她一眼,随即高兴道:“胎像稳就好。”
然后又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开始算分娩的时间。
算了半晌后,他笑道:“怕是要明年正月上元节后才会落地了。”
古人认为怀胎十月,所以姜河算出来的预产期是明年正月十五以后。
但其实按照现代科学计算方法,孕期大概在四十周左右。
所以姜椿的预产期可能在大年三十左右,是左还是右,这个没法预测,只能顺其自然。
今年是狗年,明年是猪年,她其实也挺好奇这小崽子到底会属狗狗还是属猪猪。
她笑道:“兴许会提前也未可知。”
姜河笑呵呵道:“早一些还是晚一些都没关系,能顺顺利利生产就好。”
姜椿笑道:“夫君已经跟太医院的卢太医说好了,让他三日就来给我请一次平安脉,府里也有个擅长治妇人病的府医,肯定会顺顺利利生产的。”
虽然她没生过娃,但她对自己的身子骨还有些信心的。
她这个身体个高腿长屁股翘,只要孕期别胡吃海喝,控制好胎儿的体重,理论上应该不太可能遇到难产。
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真遇到难产,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担忧也没用。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打她晓得自己怀上身孕后,感觉心态平和了许多,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母性的光辉?
想着想着,她直接把自己给逗笑了。
姜河闻言猛猛点头:“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父女俩说了好半晌话,姜河这才回去。
姜椿本想留他用午膳,被姜河给拒绝了。
宋家所有男丁都不在家,连个能陪客的都没有,自己一个外男,哪好意思在内宅多留?
收了一堆补品、药材,又见到了自己亲爹,姜椿今儿过得还是挺高兴的。
但蒋堰的事情让她内心有些不安,打算等宋时桉回来后,跟他说说,看看他可有甚好办法。
谁知傍晚宋时桉打发桂皮回来禀报,说他请吏部同僚去樊楼吃酒了。
问清楚吏部统共有多少人后,姜椿倒抽一口凉气。
这败家爷们,嘚瑟自己怀孕直接嘚瑟掉将近一百两银子,以为她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甚心态平和,甚岁月静好,平和不了一点,静好不了一点!
姜椿气得咬牙切齿,决定等他回来后就好好说他一顿,敢顶嘴的话,索性就打一顿。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乱败家!
结果宋时桉是被两个长随给搀扶回来的。
姜椿问其中一个长随宋芦:“醉成这样,你们大爷这是喝了多少酒?”
宋芦忙道:“大爷今儿高兴,随便哪个同僚敬他,他都来者不拒,喝了估计得有三四坛子眉寿酒。”
“三四坛子?”
姜椿先是惊呼一声,随即想到古代白酒度数低,估计最多也就十来度,三四坛子酒虽然多了些,倒也不算太离谱。
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她摆摆手,说道:“你俩下去歇息。”
将两个长随打发走后,姜椿让桂枝找了宋时桉的寝衣来,自己亲自帮他换上。
结果才刚将手伸向他外袍的衣扣,手腕就猛地被他抓住了。
宋时桉大着舌头说道:“哪来的无耻女子,竟敢近我的身!滚开!我的身子只有我娘子能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
姜椿:“……”
她怀疑这家伙借酒装疯,趁机向自己表忠心,但她没有证据。
她甩开他的手,故意逗他:“如果我非要肖想呢?如今你醉得跟只软脚虾似的,就算我强要了你,你只怕也反抗不得。”
宋时桉用一双朦胧到几乎看不清视线的凤眼瞪着他,冷冷道:“你大可以试试!我虽然醉了,但要你的小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自己还有暗卫呢,就算自己对付不了这无耻女子,只要自己打一个手势,暗卫就会现身帮自己解决问题。
姜椿可不敢试,万一试试就逝世,自己小命没了不说,明儿宋时桉醒酒后,只怕会懊恼得直接殉情。
虽然自己学了半年的功夫,但跟宋时桉这等打小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高手,还是没法比的。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脑袋凑过去,笑嘻嘻道:“夫君仔细看看,这无耻女子是谁?像不像你的亲亲好娘子?”
宋时桉睁大一双凤眼,顶着天旋地转头晕脑胀的不适,目光艰难地定格到姜椿脸上。
端详好一会子后,这才惊讶地“啊”了一声:“娘子,怎地是你?你来樊楼接我回家?”
脸上顿时露出个幸福的笑容来:“娘子对为夫可真好。”
姜椿:“……”
她懒得跟酒鬼掰扯,边伸手解他的衣扣,边哼笑道:“对,我来接夫君回家。
夫君身上酒味太重,未免熏到我腹中的胎儿,咱们还是先换上寝衣为好。”
一听这话,宋时桉立时老实不动弹了,嘴里还附和道:“对,不能熏到小崽子。”
姜椿将他身上的官袍跟中衣中裤都脱下来,然后帮他换上干净的寝衣。
过程中他都很是配合,让伸手就伸手,让伸腿就伸腿,动作简直比没吃酒前都流畅。
换完衣裳后,姜椿让桂枝去煮碗醒酒汤来。
桂枝笑道:“我料到大爷与同僚吃酒,必定会吃多,所以早就熬好醒酒汤备着了。”
姜椿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端过来。”
大夏天的,也没必要再重新加热一回。
喂宋时桉吃了醒酒汤后,姜椿又让桂枝倒了温水来,喂他吃了一大杯。
然后她把人往拔步床上一丢,说道:“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还好他就算吃醉酒,也不闹腾人,不然自己一个怀着身孕的大肚婆,可没耐心陪他闹腾。
干脆揍他一顿,让他老实挺尸。
宋时桉却没如她所愿地直接闭眼睡觉,而是咕蛹了好几咕蛹,咕蛹到她身旁。
然后将脸轻轻贴到她小腹上,嘴里高兴道:“娘子,为夫好高兴。”
姜椿撇撇嘴。
自己眼睛又没瞎,还能瞧不出来他有多高兴?
高兴到随手就洒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出去。
她敷衍道:“嗯嗯。”
宋时桉也不知听没听见她的话,脸蛋在她小腹上蹭了蹭,闭着眼睛呢喃道:“两辈子了,我宋时桉总算有后了。”
姜椿:“???”
两辈子?
自己没听错?
他为甚说自己两辈子总算有后了?
除了这一世,还有哪一世?
难不成,他其实是重生回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掉马了?
难怪他那么早就发现自己并非原主了,感情这是开了挂啊。
她就说么,自己那般小心翼翼,不但说话做事都尽量向原主靠近,从系统仓库取东西时也都避着人,他怎可能那么早就发现端倪?
自己这马掉得,是一点都不冤。
而且,他这家伙也忒沉得住气了些。
面对自己这个上辈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名声扫地,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的人儿,他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地跟自己虚与委蛇。
而不是直接动手干掉自己,以绝后患。
也得亏他这般沉稳,不然自己连“改邪归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替原主背锅,一命呜呼了。
仔细想想,很多先前想不通的细节,这会子倒是全通了。
比如他晓得红叶县令是痴迷他画作的卢正衡,不但用画驱使他替自己解决刘启檀,还换来一大笔银钱。
比如他提前通知安平郡主去安远侯府捉奸,制造混乱后,又趁机让人给程文沅下药,将她跟范屠夫送作堆。
又比如他不惜用不孕不育这等难以启齿的事情,来阻止蒋堰下江南,试图挽救他的性命。
他又不晓得原著内容,若非自己上辈子亲身经历过,根据自己知道的消息展开计划,很难如此有成效。
想着想着,姜椿脸色又沉下来。
这家伙,也太不诚实了些。
自己的来历跟签到系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甚至还主动交待了不少钟文谨的情况,他可倒好,对于自己重生的事情半字不提,瞒自己瞒得那叫一个严实。
难道自己还会因为他是重生回来的,就嫌弃他不成?
除非……
姜椿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
这家伙,该不会活到七老八十才重生回来的?
要这么说的话,自己岂不是嫁给了个糟老头子?
他这是老牛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