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我发脾气,他真没良心!”
众人:“......”
出了李家,陆令筠干脆坐上自己的车先回侯府,她看了一眼都被陆含宜累得不行的陆宽和佟南鸢。
“算了,尽人事,再多的咱们也没法帮。”
即便她能想到,陆宽找了那王先生,人家九成九是要拒绝的。
纵然,学生是学生,学生的娘是学生的娘,收徒跟人家娘没关系,可碰上这样的母亲,正经一点的人家哪个愿意沾。
收徒亦是收子,往后少不得牵扯。
除非李守业跟陆含宜彻底断了关系,否则人家是不会愿意纠缠到这样的人来的。
说多无益也无用,陆令筠闭上嘴,上车回自己府。
眼看着秉浩要回府了,府上一日比一日热闹。
陆令筠今儿一回来,便是见着了程簌英领着好几个闺中密友在院子里赏花闲谈。
陆令筠一到那儿,这群年轻可爱的大家千金便纷纷冲她行礼。
“程夫人安。”
“程夫人安。”
“你们也安。”陆令筠淡淡笑着看着面前这群青春灵动的小少女。
人永远都是十几岁时最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
“在说什么呢?”
“在说我二哥呢,我二哥不是要打胜仗回来吗,她们对我二哥可感兴趣了。”程簌英到陆令筠身边,挽着她胳膊道。
“簌英!”
“簌英!”
程簌英的好友们纷纷嗔怪的看着她,一脸不满她把她们私下谈的事告诉她娘。
这叫人家夫人听了,指不定怎么想,多难为情啊!
陆令筠看着面前这些十三四豆蔻青春的小姑娘们,一笑,“我可什么都听不见,你们只管继续聊,我叫人给你们送些水果茶点。”
陆令筠极为识趣的退出人家小女儿们的圈子,吩咐着下人给她们这里送上点心水果。
全都好生招待着。
陆令筠走后,程簌英的好友们纷纷凑到一起,她们不由看向陆令筠的身影。
“簌英,你娘真温柔。”
“是呀,我瞧那程夫人真可亲。”
“你们只管放心吧,我娘才不是那些多嘴多舌多管事的人,咱们谈什么都能让她知道,”程簌英回到她们中间,“只要不是出格的事,她从来不会嘲笑我,批评我。”
听到这里,周围的贵女们纷纷羡慕的看着她。
“真羡慕你。”
“程夫人真好啊。”
她们这些京城贵女,少不了家教森严的,有的严格的叫她们在自己屋里头都不敢喘粗气。
更遑论与好友们无顾忌的凑一起谈天说地。
“我们接着说,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二哥程小将军什么时候回京呀?”
“前儿收着书信,一个月后就到了。”
“你二哥真厉害,小小年纪就立了这么大的功!”
“真是年少有为!”
这群小姑娘们纷纷亮着眼睛道。
第二天。
陆令筠在自己院子里哪都没去,听着管事们和秋菱来她面前报账。
如今她掌家的琐事都丢给了秋菱和玲珑两人做。
她们俩做得很不错,像修补院墙,花草维护,安保夜巡,府里头下人们的杂事等等等全都由她们全权处理。
只有账目上的大额银钱往来,以及一些她们不敢拿主意的事才交给陆令筠。
陆令筠先听完她们把账目汇总,她随机翻了几本账册子抽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纰漏和出入,点点头,过了上个季度的账。
秋菱这时道,“少夫人,还有一桩事要你定夺。”
“什么事?”
“锣鼓巷那边想要我们派个马夫去。”秋菱道。
锣鼓巷就是当初程云朔包养李碧娢做外室的那个巷子。
锣鼓巷那边说的正是被陆令筠赶出去单过的李碧娢一家。
“马夫?”
秋菱点了点头,“那边说他们上一个马夫年纪大了,给三少爷赶马摔断了腿,如今回家养着去了,三少爷今年要考童生,在京城外的平安县考,她们说三少爷出行不便,想叫我们给三少爷派一个马夫。”
陆令筠听后,闲闲的挥了挥手,“给他们吧。”
“是。”
这些年,李碧娢甚是老实,没再招惹过陆令筠这边,只偶尔找她讨要一些东西。
还都是以程秉志的名义。
如今那边院子有一个丫鬟,还养了一匹马,之前还有个马夫,全都是给程秉志安排的。
至于程兰英,反正她是没拿她说事,许是怕要得多了,叫陆令筠生烦,一个都不给。
所以李碧娢很识趣的只给自己儿子讨些体面和好处。
如今这由头是程秉志要考童生,陆令筠自是懒得跟她们计较,再就是程秉志今年也十五了,养他们也没几年。
倒是往后程秉志大了,养马,养马夫都得他们自己掏钱。
也不知道由奢入俭,他们自己能不能吃得消。
秋菱得了陆令筠的令儿便是去办,没一会儿就招了新马夫过来。
倒是个模样挺周正的年轻人。
这人员定夺的事就不需要劳烦陆令筠了,秋菱看了一眼那年轻力壮,一身蛮劲的小年轻,满意的点点头。
招个年轻的总是好的,这回儿肯定不会赶马摔折了腿。
她把人打发去锣鼓巷的院子里了。
锣鼓巷。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院子里摘菜,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着简单,全身上下也没个装饰,只体面得身上没补丁罢了。
而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胸前缝了一块丝绸补子的年轻女人,她看着那边,不客气的喊了一句,“你们快些,三少爷说他读书饿了,要早点吃晚饭。”
“好,莹儿,你只管伺候好秉志,旁的我们来。”那上了年纪的女人开口道。
那叫莹儿的女子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她进屋之后,老女人看向身边的女孩,“兰英你快些,把菜都摘好,洗净,送厨房里来,别饿着你弟弟,你弟弟今年要考童生,万不能亏了他。”
那被叫兰英的女孩正是程兰英。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娘,“知道了。”
说完,李碧娢先进厨房烧火去了。
程兰英看到这里,直把面前的菜当程秉志,一根一根的揪。
就在这时,她们院门被敲开。
程兰英不耐烦的起身,“谁呀?”
“我是宁阳侯府新招来的马夫,主子要我来这里,给里头的爷赶马!”
第424章 你是侯府的小姐?
程兰英打开了门,就见外头一个二十出头,皮肤黝黑,穿着短打,身形结实壮硕的年轻人。
见着人开门,那马夫露出憨厚的笑,“我叫魏大海,是侯府派来伺候的马夫,咱府上爷是哪位,烦请姑娘带个路叫小的去磕个头。”
程兰英听到这里,翻个白眼,“爷,有个屁爷。”
魏大海听到这里一懵逼,就听到厨房里头传来喊声,“兰英!兰英!还不快把菜拿来,饿着你弟弟影响他考功名怎么办!”
程兰英听到这里,更是白眼往天上翻,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就考个破童生,考到十五岁都过不了,能有什么影响,他那蠢脑子这辈子连秀才都中不了!”
“程兰英!你磨蹭什么呢!”在厨房里的李碧娢催促着。
“来了,来了。”
“先去提桶水来,没水了!”
刚端起菜篮子的程兰英听此把菜一放,转头去水井打水。
她正辛苦的摇桶水拎起来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把水桶接了过来。
程兰英一错愕,就对上一个朴实憨厚的微笑,“这粗活我来做吧,姑娘你只管引个路!”
程兰英听到这里,顿时对这个马夫生了好感,她点了点头,领着他往厨房走去,路上话都多了。
“在厨房里的是我娘,是以前宁阳侯府的姨娘,在主屋住的是我弟弟,算是你嘴里的爷。”
魏大海听到这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那姑娘你不就是......侯府的小姐?!”
侯府小姐......好久远的称呼。
自十年前,她跟她娘她弟弟被赶出侯府,哪还有侯府二小姐。
洗衣做饭,样样要自己亲自动手,而且不但是洗她自己的,还要洗全家......
倒是她弟弟,还能维持几分小少爷的体面,她娘向侯府给他要了个丫头,要了马车,要了马夫......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她娘跟她解释说,程秉志是男孩,是家里的爷,家里以后的顶梁柱,天生跟她们这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就要伺候着。
他以后出息了,她也能沾光!
她现在对他好,他以后也会对她好!
她问她娘,他能给她什么好。
她娘就跟她说,她以后嫁人了,他能给她撑腰!
程兰英不知道她那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弟弟怎么给她撑腰,但她再问,必然会得到李碧娢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
骂她不知道爱护弟弟,孝顺母亲,跟抛弃他们的爹和侯府一样无情无义!天生的贱丫头坏种,苦了她老娘当初生她流那么多血,差点没命!羊羔都知道跪乳,她不知道感恩孝道怎么写......
程兰英正怔愣出神,厨房那边就传来李碧娢的喊声。
“程兰英!你干什么去了!你娘我的锅都要烧干了!坏了你弟弟的菜,他等下不吃有你好看的!”
“小姐,里头那就是......”魏大海听着骂声道。
程兰英摆着手,“快走快走。”
————————
陆令筠在自家院子里。
今儿下午,陆宽到了她这里。
陆宽先是跟她讲了昨儿王先生那事。
他摇头叹息,“我去找过王兄,王兄说收守业这事先算了。”
陆令筠点了点头,跟她想的一样。
人家王家名门大族,没必要沾这样的人家上,即便守业是个神童,可这世道,神童在绝对的资源实力面前,也并不多起眼。
资源堆起来,普通人一样可以成神童,前途更是宽广无限。
倒是一个只有天资,没有半点助力的神童,日后不少泯然众人。
光靠自己打拼出头,那得多难。
“不过王兄给了我一批书籍名单,说是今年主考官们现在正在看,喜欢的书,我后头拿给守业,叫他多背背里头的东西。”陆宽道。
陆令筠听此,“宽儿,你尽心了。”
科举押题押的都是什么题,自然是考官们现在正在看的书籍上的东西。
八成以上的考题都来源考官现在正在接触看的东西,再有一部分是时政讯息。
而且哪怕押错了,考题不是这些,考生在答题中,把考官们最近看的书籍上的名句思路写出来,也是能博到考官们的青睐,给出高分来。
最后的最后,科举成绩的另一大权重就是书法。
能把字写好,通篇没有一个错别字,这张卷子基本就保送进同进士了。
“宽儿,这一套是我珍藏的狼毫和老坑洮砚,你带过去送给守业。”陆令筠从身后拿出一套笔砚礼盒,递给他时,她嘘的一声叮嘱,“就别说是我送的,别叫守业他娘知道了。”
陆宽听到这里,笑了出来,“是,大姐姐。”
陆宽把这套昂贵的笔砚收下,算算时间他准备离开,陆令筠又道,“对了,宽儿,你上次托我去说的事我要再同你讲讲。”
“怎么说?南鸢放弃了吗?”
许是这段时间忙李守业的事,佟南鸢没在他耳边念叨生孩子的事,他还以为陆令筠帮她说通了佟南鸢。
陆令筠摇着头,“这事我帮不了你了,南鸢铁了心要个孩子。”
“怎么这样。”陆宽皱着眉。
陆令筠看他如此,“你不如回去同南鸢商量一下,纳一房妾生个庶子给她养好了。”
陆宽听到这样的建议,直摇头,“我不。”
“为什么?”
陆宽沉默许久,“我就是庶子,我娘在我小就被柳氏欺负,就因我是家里头唯一的庶出的儿子,她处处针对我娘,我娘护着我吃了不少苦,爹他也不管我们母子俩,我娘死的时候连个大夫都不给她请。”
“我不想家里也有个苦命的女人,就为了给我和南鸢生子,往后也是被忽视的。”
陆宽这么说,这倒是陆令筠万万没想到的。
陆宽厌恶纳妾,一是觉得他大姐姐这样做正妻的一辈子吃了不少苦,二是那些做妾室的,一辈子也是吃尽了苦。
女人们往往在局中,彼此倾轧,拼的头破血流争抢自己的利益,到头来,谁都是受伤的。
“大姐姐,纳妾的事就算了。”
“可是你一直没孩子,南鸢的压力也很大。”陆令筠抬起头看着他,把柳氏一直私下找佟南鸢,逼她过继她孙子的事告诉陆宽。
陆宽听后,亦是沉思了许久,“算了,能拖一时是一时。”
听此,陆令筠也没多的话了,“好。”
陆宽拿上东西,回自己家里去。
他到的时候,李守业已经来了。
昨天被他老娘闹了一大通后,李守业整个人心气没了一半,他两眼无神的坐在佟南鸢院子里。
佟南鸢一个劲的开解他。
“守业,你别难过了。”
“我们都知道,是你娘不好,你科举在即,千万别叫她扰了你心境。”
“咱们多喝点茶,消消气,消消火。”
“回头就当她不存在!”
李守业听着他舅母温柔如水的话,心里郁结得跟个铁疙瘩一样。
昨天他娘给他气的,是一点都开解不掉,散不掉!
“守业。”
这时,陆宽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舅舅。”李守业失魂落魄的看着他舅舅。
陆宽看着他这好大外甥,心疼道,“你现在怎么样?”
“没事。”李守业攥着拳头,心里有颓废,有气,甚至有一种破罐子破摔,就不考了,给他娘一个好看的冲动。
陆宽见状态这么差的李守业,“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各种苦难,越是关键时候,越要稳住自己心态,要是叫人扰了你的心,你这辈子就要止步这里。”
李守业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陆宽这时拿出一大摞书来,“王兄虽然不收你为徒,不过他找来这些书,都是今年主考官们正在看的书,你回去好好读。”
李守业那失落灰败的眼睛腾的一下重新点燃起来。
主考官们正在看的书!
他舅舅这是在给他押题呢!
“谢谢舅舅!”李守业惊喜的抱住那一大摞书籍。
这个时候,陆宽又给他递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这个你也收着。”
“这是......?”
李守业打开盒子,赫然见到里头那一看就昂贵不凡的狼毫笔和有钱都难买的老坑洮砚!
这老坑洮砚可是勋贵们或是既有钱的富商们才收集得到的东西。
他先前求学的老夫子在王府里头给小王爷们讲学时曾见过一方老坑洮砚,回去之后,在他们面前就一个劲的念叨,那是他这辈子用过最好的砚台。
他当年要是能用上那砚台上考场,成绩说不得能进一榜!
优质的砚台书写完的考卷墨迹干净,笔迹顺滑,完美的卷面能第一时间在一堆卷子里脱颖而出。
这竟然是他之前老夫子念叨了一辈子的老坑洮砚!
“这是你姨母送给你的。”陆宽笑着道。
李守业听到这里,抬起头来。
“嘘,回去后,别叫你娘知道。”
李守业连连点头,他两眼放光,“是!舅舅你替我谢谢姨母!”
“我会的。”陆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科举在即,莫要分心了。”
“嗯!”李守业这时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
自己那亲娘不靠谱,他这些长辈亲戚们,各个都是给力的。
李守业充满了力量带着这一大堆东西回自己家去。
————————
陆含宜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昨天那事过后,李守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她怎么敲门都不开。
到了时辰,他就自己出门了。
见李守业那阴沉沉的脸色,她忍着了问他,自己坐在院门口守着。
她等着盼着,终于见着她儿子回来了。
“守业!”
李守业一眼都没看他娘,转头往自己屋里去。
“守业!”陆含宜不死心,顶着一张大笑脸上前,“你莫不是还生娘的气!”
李守业真的不想理她,陆含宜上前挡住他的屋门,一脸讨好的看着他,“你昨天一晚上到现在没吃饭,饿不饿?”
许是在陆家,得了佟南鸢,陆宽还有陆令筠给的温暖和开解,他看着面前这样的娘,心没那么硬,回了她一嘴,“我在舅舅家吃过了。”
听到他开口跟她说话,陆含宜立马就跟得了赦一样,她左看右看,看着李守业带回来的东西,“守业,这些又是你舅舅给你的?”
她伸出手要去翻陆宽给的书籍和陆令筠送的笔砚盒子,李守业连忙一躲。
“你这是作甚,娘就是看看你带回来的都是什么!”
“这些全是书还有笔和砚,你要看什么!”李守业瞪着她道。
陆含宜脸色一顿,她委顿着,“行行行,娘不翻你东西了,娘只盼着你好。”
李守业听她这么说,心又软了一些,“这些都是舅舅给我弄来的押题,是王先生给的。”
“是那个王先生给的呀?”
“对呀,本来我可以拜他为师的。”李守业失落着。
陆含宜一听到这里,“守业,你不用这么想,没收你做徒弟是他没福气!我儿子文曲星下凡,天赋异禀,他那个眼瞎的错过了你,往后有的他后悔的!”
“你只管好好考,考中个状元,叫那个姓王的就得在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到时候就是过来求着你做他徒弟,咱们也不去!”
李守业:“......”
他一把推开他娘,快步进去,砰的一声又把房门给摔上。
“守业!守业!”
陆含宜看着她把房门重新紧闭起来的儿子,她急急捶了两下过后,生气的在屋外咒骂,“我这好好的儿子定是跟那群人走近了,带坏了!”
“那群王八蛋,口口声声说帮我儿子,他们有哪个有我这个亲娘真心!守业你糊涂啊!你不听你娘的话,迟早叫他们骗了!”
陆含宜在门口骂了半天不见开门,她颓然的叹口气,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她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她原本那么乖的好儿子莫不是中邪了?
对!也有这个可能!
她明天得去庙里求香拜佛,给她儿子好好求神祈福!
回来的时候,柳氏叮嘱着她。
“还有三日,守业马上就要科考了,你这些时日,就莫要再折腾他了!”
“我怎么折腾他了!”说到这里,陆含宜立马不高兴,“我是他亲娘,我哪里能折腾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张口闭口说我折腾他,以前怎么不见你们哪个谁出来帮我一把,现在过来指责我不会教孩子,你们算老几......”
柳氏看着自己亲闺女这个样子,眼神幽怨的闭上嘴。
她女儿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难相处。
这也就是她亲闺女,换了旁人,都不愿再来往了。
有些时候,这人抛了父母子女这层亲缘血脉,相处下来感觉还不如外人!
说到底人和人相处落到最后就是这个人性格品性怎么样,陆含宜这些年越发古怪刁钻强势蛮横不讲理,她亲娘都不愿意跟她说话。
有时候柳氏独处下来不禁也在比较,陆令筠她心眼多有手腕难对付,但那样优秀的一个孩子是她亲闺女,那该多好。
比她那蠢笨固执的亲闺女不知道强多少倍!
柳氏脸色铁青的闭着嘴,不敢与她女儿交锋,陆含宜一通抱怨怒骂过后,心情都舒畅了一大截,她看着她娘,两眼闪着光,“我守业一定要给我争气,等到他为我请来诰命,我一定要陆令筠好看!”
柳氏幽幽叹口气,“你总跟陆令筠比,盼着有人给你请诰命,那你当初直接嫁侯府多好,非得脑子抽了抢她的破亲事!”
“你懂什么!”陆含宜瞪了她一眼,“她过得能有我好!”
柳氏:“......”
她过得没你好,你整日惦记什么啊!
柳氏心里这里想,可面上不敢说。
一双眼睛一言难尽的看着她那疯魔的亲闺女。
人家陆令筠做着侯府的大当家主母,出门不管去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吃得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子女各个孝顺,是哪里没她好啊!
是没她吃得好穿得好,还是没人伺候好!
“她好日子也就那样,”陆含宜越说两眼越放光,“只要我守业考取了功名,做了大官,她就一定比不上我!我有亲儿子,她有什么!她这辈子都要羡慕我!”
柳氏:“......”
算了,她彻底闭嘴吧。
从庙里回来后,陆含宜先去看了一眼她儿子,她儿子依旧紧闭着房门不理她,只到了规定时间,他自己去陆宽家。
陆含宜知道他在陆宽那里吃了饭,就没那么着急上火。
她差人告诉佟南鸢,要她多做些好饭好菜给她儿子吃,别整些烂菜叶子糊弄人。
佟南鸢在听到传来的话后,气得拉着陆宽在家里跳脚得骂陆含宜这个奇葩。
不过,陆含宜再怎么叫人讨厌,他们对李守业还是友善的,没有因为他们娘牵连他。
一晃便是两日。
李守业第二天要去贡院科举了。
今天傍晚李守业回来的时候,陆含宜拦住了他,“守业,守业!”
李守业板着脸,半点不想理她。
这个时候,一双针脚粗糙,料子东一块西一块拼凑好的护膝递到他眼前。
“娘这些时日熬夜给你做了一双护膝,贡院里阴冷,你护着膝盖,别凉着。”陆含宜开口道。
不知道为何,李守业眼睛忽的有几分晕湿。
“你有娘,这东西自然有娘亲手给你做,哪有穿外人做的的道理。”
陆含宜把这双自她丢了佟南鸢的护膝后,就开始熬夜缝补的护膝塞进李守业手心。
“娘。”李守业低头对上她娘的眼睛。
他娘疯疯癫癫,可他娘确实是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他。
他心底升起了几分愧疚。
“之前是孩儿做错了。”
陆含宜听到这里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娘知道,你是叫那些邪魔歪道给迷惑了眼睛,你还是娘的好儿子。”
李守业:“......”
“娘不怪你,谁叫你是这世上,唯一跟娘连着心,连着血的人,娘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指望。”
李守业重重点点头,“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考,绝不会叫娘你失望。”
陆含宜露出了慈母般欣慰满足的微笑。
第二天。
春闱大日子。
贡院外头又是人头攒动。
李守业由一群人过来送。
除了上朝的陆宽,佟南鸢、陆令筠、柳氏等人全都来了,就连程簌英和程秉安都一起过来了,陆含宜见到陆令筠带着她孩子们,下巴简直要扬到天上去。
佟南鸢领着人细细勉励李守业,陆含宜这时看着程秉浩开口,“呦,程小世子是不是连举人还没中呀!”
程秉安听到她问到自己,谦虚客气看向她,“是的,姨母,我今年还要再考一次。”
“那你可得攒劲了,我们家守业今年都要考状元了,你连个举人还没中,这差得也太大了。”
众人:“......”
一群人都尴尬,其中最尴尬的还数李守业。
他跟程秉安有什么好比的。
他参加科举那是他这辈子只有科举一条路走,人家已经是宁阳侯的世子了,成年了就承袭侯位,他科举纯粹就是玩玩而已。
压根就不用他走仕途!
看着李守业那尴尬的脸色,陆令筠主动开口道,“守业确实聪慧,是难得一见的神童。”
程秉安这时也顺着陆令筠的话道,“我天资愚钝,是不如表弟聪颖,表弟你好好考,叫我们所有人都沾个光!”
李守业听着他们两人的话,感激的看了一眼陆令筠和程秉安,“我会好好考的。”
一旁的陆含宜在听到他们这么说后,脸上那骄傲劲简直压都压不下去,她挺直脊背,还要再嘲讽两句,被柳氏一把拉住胳膊。
“行了,守业还要考试呢!你少说两句!”
陆含宜被打断,不情不愿哼了一声,可她这会儿注意力也在自己那令人骄傲的儿子身上,转头对他叮嘱,“守业,你一定要好好考,给娘争口......”
“考试一定要好好考!”
陆含宜说得声音越大,李守业走得越急,很快就到了贡院门口排队过检查。
陆含宜看着已经去排队的人,这才停下了念叨,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重重哼了一声,“我儿子守业肯定能过会试。”
“表弟聪明得紧,区区会试一定难不倒他。”程秉安开口。
陆含宜瞥了他一眼,“那是自然,你当他是你那脑子,连举人都中不了。”
程秉安:“......”
“二姨母,你说话怎这般刻薄,我大哥又没得罪你们,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大哥!”程簌英站出来怼她。
陆含宜又瞥了她一眼,“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我家守业几年前就中了举人,你大哥到现在还没考上,真是丢人。”
“你!”
“好了,簌英。”陆令筠拉住程簌英,叫她别跟陆含宜争辩了。
跟这样的人说什么,说什么只招生气罢了。
程簌英哼了一声,不再搭理陆含宜。
而陆含宜这是又补了一刀道,“等我儿子守业中了状元,我第一件事给他寻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像你这样没得规矩的姑娘我是看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