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日常by周大白
周大白  发于:2024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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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筠:“......”
她看着两眼魔怔,闪着精光的佟南鸢,一时间竟然无话可劝。
罢了罢了,这到底是人和人之间天差地别的观念。
子嗣繁衍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的目标,他们不想为自己活,也找不到其他活着的理由。
倒是孩子这个理由,怎么都行得通。
没有个孩子在膝下,活着还不如死了!
陆令筠看着佟南鸢如此之坚定,轻轻叹了口气,她觉得可以回头改劝劝陆宽,叫他纳个妾算了。
她没有再跟佟南鸢说孩子的事,拉着她坐下,和她聊点别的趣事。
正聊着,陆家的嬷嬷过来汇报,“夫人,李少爷来了。”
“守业来了呀。”佟南鸢听到李守业过来,“相公还没回来,先把他请到我院里喝杯茶。”
“是,夫人。”
陆令筠听到这里,看向佟南鸢。
佟南鸢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守业这孩子这些日子天天过来,叫相公考他文章,给他提点他。”
陆令筠点着头。
她昨儿听陆宽说了这起子事。
李守业这孩子,不止上进,还挺懂门道的。
知道利用资源,自己舅舅曾经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找他来提点押题,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他父亲那边再有点实力,能给他一点助力,其实他这般科举是十拿九稳的。
甚至还能创造一个神童天才的奇迹来。
要知道,科举从来都是相对公平,不是绝对公平。

第419章 找舅舅讨教
科举自有创立起,就是皇帝给底下大小地主阶级开的一条上升渠道,分配下来的蛋糕资源。
哪个地方哪个区域的豪族士绅们多,就给他们多一些位份名额。
绝对公平,这种事是做不到的。
比如说,这时代里,南方的考生水准普遍比北方考生高。
甚至在本朝刚立国的早些年,有一年科考统考卷下,南方考生占据了整个会试贡生榜单。
北方考生没一个入榜的。
这事一闹出来,太祖大怒,直接斩了一批考官。
这是因为考官偏颇吗?
并非如此。
这时代背景下,南方读书人多,底蕴极其深厚,而北方多战乱,蛮夷归化得也多,读书底蕴根本比不过南方,所以统考,同一试卷同一标准下,北方考生根本考不过南方。
可若是科举全都选南方考生,那整个北方都要不服大乱。
更有甚,一年如此,年年如此,那么南方世族的力量就会比北方强太多。
所以,哪怕是公平如此的科举,在上头人眼里,也得要划片区来平衡势力。
杀一批考官平息众怒,再设立南北榜,暗中调整南北考生的录取比例,达到相对公平且稳定的程度。
上头要的稳定和前进,从来不是绝对公平。
所以说,即便是科举,也有大做文章的地方。
陆令筠走的还是相对稳健的路子,不像那些极有权势的大家族,可以直接跟陛下要到份额。
就像当年李闻洵科举,陆令筠重生一回,柳疏辉成了第一名,可那一届科举的第二名依旧是纹丝不动。
像李守业这样天赋极佳的孩子,若是生在那鼎盛有实力的大世家里头,好好运作一番,今年说不定比他舅舅当年还一鸣惊人,叫所有人惊艳。
陆令筠心里默默的想了一圈儿,这时,李守业也被下人带了进来。
陆令筠只见一个穿着简单素衣,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文质彬彬走了进来。
他眉宇与他父亲有七分像,李闻洵和陆含宜模样上都不差,这孩子亦是个清俊的少年人。
他进来后,第一眼先看到佟南鸢,再看到她身边坐着的陆令筠,见到陆令筠的一刻,他微微一怔。
“守业,你来了。”佟南鸢冲着他笑着招手,“你舅舅还没回来,在舅母这里坐会儿,休息一下。”
佟南鸢对李守业的娘陆含宜没什么好印象,对她这儿子倒是印象很不错。
每次来都彬彬有礼,主动跟她打招呼。
和他那疯疯癫癫的娘,都不像亲生的。
“是,舅母。”李守业跟佟南鸢打完招呼后,又看向陆令筠,“姨母好。”
“守业你都长这么大了。”陆令筠微笑的看着他。
这十年,她鲜少回陆家了,也就偶尔几年过年时候,去娘家坐坐能见到李守业。
陆含宜每次都对她严防死守,不许李守业跟她打招呼,不许李守业跟她讲话,日子久了,即便都在京城,也没什么来往。
“姨母。”李守业走到陆令筠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真好。”陆令筠怜爱的看了他一眼,给霜红一个眼色,霜红递过来一个银钱荷包。
陆令筠把荷包塞他手上,“姨母给你的红包,祝你今年金榜题名。”
“这......”
“收着,你过些日子就要科考,一考便是好几日,食宿都要在考间里,你娘是个心大的,想必没给你准备考试用的东西,自己去置办一些,夜间寒,备一件厚实外套或是护膝。”陆令筠微笑道。
李守业听到这里,沉默片刻把银钱袋子收起来,“谢谢姨母。”
“守业你快坐着,”佟南鸢招呼他坐下,“护膝舅母倒是给你备了,你舅舅跟我说了一嘴你的事,等下我叫丫鬟给你拿上,你带回去备着。”
“谢谢舅母。”李守业转头又对佟南鸢道谢。
“谢什么,咱们都是你舅母姨母的,客气那么多作甚,你喝茶,吃饼子。”佟南鸢热络的给他倒茶,端茶点。
许是年纪到了,就喜欢孩子,这么大的孩子在佟南鸢眼里也是个可怜叫人疼的。
佟南鸢连连给他送东西,嘘寒问暖问他最近怎么样,听到他天天挑灯要读书到半夜,可把佟南鸢心疼得不得了。
叫人回头再去库房里,给他带上几支人参,每天晚上泡一根须子,补补身子。
李守业连连要推辞,架不住佟南鸢的热情,给他把东西全都打包装好,等下都不用他拿,她派人跟他送去!
没一会儿,陆宽回来了。
陆宽回来后,李守业便是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陆令筠在她这儿坐了许久,也乏累了,见他们都走了,她也告辞回府。
她临走的时候,佟南鸢厨房灶上的药也熬好了。
陆令筠眼见着佟南鸢把那又苦又难喝的秘方药一滴不漏全都喝下去,直蹙起眉。
罢了,罢了,回头早些跟陆宽说说这事吧。
她先回了侯府。
陆令筠走后,晚饭前,李守业也告辞回去。
陆宽佟南鸢夫妇是要留他用晚饭的,李守业就是怕被热情的留晚饭赶紧走,他要留下吃饭,陆宽和佟南鸢一定会叫他慢慢吃,各种夹菜,吃完也要休息休息,回去的话就很晚了。
他老娘在家里盯着他呢!
耽误了他背书时间,陆含宜能念叨死他!
李守业只在他们家吃过一次晚饭,就不敢留到晚上了,趁着饭点前,他匆匆回家去。
佟南鸢见他这么坚持,没再逼着,只叫人跟他一起回家,把东西送回去。
此时,李府。
一间院子里,一个头上生了好几根白发的女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院门口。
临近掐点时辰,李守业带着人回来了。
“今儿怎么又这么晚!你都要科举了,还不抓紧些回来背书!”
李守业回了一嘴,“今儿舅舅在朝有事,他回来得晚些。”
陆含宜听到这里,登时就开始骂,“陆宽那混账是怎么搞的!不知道早些回来,瞎耽误时间,影响我儿子科举我跟他没完!”

同时他这一回很长记性的忍住了回嘴,不搭理他老娘。
可他懂事的不回嘴,陆含宜依旧碎碎念不停。
她这时看到了跟着李守业回来送东西的小厮,问着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回二小姐的话,这都是我们太太送给表少爷的。”
“什么呀。”陆含宜上前挑挑拣拣,“人参?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送我儿子人参干什么!”
“娘,舅母念我晚上读书得晚,叫我补身子的。”李守业叹了一口气。
陆含宜听到了搭腔,那可不得了,“我看那姓佟的就是使坏的!我儿子身强体壮正当年的好时候,吃什么吊命的人参!她说不定在里头下了毒,要害我儿子!叫他没法中状元!扔了扔了,丢出去喂狗!”
陆含宜说着把人参盒子甩一边。
李守业:“......”
这时,陆含宜又翻出了佟南鸢给李守业做的一对护膝,看着这东西,不消李守业答,她便是主动问,“这也是那姓佟的给你做的?”
李守业无语至极的看着她娘,沉默的上前一把把护膝给抢过来。
陆含宜看到这里急了眼,“儿子!你莫要被她们那些小恩小惠蒙了心肝!那些跟陆令筠流着一样血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我儿子没娘吗!轮得到她做这劳什子玩意献殷勤!她里头肯定藏了坏东西,暗中咒你克你!”
“娘!”李守业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出来,“你说够了吗!”
李守业的吼叫让陆含宜安静了片刻,她震惊的看着第一次跟她吼的儿子,错愕之后,她嚎啕大叫,“我这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你是娘一手带大的,娘还能害了你不成!你如今要为了外人吼娘,你怎么这么丧良心啊!”
李守业听到她老娘的碎碎念,心里头也因刚刚过于大声吼她产生的羞愧,不由低下头,软言唤着,“娘。”
“好了,我不用她们给的东西,还不行吗。”
哭诉中的陆含宜这才道,“守业,你可千万别学你那混账黑心肝的爹,丧了良心!”
李守业:“......”
陆家送来的东西李守业一样没用上,尤其是那对护膝,陆含宜叫人怎么带回来的,怎么带回去还给佟南鸢。
佟南鸢大晚上在收到退回来的护膝后,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尤其在听到下人说李守业今天遭遇的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大半夜拉起陆宽在床上骂陆含宜。
“你那二姐真是脑子有病!说我给守业的护膝藏了东西,我能藏什么!这上好的江南苏锦料子包的长棉花,外头买都买不着!”
“守业那么一件衣裳从去年穿到今年,袖子都短了看不见,眼睛放光能看见我给他缝的护膝藏了东西!”
“还说我克她儿子盼他儿子不见好,她自己倒是去准备啊!”
“真是好心碰上驴肝肺,守业摊上这样老娘,倒了八辈子祖宗霉!”
陆宽听着佟南鸢的骂声,在一旁笑着。
“你就知道笑,你笑什么笑!”
陆宽伸出手,把佟南鸢拉进怀里,揉了揉她头,宠溺道,“你都知道她什么人,你跟她置什么气。”
“我那是替守业不服!”佟南鸢心里气得呀。
她想要个孩子,怎么要要不找,陆含宜倒是有个好孩子,半点都不怜惜。
成日里折磨自己孩子是一把好手。
真是可怜了李守业那么个懂事的好娃。
“好了好了,我想个办法叫守业搬出来住几日。”
“真的?”佟南鸢眼睛一亮。
“那还有假。”陆宽刮了她鼻子一下,“我有一同窗好友是去年主考官,我跟他说过了,叫守业拜他做老师,科举前就去他府上住。”
佟南鸢听到这里,忍不住欢喜,“这是好事!”
陆含宜不许李守业住陆宽家里,她一边觉着自己儿子得要陆宽帮帮,但同时又不想李守业跟他们走太近。
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哪里能叫他们这些人来摘桃子!
非但不许他们摘桃子,还要叫他们好看呢!
要叫曾经轻视她的这些人通通后悔!
尤其之前陆老爹主动提,叫她把李守业送去陆宽那里教养,她是一口回绝的!
当时回绝得相当解气!狠狠出了一大口当年她爹瞧不起她,不帮她的气!
把她爹差点气过去。
所以李守业来他们家是万万不能的。
他来不了他们家,陆宽心里头亦是对这个有天赋的外甥上心,找到以前同窗好友,托他去李家把李守业接出来。
他好友可是当代大儒之后,一般人想拜他门下那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好友还说了,他得要亲自去看看李守业,亲眼考察过才决定收不收。
佟南鸢在听到自家男人这么有办法,一把搂紧他,小鸟依人扑进他怀里,“相公,还是你有办法。”
“那是,也不看你相公是谁,”陆宽怀里软玉温香,搂紧佟南鸢的腰,他心里算了算日子。
红烛晃动,一夜鸳鸯旖旎。
第二天。
陆令筠又过来了。
她今儿是来寻陆宽的,得把佟南鸢的想法跟他说说,叫他自己心里再权衡权衡。
实在不行,纳个妾生个庶子庶女。
他们这一房这些年没得孩子,也叫旁人一直惦记着。
惦记得最多的不是别人,是柳氏。
柳氏两个儿子,给她生了四个孙子,她这些年一直旁敲侧击,想把她亲孙子过继给陆宽一房。
陆宽如今就是老陆家的正统继承人,往后祭祖上香摔盆都是他来,家谱里,他也改成了嫡子。
柳氏本来是心死没什么盼头了,可渐渐的,陆宽他们一脉一直没有子嗣。
这便是叫她重新看到了曙光。
隔三差五就要来陆宽家里头,给佟南鸢旁敲侧击。
叫她过继一个陆家的子侄来。
到时候不管过继哪个,他们家的家业不就又回到她血脉里了吗!
陆令筠今儿来,便是见着了柳氏。

第421章 极为谦虚嫌弃的猛贬
“南鸢,不是婆婆说你,哪有像你这样做人妻子的,嫁进来都十年了,一儿半女都没有!你是要绝了宽儿的香火吗!”柳氏在佟南鸢的花厅里说着。
被柳氏指责的佟南鸢半点头抬不起来。
她性子爽利直率,可到底是个女人。
这个年代的女子没有子嗣的,势必要叫婆家嫌弃。
柳氏虽不是陆宽生母,但也是嫡母,在她面前,佟南鸢哪里敢抬起头。
“实在不行,你就在宽儿子侄里过继一个过来,他们都姓陆,咱们自家的孩子,便宜不了外人!”
“母亲。”
这时,陆令筠的声音响起。
正训着自家儿媳,格外有气势的柳氏一听到她的声音,气焰立马萎了一大截。
“令筠来了。”柳氏立马谄媚起身,笑吟吟看着陆令筠。
陆令筠她是真不能得罪了。
人家现在是宁阳侯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那偌大的侯府全都由她指挥,柳氏在她面前,不自觉就矮一大截!
“母亲,你刚刚说什么呢?”陆令筠看着柳氏道。
“没什么,跟南鸢随便闲聊。”柳氏哪里敢当着陆令筠面说了。
她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想法。
到时候肯定横插一脚,反正不会叫她如愿!
罢了,佟南鸢好拿捏,回头再来拿捏。
“你来就是有事,你们先聊,我明儿再来。”柳氏看向佟南鸢,“明儿我把他们带来,你多跟他们接触接触。”
“是,母亲。”佟南鸢低眉顺眼道。
送走了柳氏,佟南鸢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南鸢,她又想叫你过继一个宽儿的子侄?”
佟南鸢不情不愿的点着头,“唉,但凡相公有几个妾室,生一两个庶出孩子,也比过继过来的强。”
对于妾室,大家族出来的佟南鸢并没有那么抗拒。
她爹就有几个妾室,她妹妹佟南霞还是妾室赵姨娘生的。
庶子庶女记在她名下一样是她的孩子。
在她看来,庶出的好歹还有陆宽的血脉,过继过来的,那干脆叫人吃了绝户。
可惜,陆宽坚决不纳妾。
他说他大姐姐嫁得就不好,大姐夫太多妾室了,苦着她了。
所以他不纳妾。
陆令筠听此,宽慰她,“你别急,宽儿不点头,谁都不能叫他怎么样。”
佟南鸢听到这里,眼睛更加亮,她忙唤来下人,把厨房熬的药送上来,当着陆令筠的面,她咕嘟嘟一大口,把那又苦又涩的药喝了下去。
陆令筠见状,不由叹息一声,这年代,对女子的要求和使命真是太重了。
她在佟南鸢这里坐了没多久,陆宽就早早回来了。
不过陆宽今儿还带了人来。
“守业还没来是吗?”陆宽到小花厅里道。
“对,还没到时辰,最起码还有半个时辰来。”佟南鸢答。
陆宽听此,转身对自己好友道,“我侄儿是个守时,咱们回来得早。”
他不敢说李守业出门回去都是有定点的,太早不许他出来。
那长须男子听到这里,他爽朗道,“既如此,我们去他府上拜会。”
陆令筠听到这里,好奇的看向佟南鸢。
佟南鸢跟她解释道,“这是相公给守业找的老师,是去年的主考官。”
陆令筠听此眼睛一亮,“宽儿真是费心了,我瞧着他是王大儒家的?”
“正是。”佟南鸢点着头,“所以王先生还要亲自去相看一番守业才答应。”
“这是好事,守业一定能行。”陆令筠点着头。
“我们不如一起去?”佟南鸢来了兴趣。
这好事,亲眼看看多好。
“行。”
巧的是,陆令筠佟南鸢一行人刚到李家,柳氏也刚刚过来。
柳氏是来看她闺女的,她见到陆令筠他们一行人一来,先是一怔,紧接着就问他们来干什么。
佟南鸢忙热情的告诉柳氏,陆宽给李守业寻了个老师来。
那可是去年的主考官!著名大儒王家的先生!
柳氏听到这里,大喜,她忙不迭的拥着人就跟他们一起进去。
一路都在夸自己那个好外孙。
“我们守业聪明得不得了!王先生你收他做学生准没错!”
说着间,众人到了陆含宜的院子。
柳氏更是在进院子的一刻,就急切的去寻她女儿,把这好消息告诉她。
陆含宜此时正坐在李守业书房门口缝补刺绣。
她守着房门,不到点是不许李守业出门的。
“含宜!”
“娘?”
陆含宜冷不丁看到这一大群人,奇奇怪怪,“怎么了?”
“好事好事!”柳氏赶紧把众人的来意跟陆含宜一讲。
“王先生是去年的主考官,他是来相看守业的,相看满意了,就要收守业做学生!”
陆含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
“你快把守业叫出来!”
“娘,这还没到点呢,守业在读书。”
“哪里差这么一会儿!快去把人叫出来!”柳氏催促着。
陆含宜眼睛一转,她直接走上前,“王先生是吧。”
“夫人是......?”
“我是守业的娘。”
“原是李夫人。”王先生很是客气,“守业呢?我想见见这孩子。”
“不急,”陆含宜迎着王先生坐下,“守业还在念书,没到时辰不出来。”
一起跟过来的陆宽等人全都皱起眉来。
读书差这么一时半刻吗!怎么分不清事情轻重的!
陆含宜这时却极场面人道,“守业没出来,我先同先生介绍介绍也是一样的。”
过来的王先生见到陆含宜这么说,他看了一眼自己好友陆宽,笑道,“行,先听李夫人这做亲娘的评价一番亦是不错的。”
得了王先生这么高水准的客套话,陆含宜更是极有表达欲。
她无比骄傲的开口,“我那儿子,他不行的!他蠢得很!”
陆宽众人:“!!!”
“从小到大都要我耳提面令,督促勒令他学,我一不盯着,他就野上了,往后去夫子你那,夫子你也得这样替我盯着!叫他松懈了,就他那蠢钝如猪的脑子绝对是考不上状元的!”
众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陆含宜把她儿子一顿极显谦虚的嫌弃猛贬。

第422章 我是你娘
柳氏听着她女儿巴拉巴拉说着一大堆全是贬低李守业的话,震惊过后连忙拽着她到一边。
“你乱说什么!”
“娘,我怎么胡说了?”陆含宜说着,扭头还看向王大师继续道,“我那儿子可是我一手养大的,从小到大,连饭都是我端到他嘴边的,没我这个娘啊,他哪有今天!”
众人:“!!!”
柳氏只觉得三魂升天,七魄出窍,她看着那脸色沉下去的王大师,“王先生,你别听我女儿胡说,我那外孙真是个一顶一的好孩子,他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他真是聪明得紧!”
“谁说他不好了吗!可人都是有优点有缺点,我这不是要把他的缺点都说出来吗,叫王先生提前知道,免得到时候叫王先生失望!”
众人:“......”
王大师捋了把胡须,带着尴尬道,“李夫人说得是。”
听到认可,更是叫陆含宜显着了。
她挺起骄傲的脊梁,“我那儿子毛病不少,往后去了先生那里,先生多多包容他,像他吃饭饮茶这些事都是有规定时辰,规定量的,王先生你家丫鬟上点心,好生伺候一些,要不算了,我跟着守业一起去先生家住,我还是亲自跟着伺候,放心些!”
众人:“......”
王大师这时再也坐不住了,“陆兄,我想到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王先生你走什么呀,我儿子快到点出来了,你不相看相看了吗?”
王大师尴尬的笑了笑,“算了,算了,回头再说。”
他摆了摆手,看向陆宽。
陆宽对上他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脸挂都挂不住。
他歉意又不好意思的冲他点头,“辛苦王兄过来一趟。”
王大师没有再跟他多说,捋着胡须快步出去。
陆含宜看他就这么走了,不禁脸上不悦,“这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她之前守着的房门咿呀一声打开。
李守业从房门里出来。
他一出来就见到满院子这么多人。
尤其是见到陆宽后,“舅舅?你怎么来了?”
陆宽看到他大侄子,那目光一下子一言难尽。
说不出的是心疼惋惜还有遗憾。
“对了,今儿不是您帮我举荐王先生吗?”李守业走过来,“我正要去。”
“不用你去了,刚刚那个姓王的过来了。”陆含宜不满道。
李守业听到这里,心里猛的咯噔一下,“那王先生呢!”
“又走了!”陆含宜指着院外,“那人也是,说着要相看你,我话刚说完,他连看你都不看你,就走了。”
李守业炸了。
“娘!你都说了什么!”
“我,我就跟他介绍你啊。”
“谁要你介绍啊!”李守业冲到院门口,可这会儿哪里还看得到人,他转头冲到陆宽面前。
“舅舅,王先生刚刚是什么意思?他,还会再来吗?”
陆宽看着自己这苗正潜力好的大侄子,只深深叹了口气。
顿时,李守业就明白了。
他娘把他这好不容易来的一次机会,毁了。
他转头怒瞪着陆含宜,“你都瞎说了什么!”
陆含宜对上他怒目而视的儿子,眼神虚了一下,继而更大声道,“你吼我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娘,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众人:“......”
李守业就跟被人掐住脖子一样窒息,他看着自己那个娘,又不能做出打她骂她的事来,可对上她那眼神,他哐当当把桌上的东西都给砸了。
陆含宜看到这里,大叫,“你,你反了你啊!跟谁发脾气啊!”
“含宜,你少说两句!”柳氏都感受到了自己外孙那无力的愤怒,她拉拽着陆含宜,“刚刚都是你,在那瞎说什么!你都毁了守业前程!”
“我怎么瞎说了!我说的哪个字不是真的!他难道不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吗!难道不是我每日每夜敦促他苦读,他才有这样的成绩吗!难道不是我每天给他送饭送菜,端到嘴边吃的吗!这有什么问题!”
李守业听到她娘这么说,愤怒的冲上前,“你,你刚刚就是跟王先生说这些的!”
“是啊!”陆含宜看着他,“娘总要跟先生说实话不是。”
李守业压着愤怒,“可是你这么说,还有哪个先生愿意收我!”
陆含宜看着他,许是感受到一丝自己儿子的不开心,她宽慰道,“咱们这叫谦虚,提前说了不好,后面才能给先生惊喜,发现你更多的好!”
“儿啊,娘都是为你好。”
李守业对上他老娘那一双满是促狭,满是你哪有我懂的眼神,他喘着重气,沉默久久,爆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转头跑回自己的书房,砰的一声把门重重甩上。
这一声极重的摔门声就跟一巴掌打陆含宜的脸一样,叫她立马嚎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摔门给谁看啊!”
“娘这么一心为你,娘还有错了!”
满院子的人看着崩溃的李守业和大嚎大叫的陆含宜,全都跟着叹息一声。
陆令筠跟随着陆宽先离开,留下柳氏在院里劝着她闺女。
他们走的时候,还能听到里头陆含宜那委屈的抽搭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他娘!他怎么这么对我!我为了他,吃不舍得吃,穿不舍得穿,所有钱都给他买书读,他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你没见你都把那王先生给吓走了吗!那是陆宽给守业找来的老师!”
“要我看,那姓王的压根就没想收他!他们那些人也不是真想帮我儿子!要是真想帮守业,还要相看什么!直接带走就是了!就是搞些场面糊弄人!我那蠢儿子,这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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