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秉浩听着陆令筠的安排,“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王叔公要去江南?”
陆令筠一笑,“你只管听娘的。”
程秉浩听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陆令筠,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我听娘的。”
他听他娘的,他娘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听她的,就不会有错!
陆令筠感受着程秉浩的目光,伸出手来,温柔的摸着他的头。
“你大哥虽然承袭了侯府爵位,但娘给你选的这一条路,绝对不会比你大哥的差。”
程秉浩挺着胸膛,“娘说什么,浩儿就做什么!”
陆令筠微笑着看着一腔锐气的程秉浩。
长子为盾,守住家业,护家安康,次子为矛,剑走偏锋,为家拓荒,攻守有道,家族必兴。
陆令筠和程秉浩说完这些后没多久,果然江南就传来了倭乱。
这一世,王将军安安稳稳的在京城里,陆令筠提前了两日去跟江氏说了这事。
朝会上,皇帝听到急奏后,还没点兵,王将军便自告奋勇,领军去平叛江南倭患。
王将军他之前军功就是在江南刷的,对江南局势很了解。
皇帝打量权衡过后欣然丢下旨意,命他前去。
王将军便是携江氏一起去江南。
因着他们女儿王绮罗嫁到江南七年了,从未再见过,江氏收拾着东西,直接跟着一起去江南。
陆令筠在他们出征之前,把程秉浩送到王将军府。
她同王将军还有江氏的情谊,哪里要多说。
江氏只把程秉浩当亲外孙来看,跟陆令筠保证着,程秉浩跟着他们,她绝对不会叫他出半点事。
陆令筠感激的为他们送行。
在刀兵上杀出来的功业,本来就是有很大的风险。
这风险一旦出了,就是没命的!
可陆令筠是精准权衡思量过程秉浩的安危,才做的选择。
一是江南倭乱打的大多都是流窜案,以驱逐那群人为主,他们但凡凶狠一点,那群倭人是被追着跑的。
他们没有北边蛮夷那种屠村吃人的凶狠。
二来便是有王将军和江氏的情谊在,程秉浩跟着王将军历练,定然是会被王将军照看的。
绝对不会把他直接丢去最危险的地方磋磨他。
铺路铺路那是有路,然后再铺平了给走,可不是随便指一个方向,就叫孩子们自己空手筚路蓝缕的开路。
父母的高度是孩子们的起点,只叫孩子们自己搏,九死一生大多也只能走到前人一样的高度,就这还是孩子们运气好到了极点。
像陆令筠这种家族出来的孩子,最是理解托举的重要性,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的家族,全都是用心给自家孩子们规划好路线,孩子们往后的成就亦是家族的成就。
陆令筠作为当家人,她要把控家族的前景,她要家族必兴。
程秉浩跟着王将军的队伍离开京城后,宁阳侯府再度安静了下来。
陆令筠回来后,看着经历了一大番风雨,老侯爷战死,程云朔出家,秦韶景撺掇程麒强取豪夺的侯府,逐渐重新步入正轨。
如今秦氏也醒了过来,所有的一切再次像之前一样,重新运转,她轻叹了一声气。
而这时,她留意到了一个人。
“秋姨娘,玲姨娘,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小花园里,李碧娢正跪着给秋菱敬茶求饶。
一旁的玲珑则是道,“李姨娘,你还能有错啊?你之前不是还说有我们后悔的吗?”
李碧娢听到这里,端着茶的脸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她哪里知道,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最后翻了这么大的车!
原本她瞧那秦韶景有几把刷子,是个厉害的,把老夫人骗得团团转,哄得正得势的程麒为她所用,她想要趁机吃宁阳侯府的绝户,那简直十拿九稳!
谁成想!
她竟然跟她公公搞私情!
搞就搞吧,这么隐秘又天大的事还被别人知道了,给她往外四处宣扬。
她傻了吗!
原本她指望着秦韶景占了侯府,没了程云朔,她日后也可以靠上秦韶景这棵大树,她的日子也会好过,她的孩子们也能重新要回来。
可如今,她被狠狠打了脸。
事情结束后,秋菱和玲珑开始给她算总账了!
“秋姨娘,玲姨娘,以前是我眼瞎,是我心被猪油懵了!往后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了,求你们原谅我吧!”
“现在求情晚了!就你这个背主的人,我们谁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这时,陆令筠走了过来。
“秋姨娘,玲姨娘。”
陆令筠一开口,正训斥着李碧娢的两人立马收起神色,欢喜恭敬的给陆令筠行礼。
“夫人。”
如今的陆令筠,理所应当的称一声夫人了。
秦氏彻底退居二线,再也不管府上的事,所有管事都由陆令筠任免,所有人都称她一声夫人。
跪在地上的李碧娢听到陆令筠来了,则是忙不迭的转方向,对着陆令筠磕头求饶,“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那时也是叫人骗了,那秦......秦韶景她用表小姐的身份压我,命我给她做事!”
“得了吧!”秋菱冷哼一声,“那时我叫你不许去,你自己个儿说着主子的命令大,不敢不听主子的!我倒是没见着人家压你,分明是你自己主动上去跪舔!”
“我那时,我那时是怕......”
“那之前呢!”玲珑这时开口道,“别以为我们没查出来,之前夫人不在侯府时,秦韶景叫家丁拦在门外,可是有人去宁心院通风报信,那个人就是你!”
“当时可没人找你压你,你又怕的什么!”
李碧娢听到这里,心道彻底是完了。
秋后算账,她之前做的什么事,都叫她们算得明明白白。
她在这侯府真是没法活了!
“夫人,夫人,饶命啊!”李碧娢放弃了狡辩,冲过来求饶,“夫人,我错了,往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您和......您一个人!”
秋菱和玲珑看到李碧娢这个模样,纷纷露出不屑。
以前她们世子爷在的时候,她可从没这样。
如今是知道跟错了主子吧!
早就给她暗示,叫她安生点,跟着她们夫人好生做事,什么都不会亏了她的!
现在求饶后悔,晚了!
她一个姨娘,生死都在主母手上,府里还没了主君,更是全凭主母一人说了算。
就是发卖了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个时候,陆令筠开口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李姨娘一个人留下就行。”
秋菱和玲珑闻言,恭恭敬敬给陆令筠行一礼,“是,夫人。”
她们俩瞪了李碧娢一眼,转头往回走。
众人走了之后,李碧娢这时却更慌了,她忙不迭的给陆令筠磕头认错。
就求着她把她留下来。
她也知道,如今府里没人护着她了,陆令筠若是要把她发卖掉,全都是她一个念头。
“夫人!奴婢真的知错了!”
“夫人,奴婢求你了,看在,看在秉志和兰英的面上,求您饶了奴婢吧!”
“奴婢以后当牛做马伺候您!”
砰砰砰!
李碧娢的头磕得震天响,每一个都是瓷实得紧,没一会儿,头上一片模糊的血。
陆令筠看着前所未有恭敬的李碧娢,她叫了一声,“行了,别磕了。”
“夫人!奴婢真的错了,求您不要发卖了奴婢!秉志和兰英奴婢也不要了,他们全都是夫人您的孩子,只要您留奴婢一命,往后奴婢绝不会自称他们的母亲!”
“奴婢以前是异想天开,妄图做主子们的娘亲,奴婢真的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令筠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世子爷在受戒前一夜同我说了很多话。”
“他要我把你的孩子们都还给你。”
正在磕头的李碧娢停了下来。
李碧娢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对上陆令筠那双淡泊又无比深邃的眼睛。
陆令筠轻轻眨了眨眼,脑海里想起了程云朔受戒前看着她的模样和说的话。
“他让我告诉你,往后你带着你的孩子们好好过。”
李碧娢的心口不知怎的,震颤了一下。
她当时的执念,她的恳求,他最后......都听到了。
他把她的孩子们都还给她了。
“李姨娘,”陆令筠起身,悠悠然叹口气,“我把当初世子爷在府外安置你的宅子买下了,从今起,你就带着秉志和兰英去那里过吧。”
她说完,便是叫人把程秉志和程兰英带过来,她自己回了院子里。
没一会儿,程秉志和程兰英来了。
李碧娢在看到他们后,还没从巨大惊喜中回过神,直到程秉志先扑向她,大叫了一声娘。
李碧娢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把她儿子紧紧搂在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程兰英看到这一幕,她没上前,眸光带着一丝异色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们哭。
第416章 匆匆十年
李碧娢带着程秉志和程兰英搬出了侯府,被赶到她之前做外室的院子里去住了。
那套院子算是陆令筠分家分给程秉志的。
往后每个月再给他们娘仨一笔银子,直到程秉志长大,程兰英嫁人。
如此这般,已是仁至义尽。
庶子庶女这本来是看受不受宠,对家族有没有价值。
像她弟弟陆宽上一世,作为庶子没得家里半分助力,成年之后,就自己单过去了,前程家业都得自己来挣,府里哪有多余的东西给他。
不反过来吸,让他贴补家里就不错了。
陆令筠对李碧娢这俩孩子态度就在这里了,孩子她带走,从此她便是不会多管半分,好坏兴盛亦跟她没半分关系。
程秉志和程兰英自己有造化,得了势,她不会去沾,逐渐落魄,泯然白丁,也是他们老娘自己争取来的,她不会管。
程兰英拎着小包袱跟着李碧娢从小门走时,转头看着面前这深深高墙的侯府。
“娘,咱们真的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吗?”程兰英又问了最后一遍。
“你这个蠢东西,咱们跟娘走,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没人会管我们,欺负我们!你要是想留下,你就自己留下,以后叫你被太太天天罚抄书,有你后悔的!”程秉志挑着眉,指着她道。
李碧娢听到程秉志这么骂他姐姐,她没说话,只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儿子,颇为赞许。
“娘,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咱们总算熬出头来了,再也不用看那个讨厌太太的脸色,被她欺负!往后我们还能正大光明喊你娘!不用叫她娘了!”
李碧娢听此,心疼的搂紧自己的宝贝儿子,“秉志,你真是娘的好儿子!”
“娘,咱们快走!我要吃娘你做的酥肉!”
“好!娘做给你吃!”
程兰英看到这里,她的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她看着只顾搂着自己儿子,肩上挎着大包小包往外走的母亲和弟弟,程兰英不由低头叹了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高高的侯府,失落的迈开步子跟上她娘和弟弟。
这边,李碧娢娘仨彻底离开了宁阳侯府,宁阳侯府里再没一个跟陆令筠作对的。
另一边的李家。
陆含宜这几天唉声叹气得厉害。
“唉!怎么会这样!”
“唉!怎么又叫她过上好日子了!”
“这下可好,她干脆在那破侯府里称王称霸当皇帝了!”
李守业看着他那神经兮兮,一双眼睛写满嫉妒不满不甘心的老娘,忍不住道,“娘,你少说两句吧,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叫外人听见说不定要找你的茬!”
“找我茬!还要找我什么茬!”陆含宜腾的就炸了起来,“我如今都这般伏小做低,忍气吞声,还要我做什么!我就在屋里头念两句陆令筠,他们还要杀了我不成!”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叫你爹欺负,叫你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你外祖父外祖母,你大姨母小舅舅所有人欺负!怎么全天下的人就欺负我一个!命运不公啊!老天没眼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得了,得了,又来了。
李守业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刚刚跟他娘回那句嘴干什么!
这回得他娘喋喋不休。
眼看着陆含宜哭天喊地抱怨天地不公,抱怨个不停,李守业打断她道,“娘,你别说了,往后孩儿大了,孩儿护你!”
他这句话是有用。
而且是极有用。
陆含宜她这活着从头到尾就是指着人从天而降给她过上好日子,可惜她重生一次,也没这么个好运气。
她眼里,所有人都欺负她,都伤害她,幽怨得整张脸都变了形,没有任何破解之道。
除了她儿子的大饼。
李守业的大饼画出去后,陆含宜立马止了哭泣,她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宝贝亲儿子,“守业!娘的好儿子!”
“娘就只有你了!”
“你一定要争气!以后一定要给娘考个状元!当上一品丞相,给娘请个诰命!”
李守业:“......”
他刚刚就不该嘴贱,应他娘的话!
陆含宜狠狠吃了一口她儿子的大饼,不,准确的说是她自己给自己画的大饼后重新活了过来,两眼放光的在原地碎碎念,“呵!陆令筠那个寡妇她再威风得意,也没个自己的儿子给她请诰命!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现在也做了寡妇,哈哈哈哈!程云朔那废物出家了,她也得守一辈子活寡!”
“日子还长着,她不会有好的!”
李守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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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一转眼,又是十年。
今儿,宁阳侯府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喜报!大喜报!”
“夫人,大喜报啊!”
主院里,一身湖蓝色丝绸长裙的女子慵懒的倚在紫藤花架子下,她怀里趴着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
院子外头下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惊动了小猫仔,猫咪懒散的打了个呵欠,喵了一声,从女人身上跳下来。
女人醒了过来。
时年,陆令筠三十四岁。
算算日子,她嫁进宁阳侯府已经十八年了。
十八年光景,叫当初那青葱少女彻底蜕变成成熟的妇人,但是常年养尊处优,毫无烦心事的日子,叫她皱纹格外少。
与她同龄的京城贵妇,数她最显年轻,那模样就跟二十五六岁的少妇人一般。
就连远比她年纪小的柳家姐妹,佟家姐妹,也都陆续比她看着年长些。
这许是老天爷的偏爱。
她听到动静,懒懒的起身,“怎么了?”
穿着一身嬷嬷服的霜红满脸喜色的进陆令筠的院子,“夫人!江南来了消息,大喜事!”
“怎么说?”
“咱们二少爷要回来了!”
陆令筠一听到这里,瞌睡瞬间消退了大半,她撑着身子起身,“把信给我看。”
“是,夫人!”霜红把江南送过来的信件,匆匆递到陆令筠跟前。
陆令筠一展,上头第一行便是。
母亲亲启。
经过这十年的积累,王家军已经彻底平定江南的倭患。
而程秉浩跟着王家军前往江南沿海抗倭已经十年,这十年,他屡立战功。
他研究出一套程家枪,狼筅,鸳鸯阵,抗倭有奇效。
他的大名已经在江南传开了,大家可以不知道王家军的统帅是谁,但是没人不知他们里头的先锋程秉浩。
程秉浩如今立了大功要跟着王家军一起凯旋,即将回来。
“秉浩真是好样的。”这时,陆令筠院外传来一道欣喜儒雅的声音。
“娘,我二哥要回来了?!”
随之,又一道灵动活泼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
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欢喜的从外头走进来。
她梳着少女的发髻,头上缀着镶嵌珍珠流苏的翡翠金玉发夹,腕上一对白玉羊脂镯,腰间环佩叮当,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她一进来,便是径直奔到陆令筠怀里头,撒娇般道。
陆令筠搂住程簌英,无奈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跟小孩子似的。”
“娘,你快说,我二哥是不是要回来了?”程簌英不依,只管撒着娇道。
陆令筠伸手抚了抚程簌英的额顶,“对,你二哥打了胜仗,要回来了。”
“娘,秉浩是咱们侯府的骄傲!”这时,那开始的那道年轻男子声音也传来。
陆令筠向着声音源看去,就见十七岁的程秉安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儒雅玄色长衣,少年如玉,气质却沉稳得紧。
毕竟他老爹和祖父全都去得早,他小小年纪就要当侯府的家。
这十年来,他一直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早点成年,好叫自己娘亲能轻松一些。
正值年轻气盛的他早早的就有了当家顶事的觉悟,远比同龄人沉稳得多。
陆令筠看着她悉心栽培养大的儿子女儿,不由一笑,“你们等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祖母,这几日侯府就准备起来,隆重的迎接秉浩回来。”
“是!母亲。”
两人异口同声。
程秉安和程簌英又问了一些陆令筠旁的事,他们俩便是欢喜的下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宁心院的秦氏。
他们俩刚走没多久,下人又来报。
“夫人!陆大人来了!”
陆令筠听到陆宽也过来了,脸上的笑容更加大,“快把宽儿请进来。”
“是。”
没一会儿,已经蓄起了长须的陆宽大步流星从外头走进来。
他脚步极为快,一脸藏不住的喜色。
“大姐姐!秉浩真出息!立了大功!”
陆令筠听到这里,嘴角的笑更是压都压不住。
到了她这年纪,子女的成就远比自己成就更叫人开心。
哪怕程秉浩有今日,都是陆令筠一手给他安排出来的。
就连他成名的那一套平倭的策略,也是她不断给他提点引导的。
当然,她的功劳是一部分,程秉浩自己也十分争气也是重要的。
他自己不争气,陆令筠再给他铺路,最后不过一个挂名的小将军。
他自己争气,再有人提点铺路,程秉浩便是闯出了一番大功绩。
“大姐姐,我悄悄告诉你,陛下有意给秉浩封侯!”
陆宽压不住心里的雀跃,对陆令筠道。
陆令筠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那岂不是......一门双侯!
“若是秉浩也封了侯,大姐姐,你这程家当真是了不得。”陆宽两眼闪着光看着陆令筠,“一门双侯,本朝立朝起,也没几个!”
“真的如此?”陆令筠强压着心里的激动道。
陆宽连连点头,“秉浩在抗倭上屡立奇功,他创的抗倭三绝彻底平定了江南倭患,给整个沿海都提升了防御,秉浩封侯也是理所应当。”
陆令筠听到这里,眼睛在大喜过后很快平静下来,“这事不能宣扬,等事情尘埃落定再高兴也不迟。”
陆宽听此,不由再次被他长姐身上那股淡定气质折服。
这种天大的好消息即便只是一点讯息落在旁的人耳里,那早就是欢欣鼓舞笑得合不拢嘴起来。
他大姐姐依旧是这么淡定。
这从容冷静的心态只叫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怪不得能培养出秉浩这么优秀的儿子!
能培养出秉安,簌英这等受满京城喜欢的子女!
“好,等秉浩回来,封赏下来,咱们再好好庆祝!”
陆宽这时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冷静下来后,一桩烦心事却不由萦绕他眉间,他叹口气,念着程秉浩的事,“唉,好事,真是好事。”
“宽儿,你怎么了?”陆令筠看向陆宽,她听出了他的苦恼。
陆宽抬起头看向陆令筠,“大姐姐,要不你这些日子多去见见南鸢,劝劝她。”
“她怎么了?”
陆宽紧锁眉头,“她,她非要给我生个孩子!”
佟南鸢嫁给陆宽已经十年了,她如今也年逾三十了。
这十年来,她一直无所出,但同时,陆宽也不纳妾,即便她不生孩子,也不纳妾。
佟南鸢便是彻底急了。
如今年到三十,她铁了心一定要给陆宽生个孩子。
陆令筠听到这里,“你告诉她了,她身体的事吗?”
陆宽摇着头,“我只说是我有问题。”
陆令筠:“.......”
她看着面色尴尬的陆宽,这时却不由佩服他。
这世间的好男子还是有的。
好人坏人哪里分区域分性别,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陆宽这窘迫模样,“好,我回头找南鸢开解开解。”
陆宽听此,松了口气,但他特别嘱咐,“大姐姐,你千万莫要告诉她,是她有问题!”
陆令筠这时心里更加替佟南鸢暖,“我知道了。”
陆宽说完便是要离开她这里,临走的时候,他又说来一件事,“对了,最近守业要科举了,父亲这些日子找我,叫我多帮帮他。”
陆含宜和李闻洵的儿子李守业今年要春闱了。
李闻洵不争气,但他们那儿子,是真争气。
小小年纪,就已经过了乡试,今年更是春闱考科举。
第418章 一定要留个后!
李守业这孩子争气,连考连中,虽然院试乡试没拿魁首,可这般小年纪就考上举人,能参加会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天才了。
就连比他大一岁的程秉安也没考中举人,今年要再考。
这不由让他娘陆含宜这些年狠狠扬了一把眉,腰杆都硬挺了起来。
尤其是前些年自己儿子中举,程秉安没中,她走路都带风!
在屋里头好生癫狂了一番,差点把李家其他人吓着,以为她儿子中举,把他老娘乐疯了。
陆含宜乐,她怎么能不乐。
她总算看到希望了!
乐疯癫过后,陆含宜整日守着她儿子,日日夜夜盯着他要好好读书,再给她中个状元来!
同时这也让李守业叫老李家老陆家全都看到这个极有潜力的孩子。
老李家对他们母子关心重视了起来,陆宽的老爹重视也起来了自家这个外孙。
叫陆宽多多提点一下李守业。
官场上,自家子弟出的人才越多,家族自然越强盛。
尤其文官这种明面上不允许抱团的群体,且底蕴浅薄的集团,血脉亲缘那就是最理所应当的纽带。
老陆家如今出了一个有出息的陆宽,再来几个能跟得上的儿孙小辈,他们家以后在朝堂上就会更稳。
陆宽听后自然应着,同时也把这消息告诉陆令筠。
“守业这孩子倒是出息得很。”陆令筠听后,点头道。
第二天,陆令筠去了一趟陆宽家。
她来见佟南鸢的。
她到的时候,佟南鸢正在亲自盯着熬药。
“南鸢?”
正盯着熬药的佟南鸢转头一看,便是见到雍容华贵,贵不可言的陆令筠。
“表姐,你来了。”
佟南鸢见到陆令筠来,便是把手上东西交给自己贴身丫头。
“你这熬什么药呢?”陆令筠往里头看了一眼,开口问着。
佟南鸢的脸上微红,她小声同陆令筠讲,“是我叫人在江南寻来的生子药,据说很有效的,好多江南娘子吃了,都生双胎。”
陆令筠:“......”
一胎还不够,还得要双胞胎。
“南鸢,这药......”陆令筠走进厨房里,掀开盖子闻了一下那药,一闻,浓重的苦味就扑鼻而来,她转头看向佟南鸢,“很苦吧?”
“苦些怕甚,良药苦口,能叫我给相公怀个孩子就好。”
陆令筠听到这里,“这药熬得给你喝?”
“不然呢!”佟南鸢悠悠叹了口气,“我嫁进陆家都十年了,还无所出,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佟南鸢如今都年到三十了,这时代的女子,生孩子早的,三十岁都能做奶奶了。
佟南鸢年岁如此大,还没一儿半女,这怎么能不急。
“可是,我听宽儿说,不是你的问题......”陆令筠慢悠悠劝诫。
佟南鸢听到这里,嗔怪得看了她一眼,“表姐你就跟着相公一起诓我吧!”
陆令筠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莫不是叫佟南鸢知道了?
就听得佟南鸢继续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没孩子,就想着给相公纳妾,生一两个庶子庶女也好,可他每次听到我说纳妾就强烈反对,说他有问题,他生不出来。”
“可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佟南鸢幽幽的看着陆令筠,“还是说,他早就发现是我有问题,怕我知道了伤心难过,故意这么说安慰我。”
佟南鸢是个聪明的。
再就是女子在生育这件事上本来就格外敏感,陆宽一直说着是他问题,可他却连半个通房都不收,而且,而且他们夫妻之间,她并没有察觉到陆宽有什么不举。
倒是她时常觉得时间过长......
唯一要说的就是陆宽只在她月事前后的日子与她同房,其余日子即便同床也不圆房。
她就猜,陆宽自己或许没问题,是她有问题。
“南鸢,宽儿自己都不在意,你就算了吧。”陆令筠安慰着她。
在子嗣方面,陆令筠的观念确实跟这个时代不太一样。
许是上辈子为李闻洵生子,差点死了,她对孩子的看法很是超前。
亲不亲生无所谓,甚至,有没有都无所谓。
反正人就只有这一辈子,要是能没有任何枷锁,快乐富足过一生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对佟南鸢没有孩子,她也很惋惜。
可是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究竟哪个更重,她还是坚持自己命第一。
生命如此之可贵,第一个要珍惜的就是自己呀。
“不行!我一定要给相公生个孩子!”佟南鸢两眼无比坚定道,“即便我死了,也要给他留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