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大反派冷山雁,是个年轻貌美却心狠手辣的鳏夫。
出嫁当天妻主就嗝了,仅凭男子之身,一边操持偌大家业,还能把主角团搞得险些团灭。
好消息,她穿成一个小炮灰,还能苟住命;
坏消息,大反派成了她夫郎。
沈黛末:离谱!怎么不按剧情来?我好想逃!
冷山雁被贪财如命的家人强行嫁给一个病秧子冲喜,新婚之夜便沦为任人欺凌的鳏夫,人人都可以欺他辱他打他骂他,他活的不如一条狗。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宅子里,他唯有踩在别人的尸骨上才能活下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将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时,一个人出现了。
她尊他,敬他,怜他、惜他,把他当人一样温柔对待。
冷山雁死灰般的心,重新燃了起来。
阅读指南:
1.女主穿书,男主重生,女尊男性宅斗向。
2.男主是书中大反派,为了女主会慢慢改变。
3.双c,1v1,女主隐性万人迷。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打脸 甜文 轻松 万人迷 女尊
主角视角:沈黛末冷山雁
一句话简介:这个反派有点甜诶。
立意:心向阳之
第1章 我穿书了
《夺心丝》一本女尊宅斗文,讲述了身为私生女的女主和大家族庶子的男主,日久生情,最后一起斗倒了大反派的故事。
这大反派名叫冷山雁,是女主名义上的父亲,也是个新婚夜就死了妻主的鳏夫,刻薄寡性、冷漠势利,手段狠辣。
他毒杀岳父,杖杀女主生父,发卖男主的庶父,逼死忠仆,毁了男主容貌,挑断男主手筋,手段极其残忍,恶行罄竹难书,堪称心理变态。
因为小说里对大反派折磨人的手段描写的太过真实残忍,导致读者们产生了心理阴影,又恨又怕,纷纷用最恶毒的词语辱骂他。
以至于小说大结局大反派投河自尽下线,读者们都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沈黛末也一样。
只是她高兴的太过头,一下子从大学宿舍的上铺摔了下来,再抬起头时,眼前是一片暧昧红光,红烛红帐、红色的鸳鸯被,以及她面前坐在床边一袭红色嫁衣的人。
“铺床铺床,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站在床边,拿着花生红枣等东西洒在鸳鸯被上,嘴里不停的说着吉祥话。
沈黛末有点懵。
“新娘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新郎掀盖头呀。”男子笑嘻嘻地催促着,将一杆喜秤塞到她手里。
给新郎掀盖头?
沈黛末稀里糊涂接过喜秤,又稀里糊涂的挑开面前男子的红盖头,一张极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墨发半披,如缎子似得垂在身后,发间仅仅只有一根红玉簪子做装点,却更显得他容色疏冷清贵,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标准的狐狸眼,都说狐狸眼风情万种,可偏偏长在这张脸上却多了一种神秘与孤冷。
在她挑开盖头的那一刻,新郎正好抬眸看她,微微上挑的眼尾与压低的眼睫形成难以言喻的反差感与压迫感,仿佛瞬间被他的眸光拉进一个凶冽雪原,寒光逼人。
极冷、极艳,华贵又压抑。
沈黛末的心顿时一惊,慌忙后退,差点撞到了身后放着合卺酒的桌子。
“哎呦,哎呦,新娘子看到新郎长得这么俊美,都惊讶地呆住啦!”男子捂着嘴调笑。
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一阵笑声。
沈黛末怔怔回头,门外落雪纷纷,许多人或趴在窗户边或蹲在门边偷看他们,这是闹洞房的环节?
不过这时沈黛末已经顾不得思考这些,她紧盯着面前的男子。
冷艳,雪肤,狐狸眼,怎么这么像她刚开的那本《夺心丝》的大反派的描述呢?
“你叫什么名字?”抱着一丝期待,沈黛末小心翼翼的问。
“呵呵,黛娘子,您真是看见美人儿就把一切都忘了,这不就是您的新婚夫郎,冷家的嫡长公子,冷山雁嘛。”男子说道。
沈黛末头晕目眩,简直要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大反派冷山雁不是应该嫁给一个病秧子吗,怎么会嫁给她?
不对,她是谁啊?她不是在宿舍里看小说嘛,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黛末脑子一团浆糊,正疑惑时一大波记忆汹涌而来,钻进了沈黛末的脑子里。
她忍着疼,终于吸收好一切。这具身体跟她同名也叫‘沈黛末’,是原著里的一名炮灰。
‘沈黛末’的母亲是苏河县城的大户,早年与还是穷学生的冷山雁之母相识,一来二去,竟然将她和幼年的冷山雁订了娃娃亲。
风水轮流转,十几年后,沈家落魄,而冷母却考上了举人。
双方差距越来越大,冷母冷父也就默默将娃娃亲作废,将冷山雁嫁给了富商顾家的病痨鬼女儿,只因顾家给了一千两的彩礼钱。
而‘沈黛末’因为家里越来越穷,房子田地都没了,沈母也死了,她直到30多岁还是单身,不得不卖身成了顾家的家仆,后跟顾家的小侍通奸被已经成为顾家当家夫郎的冷山雁下令打死。
果然看小说遇到同名同姓一定要熟读并背诵全文。沈黛末心中吐槽。
只是她现在这具身体才17岁,也就是正式剧情开始的十几年前。
冷山雁没有嫁给顾家,却嫁给了沈家,难道冷母没有悔婚?那剧情不就完全改变了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疑惑期间,男子已经将合卺酒端到了沈黛末的面前,并将她推到了冷山雁身边。
这可是原著里杀人不眨眼,恶毒凉薄,手上几十条人命,差点把有主角光环的男女主都搞团灭的大反派啊。
沈黛末紧张地全身僵直,仅仅只是靠着对方,就感觉一股凉意从衣服的缝隙里渗透进来,凉津津的,又湿又寒,这就是大反派的威压吗?
“来来来,新娘子新郎,该喝合卺酒了。”男子将两杯合卺酒递到他们面前。
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静默不言,却如一座雪山般孤冷幽寒的冷山雁抬手动了动,修长如玉般的指节从宽大的袖袍中露了出来,红烛暖光下,他指尖清透如冰,握着酒杯时竟比白瓷酒杯还要细腻白皙几分。
看他都动了,沈黛末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大红喜服之下,他们两人的手臂交缠,沈黛末不得不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淡淡的恍若冰雪般的冷香混着甘甜的酒香在鼻尖萦绕。
“喝了合卺酒,一辈子恩爱到白头!”男子还在说着喜庆话。
滚呐,谁要和大反派恩爱到白头。
一杯酒尽,沈黛末赶紧将酒杯放下,而冷山雁也轻轻执手,一旁站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妙龄男子立刻贴心的将他的酒杯接了过去。
这应该就是白茶了,原著中大反派的贴身仆人,也是他的心腹,帮他做了很多腌臜事。
白茶端着酒杯走了出去,刚才说着喜庆话的男人也跟着离开,并暧昧的将门关上,房间里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沈黛末以及静默坐在床边的冷山雁。
因为紧张,沈黛末紧紧地靠着墙根,盯着对方。
他一身华服喜服,因为坐着的缘故,衣袍堆叠,衣摆上的锦绣如浓云滚滚,一条成色极好的空云纹披红从肩膀披下约束在他的腰间,眉眼并没有用脂粉装饰,但却冷艳逼人,一瞧就知是位华丽矜贵的公子。
所以……剧情你怎么不按照套路走啊!!!
“妻主,该就寝了。”坐在床边的大反派开口了,清冷的嗓音如同凛冬寒涧,清透逼人,却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沈黛末一个激灵,后背贴墙根贴的更紧,仿佛他不是在说‘妻主,该就寝了。’而是再说‘大郎,该喝药了。’
“不、不、我不喝,呃我不困。”沈黛末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磕磕绊绊的说:“你累了就先睡吧。”
冷山雁冷眸微抬,看着背对着他的沈黛末,随意转动着手指食指上冰魄幽凉的玉骨戒指。
他一生所作的恶行败露,人人喊打,跳入河中自尽,没想到再一睁眼却又回到了少年待嫁时期,恍惚了好几天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只是重生又有何用,他的一生早就在少年时就定好了,继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绝对不会让他嫁给好人家。
当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履行娃娃亲,嫁入破落的沈家,嫁的还是上一世被他下令打死的赌鬼仆人沈黛末。
另一条是嫁给顾家的病秧子,这条路他上辈子已经走过,为了不陪着面都没有见过的‘妻主’一起下葬,机关算尽,害人无数。
两条都是必死的绝路,他望不到一线生机。
上一世,顾家给了1000两彩礼,所以母亲才被继父撺掇毁了娃娃亲,将他嫁入顾家,之后对他在顾家的遭遇不闻不问,只在缺钱的时候才会来要些钱银。
在顾府的半生,他像一具活着的死尸,熬灯油似地煎熬着。
这一世,他想走不一样的路,嫁给沈黛末。
沈家虽然破落,但眼下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人丁又稀薄,不像顾家人际关系复杂,远近亲属足有上百人。
他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沈家四口,再将沈黛末姐姐的女儿抢来自己抚养,有一个孩子傍身,冷家就不会再逼着他改嫁,他就可以像人一样活着。
所以他让白茶在外散布流言,冷举人嫌贫爱富让儿子悔婚另嫁,迫于舆论压力,他母亲只能硬着头皮让他履行婚约嫁给了沈家。
沈黛末此人好赌成性,30多岁还一贫如洗,挣得微薄银钱全都投进了赌坊里,甚至不惜在外面借钱去赌。
这样的人就算有一天失踪,也只会被当做被讨债的打死,不会有人怀疑……冷山雁眸中凝着冷光,在他嫁进沈家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婚礼只是执行计划的第一步。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沈黛末居然会在新婚之夜来这一出,计划有些乱了。
“妻主,夜深了,天气寒凉,您真的不歇息吗?”冷山雁又问了一遍,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让暖室红烛都打上了一层白霜。
沈黛末欲哭无泪,就在前一个小时,她还在震惊于小说里大反派折磨主角配角的各种残忍手段,现在让她跟这种人同床共枕?
“我一点也不冷,一点也不困,冷、郎君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说完,沈黛末坐到桌边,依然背对着他,留给大反派一个深沉的背影。
冷山雁敛了敛眸:“妻主可是嫌弃我?”
沈黛末背对着他摇头:“没有没有。”
“那为何妻主不愿意碰我?新婚之夜……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会责怪我无法侍奉好妻主。”
沈黛末瞬间听出了话中深意,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的……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父亲’指的是沈黛末的父亲,男子嫁入妻家便要改口了。
听到沈黛末这样说,冷山雁的神色稍微好了些,只是他盯着沈黛末挺拔的脊背,微微有些疑惑。
记忆中的沈黛末好赌又好色,不然也不会跟小侍通奸。
可现在新婚之夜,她却不碰自己的夫郎,为何?
沈黛末坐了好一会儿,感受到身后人慢慢没有了动静,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偷偷转身回头看。
不知何时,冷山雁已经脱下了喜服,自己上了床榻,眼眸轻阖,面若冠玉,不施任何粉黛却有月光也无法比拟的清冷。
该说不说,大反派恶毒,但实在美丽。
感慨之余,沈黛末忽然想到,现在的冷山雁才刚嫁人,还没有来得及做书中的那些坏事。
而且从原著小说曾透露,大反派之所以成为大反派,是因为他在成为鳏夫之后,受尽了顾家人各种羞辱折磨,之后才慢慢黑化,变成深宅中的恶魔。
所以此时的冷山雁,并不是彼时的冷山雁,对吧?
如此一想,沈黛末对他的抵触感倒也不那么强烈了。
外面寒风凛凛,她裹紧了身上的婚服,凭着原身的记忆从衣柜里拿了一条毯子,窝在春凳上凑合着睡下。
房间内一时安静无比,仿佛在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红烛烛花爆了一下,已经睡着了的沈黛末,丝毫没有发觉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冷山雁慢慢睁开了眼。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盯着熟睡的沈黛末,冷眸深邃晦暗。
“妻主,该起身了。”
沈黛末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声音吵到之后,转了个头继续睡。
冷山雁眉头微拧,修长分明的指节在春凳上叩了两下,声量也跟着提高:“妻主!”
那声音像一根锋利的针,瞬间刺破了沈黛末的美梦。
她蹭的一下抬起头来,仰头看着面前的冷山雁。
冷山雁已经换下喜服穿着一袭墨色衣衫,颜色纯黑如晕开的浓墨,长袖宽大如一片鸦羽似的云,光一照褶皱处都晕着暗光,就像笼罩在这个世界的极端压抑窒息的毒药浓汁,让人喘不过气,唯一的点缀便是头上那一根白玉簪子。
“妻主,该去给父亲请安敬茶了。”冷山雁说道。
新婚第二天,新女婿要给父亲敬茶是自古的规矩,沈黛末点了点头:“哦,好。”
“我为您更衣洗漱吧。”冷山雁轻轻抬手触碰到她的衣襟,宽大的黑色袖袍滑落,露出一截修长如白玉般的腕骨,极白极冷,像从黑暗中蹿出来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沈黛末紧攥着衣襟,倒退了一步。
女尊世界,女子唯尊,夫郎服侍妻主是天经地义,但沈黛末着实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
冷山雁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只是背过了身去。
趁着时间,沈黛末赶紧脱下喜服,换好衣裳。
于此同时,门外的白茶正好敲了敲门,端着一盆清水走到她面前,恭敬道:“娘子请用水。”
“哎呀呀,小妹娶了一位郎君不够,还有一位小郎君伺候着。”门外站着的阮青鱼打趣道。
阮青鱼,沈黛末的大姐夫,是个最会经营盘算,言语又弯酸刻薄的男人,偏偏头胎就生了大胖闺女,很得父亲的欢心。
沈黛末知道他在挖苦也不恼,低头掬水洗脸,刚洗完,白茶就把一根干净的白帕子呈上,沈黛末接过下意识地说道:“谢谢。”
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白茶微微一怔,随即端着水盆离开。
阮青鱼还在门外看着,见沈黛末不理会他,咬紧了牙根往主屋去了。
“好了,我们走吧。”沈黛末说道。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沈黛末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房间之外的事物。
沈家曾经也富贵过,但沈母一死,继承了大部分财产的长女沈庆云读书读傻了,不会经营,日子越来越穷困,到如今只剩下这一套一进的四合院。
沈黛末住在西厢房,姐姐沈庆云一家子住在东厢房,地位最高的嫡父胡桂华则住在正房。
院子四角各有四块小花园,专门种花种菜,中间形成了一条十字状的小道,因为昨夜一场雪,将院子里都铺满了一层洁白。
沈黛末带着冷山雁主仆二人一起走到了主屋,屋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眼角鱼尾纹很深,这就是她的嫡父,胡桂华。
姐姐沈庆云、姐夫阮青鱼则在他的左手边坐下。
沈黛末上头一共有一位嫡姐,一嫡一庶两个已经出嫁的哥哥,她在家中排行老四,故外人常常唤她沈四。
阮青鱼怀里还抱着一个快两岁的女娃儿,小名兰姐儿。见沈黛末他们来请安,阮青鱼紧盯着冷山雁幽幽道:“妹夫好大的少爷脾气,才嫁进来第一天就让我们一家人都等着你。小妹也真是的,知道你娶了一位美郎君,但也别娶了夫郎忘了父亲,父亲可是一大早就在主屋里坐着等你们,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你们却让他老人家坐冷板凳。”
冷山雁面无表情,嫁来沈家之前他就已经摸清了沈家每个人的脾性。阮青鱼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早已有了应对之法,正欲开口,谁知一人竟然挡在了他的前面。
“姐夫是说娶了郎君就忘了父亲?既然如此,大姐娶了你这么久,难道大姐也忘了父亲?”沈黛末盯着阮青鱼。
“你说什么——”
“今天是我起的迟了,不是冷、我郎君的原因,反而是他一直在催促我,让我快来给父亲请安,父亲要怪就怪我好了。”沈黛末差点嘴瓢直接称呼冷山雁的名字。
这个世界成了婚,女子一般都管丈夫叫郎君,丈夫管妻子叫妻主。
夫妻关系亲昵的就叫xx郎,xx娘。例如周檀,就叫檀郎;李芸就叫芸娘。
沈黛末跟冷山雁之间连相敬如宾都算勉强,因此只管他叫郎君。
昨晚她已经想通,现在的冷山雁是还没有经历黑化的普通女尊男子,虽然性格冷淡了些,但只要她好好对待他,他应该不会变成原著中的死变态。
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高尚,更没有拯救他人的癖好。
她帮冷山雁说话,纯粹因为跟这个黑化大反派沾边的人都没有好结局,她想做个好人,这样以后就算他黑化了,也不至于报复她。
偏偏这个阮青鱼跟神经病似的,一见面对冷山雁恶意满满,她可不想反派再度黑化,所以竭力维护。
冷山雁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黛末,他名义上的妻主,明明他们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甚至连周公之礼就没有行过,却愿意为他冒犯亲姐姐一家。
他不明白,无缘无故,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父亲,您瞧瞧小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打趣她郎君两句,她就有千百句的话回刺我!”阮青鱼眼中含泪,向胡桂华诉哭。
“行了,新婿第一天上门敬茶,你这个做姐夫的也该少说两句。”胡桂华放下空茶杯,看了眼沈黛末身后的冷山雁,说道:“新婿,该敬茶了。”
听到胡桂华这样说,阮青鱼忍下心中的火气,从外面端着一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杯茶水,茶水满的几乎快要溢了出来,热腾腾的水汽与冷空气一接触瞬间化为蒸汽不断翻腾。
“茶水早就准备好了,妹夫,快给父亲敬茶吧。”阮青鱼皮笑肉不笑。
沈黛末看着那茶水直皱眉。
那茶水水蒸气强烈,一看就是刚烧开的热水,茶杯底部都是滚烫的,人的皮肤根本受不住,分明就是刁难人。
冷山雁狭长的眸子盯着沸腾的茶水,毫不犹豫的端了起来,滚烫的温度瞬间传到他的指尖,肌肤被烫地本能绷紧,但冷山雁脸上的表情却无半点变化,只是记忆瞬间拉回刚嫁入顾家的时候。
他被关在祠堂里,日日夜夜的折磨,陪葬的棺材就摆在他的旁边,如同坟墓冷冰冰的注视着他受到的各种纤密酷刑,无休止的精神凌辱。只是被茶水烫而已,他早已麻木。
他端着茶杯跪在胡桂华面前,高举着茶杯,过于满的滚烫茶水因为这个动作而溢了一些出来,将他的指尖烫的绯红,他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女婿给父亲敬茶。”
胡桂华坐在冷山雁面前,看着他被烫得通红的手指,微微带笑却不接过茶杯。
沈黛末心里那叫一个急,笑屁啊你,快喝茶!
“我们沈家不像其他人家规矩多……”胡桂华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故意慢悠悠的说话。
沈黛末好歹也是看过许多小说的人,恶毒婆婆用滚烫的茶水给新媳妇立规矩,多老套的桥段,你也敢演?
胡桂华还在说:“但你既然入了沈家的门,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妻主……”
说说说,再说下去,冷山雁就要变成熟雁子了!
她一把从冷山雁的手里夺过茶杯,我靠,好烫好烫!
沈黛末才端了一下就烫的受不了了,再看看冷山雁的手,从手指到指腹部分都红的揪心。
“沈黛末,你这是做什么?”胡桂华看着她,有些生气道。
沈黛末被烫的有点端不住茶杯,正好看见胡桂华手边空着的茶杯,立马把它拿过来,将茶杯的水倒过去,又倒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给茶水降温。
“父亲,我看这茶水太烫了,我给你降降温。”
“胡闹!”胡桂华一拍桌案。
沈黛末对着滚烫的茶水吹了吹,随即扬起无比孝顺的笑容:“父亲,我是在担心你啊,这么烫的茶水,你喝了喉咙会被烫起泡的。”
“你——”胡桂华气得眼珠子直瞪。
“郎君,茶水不烫了,快给父亲敬茶吧。”沈黛末觉得温度降得差不多了,才将茶杯重新递给冷山雁。
冷山雁清疏的眸子在沈黛末身上凝了片刻,接过茶杯,跪在胡桂华面前,将茶杯高高举起,说道:“新婿给父亲敬茶。”
胡桂华的脸色黑得更锅底似得,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砰地一下重重放在桌上。
“我们沈家虽然比不上你娘家,但你既然嫁了进来,就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别把你在举人府里养成的少爷脾性带到我沈家来……”胡桂华带着怒气瞥了眼一旁的沈黛末,又补充道:“娶夫娶的就是一个贤字,皮囊都是最下等,切莫学狐媚子手段,引得妻主忤逆尊长。”
“是。”冷山雁低眉应道。
沈黛末淡眉微微一挑?什么意思,胡桂华以为刚才她帮冷山雁,是被他的美貌迷惑了?
她偷偷看了眼冷山雁,侧颜冷绝,比起柔媚的男儿家多了几分勾人的诡艳危险,倒确实有这个资本。
“黛末。”胡桂华看着她。
“是,父亲。”
“你既然已经娶了夫郎,就应该长大了,虽然你不像你姐姐,既稳重又会读书认字,但好歹四肢健全,该学着养家室,别再去赌坊了。”胡桂华看似苦口婆心的劝,但提起自己的亲女儿沈庆云时,语气无比骄傲,对沈黛末也透着轻蔑。
沈黛末点点头:“父亲说得对。实不相瞒,从昨日夫郎过门后,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决不再赌。”
胡桂华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对,吃饭吧。”
胡桂华一开口,阮青鱼就起身出门去厨房端碗拿筷子,作为新婿的冷山雁自然也要跟着帮忙才行,白茶则紧紧跟在冷山雁后面。
不一会儿碗筷就摆好了,因为是早饭所以比较简单清淡,不过是米粥酱菜。
吃完饭后,胡桂华开口道:“黛末,昨儿你朋友文娘子来找你,你今儿去看看吧。”
“……是。”沈黛末犹豫了一下,说道。
文娘子大名费文,是书坊家的女儿,也是‘沈黛末’的狐朋狗友之一,勾栏赌坊的常客。
从沈黛末继承的记忆中得知,‘沈黛末’小时候跟费文并不认识,加上沈母喜爱她,也让她跟着长姐嫡长姐沈庆云一起念书识字,将来姐妹俩个才好互相帮衬。
后来有一天,胡氏邀请了费家郎君带着费文来沈家玩,跟着就渐渐染上了赌钱的毛病,也不爱学习了,导致沈母对其十分失望。
费文是街坊邻里出了名的烂人,沈黛末前脚才说要戒赌,胡氏脸上欣慰不过十分钟,就立刻把她往费文身上推,可见其用心。
沈黛末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去吧,新婿去送送你妻主。”胡桂华催促道。
冷山雁自然要听他的话,跟着送沈黛末出门。
沈家的小院并不大,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大门口。
沈黛末站在门槛外,冷山雁端立在门槛内,安静地看着她,活像个冰雕似得美人。
古色古香的宅院里,透过大门可以看见黑沉沉的屋子,隆冬的寒月连天都是灰蒙蒙的,他一袭墨黑的衣衫,容色和眸光都带着霜雪般的冷意,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彻骨的寒。
明明这时的冷山雁还不是书中的大反派,但仿佛感受到了原著中大反派身上流露出的绝情到毛骨悚然的意味。
沈黛末看着心里毛毛的,连忙走了。
冷山雁带着陪嫁白茶才刚走到西厢房边上,就听到正屋里传来阮青鱼的笑声。
“父亲,您听见沈四说什么了吗?戒赌?她哪次不是输光了钱财后,信誓旦旦戒赌,但没两天又跑进了赌坊,鬼才信她能戒赌。”
白茶小声嘀咕道:“真的假的?”
“阮青鱼言语刻薄,可这话却没错,赌徒的话怎么能信,如果她们能说到做到,就不会有那么多卖女卖儿的惨剧了。”冷山雁冷笑。
如果她真的能改,上辈子也不会30多岁还一贫如洗。
“果然赌鬼的话都不可信,刚才我看她给您解围,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白茶低下头,看到冷山雁烫红的手指:“公子,我出去给您买点烫伤药吧,您的手太红了。”
冷山雁抬起手,看着被烫的绯红的手指,轻轻一碰,就传来锥心之痛。
“不用。”他冷冷道,直接来到院子里的紫薇树旁边。
紫薇树树枝上堆满了昨夜的落雪,冷山雁直接抓了一把。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白茶吓得叫了出来。
冷山雁将寒雪紧紧攥在手心里,锥心的灼热与极致的寒冷碰撞在一起,最洁白轻柔的雪仿佛成了碎刀片子,割得人皮开肉绽,痛彻心扉,这痛可以让他警醒,时刻记着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痛与恨。
他抬起头,望着隆冬阴霾压抑的天空,嘴角扯出自虐般畅快又阴郁的笑。
第3章 我的郎君是个好人
突然间,沈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女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沈四!沈黛末!还钱!”
正屋里的几人听到动静立刻走了出来,阮青鱼大喊道:“又是来要赌账的?”
“知道就好!拿钱!没钱就拿房子抵!”为首的女人用指甲剔着牙。
胡桂华一脸不耐的说道:“她是小爹生养的庶女,这宅子是我妻主留给我亲女儿的,没她的份,她欠多少钱都跟我们不相干,我们也没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