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双骄—— by双瞳烟华
双瞳烟华  发于: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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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他看她一眼,目光偏去别处, 又?看回她,笑了笑,道, “十弟在?信中常常提及你, 我对你素有耳闻, 得知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难免有些?好奇。”
觅瑜一呆, 没想到他的?理由会是这个。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怎么说呢,弟弟信中常常提及的?女子,却要成为自己的?妻子, 怎么想都有些?……
说起来,圣上是在?半年前?赐的?婚, 当时他的?身份应当是奇王, 他也不在?东宫,而?在?太乙宫, 他是怎么知晓他们要成亲一事的??
难道是宫里去信告诉他,他的?兄长即将娶妻, 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等他变回了太子,再告知成亲一事?
又?或者,是她的?身份从太子妃成为了奇王妃,待得今年冬日,他成为奇王时,她就?要再与他成一次亲,嫁给他一次?
觅瑜百思?不得其解。
她嫁过来有一段时日,盛瞻和对她宠爱不减,信任益深,他的?病看起来也没有要发作的?模样,她略略探问一声,应当不要紧吧?
她思?忖着,有些?小?心地开?口:“瞻郎……是如何得知要与纱儿成亲的??”
盛瞻和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问:“父皇下?旨,自然阖宫皆知。”
“瞻郎当时在?宫里?”
“不然还?能在?哪?”
“那……瞻郎可还?记得当时境况?”
盛瞻和微微笑道:“这叫我怎么说?我当时正在?书?房夜读,忽然闻听宫侍奉来父皇圣旨,我连忙前?往正殿恭迎,然后就?得知自己多了一名未婚妻子。”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的?事也不值得多说,不过是接旨谢恩、命人打赏,再叫人去打听情况。”他道。
“唯有一桩值得说道,那就?是我对你的?姓名颇为耳熟,仔细一想,发觉正是十弟信中常常提到的?那位姑娘,顿时心生奇妙之感。”
“奇妙?”
“是啊。”他轻淡道,“明明喜欢你的?是十弟,最后却是我娶了你,可不奇妙?”
“说起来,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他轻抬下?颔,示意她看向火盆里烧成一团漆黑的?书?册。
“这上面说,十弟会对你一见钟情,从此无法自拔,拖你入水火之中。”他道。
“书?中所言固不足信,毕竟一年前?你们就?已见过,没发生什么事,但十弟对你的?态度的?确很是特殊,兄弟多年,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所以我很想知道,当你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之后,再与他见面,会发生什么。”
他看向她:“纱儿觉得呢?”
觅瑜干干一笑,不敢回答。
现实中的?奇王与太子是同一人,不管奇王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都不要紧,他若喜欢她,她就?是他的?妻子;他若不喜欢她,她就?是他的?嫂嫂。
但她又?不能这么说,只能装聋作哑,不置一词。
而?且他的?态度也很奇怪,依照常理,看到这样一本编排自己妻子与兄弟的?书?,就?算知道这是胡编乱造的?,也总该表现出一点激动的?情绪吧?
好吧,激动的?情绪是有,不久前?他还?为此迁怒了她,但……他现在?问她的?这个问题,就?真的?无法让人理解了。
他难道不会觉得嫉妒吗?毕竟她曾经救过奇王,与对方相?处过一个多月,比起他们俩的?奉旨成婚,她和奇王更有着通常意义上的?缘分。
尤其是在?他口中,奇王还?对她念念不忘。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真如书?中所写,他愿意与奇王分享她?
觅瑜心中陡然生出一个猜想。
这个想法让她的?后背窜上一阵凉意,险些?退出他的?怀抱,恰逢盛瞻和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温暖的?热度与熟悉的?力道抚平了她的?不安,才?没有让她做出傻事。
她真是糊涂了,他就?是奇王,奇王就?是他,虽然他一直口口声声说着十弟,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或许是把奇王和自己视为一体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
而?一个人当然不会嫉妒自己,所以他也不会嫉妒奇王,更不会那般、那般做想……
真真是邪书?害人,她只不过看了一遍,就?生出这些?荒谬的?想法,要是再看几?遍还?得了?这书?烧得好,该烧。
觅瑜依偎在?盛瞻和的?怀里,轻声细气地回答:“奇王殿下?会怎么样,纱儿不知道,纱儿只知道,纱儿喜欢的?,从来只有瞻郎一人……”
盛瞻和发出一声轻笑。
“好纱儿。”他宠溺地在?她的?发心上亲了一下?。
觅瑜甜软一笑:“好啦,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至于他的?病情,还?是等日后再慢慢问吧,现在?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她仰起头,清丽的?眸子里闪烁着疑惑:“瞻郎为何要同我说太妃退亲一事?”
盛瞻和道:“因为接下?来,我要同你讲一件事。”
她道:“什么事?”
他道:“你在?成亲前?夜想要逃婚的?事。”
觅瑜一愣,登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怎么又?提这事了?不是说不再提了吗?
在?她的?局促扩大之前?,盛瞻和道:“纱儿不觉得奇怪吗?明明你的?逃婚是临时起意,为何我会提前?等在?西?院?好像我知道能在?那里遇见你一样。”
闻言,她先是松了口气,庆幸他不是要指责她,接着又?提起了心,意识到他话中的?深意。
她从他的?怀里退出,坐直了,有些?紧张地看向他,询问:“为什么?”
他微微敛眸:“因为当天夜里,神?妙真人曾找过我,道天府星不稳,东南方恐生变,汇气之眼处西?,若我欲阻止,需尽快赶往。”
觅瑜眨了眨眼。
她迟缓地思?考着他的?话。
天府为南斗主星,取坤卦,主令尊位,通常代指皇后。
天府星不稳……是指皇后有碍?但既然他是在?说他们成亲前?夜的?事情,想必与皇后无关,长春殿也不在?西?南方向,反而?赵府位于东宫西?南……
所以神?妙真人指的?是她?
这——不说她不过是个太子妃,怎么敢忝称天府,就?说神?妙真人的?出现,也十分古怪,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是在?婚后翌日才?遇到真人的?吧?
那时对方明明自称三年闭关才?毕,丹一成就?连忙出关献宝,怎么会在?前?一天夜里去往东宫,面见太子?
难道她理解错了?所谓的?“方一出关”只是虚指?
她就?此询问盛瞻和,得来他失笑的?询问:“纱儿只在?意这个?”
“当然不是。”她回答,“纱儿还?在?意很多问题,但……总要一个个来……”
“好,那我便一个个告诉你。”他温和道,“神?妙真人对外的?说法,的?确是在?我们新婚翌日出关,但谁知道他真正闭关到几?时?”
“父皇将蓬莱岛赐给他,蓬莱岛地处海池中心,远离宫岸,他只消登岛谢客,便没有人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觅瑜思?索着:“那,依照瞻郎此言,真人是在?说谎了?他骗了……”
想起书?中描写圣上的?文字,她有些?不自在?地顿了顿,努力整肃心神?,把它们从记忆中抹除。
那本书?里的?赵氏魅力非凡,但凡是个男子都无法忘怀,垂涎其美色,想与之一度春宵。她如果把这些?可笑的?文字当真,受到影响,那就?太愚蠢了。
她定定神?,若无其事地道出下?文:“他欺骗了父皇?”
盛瞻和目光温柔,握住她的?手,不知是不是察觉了她的?心思?:“真话也好,虚言也罢,只要父皇相?信,便都不重要。”
觅瑜有些?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是圣上知道真人在?说谎,但不在?乎吗?
她知道宫中人说话不喜直来直去,要带点弯弯绕绕,她这段时日也在?努力学习,但始终不求甚解,有时甚至连他话里有话都听不出来。
比如现在?,她就?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确保他到底在?指什么。
难怪师叔一直说她愚笨……算了,不去想了,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正当觅瑜准备把这篇揭过时,盛瞻和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父皇应当不知施不空在?撒谎,他那夜是避过众人来找我的?,除我以外,没有人知晓他曾经来过。”
觅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施不空”指的?是神?妙真人。
坊间流传,神?妙真人俗家姓施,道号不空,是为施不空。
他竟是对真人指名道姓么?
可是……这是他应当有的?态度吗?
对于目前?的?他而?言,真人只用寥寥数语就?将他送上了太子宝座,也没有真正害了他兄弟的?性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他的?恩人,他对真人……该是这般态度吗?
或许是她的?不解表现得太明显,又?或许是盛瞻和善于揣度人心,他的?目光轻轻在?她脸上扫了一扫,便开?口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觅瑜探问道:“瞻郎对神?妙真人……?”
他平静地吐出二字:“妖道。”
她心中一凛。
“……为何?是——因为十弟?”
“可以这么说。”他对上她的?视线,“纱儿自小?出入道观,想必对道家事宜知之甚详,可曾在?哪本经教典籍中看过,消灾避祸需要以凡人性命献祭?”
“这……”她迟疑着,“我看过的?经书?不多,也就?几?本入门的?,但……”
她顿了顿,想起在?邪书?扉页上看到的?三行字:“不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总是会留下?一线生机。”
“就?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之下?皆为众生,没有谁的?性命比谁更重要,凭什么以一人性命献祭,便可福泽天下??”

“不错。”盛瞻和轻声道, “正是?这?个道理。”
“大道无情。大功德如水主,尚不能以一人利天下?,遑论十弟?”
觅瑜慢慢道:“纱儿听闻, 真人当初的说法, 是?十弟命里带运, 又自小在太乙宫为国祈福,是?以——”
盛瞻和摇摇头:“我这话的重点不在于十弟,而在于施不空。”
“不管十弟有没有救国之身,能不能救, 施不空都?不该把他?推出来。”
“凡修道者,无不以修身克己为要,舍身为苍生者有之, 但让别人去牺牲的——”
他?讥讽一笑:“古往今来, 只有妖道才会这?么做。”
他?看向她?:“纱儿可听闻, 有哪位祖师是?通过这?种?方法修成大道的?”
觅瑜明?白了。
那些流传下?来的祖师事?迹,无外乎“济世救人”四个字, 且以苍生为重。
天下?盖苍生,你是?苍生,我是?苍生,他?也是?苍生。
十皇子也是?苍生。
若十皇子果真有救国之能, 他?可以献祭自己拯救苍生,以一人利天下?。
但别人不能逼着他?去救, 尤其是?道门中人。
神妙真人在十三年前做下?的种?种?, 看似是?济世救人,实?则却犯了道门中的大忌, 造下?了一桩杀孽。
的确如盛瞻和所言,只有妖道才会这?么做。
但她?有些不明?白:“十皇、十弟当年以身献祭, 天下?皆知,如果这?事?当真不妥,是?妖道在兴风作浪,为什么没有道门中人出来阻止他?呢?”
盛瞻和道:“谁来阻止?是?那些贪利敛财的宫观观主,还是?不知所踪的高人隐士?”
“纱儿以为,当今世道只有他?一个妖道横行?当年散布双生皇子不祥的钦天监不是?妖道?正虚观里逼良为娼的女?冠不是?妖道?”
他?冷笑一声:“不说道门里都?是?些汲汲营营者,保有一点灵光者万不存一,就说那些真心向道的,又有几人修出了真本?事?,敢对上能呼风唤雨的妖道?”
“如今的道门,根已?经烂透了。”
觅瑜的心重重一跳。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强烈得让她?差点喘不过气,仿佛一排巨浪朝她?兜头打来,把她?淹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这?是?他?对神妙真人的恨吗?对道门的恨吗?
这?恨意是?出于身为太子的他?,还是?奇王的他??
抑或者——是?出于失去了同胞兄弟的、真正的他?的恨?才会如此痛彻心扉,寒凉透骨?
觅瑜的心弦一阵颤抖。
她?眸光晃动,想说不是?这?样,道门并没有全部烂透,譬如她?娘亲出身的清白观,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里面的人都?很好很好,是?真正的道士。
但她?最终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害怕她?说了之后?,他?会反问她?,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当年站出来,拯救他?弟弟的命,是?因?为胆量不够吗?还是?因?为能力不足?
她?只能喃喃唤道:“瞻郎……”
这?一声呼唤似乎带有什么特殊的功效,盛瞻和不过一个敛眸,神色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冷静、淡然,仿佛刚才那股强烈的恨意是?她?的错觉。
再抬起眸时?,他?又成为了她?的瞻郎。
“当然,这?里头还有一个原因?。”他?道,“那就是?十弟没有真的失去性命,三年大旱却真的由此而解。”
“也许,在道门中人看来,这?是?神妙真人的计策,以假势借真气,既保全了十弟性命,又解救了天下?人。”
“他?不是?妖道,而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心怀慈悲,道术高超。”
他?含笑看向她?:“纱儿说,是?也不是??”
觅瑜没有说话。
她?的眼眶有点发热,连忙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不欲叫他?发现。
他?这?话不无道理,如果十皇子没有事?,旱灾却仍旧解了,不管这?是?神妙真人的有意为之还是?误打误撞,众人都?会往好的一面去想,认为真人真的有大神通。
只要十皇子不死。
然而……
她?竭力平稳住声线,露出一个笑容:“这?,纱儿也不清楚,或许吧……”
她?转移话题:“总之,真人在那天晚上前来东宫,告知我们府里会出事?,所以瞻郎才会提前等在西院?”
盛瞻和也没有同她?在神妙真人的好坏上多做纠缠,颔首:“不错。”
“可你怎么知道要在西院等我呢?”她?不解地询问,“真人不是?只说了‘汇气之眼处西’这?一句吗?瞻郎是?怎么推算出它是?指西院的?”
推出与她?有关倒不难,神妙真人出现的时?机太巧,就在他?们大婚前夜,又有天府星和东南方两个佐证,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她?。
可是?汇气之眼处西——这?几个字,他?是?怎么推算出西院的?
盛瞻和道:“正月时?,我上你们家提亲下?聘,曾被岳父领着在府上游览,路过一趟西院。”
这?事?觅瑜记得,原本?是?她?娘亲的主意,让她?领着他?逛一逛,说说话,增进一下?彼此间的了解,免得她?连要嫁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虽说她?曾与奇王的他?相处过一个多月,但她?要嫁的是?身为太子的他?,两者不尽相同,她?提前了解一下?没有坏处。
然而那时?的她?因?为害羞,没有在第一时?间应下?娘亲的话,等她?准备点头时?,她?的爹爹已?经抢先一步揽下?差事?,她?也只能作罢。
当天晚些时?候,祝晴差点没把赵得援的耳朵扭掉,骂他?:“太子殿下?是?向纱儿提亲,不是?向你!你巴巴地凑上去做什么?破坏你女?儿的姻缘?”
赵得援一边叫疼一边喊委屈:“疼疼、夫人轻点!哎哟,我这?不是?为了避免冷场嘛,你没看当时?纱儿那鹌鹑样,叫她?半天也不应,让人家殿下?怎么想?”
祝晴更气:“你女?儿要是?鹌鹑,你就是?熊瞎子!你只看见了纱儿在开?头不应声,没看见她?后?来要点头答应?你这?眼睛长来做什么的?”
“哎哟喂——疼,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明?日!明?日我就请太子殿下?过府,让纱儿领他?游园,如何??哎哎哎,夫人别拧——”
教训完丈夫,祝晴又转头说她?:“你也是?,从前和奇王殿下?相处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今日换了太子殿下?,你就不会说话了?”
她?纠缠着十指,忸怩地回答:“奇王、奇王与太子殿下?不同……”
“有什么不同?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奇王又不是?女?儿的未婚夫婿……”
“就是?,纱儿是?个姑娘家,害羞是?正常的。想当年我向你师父提亲时?,你不也羞得不理我了?她?这?是?随了你的性子,怪不得她?。”
“好啊,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哎哟哟,疼疼疼——为夫错了,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明?日我就把太子殿下?请来,夫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盛瞻和没有再被请来,纳彩是?六礼中的压轴礼,再之后?就是?迎亲,在此期间未婚夫妻不得见面,觅瑜也有许多规矩要学,更是?没时?间去想别的事?。
直到大婚前夜,他?们才见了第二面,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谈。
想远了,觅瑜把思绪拉回来,看着盛瞻和道:“然后?呢?瞻郎在路过西院时?,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盛瞻和道:“没什么奇怪的,就是?看了一眼,听岳父说了两句。”
觅瑜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的爹爹虽然在审问犯人时?言辞锋利,能逼得人崩溃,平日里却颇有些不着调,尤其在涉及家人时?,总是?语出惊人,气煞人也。
盛瞻和又特意点了此事?,想来她?的爹爹没有说出什么寻常的话。
她?有些不安地询问:“爹爹他?……说了什么?”
盛瞻和看着她?,唇角微勾,弯起一抹浅笑。
“岳父说,你小时?候有一次犯错,被罚关在家里不许出门,你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跑到西院,偷偷架梯子翻墙跑了出去,让他?和岳母一通好找。”
“为此,岳父特意嘱托我,别看你面上文静乖巧,实?则胆量颇大,总喜欢不声不响地做下?惊人之举,让我以后?好生管教,切莫被你的外表欺骗。”
觅瑜:“……”
盛瞻和:“果然,岳父说得很对,纱儿在安静待嫁三个月后?,于大婚前夜做出了惊人之举。若非我去得及时?,恐怕你与我的名字就要天下?皆知了。”
觅瑜:“……”
盛瞻和:“还和小时?候一样去了西院。”
觅瑜:“……”
盛瞻和:“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准备爬梯子翻墙出去?”
觅瑜:“……”
她?后?悔了,她?就该在四个月前应下?娘亲的话,领着他?在府内游览,和他?好好培养感情,而不是?让她?爹爹抢先,把她?的里子面子全部卖了。
她?干巴巴地开?口,转移话题:“所以,瞻郎是?因?为此事?……才想到西院的?”
“算是?吧。”他?道,“虽然施不空说得耸人听闻,但有大批禁军守着赵府,我不认为能出什么事?,就随意去了一趟西院,回忆岳父谈论你的往事?。”
觅瑜:“……”他?能别提这?事?了吗?真是?叫她?臊得慌。
她?漾出一抹笑,带着点讨好卖乖地道:“看来瞻郎运气很好,一下?就猜中了纱儿的去处。”
“运气不好也无碍,左右府里的禁军是?我的人,你一路行迹匆忙难以掩盖,我只消询问一声,就能立刻得知你去了哪里。”他?道。
“就是?令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迷晕了看守在闺苑外面的护卫,要知道,他?们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好手,寻常迷药且迷不倒。”
觅瑜:“……”
望着数度陷入沉默、以至于有些坐立不安的妻子,盛瞻和露出一个轻笑。
“当时?我就在想,看来我是?娶了位杏林仙子。不错,挺好的,我很喜欢。”

觅瑜的脸有些红了, 因?为尴尬,也因?为害羞。
他怎么总是喜欢在重要的地方讲一些?无关要紧的话?还摆出一副沉稳镇定的模样,仿佛都?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她?垂下眸, 轻抿丹唇, 浓密微卷的睫翼显得她分外乖巧, 花瓣似的唇瓣泛出莹润的光泽,使她?看起来像一朵盛开在枝头的海棠花。
“瞻郎谬赞……”她?小声道,“往后,纱儿?不会再那般冲动行事了……”
盛瞻和微笑着抚上她?的脸颊:“我没有说你做得不好。能一下子迷倒这么多人, 说明你的医术很高明,这很好,我不用再?担心你没有自保能力?。”
觅瑜脸上的热度又增加了, 这回是纯粹因?为害羞。
她?轻应一声, 把话拉回正题:“能够在西院遇到?瞻郎, 阻止我的愚蠢举动,是纱儿?之幸……”
“不过, 瞻郎为什么会来呢?以瞻郎对真人的态度,我……不觉得你会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来找我,对我说出那?样一番话。”盛瞻和道, “我想不通,便干脆顺着他的话, 去你们府上一探究竟。”
她?心中一紧:“瞻郎不怕这是一个陷阱吗?”
他面色不变:“我的人在你们府上守了三个月, 若还是被设下陷阱,就是我无能, 我认栽。”
觅瑜一怔,意外于他的回答。
这份淡然处之的自信和气度……真是叫人心醉, 她?好像又多喜欢了他一点?。
她?低下头,缱绻漾笑,浅声道:“所以,瞻郎选择了来见我。”
“是。”盛瞻和同样含笑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的发丝,“我很庆幸我那?天晚上去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有对你生气。”他道,“你那?时是不是觉得我很大度,连你的逃婚都?能不计较?”
觅瑜抬眸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纱儿?那?时十分?羞愧,觉得瞻郎虚怀若谷,堪为世间君子,反观我,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人。我……我配不上你。”
“那?你现在不用羞愧了。”他道,“我之所以没有生气,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不寻常,所以施不空才会夜半前来警示。”
“再?加上纱儿?那?时百般辩解,说没有想逃婚,我就认为一切都?是他搞的鬼,自然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她?一愣,心虚道:“可?逃婚一事,的确是我的临时起意……只不过当时的我不敢承认,生怕瞻郎会因?此降罪我们家,所以才强行狡辩……”
“我知道。”盛瞻和平静应声,“但我相信你,相信你没有想逃婚。”
觅瑜露出迷惑的神色。
见状,他解释道:“纱儿?不是同我说过吗?你的逃婚念头是忽然生起的,不知道从何而?来,仿佛被迷住了一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备嫁半年,你都?没有生起过这方面的心思,为什么在大婚前一天生了?”
觅瑜当然奇怪过,但很快就被别?的理由说服了,那?就是:“我、我那?时以为,我是因?为在成亲前太紧张了,才会生出这种胡乱痴狂的念头……”
“如果没有施不空的夜半警示,也许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盛瞻和道,“然而?一旦有了前者,再?发生后者,就不仅仅是一桩巧合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觅瑜要是再?察觉不出不对劲,就不是愚钝,而?是愚蠢了。
神妙真人竟有此等通天之能,连她?想要逃婚都?能算到?,还算到?了她?会去西院翻墙?若果真如此,他还在宫中当什么真人?早立金身塑像,受万民供奉去了。
可?如果说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控制住她?的心神?
传闻云州有种玄妙的蛊毒,能让中蛊者受下蛊人的驱使,可?——谁会花费这么大力?气来做这种事呢?
觅瑜百思不解,唯一令她?稍感宽松的,是依照目前的情况,她?当初的逃婚之举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她?没有真的想这么做。
这让她?感觉好受了一点?,盛瞻和对她?太好、太疼爱了,每每想到?她?在大婚前夜的举动,她?的心里都?会涌上一股羞惭,觉得自己不配受到?他的宠爱。
现在得知她?没有真的想要逃婚,没有背叛过他,徘徊在她?心头的那?一小片乌云终于散去,让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瞻郎。”她?充满信任和依赖地唤道。
盛瞻和回以温柔的微笑:“所以,纱儿?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本书里暗藏杀机了吗?”
觅瑜:“……”
她?的笑容消失了一点?。
“纱儿?愚钝……”她?支支吾吾道,“还请瞻郎明示……”
她?真是太笨了,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到?底是他太聪明,还是她?愚钝?
幸好,盛瞻和没有嫌弃她?的愚钝,解释道:“不管是你的逃婚也好,还是施不空的警示也好,都?代?表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眼巴巴地瞧着他。
“有人想要阻止我们成亲。”
觅瑜怵然一惊。
“是谁?”
“是啊,会是谁呢。”盛瞻和淡淡道,“不过一桩寻常亲事,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阻止它?施不空又为何伸出援手,帮助它顺利进行?”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莫名的,觅瑜生起一股感觉。
他所谈论的,想要阻止他们亲事的,不是具体的某个谁,而?是一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切实存在的……
她?的心尖细微一颤。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盛瞻和盯着她?:“纱儿?想到?了什么?”
“我,”她?的声线有些?不稳,像羽毛飘落,“我不知道……”
“瞻郎呢?”她?求助地看向他,“瞻郎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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