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寺、沧海宗、郢衡三人:……
能不能抓住重点啊!!!
家具收了大半,妖兽已跑到了面前,虽然比起北境秘境里的巨兽小了不少,但仍有三层楼那么高,一脚就能踏扁秦千凝这个小身板。
她却没有丝毫惧怕,仍在专心致志地收家具。
若是显德在此,一定会跺脚怒骂:“可别管你那破桌子了!”
为了不露穷酸真面目,秦千凝装了起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魔,连修炼千年的魔魂也不惧怕,小小的一头魔兽,有何可惧?”
好,好。
年纪轻轻,一把气度,别说归一寺和沧海宗,就连沧海宗三人就被震慑到愣在原地。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短短时日,千凝已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认真的时候甚至有高阶修士才有的气度。
妖兽跑至面前,秦千凝刚好收完家具,转身看向妖兽,掏出翅膀背在身上,猛地腾空,投掷下一袋子灵器。
风雪之中,秦千凝墨发狂舞,衣袍翻飞,灵器炸裂的轰轰声不绝于耳,光芒闪现,别说妖兽了,雪地都被炸出了深坑。
“呵,魔物?让我来会会你。”漫天雪花飞舞,秦千凝淡定地飞在空中。
“阿弥陀佛,小施主确实不容小觑!”住持忍不住送来好评。
秦千凝装了波大的,面上淡然依旧。
就在众人重新评估她时,坑里的妖兽忽然翻起,扬天长啸,掀起雪霜风暴,狂虐的雪峰如利刃般穿破一切,卷起周遭万物。
秦千凝在空中,就跟暴风雨来时的小虫子一般,被吹得三百六十度狂旋。
大家:“……”
秦千凝连个面罩也没带,鼻子嘴里全是雪,一边翻一边“呸呸呸”,最后一个猛地降落,滚了好几圈,逃离风暴中心。
“好吧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她一秒滑跪,真诚道。
万壑宗三人心情十分复杂。
温恪看着二师妹,觉得她一会儿狂放不羁,一会儿可爱至极,一会儿又……怂怂的,总之就是一个词:混沌。
不过她制造的雪坑限制住了妖兽的活动,众人纷纷上前,准备施法挥剑,合力解决此兽。
忽然,住持道:“不对,它身上的魔气很淡。”
他闭目感应,佛光洁白,笼罩着妖兽。住持断定道:“是魔血。”
大伙儿有些失望,看来不是目标。秦千凝正要重新把家具放出来时,远方忽然跑来一队人。
众人顿时警惕地摆好起势。
走近了,才发现是老乡——飞云宗。
秦千凝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负伤的冉元洲,她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大人们的背后。
冉元洲并未发现她,对着住持道:“我于北境历练时发现了兽穴,清扫之时不小心逃了几只。不知住持可否让我了结了这妖兽,以补过我的疏忽。”
他好声好气说话,又是西境老乡,住持本应和气相应。但最近他的名声可谓是跌到了谷底,住持不喜他的作风,面色冷淡地道:“冉道友,这妖兽——”
话说一半,卡住了,因为秦千凝在背后戳他。
住持:“……”我是真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小辈了。
秦千凝小声叨叨:“不要提及妖兽身上的魔血,我感觉冉元洲有古怪。”
于是住持只能道:“……妖兽难得,怕是不能交给你们。再说这妖兽落入了我们手中,合该交给我们处理。”他努力扭转话头的样子很狼狈,扯大旗的理由难免显得刻意针对。
结合到这些时日遇到的冷遇,冉元洲面色一黑。
人人都这样,当初对他巧言令色,如今只是一些流言,便墙倒众人推,将他踩在脚下。
若不是剑道大比未邀请他,他也不至于跑到北境这个破地方历练。
这么想着,胸中恨意翻涌,冉元洲的眼白渐渐染上红色。
面色冷淡的住持悚然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道:“魔气……”
若是其他修士,必定不能捕捉到冉元洲身上一闪而过的魔气,但面前的人是修为高深的和尚,对魔气最为敏感。
冉元洲被住持的话惊到,立刻回神,压制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故作镇定,暴怒道:“一派胡言!住持这是何意?”
那一丝魔气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但住持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身上为何有魔气?”住持握着法杖,浑身紧绷,“妖兽身上沾染的魔血可是你的?”
冉元洲冷笑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空口污蔑人,不配做归一寺的住持!”
秦千凝在背后听着,一脸无语,怎么开始吵架了,你个老和尚能吵过不要脸的冉元洲吗?
所以她挤了出来。
冉元洲一看到她,面色顿时阴沉数倍,那股滔天恨意再也不能压住了。
好浓的魔气,不仅住持感觉到了,剑修们也感受到了。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鬼到底有多招人恨啊,能把冉元洲气成这样?
修真界的破防果然与众不同,秦千凝啧啧摇头道:“哦哟哟,入魔了。”
这下冉元洲的眼白全红了,他指着秦千凝道:“混账!”
秦千凝一点儿也不气:“我不这么认为。我这是真实地表达自己,为什么要说我混账,而不夸我表里如一真性情呢?”
冉元洲死死地盯着她,他第一恨计绥,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没杀了这个儿。第二恨的自然就是秦千凝了,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他抬眼看向远处的修士们,十三人。
这些人知晓了他的秘密,不能再留了。而铲除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接纳魔气。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不断地堕入魔道,就是因为魔道带来的力量更甚。
而他要杀光这群人,只有一个办法……
冉元洲不再抵抗,任由恨意侵袭,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若不是我掉落裂缝,被魔魂囚禁,我也不会沾染魔气。我是苦主啊!”
秦千凝当时就给逗笑了,魔道又不是新冠,还能传染?那她和魔魂亲密接触了,我也该入魔了。
但对面的众人皆有些动容。
魔道消失千年,记载寥寥,冉元洲这般说,众人一时无法判断真假。若只是沾染了魔气,说不定也能剥离。
住持双手合十,冷静道:“既然如此,然道友也不应瞒着修真界。五境合力寻求方法,必能助你剥离魔气,重回正道。”
话音未落,一道狠厉的滔天剑意袭来,弥天盖地,带着浓浓的魔气席卷一切,如同是天降暴雷,带着强大的威压,将面前的一切纷纷化为齑粉。
魔气对灵气有天然的压制,这一剑,逼得众人齐齐后退,哪怕是修为最高的主持也感到了体内灵力暴动。
等雪雾落地,魔气消散时,再抬头看去,冉元洲早已露出了真面目,面上充斥着扭曲的黑纹。
住持怛然失色:“你、你堕魔了!”
郢衡这么多年没白浪,第一时间就带着徒儿和沧尘跑了,跑了一半,才想起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徒儿在原地呢。
“你带着师兄走。”郢衡交代温恪,“我回去寻千凝。”
温恪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立刻点头带着沧尘跑了,郢衡也转身准备跑回来,刚一动,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所有空间。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冉元洲最想杀的就是秦千凝,但秦千凝逃跑那叫一个快,就像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那样,扑棱着自己的小翅膀直接蹿上天了。
她一边狂飞,一边拿着大喇叭公放:“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听到声音的修士一抖,怎么又是她?但下一刻,纷纷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传送过来的所有修士就这么收获了重磅消息。
为了灭口而彻底入魔的冉元洲:“……”
在秦千凝的大喇叭向大家宣布重磅新闻后,所有人都往冉元洲所在处赶来。
魔族千年未现,人人都知晓其极为危险,但修士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前往。很难分清是因为“我辈修士必当除魔扶正”,还是想开开眼见见魔头,顺便瞧瞧冉元洲的热闹。
冉元洲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他不应该说第一恨的是计绥,他第一恨的应该是秦千凝这个小混账。
现在所有修士都在往这边赶来,他能对付一对,不能对付一群。若是将面前十几人除掉,必将耽误逃跑的时间。
他犹豫了一下,黑气腾腾的眼扫过对面警惕畏惧的和尚剑修,终究还是冷哼一声,化作黑雾遁走了。
沧海宗掌门想追,被归一寺住持拦下:“他本就是实力超群的剑修,如今又堕了魔,我们不知道他修得是什么功法,不一定是对手。”
沧海宗掌门停下脚步:“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将这事向大能请示,看看他为何堕魔,身后是否还有更多的魔族。”
归一寺住持点头:“还要将此事广而告之。正值五境大比之际,北境修士众多,万万不能落入魔族之手。”
大部队修士汇集以后,秦千凝也来了,大家追踪完魔气的去向后,便立刻启程前往传送阵回程。
一传送到城内,归一寺住持和沧海宗掌门就满脸焦急地向守阵修士道:“一定要仔细排查传送的修士,若有异样,立刻向各大宗门传讯!”
守阵修士被他们的神情吓到,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归一寺住持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说,一道巨响就打断了他。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归一寺住持:“……”fine。
喇叭声音极大,不断重复着短短一句话,魔性十足。秦千凝就这么把喇叭捆在双肩包上,一路走一路外放,扰民程度堪比放着土味DJ炸街的摩托车。
一炷香不到,整城的修士都知道了这个重磅消息。再一炷香以后,五境大比赛场里的所有人也知道了。
赤风此时正在等待队友们出来。
她出局后,大家纷纷前往最近的东境宗门阵地,将东境也淘汰出局。剩下的便是南境西境联合对付北境,西境刚才用了太多灵力,北境又是一如既往地硬骨头,两方比拼了很久,最终南境西境遗憾出局。
西境宗门阵地被摧毁后,全体出局,大家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出来的第一时间却是抓着医修问秦千凝的情况。
医修很难不翻白眼,他施法除掉衣袖上的血污,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出来了正好,她应该很快就会来汇合。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她,还有笔账得算一算。”
噼里啪啦一大段把大家砸晕了,计绥担心的神情僵在面上,无措地看向赤风。
赤风给他使眼色,计绥立刻了悟。
师姐不仅没有事,还顺手惹了医修。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家甚至没有一点惊讶,只是默默地退后,一幅虚弱的模样:“咳,好痛,麻烦尊者替我疗伤。”
医修心情很复杂。以前西境就是闷葫芦,毫无存在感,一直到五境大比结束都不会给人留下印象。今年可好,一来就发大疯。
刚抬起手准备给他们医治,就听到观众席那边爆发议论声,接着,有修士往这边跑着大喊:“魔!魔!”
医修手一抖,丹药瓶差点掉到地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西境见过正儿八经的魔,倒没有多惊惧,只是很疑惑。
接着,跑来的那名修士扯着一名修士道:“你知道吗,冉元洲,就那个剑道名扬五境的剑修,入魔了!”
西境:……?
他们忍不住扬起眉毛,互相对眼神,不是吧,这么巧。
医修十分惊讶,啧啧了几声,转头就看到他们的眼神功夫,眉头一跳:不知为何,总觉得和这群人有关……
此时西境长老们也赶到了现场,他们正想找回场子,一来就沉着脸:“你们此次试炼——”
话没说完,就被显德打断:“若真是冉元洲,我们得尽快和老秦汇合。”他转头对着大家道,“你们伤还好吗?”
大家立刻点头道:“无事,我调息一会儿便能恢复。”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修士们哗啦啦就散了,长老们知道秦千凝是个满身反骨的人,万万没想到西境一群都是反骨,竟然就这么无视了他们。
他们还没来得及跳脚,医修们先把鼻子气歪了:“好哇这群小鬼头,刚才还说伤得重,莫不是又想骗我丹药?!”
长老们没懂“又”字从何而来,但他感觉西境风评又差了一点,忍不住附和道:“道友息怒,这群小辈傲慢无礼,不识好歹,竟将试炼当做儿戏,不遵教诲,随心所欲……”
他说着说着,没了音儿,只因医修正挑着眉看他们。
“西境每届都是倒一,这届一改作风,倒赢了。”医修一脸玩味地嘀咕道,拎着法器走了。
长老们气得脸通红,偏偏修真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医修,所有人都仰仗着脾气古怪的他们救命。
试炼结束,观众席却没散开,全在传讯告知长辈亲友这个消息,可惜除了“冉元洲入魔”五个字,也不知道能从哪儿打听到更多的一手消息——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一道巨响从入口处传来。
秦千凝一踏入赛场,全场都炸了!
见全场密密麻麻的脑袋转头看向自己,秦千凝愣了一下,连忙关掉喇叭。
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表示:抱歉,打扰你们看比赛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比赛结束了,因为赛场中间的云镜画面呈一片雾白。
然后下一刻,变成了她巨大的脸。
秦千凝:?
归一寺主持站在她身旁,被迫参与入镜,这么大的镜头,脸上褶子都一清二楚。
老和尚愣了一下,心碎了无痕,默默远离秦千凝。
于是云镜就只剩秦千凝一个人的怼脸画面,大毛帽子,被吹歪的衣领,还有路上顺手买的面罩。性价比最高的面巾,美观稍差,系在后脑勺像荒野劫道的悍匪。
她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莫名:“啊?”
掌握云镜的尊者用镜头语言表示:细说。
秦千凝便拿起喇叭当话筒:“是这样的,冉元洲大家知道吧,西境那那个所谓的剑道天才,抛妻弃子的赘婿,十几年前还是下灵界一个凡夫俗子……”
担心秦千凝正在狂奔的西境抬头:“……”
刚刚出局的南境抬头看到自己的盟友:“……”不是,她怎么被淘汰出局了也是全场焦点?
接连着出场,并未迎来魁首欢呼待遇的北境,看着秦千凝在天空上的巨脸,也沉默了。
秦千凝声情并茂地交代了一下冉元洲的背景故事,再描述了所见所闻,最后陈述自己的猜想。
“他说是被魔魂囚禁而染上了魔气,我不这么认为,若是接触魔族便能染上魔气,那千年前的正道怎么灭尽魔族的?除非,在囚禁时发生了什么神秘莫测的事情。”
她整个人活得像个营销号,各种捕风捉影说了一堆,重点确实为了让人扫码入群:“说起来那魔魂西境也见过,具体的大家可以在西境大比记录里看见,西境的版本很多,大家可以买最火的那本。嘶……好像叫什么手来着。”
显德:“……”拉了这么个合伙人,不得不说,太赚了。
云镜画面消失,小伙伴们也终于汇合到了一起。
他们看着秦千凝:“还有什么没说的?”
知秦莫若友,秦千凝抠抠面巾:“他彻底入魔好像是因为被我气的。”
大家:“……”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此人睚眦必报,师姐,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赛场,这里有大能镇守,想来他也不敢进来。”计绥立刻道。
秦千凝点点头:“没事儿,等到第一场大比开始我就安全了,秘境里他进不去。”
此时南境和北境也终于赶来。
薛九经看着她,酸溜溜的:“你怎么每次都能搞出大事?”他们砸灵石花重金做足了派头,却不如她随随便便一个举动,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而来。
北境在这时也表示出了东道主的友好:“秦道友,你放心,若是魔修要伤你,北境一定会护你周全。”
秦千凝毫不客气,拍拍荀鹤的肩膀:“好朋友,一生走!”
她的爪子就这么招呼了上来,荀鹤整个人立刻石化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北境全部都呆了,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道友,我们不是不熟吗……
南境心中一凛:果然北境和西境有私交!
另一边,消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五境,冉元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冉家一如既往,既然能为了冉元洲的名声践踏别人,也能为了冉家的名声抛弃冉元洲。
他们立刻对外表示毫不知情,若是正如传言那般,冉家必将第一个出手替天行道。
冉滢和冉清魂不守舍,缓了好几日仍旧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冉清一直重复着:“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
冉滢比他冷静些,打断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父亲若是堕魔,最受影响的可是我们。我们得先找到他,若是他被冤枉,也只有我们会相信他帮助他了。修真界道貌岸然之辈数不胜数,无数人想踩着父亲爬上剑道巅峰,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冉清愣愣地看着她,总算冷静了点:“姐姐说的对,我不能慌。父亲……会去哪儿?”
冉滢思索道:“要么是下灵界避难,要么去寻计绥了。”
堕魔之人,虽有理智,但嗜血之心会被无限放大,五内如焚,一日不灭仇人,一日不得安宁。
魔道虽然能助人功力大涨,但也会侵蚀修士的灵智,只有到了顶尖才能控制自身。
冉元洲本想前往下灵界,但报仇雪恨的心实在无法压抑,他任由理智和魔欲打架,最终选择彻底屈服于力量。魔道力量强大,来去自如,若是速去速回,一杀便离,大能们也不一定能追到他。
秦千凝老老实实呆在比赛场地,一日也没出去,神识恢复好了就炼器,累了就歇,只是或许是白日炼器神识使用过度,以至于夜晚入睡时极其困乏,完全动弹不得。
她躺在床上,地面慢慢渗透出一丝丝黑气。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都认为冉元洲不敢前来,所以放松警惕,他进入场地时甚至没有感受到大能的威压,如如无人之地。
黑气化形,冉元洲出现在秦千凝床边,秦千凝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
仇人近在眼前,冉元洲面上露出快然的笑意。
他朝前迈了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忽然爆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悬挂在天花板的灯球随之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不停闪烁。五颜六色各来一遍,仿若置身迪厅。
冉元洲面上露出震惊,不知是被她的警惕惊到,还是被她的品味吓到。
五颜六色的灯球闪烁着,将惊悚的气氛大大降低,但秦千凝并没掉以轻心,趁冉元洲愣神,她“咻”地一下钻进了龟壳。
这和计划里的完全不一样,冉元洲看着龟壳,表情裂开。
“大能马上就要把你绳之以法!”秦千凝在龟壳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冉元洲怒极,明明可以眨眼间解决她后立刻消失,不留踪迹,偏偏被她打岔了节奏,误了时机。
他调动魔气将龟壳包裹,不到一息,龟壳立刻发出即将碎裂的脆响。
秦千凝倒抽一口冷气,他到底堕魔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如此强悍。
“大人欺负小孩啦!救命啊!”她大喊。
死到临头还在耍混账,冉元洲胸前血气翻涌,再次调动魔气攻击龟壳,龟壳发生一声剧烈的爆响,碎裂成渣。
屋顶被掀翻,秦千凝从里面飞出,滚了好几圈。
魔气攻击到防御衣,中正无邪的剑意滔天,最克魔物,连绵不绝,一道接一道,将冉元洲击得退后半步。
鬼主那般的修为也会被一击倒地,他却能抵挡住这么多道,魔道果然有点东西。
反派死于话多,冉元洲来了这里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杀人,确实不错。
秦千凝抬头,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你比我死去的前夫厉害。”
冉元洲:……
冉元洲受不了了,扭曲着声音:“你有病啊!”
下一刻,秦千凝放出神识,冉元洲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后退。
她闭上眼,神识聚现,大章鱼现身,上来就给了冉元洲一鞭,跟抽陀螺似的。
啪!那叫一个脆!
冉元洲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沾染着三清兰气息的神识让他神魂如被火灼,痛苦至极。
这么大的声响,聋子也能察觉到了。就这么半分钟的功夫,附近所有人都赶了过来,将屋子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齐齐攻击。
在冉元洲原地爱的魔力转圈圈的时候,秦千凝就收了神识,从屋顶跳了出去,这种除妖伏魔的任务艰巨,她可不会自不量力英勇奋战。
铺天盖地的攻击袭来,冉元洲调动全身魔气抵抗,本可逃跑,但他飞起来后看着秦千凝的脸,又定住了身形。此人太可恶了,成长又极快,不除之后快,他心中难安。
人人都说执念过深必有栽秧,对于魔道也是如此,冉元洲犹豫的功夫,大能的威压已至,从天一罩,所有人都忍不住跪下。
秦千凝受不了一点疼,本来也毫无骨气,直接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压强一小,舒服多了。
“大能也真是的,压魔头就行了嘛。”无奈扶额。
一向最要脸面的南境看到她这样都惊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们就算心口血气翻涌,也只会单膝跪地,绝不允许自己趴下失了形象!
北境也很难受,艰难地用剑撑着自己,一边压着喉咙间的腥甜,一边替北境大能辩护:“大能修为高深,即使是专门对付冉元洲,余威也会波及我们。”
秦千凝趴着不好说话,直接一个驴打滚翻身,仰头看冉元洲在天空中被打成烟花。
“大能果真厉害。”她感叹道。
人人都煎熬,就她仿佛在度假。
计绥条件反射地劝善道:“师姐,未来总有一天你也能——”
“拥有这么厉害的师弟师妹。”她立刻反应接话道。
其他几境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秦千凝和师门相处,一边忍受着余威,一边听秦千凝胡扯,心中情绪波澜起伏,连连震撼。
他们发出冉元洲的声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终于,大能用仙器将冉元洲困住,金色的灵绳如蟒将他重重缠绕,缠得他痛苦嚎叫,周身黑气散溢,渐渐暗淡。
他猛地坠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大伙儿齐齐屏息凝神,被大能的修为所震惊,还未过多品悟到大能之风,忽然,于天空中显露巨大法相的大能波动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就消失在天际中。
大家都愣了,荀鹤更是蹙起了眉头。
每境都有大能坐镇,他们活了千年却迟迟没有飞升,凡人寿命有限,修为越高越难往上走,他们常年闭关不出就是为了延长寿命,如今大能出关伏魔,看样子并不轻松,莫不是大限将至……
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使命,荀鹤这辈人年纪尚幼,和拯救苍生挂不上钩,但大能们一个接一个陨落,迟迟没人接上,他们时常为自己的缓速进步而感到惶恐。
在场所有人都被大能的骤然退场而惊到,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冉元洲,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猜到了荀鹤的判断。
唯有秦千凝依旧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跑到冉元洲跟前,观察他的样子。
他被束缚后,体内的灵力似乎是感受到了仙器的存在,不断挣扎冲破,与魔气此消彼长,神情时而狰狞时而痛苦,在看到秦千凝后,又闪现出仇恨的一面。
“你这样纯属咎由自取吧,恨我做什么?而且若是真与魔魂有关,你还得谢咱呢,是我把魔魂杀死的。”她蹲在旁边道。
冉元洲说不出话,只能龇牙。
大家也顾不得唏嘘感叹了,赶快上前把熊孩子领走:“算了,你别惹他了。”
其他几境都沉默地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思量秦千凝到底有多气魔。
明明仇人就在地上,计绥却看也不看一眼。
自从在裂缝里见过娘亲的魂魄后,他便放下了执念,逼着自己不要落入仇恨的漩涡。如今见到冉元洲的下场,他也并不惊讶,毕竟堕魔一事虽然罕见,但也符合冉元洲的作风。
忽然,躺在地上的冉元洲瞥见了站在千年身后的计绥。
“绥儿……”黑气散去,他面容不再变幻,而是停留在普通人的面孔上,“是我,是爹啊。”
所有人都朝计绥看来,其他几境的人听过秦千凝在云镜上的“演讲”,却不知道故事的主角居然是她师弟,因此十分惊讶。
计绥拳头握紧,手臂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秦千凝轻轻按住他的手背,神色是难得的正经。
“你背信弃义,又残害妻儿,什么爹不爹的,你这种败类堕魔也是应该的。”秦千凝阴阳怪气开口,轻飘飘地就打碎了冉元洲试图营造的温情气氛。
冉元洲恨恨咬牙,但他知如今被俘,必须低声下气才能挣出一条活路。当年在计家车马行卑微过,又在冉家讨好过,如今再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是冉家逼我的。”他说着说着竟然滑下两行清泪,“若我不委曲求全,他们就会夺去你们母子俩的性命。我这些年没和你联络也是为了保全你,爹不在的日子里,你成长的很好。”
秦千凝冷笑一声:“瞎扯淡,我师弟能有今日,全靠他自己努力,你们针对他迫害他,还有脸颠倒黑白。再提一句,他的天赋是来自你看不起的凡人女,信心坚定,百折不挠,不是你。上有师父郢衡和陨落的高白前辈,旁有不离不弃的朋友伙伴,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