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筠和嫡妹陆含宜双双重生。
上一世,她嫁六品文官次子,嫡妹嫁侯府世子,谁都说嫡妹嫁的好。
可谁知最后,陆令筠嫁的文官次子成了丞相,还为陆令筠请了一品诰命,而嫡妹,斗不过世子爱妾,将二人逼得私奔,最终守了一世活寡。
陆令筠风光一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重回十六岁刚议亲时。
嫡妹抢先抢了她的潜力股,把侯府世子夫人让给陆令筠。
陆令筠见此淡淡一笑。
抢吧抢吧,她日后会发现,李二能当上丞相,能给妻子请诰命都是她为他谋划铺出的路。
没有她,李闻洵最多也就是个六品官的实力。
嫡妹想要的诰命封号更是不可能有。
不过抢了姻缘,那陆令筠这一世就做侯府主母吧,更加风光的侯府主母。
【这是一个古代版侯府CEO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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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结束后,嫡妹央着母亲调换两家问名拜帖,陆令筠便知,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与陆含宜在春日宴上双双被高门瞧上,一户是祖上有显赫功绩世代承袭的宁阳侯府,另一户便是六品礼部员外郎李家。
她们陆家是五品翰林编书,虽官居五品,职位不低,但实是清流,无权无势,子女若能婚嫁个六品京官,已是门当户对。
宁阳侯府这等功勋贵胄世家,更是陆家不敢肖想的门第。
当然,宁阳侯府看上小门户的陆家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家小世子爷有一房爱妾,宠爱非常。
那爱妾出身青楼,世子爷曾为她怒砸酒楼,一掷千金与人斗价,更花了万两白银赎身纳入府内,他曾放下豪言,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气得宁阳侯夫人病了好几次。
这等行径早已让与宁阳侯府相当的世家们摇头嗤鼻,哪敢把家里宝贝千金嫁去受气。
门当户对找不到,宁阳侯府夫人便把目光落了低,只求找个能稳住家宅,聪慧能干,又能拿捏的贤惠儿媳。
春日宴上,便相中了陆家。
饶是宁阳侯府如此,这门亲事也是陆家极好的姻缘。
可惜,没得陆令筠的份儿。
陆令筠是陆家嫡长女,但她生母早逝,如今当家的是继室,这等顶好的姻缘自然是落到她亲生女儿陆含宜身上。
上一世,她被家里安排,嫁入侍郎家,嫡妹陆含宜嫁入宁阳侯府。
因着世子宠妾过盛,宁阳侯府公婆对陆含宜格外宽厚,不但早早的给了掌家之权,更是事事为她撑腰,哪怕是跟世子有了冲突,都不论缘由为她做主。
一时间,陆含宜风光无限,日子过得格外舒心。
可惜,好景不长。
她仗着婆母公爹的偏宠,越发不容那爱妾,次次挑衅,势要把她斗下去,反倒因为她的逼迫,世子与那爱妾的爱情更加坚贞,在一次大闹过后,世子一气之下带着爱妾私奔跑了。
这之后,她成了侯府的罪人,婆母公爹对她失望至极,收了她的管家权,让她养在院子里守活寡。
而陆令筠,嫁了李侍郎次子后,日子却越过越好,一年后,李闻洵一朝登科成了状元郎,大受皇帝赏识,外调到江南做县令。
这外调做县令可不是不重视,恰恰是极负厚望的镀金之路。
尤其是调到江南。
李闻洵不负厚望,做出不少政绩,一路青云直上,从县令到知府,再到江南巡抚,最后又被调入回京。
一入京便是四品御史,深得皇帝器重,往后更是风光无二,一路做到了位极人臣的丞相,地位不比侯府低。
陆令筠便是跟着李闻洵这么一路升了上来,还被李闻洵请赐了诰命,真正是荣耀无双。
陆含宜那时呢,还在侯府院子里关着,守了一辈子活寡的她日日听着自己嫡姐伉俪情深,荣华富贵,时常发出疯癫的笑,没多久暴毙了。
陆令筠来不及惋惜,没多久一场风寒,积弱已久的身子也倒下来,病逝了。
再次睁开眼,陆令筠便重回她十六,被议亲之时。
正错愕于自己又回到年少,便听到贴身大丫鬟芷染的来报。
“大小姐,刚刚二小姐去跟夫人啼哭,说抵死不嫁宁阳侯府,一定要嫁李二公子。”
陆令筠微怔,旋即一笑。
这重生的稀罕的事看来也不是她一个人有,她那嫡妹妹也重生了。
“大小姐,你还笑什么,二小姐从小就爱跟你争抢,胭脂首饰,珠翠摆件,大大小小她看上的都要,如今连亲事都要抢!”
“李家夫人点名看上的是你,李家虽门第比不上宁阳侯府,但是李二公子才德兼备,老爷都对他赞不绝口,他日必是人中龙凤,更没那些腌臜后宅事,谁不知道比那小世子强多少,她一定是看到了这些才跟你抢的。”
芷染越说越委屈。
陆令筠看着她,浅笑着起身,“她要抢,便给她抢。”
“可是......这一辈子的大事!”芷染心疼自家小姐不得了。
“你也说一辈子,一辈子,长着呢。”
望着头顶云卷云舒,陆令筠淡然一笑。
想抢便抢吧。
因为以后,她就会知道。
李闻洵能走到高位,为夫人请来诰命的根本不是李闻洵自己,而是她陆令筠呐。
是她一步步的扶持铺路,帮李闻洵走上高位,为自己挣得一切荣光。
她那个好妹妹还真当抢个男人就能抢人生了吗?
她要抢,她便给,她倒是等着看,陆含宜发现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会怎么样。
光是那和善的李家,就够她幻灭一阵的。
而宁阳侯府。
她倒是觉得,真真比李家强百倍。
公婆宽厚,家宅荣耀,这已是多少人一辈子所求。
夫君有爱妾,那不是更让人省心的事儿?
她陆令筠一生不求情爱,就想做当家主母,做最风光最荣耀的当家主母。
“行了,回去看账。”
陆令筠说完便带着芷染回屋。
一晃几日。
陆令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安心在后宅看着账本,伺弄花草,不知陆含宜是怎么劝的她娘亲,也不知道陆家是怎么跟两家说的,问名贴是真的换了过来。
待得通知她的时候,八字都合完了,皆是大大吉。
三家都欣然备嫁娶。
“令筠,萍娘自你幼便视你为己出,事事为你上心,如今你母亲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宁阳侯府荣耀满门,宁阳侯世子更是家中独子,聘你为妻,以后便是宁阳侯世子夫人,你意如何?”
高坐上,陆父道。
旁边的继母柳氏擦着眼泪,一脸欣慰,“我辛苦点是小事,不辜负姐姐所托,给令筠找门好亲事才是大事,宁阳侯府那么大的家世,能看上我们陆家,真正是了不得的福气。”
陆令筠听着屋里父亲继母的话,心中不由发笑。
上一世,让她嫁给李家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劲的贬低宁阳侯府,把侯府说得一文不值,抬高李家,直夸对方人品,那真切模样就生怕把她推进火坑里似的。
陆令筠脸上半分异色不显,温顺道,“全凭父母做主。”
见她这般模样,陆父和继母柳氏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满意。
陆令筠自小就懂事乖巧,不争不抢的,这个女儿嫁哪里他们都放心。
当然,也得是这么好的亲事她宝贝女儿陆含宜拼了命的不要,这才能落她身上。
柳氏起身,拉起陆令筠的手,“令筠,自幼姐姐便不在你身边,但你时刻要记住,陆家永远是你家,嫁人后你要照拂姐妹,帮衬家里,咱们一家人要永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是。”
陆令筠依旧乖巧。
她这般顺从叫陆父和柳氏极为开心,柳氏当场赠了几样贵重首饰给陆令筠当添妆,陆父更是直言要给陆令筠最丰厚的嫁妆,定要她风光大嫁。
陆令筠嘴角微弯,望着手腕上翠绿色的极品镯子,眼底总算浮上两分真挚开心。
什么都是虚的,真金白银才是真的。
讨得几分巧,给自己落点实际的好。
要知道上辈子她的嫁妆可远逊于陆含宜,今儿她这一番恭顺,在实打实的嫁妆上,陆家是万万短不了她半分。
只会比上辈子多,不会比上辈子少。
她低眉笑着,便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陆令筠一抬头,就对上陆含宜的目光。
从屋里出来,陆含宜便领着一群人拦在陆令筠面前。
她睨着陆令筠,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姐姐要嫁进侯府,娘赏了你不少好东西呀。”
“妹妹喜欢?”陆令筠面上不显,巧笑看着她,一副她若是喜欢便送给她的模样。
看她跟往常一样,陆含宜眼底幽深之色更添几分得意。
哼,果然只有她这种天命之人才重生。
这一世,她陆令筠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不用了,那么点破玩意你自己好好留着吧,以后在侯府吃不上饭还能当点钱花。”
“妹妹何出此言?侯府家大业大,怎会叫我吃不上饭?”陆令筠敛着笑,一脸不解。
见她如此,陆含宜更加得意,她睨着陆令筠,“天机不可泄露,乖乖嫁给程云朔就对了,你也不用多想,因为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你的命。”
说完,陆含宜便带着人走了。
陆令筠:“......”
看着她趾高气扬走的背影,陆令筠无语一笑。
她这个头脑简单的妹妹,真是重来一次也没半点长进。
这都是命,好,她更等着看陆含宜的命怎么样了。
就看她这么知天机能不能先过李府那一关。
陆令筠回了自己小院。
这几日,她小院子忙了起来。
教习嬷嬷,喜娘绣娘们进进出出,教她规矩,给她量体裁衣,为大婚做着准备。
因着这一世嫁的的是侯府,所有规制都比上一世高上一层。
陆令筠上一世可是被封了诰命,进宫请过安,礼仪仪态早早学过,教习嬷嬷只指点一次,便连连点头,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陆令筠会来事,只夸嬷嬷教得好,命人封了大红包给她。
那教习嬷嬷是侯府派来的人,这红包收了,回头便跟侯府夫人回禀,陆令筠天资聪颖,一举一动大家风范,天生主母之资。
还没过门,夫人就对陆令筠好感多上三分。
前世,陆含宜可没抓过这最初的好感,凭的全是程夫人对媳妇的亏欠。
陆令筠的教习很快结束,她早早得了几天清闲,在屋里盘着嫁妆外,自己手上地契人契铺子贴身钱时,有人找了上来。
“大小姐,将军府小姐来见你。”
提笔记着的陆令筠听到这儿,笔尖猛然一顿,抬起头来,“快请!”
不肖时,一个穿着黄衫长裙的年轻女子便被领了进来。
“令筠!是不是你妹妹又欺负你了!怎么叫你嫁程云朔那纨绔子!”脆亮的声音响起。
来人正是王绮罗。
王绮罗是陆令筠的手帕交,王绮罗的母亲和她母亲亦是手帕交,陆令筠母亲过世后,有一段时间直接被接到王家住,王绮罗母亲拿她当半个女儿看。
可惜后面继母过门,王绮罗母亲不便多来往,只叫王绮罗多多来陆家看她,帮衬些陆令筠在陆家的日子。
而上一世,陆令筠嫁入李家一年后,王绮罗也嫁人了,她嫁的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嫁了后才听闻那少卿之子不是人,日日夜夜打王绮罗,王将军那时蒙冤,官场遇到大事,根本无暇顾及女儿,不消半年,王绮罗便被打死了。
那时陆令筠在江南,什么都做不了,待得她回京,有了实力护着点人,王家早已落败,王夫人几年前也逝了。
这事儿是陆令筠一辈子的遗憾。
陆令筠见到她,顿时眼前一湿,恍若经年的抱住她,“绮罗?”
“你别哭啊!你只管跟我说,我爹娘听说你要嫁程云朔那纨绔子,气得不得了,她同我说,你若是有半点不情愿,我们将军府出面替你拒了这门亲!”
陆令筠听着王绮罗的话,破涕为笑,她搂紧王绮罗不语,湿漉漉的眼睛只看着她。
王绮罗被她瞧得心里更紧,“你别看我了,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你那恶毒后娘和你妹妹干的!我记得明明是李家瞧上的你,我娘还说李家是门好亲事!”
“你再不说,我现在直接去!真当你没人撑腰了!”
陆令筠松开王绮罗,拉住她,终于开口,“是我愿意的。”
“令筠,你从小就是软脾气。”王绮罗一脸不信。
“真的。”陆令筠笑得更加开心。
有人站自己这边,这种感觉真的暖。
她拉紧王绮罗的手,带她坐下,“侯府高门大户,夫人侯爷皆是宽厚之人,定然对媳妇慈爱,这怎么不是好亲事。”
“程云朔那家伙可是个纨绔子!他娇养青楼女那事儿可是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我爹都说他女色昏头,无药可救。”
“这世道男子有多少不是三妻四妾,就连你爹,和婶娘琴瑟和弦,后宅也有两房姨娘。”
王绮罗一时哑然。
诚然,就连她爹都有两个小妾。
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便伤了身子再生不了,防着绝嗣,她婆婆强逼着纳了两房小妾开枝散叶。
“可是......我记着当时你明明是被李家瞧上,这换了人,铁定是被你妹妹抢了。”
“李家哪里比得上侯府,”陆令筠笑着,“李闻洵家中行二,上面有能干的哥哥,娶的是尚书次女,进府就执掌中馈,而程云朔是家中独子,我进门后只我一个儿媳,李家如何比得侯府?”
王绮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似乎,很有道理。
没想到陆令筠已经看到了这个层面,只论家世,李家真的是一百个比不上侯府。
但......
“你当真不介意程云朔已经有了小妾?”
她爹有妾那也是因为子嗣,长辈之命实在违不过,可正常人家的男子哪有在婚前就纳妾的。
还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不是羞辱新妇吗!
陆令筠举着茶盏,“这世上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便是极佳的福气,我也只求与他相敬如宾。”
王绮罗听此,再没了意见,她瞧着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的陆令筠,转念道。
“我可跟你讲,他那小妾不是一般人,我弟弟同我说,他听过她在青楼的卖唱,曲调全都新颖无比,行径更是大胆张扬,在青楼里就道什么男女平等,人生而自由,见过她的男人全都说她是奇女。”
“她不犯我,我不犯她。”陆令筠淡淡一笑。
只是给程云朔多养一房金丝雀罢了,她一点不在意。
她又不是陆含宜那个傻女人,非要与小妾较高低。
她嫁过去就是为了做当家主母的,不是和她争宠的。
只要那金丝雀也摆正自己位置,她要她的,不越界,她自然不会为难她。
“好吧,”王绮罗盯着她释然了,她看向自己的侍女,“翠心,把东西拿上来。”
“什么呀?”
陆令筠抬头看去,就见翠心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妆匣上前。
王绮罗笑着打开妆匣,露出满满当当一整套头面。
一支翠玉顶簪、一对红玉蝴蝶鬓钗、一对祥云嵌珠长簪、一支金珠金挑心、一枚分心、一对蜀锦金丝鎏金嵌玉掩鬓、一对翡翠耳坠、一对翡翠手镯、一对红宝石掐丝戒指,若干对小钗啄针、花钿。
再打开下面的妆匣,暗格里,是一包金叶子和一叠银票。
足足有一千两。
“这是我娘给你的添妆。”
陆令筠见到这满满当当的东西,眼圈再度一红。
上一世,她在家备嫁,根本没时间见王绮罗,也不让人来,只在芷染那儿听说了她带了东西来,被继母柳氏撞见请进偏厅,柳氏帮她把东西送过来。
送过来了,只有一千两银票。
她竟不知,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
“绮罗......”
“你别感动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撞见你继母,她看我拿东西就说帮我给你,要不是你丫鬟跑过来,这东西我还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呢!别告诉她们。”
陆令筠破涕为笑,“谢谢你和婶娘。”
“我娘本来就拿你当女儿看,咱们就是亲姐妹,你既想好了,我们便支持你,日后在侯府受了委屈,只管找我们。”
“嗯。”陆令筠点着头。
她心里不禁暗下决心,这一世,她除了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要护好他们。
绝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送别了王绮罗,陆令筠让人把王家送的东西放进箱底。
傍晚的时候,陆令筠找芷染挑出一些便宜首饰和金银到柳氏的院子。
柳氏院子最近也热闹极了。
她娘家人,陆家一些门生的家眷们轮流过来。
陆家连嫁两女,但凡关系亲近一些都会过来送些添妆。
“母亲。”
陆令筠在禀告过后,带着芷染站在屋子里。
此时柳氏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陆令筠识得,是柳氏娘家嫂子。
“这就是令筠吧!这么久不见,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身气派真不愧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人呐!”柳家嫂子看到陆令筠后,一脸堆笑。
旁边的柳氏听到这儿,笑着的脸有点不悦。
这门亲事本是要落在自家闺女身上,未来可是气派的侯府夫人,天晓得那丫头就非闹着要嫁李二,还一口一个她要目光长远,李二日后必然位极人臣,她要做诰命夫人。
柳氏一开始只当她昏了头,可根本架不住她日日夜夜闹,还说让她嫁侯府,她当晚就要与程世子和他小妾同归于尽。
她后面思索许久,想那程世子或许真的不是良配,更在陆含宜各种赌咒发誓李二会飞黄腾达后,才答应换亲。
要不得,这泼天的富贵是万万不能落在陆令筠身上。
今儿听到她嫂子那恭维讨好的话,心里不禁郁结。
就陆令筠,怎么配嫁侯府做夫人,压她女儿一头。
她心里不满,柳家嫂子可不管,陆令筠要是做侯府夫人,日后可是要显贵的,现在巴结一下只有好处。
“舅娘。”陆令筠乖巧道。
“真是好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令筠不一般,聪明又伶俐,比含宜懂事多了,萍娘,你说对吧。”
柳氏心里翻个白眼,她岔开话题,“令筠,你来作甚?”
陆令筠往后看了一眼芷染,芷染递来一个小匣子。
“今儿我得了王家妹妹送的添妆,想来分妹妹一半。”陆令筠打开妆匣,里面是一些珠翠首饰,还有些金银元宝。
金银元宝打底看着满满当当,东西又大又扎眼。
可实际也就百来两银子,首饰也都是糊弄人好看但不值钱的那种。
面上好看。
“呀,这么多呀!”柳家嫂子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首饰匣子眼前一亮。
“妹妹与我同婚期,按理姐姐也该添妆,我这得了便想着分含宜一半。”陆令筠巧笑着。
“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柳家嫂子对陆令筠赞不绝口,“她们姐妹同时出嫁,按理说亲友们添妆就该一人一半,真难为她有这个心。”
她这话落下,更叫柳氏脸色难看。
这话什么意思呀!
陆令筠得了添妆能分一半给陆含宜,那陆含宜这边的不也得分陆令筠一半!
她可是个人精,陆令筠带来的东西不便宜,可细看,都是些一般货色,加起来才百来两,她家含宜得的东西哪家不是几百两上千两添!
可陆令筠这先发制人,带着东西送上门,她哪能拒绝!
“是是。”柳氏默默咬了后槽牙,她看着陆令筠,“这些都是王家送给你的?”
“自然。”陆令筠说谎一点也不脸红。
反正柳氏又不可能跑去王家问。
就像上辈子她也不可能找王绮罗核实送了什么。
她使的阴招,她今儿就还她!
柳氏问不出第二句了,东西是送的,再一般也是送的,能说啥,骂人家小气?送破烂?
骂不得,只能生咽了!
旁边柳家嫂子还帮腔,“令筠,舅母也给你备了添妆,一齐给了你母亲,等下就叫你母亲给你送过去,对吧,萍娘?”
“对对,”柳氏心里憋屈,“刚好你妹妹今儿也得了不少添妆,我本来就是要给你送去一些的,你来的刚好。”
陆令筠顺势道,“那就谢谢母亲了,芷染,你带回去都封箱底,这都是至亲们给我的压箱底,到时候还要跟母亲的嬷嬷问清楚是谁送的,一一登记好,万不能少了一样,这都是家里人的心意。”
她最后那句每一样都登记造册是特意说给外人听的。
东西在柳氏手里,说到底给多少都是她说的,可她说每一样都记下来,那就是说给那些送礼的人听的。
他们都会知道他们有东西给了陆令筠。
凭着陆令筠要嫁进侯府,日后是侯府夫人,谁都想跟她这落点心意。
这样,柳氏送来的东西,就算不能做到对半平分,也足够面面俱到都给一些。
日后少不了在陆令筠面前说句,当年你大婚我们也是添过东西的。
上一世,陆令筠不想在这些地方跟陆含宜争,她一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各自收各自的添妆就是了。
这一世,叫她知道那些龃龉,就别怪她下手了。
要做好当家主母,第一件事就是,算计她的,一定要反击。
如水东西往陆令筠小屋里送。
很快,就临近婚期。
大婚前日,侯府的聘礼家里的嫁妆摆满了陆令筠的院子。
足足一百零八抬嫁妆。
陆家自诩清流,绝不昧女儿家聘礼,还得返相当一笔出去当嫁妆。
为了一视同仁,每个女儿给了二十抬。
外加上添妆差不多添了两抬。
陆令筠自个儿的,生母留下来的六抬,一共一百三十六抬嫁妆。
而陆含宜七加八加总共一百抬嫁妆。
李家不过六品员外郎,给了六十八抬,陆家给了二十抬,亲戚们添了三抬,还有柳氏的私库九抬,总共也凑了一百抬。
样子上没太输陆令筠。
当然,陆令筠的嫁妆每一抬都实得紧。
陆含宜的嫁妆里不少虚抬。
装一床被子也算一抬,几条板凳也算一抬,七八个瓷盆都算一抬。
这点陆令筠是最知道的,光是李家送的六十八抬里一半都是虚的。
这辈子,嫁妆方面,陆令筠远超过上辈子。
真真是足够从生花到死,若是换算普通市井人家,都够一百户人家花一辈子!
再就是陆家还派人在侯府和李家打了口新井。
这年代大户人家嫁女,除却十里红妆将女子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备上,还有不少体面人家会去婆家单独打一口井。
为的就是说日后他们家姑娘就是喝的用的水都是娘家准备的。
一辈子用到的东西,娘家都包了。
新井,陆家也打好了。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备齐后,陆家还给她准备了几个陪嫁丫鬟。
陆令筠原本有一个贴身丫鬟芷染,一个粗使丫鬟霜红,还有一个被她派在庄子上看着活计的奶嬷嬷张氏。
柳氏又给她挑选了两个俏丽的头面丫鬟,四个粗使丫鬟,以及两个嬷嬷。
俏丽的头面丫鬟其实就是陪嫁丫鬟了。
日后若是想抬姨娘,就是从她们中抬。
豪门大户们一般都是如此,自家带去的人,不管是做姨娘还是做管家,总归是放心些。
可鸡贼的是,柳氏并没有给陆令筠这些人的卖身契。
陆令筠看着面前送来的几个丫鬟,“你们叫什么?”
“奴婢春杏。”
“奴婢春禾。”
两个俏丽丫鬟仰头道。
她们俩模样长得不错,红唇皓齿,眉眼清秀,皆是十六七岁,正当年的好时候。
剩下四个粗使丫鬟全都低着头,年龄在十三左右,长相都很普通,她们分别叫小薇,小琴,小悦,小蕊。
而那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是柳氏身边跟了好多年的万嬷嬷,另一个是新招来的,叫安嬷嬷。
“姑娘,夫人叫我们跟着你,日后给你把关,定然不叫你在侯府受委屈。”万嬷嬷道。
陆令筠笑着冲她们点了点头,“好呀,你们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只要好好做事,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是,小姐。”
陆令筠叫芷染给她们分别包了红包,打发她们下去。
退下的时候,万嬷嬷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
一副十拿九稳,稳稳拿捏住陆令筠的模样。
“小姐,那些人定然是夫人派来监视您的眼线。”
人走后,芷染道。
陆令筠淡淡一笑,红唇只吐出两个字,“不怕。”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除了春杏和春禾,其他人和上辈子赏给她的人一模一样。
她对她们早已了若指掌,更是知道她们全部把柄和软肋。
不得不说重生真好,就跟开了天眼一般,一堆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春杏和春禾上辈子没给她,大抵是这辈子她要嫁的是小世子,姨娘也得找个好看的。
见陆令筠依旧是这般风轻云淡,芷染只觉得自家小姐最近又变了不少。
她家小姐是不是太佛系了。
这样真的能行吗?
会不会被人欺负呀!
不行,她日后得多看着点,多仔细点,决不能叫人欺负了小姐!
大红的喜绸结满陆家,宁阳侯府以及李家。
婚前杂七杂八的事儿全都落了地,夜深后陆家却更加的热闹。
因为正式准备婚嫁了。
陆令筠只小眯了几个时辰便被喜娘们叫起,浣面开脸,喜婆用两根细线绞着陆令筠脸上颈上的显着稚气的绒毛,开出光滑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