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西—— by应橙
应橙  发于:2024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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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快走吧。”徐西桐拖着任东的手臂说。
任东口中的黄鹤楼并非是古代?文豪大?诗人传唱的黄鹤楼,而是北觉政府单位这几年为?了发展旅游业,人工造了一座古楼,因外?观形似黄鹤楼,于是被北觉人民称作小黄鹤楼。
听说黄鹤楼晚上亮灯的时候夜景特漂亮,尤其是还有这样一种说话,下初雪的时候跟喜欢的人一起看?黄鹤楼的夜景,能?天长地久。
不?知道任东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她去黄鹤楼的,徐西桐告诉了这个典故,一脸期许地看?着他: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的。”
任东愣了一秒,因为?感?冒惯性咳嗽了两?声:“不?是啊,我?听说这段时间搞活动,门票十五元一张,买一送一。”
“……”徐西桐。
怎么会有这么不?懂浪漫的人。
两?人一起来到黄鹤楼,建筑雄健伟大?,气势恢弘,黄色的漆身,精致的琉璃角立于北觉城。
他们走进去,一层一层地参观,最后爬到最顶楼的时候,夜幕即将降临,天空出现一片粉雾,徐西桐站在最高?处,她双手搭在栏杆上,北觉城尽收眼底。
游客不?算太多,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靠在门框边上,徐西桐有些谗,咽了咽口水,扯着任东的袖子说:
“我?想吃糖葫芦。”
任东朝那位大?爷走去,阵阵冷风吹来,徐西桐想起口袋里的信封掏了出来,她拆开看?。
是陈松北从北京寄过来的明?信片,都是什刹海,北京胡同,颐和园冬天的雪景,他在明?信片的背后写道:
娜娜,替你去看?过北京了,北京很美。加油。
徐西桐不?自?觉地笑着,一阵暖流划过心间,感?到一道视线冷不?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一看?,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十来张明?信片洋洋洒洒地抛下黄鹤楼。
任东站在不?远处,白色口罩遮住了男生英俊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但从他身上散发的生冷气息来看?,肯定是生气了。
徐西桐狗腿地跑了过去,任东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也不?开口,就这么晾着她。
这时,不?知道哪冒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着任东的手,一脸的星星眼:“哥哥,你长得真帅,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慧眼识人,他摘了口罩更帅呢。
任东懒散地笑了一声,抬了一下眉骨,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送你了,去玩吧。”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那串糖葫芦,甜甜地开口:“谢谢哥哥!”说完就跑开了。
????那不?是买给她的糖葫芦吗?怎么就给别?人了。
夜幕彻底将临,天边最后一点粉色消失,此时黄鹤楼的灯还没亮,因此两?人看?到彼此都是虚幻的淡蓝色。
徐西桐知道任东在闹别?扭,故意逗他:“看?,有飞机。”
任东冷笑一声:“我?不?是三岁小孩。”
“别?生气啦,我?跟陈松北没有什么,他就是寄了明?信片给我?。”徐西桐扯了扯他的袖子。
任东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闹别?扭,还爱吃醋。可能?他隐隐觉得,徐西桐并不?属于她,她是这么地美好,每个人都在觊觎她,内心总有一种不?安在蹿动。
好像怎么也抓不?住她。
良久的沉默后,任东终于开口,他的声音略哑,雪花落在抬起的睫毛上,看?着湿蒙蒙的:
“反正你也没多喜欢我?。”
徐西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看?任东转身就要走向别?处,心一慌,去抓住男生的手腕,脚下不?知道被那个熊孩子落下的玩具绊倒。
徐西桐一个趔趄,笔直地向前摔去,慌乱中她拽住任东,最后两?人双双狼狈地摔在地上。
徐西桐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任东疼得闷哼了一声,后知后觉闻到一阵玫瑰的香味沁入鼻尖,小姑娘像柔软无骨的藤条一样伏在他身上,明?显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下腹一紧,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眼看?就要起反应,正要出声训斥让她赶紧起来。
却发现小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被看?得有些紧张,任东咳嗽一声,刚想问看?什么,一开口,徐西桐低下头,两?片轻柔的嘴唇吻了下来。
这一刹,黄鹤楼的夜灯似感?应一层接一层地亮了起来,星光满天。
此时下着雪,他们在接吻。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温柔的带着甜味儿的口罩吻。
“我?喜欢你。”徐西桐睁眼看?着他,笑着说。
两?人挨得这样紧,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更快,任东咳嗽一声,以一种混不?吝的状态掩饰自?己的害羞,吊儿郎当地说:
“感?染了你还亲,不?怕传染啊?”
这个世界或许不?那么完美,生病会感?冒,玫瑰会腐烂,蝉会死在冬天,想要下雨天却迟迟不?来。
但我?喜欢有你的冬天,即使雨天不?来,玫瑰腐烂;四季轮转,而我?仍然?,一直喜欢你。
就算感?冒,也喜欢你。
任东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那眼神强势而具有攻击性,他的嗓音沙哑:
“感?冒了也喜欢我??”
“嗯。”
就算感?冒,
体温上升到37*C半,
也喜欢你。

第50章 自由的不是风,是我们
高考倒计时最后任东送了一套关于北京的?城市拼图给她, 徐西桐将那套拼图放在书桌上,每天晚上做完一张又一张的试卷累到脖子发酸结束后?,会满怀期待地拼上一块拼图, 一下又有?动力了。
徐西桐很喜欢这套拼图, 像是有?了一个期许,每天拼一块,离想要去的北京也进了一步。
北觉的?空气质量较差, 孙建忠这段时间?又忙, 便把周桂芬送到了乡下老家养胎, 托他?亲戚照顾。孙建忠的老家在迎镇,徐西桐从来?没有?去?过他?老家,也不知道在哪儿。
周桂芬不在家,孙建忠更是装都懒得装,跟个甩手掌柜似的从不管她也不做饭, 徐西桐并不放在心上, 一日三餐吃食堂,平日老孙跟也没什么交集, 反而更自在。
这天傍晚放学回到家, 一打?开, 厨房里?就飘来?一阵浓郁的?乌鸡炖红枣的?香味, 孙建忠听到声响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主动问?到:
“你回来?了啊,要不要喝完鸡汤,补身体。”
徐西桐觉得诧异,周桂芬不在家, 孙建忠平日也抠门惯了,家里?很少弄这么大阵仗。
孙建忠顺势走出来?拿起餐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桶开始盛鸡汤, 徐西桐不由得问?道:
“是谁生病了吗?还?是妈身体哪里?不舒服。”
孙建忠咧嘴一笑:“不是你妈,你妈在乡下养胎好着呢。是你葛叔生病住院了,哎呦,怪可怜的?,慢性肝炎发作,他?一个鳏夫,唯一的?儿子还?在上海因为工作太忙回不来?。”
“兄弟一场,只能?我老孙去?照顾他?了。”孙建忠说道。
孙建忠一边给保温桶里?盛汤一边自在地哼起了小曲,眉眼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徐西桐只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看了他?一眼便回自己的?房间?。
孙建忠冲她的?背影喊了句:“你不喝碗鸡汤再复习啊,对脑子好,说不定明儿就能?考清华了。”后?者?摆了摆手。
从那以后?,孙建忠经常在家里?煲各种各样的?补汤,一日三餐都按照病人的?饮食标准做好,然后?送去?医院照顾着葛亮军。
徐西桐从来?没见到孙建忠这样对一个人好,就连周桂芬也没在他?这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的?状况持续一段时间?后?,某天,孙建忠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把在房间?里?的?徐西桐喊了出来?。
徐西桐走出来?,看见孙建忠一言不发坐在那抽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眉心上的?褶能?夹死苍蝇,气氛凝重。
徐西桐心里?掀起一阵淡淡的?不耐烦,在等孙建忠开口。老孙深沉了一阵后?,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块钱甩到茶几上,朝垃圾桶吐了一口痰:“我这段时间?有?事出趟远门,平常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锁好门。”
“嗯。”徐西桐应道。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导致徐西桐总有?一股疑惑在心头?,只是她那段时间?太忙了,太想赢了,一门心思扑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上,每天只想着怎么多?提高一分,以致于她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事情最后?冲出轨道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很寻常的?一个晚上,徐西桐刚在家里?洗完头?,头?发湿哒哒地往背后?滴水,她把吹风机插头?刚插上准备吹头?发,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她摁掉开关?,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位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朝徐西桐出示了警察证件,友好地冲她笑笑:“你好,徐西桐是吧,请问?你父母在家吗?”
徐西桐用?毛巾擦了一下还?在淌水的?头?发,摇摇头?,她解释说周桂芬在乡下养胎,继父孙建忠出了远门。
警察点了点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是这样,经我们调查发现,孙建忠涉嫌骗保,他?利用?并骗取同乡友人葛某的?医保账户,利用?葛亮军患上慢性肝炎这一点提前开取了15年的?用?量治疗药,并在病友群低价倒卖给患有?慢性病的?病友,以及药贩子,形成了利益网。警方正在进一步追踪案件,如果有?什么情况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警方。”
徐西桐被这个消息砸蒙了,水珠顺着湿淋淋的?头?利落在手臂上,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半晌她回神,点了点头?:“好。”
难怪前段时间?家里?各个角落堆满了各种药,孙建忠的?手机Q/Q群总响个不停,他?越来?越忙,对葛亮军殷勤地日日照顾。
警察走后?,徐西桐还?是久久不能?缓声,但她还?是把衣服洗了,吹干头?发坐在书桌上,准备把要背的?历史背完。
摆在时钟的?闹钟指向十?一点半,徐西桐喝了一口水润嗓子,这时门口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再次返回的?警察,想也没想就穿上拖鞋去?开门。门一开,外面漆黑一片,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一阵阴风刮来?,掀起楼道里?不知道谁乱扔的?垃圾袋,发出哗哗的?声音。
什么人也没有?。
徐西桐正准备关?上门,一条干老却有?力的?胳膊伸了出来?抵在门框上,她对上一双布满血丝充满恨意的?眼珠。
心猛地一颤,徐西桐下意识想要关?门,不料男人一股蛮力撞了进来?,她的?手肘一时没撑住门,整个人摔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地痛感。
恐惧袭上心头?,徐西桐挣扎着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
葛亮军猛地把门摔上,并按了反锁。他?穿着一件条纹衬衫,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还?是一副规矩文质彬彬的?模样。葛亮军拿着一根铁棍指着她,愤怒地大吼:“孙建忠呢?!”
说完葛亮军拿着一根铁棍把她家翻得乱七八糟,最后?他?冲进孙建忠的?房间?把每一个角落里?翻找得清清楚楚,抽屉被拉开,衣橱的?衣服扔在地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葛亮军的?怒火更重了。
徐西桐拖着受伤的?腿跑回房间?,紧张地四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越紧张越找不到,桌面和床被她翻得凌乱,终于找到,好不容意翻到任东的?电话?,手却抖得不像话?,准备按下去?的?时候。
门砰地一声被踹开,葛亮军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一脸阴鸷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当然他?也看到了徐西桐手里?紧握的?手机。
徐西桐吓得手一滑,手机摔进了床底下。
她下意识地想跑,手脚并用?费力爬上了窗户。天空忽低亮起了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大作。
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窗台上反射出一只阴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拽。
窗台上的?阴影消失。
徐西桐整个人被拖拽到地上,葛亮军拽着她的?衣领直接煽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她的?嘴角渗出血丝。
她爬在地上想要逃,但葛亮军又把她拖回来?,掼了徐西桐一拳。葛亮军一边用?力打?徐西桐一边骂她:
“你全家不是挺会跑的?吗?怎么就只有?你没跑,那只能?你抵罪了。”
葛亮军一把揪住徐西桐的?头?发,她跪在脚边,疼得眼泪无声地滑落脸颊,恐惧又害怕。
“我老婆在我很早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就我一个人把我儿子拉扯大,你不知道养大一个小孩多?辛苦,好在他?够争气,考了出去?毕业还?找到了工作,”葛亮军情绪愤怒,牙眦目裂,“你知道他?工作第一个月到手的?工资是多?少吗?2800,他?住在上海一处鸽子笼里?,省吃俭用?,吃个馒头?也要分成两半,省出一笔钱给我买社保。”
“他?说爸你辛苦了,我以后?每个月就算不吃不喝也要省钱给你买社保,让你可以好好养老,结果你老子孙建忠呢,盗取我的?血汗钱!他?盗取了我四十?多?万的?医保钱,警察说很难再追回来?了!”葛亮军愤怒地朝徐西桐大喊。
“葛叔,求求你放过我,你要找就去?找孙建忠。”徐西桐哭着喊。
吼完后?,葛亮军一拳朝徐西桐挥了过去?,她鼻头?泛酸又生疼,温热的?血涌了出来?,她被打?得没有?力气再跑,趴在地上,像奄奄一息的?小猫。
葛亮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一双阴暗的?眼睛盯着徐西桐。
她的?皮肤生得极白,跟牛奶似的?,这会儿挨了打?,脸上红紫,嘴角还?渗着一丝暗红色的?血。
诡异又美丽。
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么漂亮的?脸不毁了可惜了。
葛亮军一把捞起徐西桐往床上丢,他?从她的?工具包里?找来?粗绳,把她两条纤瘦的?胳膊捆在身后?,她不停地挣扎,眼睛哭得通红:
“葛叔,我……求求你,你让我跪下求你都行,我马上就要高考了……”
葛亮军跟没听到一样,撕开胶布粗暴地贴在她嘴里?,从工具包拿出一把水果刀,徐西桐则被捆在床上。
葛亮军拿起相机对着脸上带伤,头?发凌乱的?徐西桐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又低头?欣赏自己拍的?徐西桐受伤的?照片,看到镜头?里?的?女生在流血,心里?涌起一阵快感。
葛亮军抽起其中一把锃光瓦亮的?刀,刀刃在半空中闪冷光。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不用?了结她,只是在她脸上划一刀,毁了他?们家其中任何一个人一辈子就够了。”
“轰”地一声,惊天闷雷从天空炸开,一道白色的?闪电在边际亮了起来?,葛亮军吓得整个人一抖,猛地一回头?,照亮一张阴森鬼魅般的?脸。
狂风四作,树影投在墙上摇晃着,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檐上,紧接着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势大得似要把整座城倾倒。
慌乱中,徐西桐不停地挣扎着,她似乎感觉屁股边缘挨到了什么东西,再用?力往旁边一挪,是寻呼机。
是那天他?们在火车站发现的?寻呼机,任东把它带了回来?又修好,还?把其中一台寻呼机送给了徐西桐,跟她说:
“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呼我,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
徐西桐接过寻呼机,眼睛睁圆,故意逗他?:“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任东承诺。
“就算下刀子就能?出现在我面前?”徐西桐继续为难他?。
“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冲锋陷阵,在所不辞。”任东看着她慢慢地说道。
眼泪大片大片地涌了出来?,徐西桐悄悄挪动位置,捆着的?双手抵在后?面摁了一下寻呼机的?键,“哒”地一声,那边传来?寻呼机接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一贯地漫不经心却让人安心的?声音:
“喂,娜娜。”
徐西桐用?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无奈嘴巴被胶布封住,传递出来?的?只有?“呜呜呜”“嗯嗯呜呜”的?声音。
葛亮军听见声响转头?,他?把相机放到一边,摘下眼镜用?衬衫擦了一下模糊的?镜片重新戴上,在他?逼近的?同时,徐西桐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无限放大,在她不成形的?音节里?想要说的?话?是——
任东,求求你,救救我。
葛亮军径直走过去?,用?力煽了徐西桐一巴掌,右半张脸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然后?是麻木的?痛感,她的?耳朵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
恍惚中,门口传来?一阵剧烈撞门的?声音,力道之大似乎要把门给砸开。葛亮军警觉地操起水果刀侯在房门边。
声音只响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徐西桐绝望地闭上眼,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晚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砰”地一声,她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窗外暴雨如注,任东穿着黑色的?帽衫,兜头?带着帽子,就这么撞了进来?,他?的?侧脸看起来?硬朗又冷酷,身上带着湿气,衣服已经被大雨染成深色。
任东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浑身是伤的?徐西桐,走过去?给她松了绳子和撕开胶布。
他?坐在床头?,肩膀宽阔,就这么回头?看了一眼葛亮军,后?者?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任东一把揪他?的?衣领,用?力朝他?挥了一拳,随机不等葛亮发抗,将他?整个人抡在墙上,他?手上的?水果刀也被甩在地上。
葛亮军摔在地上,任东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全身的?血液都在喷张,双眼赤红,发了疯般地打?他?,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葛亮军身上,眼镜被摔倒一边。
地上一片湿迹,任东漆黑的?睫毛,立体的?眉骨全是衔着透明的?水珠,他?身上散发着瘆人的?气场,一双黑色的?眼珠翻涌着黑色的?海浪,像深渊。
他?用?力攥紧葛亮军的?喉咙,后?者?感觉自己血管要□□爆了,瞳孔不自觉放大,喉咙发出挣扎的?声音,脸涨得通红,葛亮军的?腿不停地在地上蹬着,无济于事,葛亮军想起操起地上的?水果刀想要从背后?反击。
徐西桐睁大眼,恐惧流露出来?,大声喊道:“小心背后?。”
慌乱中,任东捡起一旁的?相机,在葛亮军挥刀下来?的?时候侧身一躲,同时操起相机不停地砸向他?的?手,水果刀应声落地,任东顺势踢到床底下。
任东操起相机不停地砸他?的?脑袋的?和身体,相机的?玻璃碎片也跟着掉落,他?哐地一声把相机扔地上,相机经受不住这样的?猛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台宝贝相机跟了葛亮军十?多?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阴鸷而扭曲。
葛亮军瘫在地上,也不再挣扎,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碎掉的?相机,眼底一片灰烬。
以前文爷一个道上的?朋友曾评价过任东,说他?的?性格过刚易折。
任东捡起地上碎了的?一块相机镜头?,慢悠悠来?到葛亮军面前,拍了拍他?的?嘴,示意他?张嘴。
葛亮军愤怒地看着他?不肯张嘴,任东强塞了进去?,一双漆黑的?眼睛将他?钉穿,声音像生锈了的?铁冰冷,警告道:
“别吓到她。”
他?眼神透露得很明白,要是葛亮军叫出声,吓到了她,任东会把他?整个人废了。
说完,葛亮军刚才打?过徐西桐的?右手被任东按到一边,男生搭着他?的?手腕,英俊的?眉头?都没皱一下用?力往反响一掰。
“哒”地一声,葛亮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痛苦传来?,他?他?喊不出声,牙齿痛得用?力咬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相机镜头?在嘴里?被他?咬得扭曲而破碎,后?背冷汗涔涔。
此刻,天空忽地亮了一道闪电,同时任东手臂一松,葛亮军像条苟延残喘的?畜生一下子瘫坐在脏乱不堪的?地上。
最后?,葛亮军拖着一条废了的?手逃离,临走时,他?像一只阴暗的?毒蛇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心里?爆发了无穷的?恨意。
人走后?,徐西桐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脸上,嘴角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泪痕混着长发粘在脸上。
任东坐在床上,伸出宽大的?手去?握住她的?手,企图给她传递一点温度,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连手都在抖,细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一只受伤的?蝴蝶。
他?的?心脏像被人揪住一样,一阵一阵地生疼,任东拥住她的?肩膀,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他?抱得力度之紧,似乎要把娜娜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哑得不行:
“没事了,有?我在。”
徐西桐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抱紧在怀里?,双眼无神,半晌她反应过来?,开始挣脱,用?力地打?他?,锤他?的?肩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抽噎道:
“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任东心疼地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珠,任她打?骂,顺着徐西桐的?话?耐心地回应:
“对不起,都是我错。”
是我来?晚了。
墙壁上投射出少年少女紧紧抱在一起的?影子,密不可分,也分不开,像是融合到了一起。
他?们流淌在同一条命运的?河床,对抗着外来?的?风暴,终将成为一体。

第51章 自由的不是风,是我们
任东带徐西桐去了县人民医院挂急诊, 她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一共十几处,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没有伤到筋骨。
深夜的急诊室人比较少, 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值班护士坐在?导诊台前抱着手臂打瞌睡。
医院的白炽灯将人的脸照得惨白, 小伍赶到的时候, 护士刚给徐西桐处理完伤口, 徐西桐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身上披着任东的黑色外套,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小伍赶过来?她也没像以前一样元气满满地同他打招呼。
“东哥, 需要哥几个叫人吗?”小伍问他。
任东摇头, 想起刚才的场景脸色沉下?来?,脸颊抽动了一下?, 缓缓说?道:“要不报警吧。”
小伍立刻反应过来?:“你确定?你可是也把他?打得半死还卸了人胳膊, 你们马上就高考了, 东哥你都坚持到这?个份上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任东拧紧眉头, 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我不在?乎。”
两人争执不休,坐在?长椅上的徐西桐忽然抬起脸,嘴角还带着伤,漆黑的眼睛看着任东:
“我在?乎,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了。”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 高考结束后再作打算。那时的他?们,天真又无?畏, 天真到以为靠自己的双手就能抗下?这?一切。
如果当时他?们再勇敢一点,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三个人深夜离开医院,一行人来?到天台基地那个小房间,小伍从裤兜里搜出一把钥匙递给任东,说?道:“你离开俱乐部?后,文爷就把这?间休息室给我了,我平时很少来?这?,你让娜娜先住这?吧。”
“谢了。”任东接过钥匙,拍了拍小伍的肩膀。
夜深露重,整座北觉城都在?沉睡着,只有?天上亮起的几颗星星。娜娜在?天台的房间里休息,任东跑下?楼,来?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她爱喝的牛奶和零食,结账的时候,老板随意看了客人一眼,在?看到是任东时眼神又定住:
“哟,回来?了?”
任东愣了一秒点头:“嗯。”
回到天台房间,任东轻轻推开房间门,小姑娘抱着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发呆,浓密的睫毛上还衔着晶莹的泪珠,一脸的失魂落魄,他?看了心里一阵抽痛。
徐西桐没由?来?得说?:“我刚才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谁?”任东拆了吸管插进纸盒里,把牛奶递到她嘴边。
徐西桐睫毛颤了下?:“我妈。”
空气一阵沉寂,任东语气顿了顿:“很晚了,应该是睡觉了。”
“你今晚会走?吗?”徐西桐睁大眼睛看他?,晚上哭了太多回,嗓子已经哑了。
任东喉咙哽了哽,只觉得难受,语气缓慢地说?:“我不走?。”
深夜,任东守着徐西桐,把人哄睡了才松一口气,他?垂眼看过去,小姑娘躺在?床上,眉心紧皱,脸颊还带着半干未干的泪痕,轻轻轻伸出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拭去。
搁在?床边的手机的屏幕亮起,任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楼下?马路牙子,小伍买了半打啤酒放在?脚上,他?蹲在?路边吞云吐雾。
任东顺势蹲了下?来?,小伍分了一根烟给他?,他?瞭起眼皮看了一眼,笑了笑摇头:
“早戒了。”
小伍闻言被烟雾呛到,不停地咳嗽,半晌才缓过来?看他?:“不是,哥,你玩真的啊。”
任东抬手抽了小伍后脑勺一巴掌,声音嘶哑得不行:
“谁玩了。”
小伍拿起脚下?的一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冲任东做了个抱拳的姿势,然后问道:
“那你是怎么想啊?”
任东忽然沉默下?来?,拎起脚下?的一罐啤酒,手指扣在?拉环上一扯,无?数泡沫喷涌出来?,他?用力灌了一口,喉咙咽下?去的液体又苦又涩:
“我不知道,至少能陪她走?完这?一段路。”
跟小伍聊了一阵,任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走?了,我得守着她。”
天台房间。
里面原来?的家具文爷都让人撤走?了,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椅子,任东又去打电话给小伍,临时借了点生活用品,直接打起了地铺。
半夜,任东睡在?地上,脑袋枕着双手,他?不敢睡太死,半梦半醒间 ,他?听到床上传来?一阵梦呓立刻睁眼就醒了。
徐西桐躺在?床上,眼泪哗哗地淌出来?,她的双手攥紧床单,脚也缩在?一起,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不停地哭,喊道:“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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