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世纪村居by冻京橙
冻京橙  发于:2024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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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薄薄的铁锅,安妮做不了炒菜,不过她暂时还不着急,物资匮乏,一口定制大炒锅少说得两个银币。
不过炸物和卤菜还是能做的。
素菜就有凉拌海带,番酱卧蛋,香草奶酪色拉,烩蔬菜什锦。
至于主食部分,罗茜却有些看不懂了。
别的小餐馆里,主食除开各种面包以外,最多是烤披萨。
可安妮写出来的,面包除了最基础的白面包,还有熊葱饺子,牛奶甜麦粥,以及炸果子。
整个下午的时间,安妮主要就是用来教罗茜如何擀面皮包饺子,制作炸果子。
汉姆则在给酒水称重,以及列出各家店待结清的尾款,他似乎打算像经营当铺一样经营餐厅。
当安妮告诉他,淡啤一个铜币一杯,葡萄酒三个铜币一杯,白酒十个铜币一杯,西梅酒却要二十个铜币一杯时,并且每天只准卖十杯西梅酒,汉姆跟她再三确认,是否要这样定价。
安妮一点也没解释:“你要是喝酒的话,自己尝尝味道,就能知道这几种酒为什么卖的这样贵。”
汉姆无奈点头。
另外两个帮厨以及亚当在后院里除草,收拾前院的落叶,直到太阳落下,安妮才把他们赶回家。
由于伊莎贝拉在家里照顾妈妈,安妮今晚不用回村,她在二楼找了张床,简单囫囵睡了一晚。
九点,安妮将正在营业的木牌挂上大门外。
近中午时,特丽农花园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马格船手,您还在丁戈没走吗?”安妮与汉姆站在楼梯厅的柜台后,她见到了一位老熟人,立马迎出来。
是曾经买过她果酱的船手马格,如今他带着同事上门来了。
“怎么可能没走,我们的船队可是一周要跑遍三个国家。昨天才到丁戈,我听朱莉说你家在这里开了餐厅,我这几个兄弟都吃过你卖的果酱,闹着要来捧场。”
马格和他的同事都还没忘记那美味的果酱。
“请到店里最好的位置来坐。”安妮将他们带进大厅,安排了个显眼的位置。
安妮将手写的菜单递给马格,她亲切地询问了在场所有人的食物偏好,从善如流推荐道:
“主食煎饼与酱牛肉的搭配很不错,再配上香草奶酪色拉,保准能让您明日再来,如果想喝红酒,不如配上最新鲜的煎鳕鱼。”
“汉姆,你来给先生们推荐酒水吧。”
片刻时间,安妮将几人点的餐记住,回到后厨告诉罗茜。
“两份熊葱饺子,两份白面包,一份烤饼,两份酱牛肉,两份烤鸡,一份什锦蔬菜色拉,一份西红柿窝蛋。”
罗茜得了消息,先是把烤鸡推进炉子,再切酱牛肉,帮厨的大婶负责把已经做好的饺子下水煮,以及烤饼装盘,拌色拉。
安妮则在空出来的炉灶上做西红柿窝蛋。
柜台后,汉姆打出来三杯淡啤,一杯红酒,以及一杯西梅酒,并且亲自把酒水端进去。
小亚当忙着穿梭在厨房和大厅之间,从外面看上去,特丽农花园霎时热闹起来,烤鸡肉的香味随着炉盖的开启,愈发浓烈,这种甜辣的香味从未被这里的人们启发过。
马格船手点了一杯西梅酒,他丝毫不怀疑这酒的美味,所以愿意支付二十个铜币。
抿下一口,像温柔而火辣的刀割过喉咙,西梅独有的清香与酸涩在酒中显得冷冽无比,一口下肚,马格的额头上就冒出一层薄汗。
“你瞧马格,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弱了,才半杯而已,就开始红脸了。”
同事嘲笑着马格,却被回味了许久的马格打断:“你尝尝这酒。”
五人依次都尝了尝,有一剎那的安静。
“这酒真烈,一点儿泡沫也没有,不像啤酒,又不像红酒,却口感独特,麦香扑鼻,难道仅仅用西梅就能发酵出来这种滋味吗?”
“请给我来一杯西梅酒。”
“我也要。”
方才还顾虑这酒是不是太贵了的汉姆先生这会子连声答应,他不紧不慢地为几位送上西梅酒。
随后,又有几位客人登门。
在第十一个点西梅酒的人出现之后,汉姆却告诉他这酒今日已经卖完了,每天限十杯,若是想喝明日早点再来。
那位客人登时脸上挂不住了,“不就是普通的酒吗?怎么还限量。”
闻言,隔壁桌还在吃菜的马格举起酒杯:“这酒可不普通,明日早些来吧!”
“真是见鬼了,那来杯淡啤吧。早知道就去对面的金玫瑰酒馆喝黑啤了,那最贵的黑啤才八个铜币。”
同行的人看不下去,嚷道:“那你倒是给我留点熊葱饺子。”
忙碌了一整个中午,下午三点时客人少了一些,安妮在柜台前把收来的钱都放进带锁的箱子。
目前收入七百多个铜币,厨房的鸡肉用的差不多了,安妮把钱留一部分给汉姆找零,带着剩下的去换了银币,又拿了几十个铜币,交给帮厨出去买用完的原材料。

丁戈是一座古老的港口小城。
在王国的海岸地带算得上富裕繁华,每天清晨,从海峡驶来的帆船缓缓靠岸,船上的人们忙碌完了货物,到晚上,都会下船来接接地气儿,补给返程的食物。
从丁戈购买了足够的卷心菜,大麦,啤酒,把香料和布料都就地换成钱币,马格的船队会顺着娜委河向王都驶去。
水路很快,顺风的情况下,三四天便能到地方,他们会把从丁戈换的钱拿到王都,再换成一船的红酒,或者香水,奶酪。
再从横穿了王国的娜委河往南,进入大陆南方的内陆国,从河流往东南方向前进,进入大海,往东北方向走,抵达与莫尔兰隔海相望的王国,西泽列。
在几个岸口来回,几手倒卖,马格的老板能赚取上千金币。
“在航海兴起的时代,河流就像给大陆注入生机的血管。”马格的脸颊泛红,他显得有些微醺,在特丽农花园餐厅内与同事大声讨论。
“可我们赚的这点钱算得上什么,那些拥有港口的贵族老爷们,才是拥有了挖不完的金矿,光是剥税这一项,老丁戈港恐怕就能养活一个王储妃的开销了。”
安妮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了一耳朵,她竟然也羡慕起小弟乔治,如果他能在几年后成为随从,成为士兵,再成为骑士,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靠打仗成为男爵。
可现如今好像并没有女人能获得爵位的上升渠道。
在丧尸横行的时代里,只需要掌握生存资源了,无论你是什么人,都能拥有话语权,以及对生活的掌控权。
而在这个世界,则是需要身份和地位,否则便是性命不如牛羊金贵的草芥。
安妮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在村子里她看见康尼骑士家的农奴,他们种的每一颗粮食都不是自己的,甚至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如果想拥有安全感,光有钱是不够的。
安妮将一支蜡烛点燃放在柜台上,她把晚间的收入也清点一番,数了一些银币放进钱袋里,随后她解开围裙,跟汉姆说了一声之后就上街去了。
来到马行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的流浪艺人在拉琴唱歌,约翰逊正在与租马的顾客讨论王都的赌马场。
“听说等角斗场修好之后,那里也会办赌马比赛,可惜我们这里的本地品种耐力不足,骨架太大,恐怕未来西泽列的骏马会成紧俏货。”
“是啊,可惜投机这行不好干,钱和靠谱的运输渠道缺一不可,最近海盗又猖獗起来,伯罗萨男爵今日正组织骑士组建船队护送商船出港。”
安妮在一旁等待一会儿,见约翰逊与客人说完了话,她这才表达来意。
“约翰逊先生,我想买一匹马用来骑,要上等的。”
“你会骑马吗?我这里的本地马都不太好骑,用来拉车还行,若是要骑的,不如买西泽列马,虽然贵点。”
约翰逊将安妮带进了马行的后院,这里关着许多马匹,大多是枣红,纯黑,杂色马很少。
根据他的介绍,马有上等和次等,本地的次等马最便宜,几个银币就能买,可以拉东西。
本地的上等马可以骑,十个银币左右,男爵的骑士们大多都使用这种马。西泽列骏马最贵,那里的马产自内陆平原,平地跑一里路只需要一分钟,价格在二十个银币以上。
安妮第一眼就看见那匹毛色光滑的黑马,她虽然很喜欢,但并没有这个预算。
“要一匹上等的本地马。”
约翰逊并没有因为推销失败而气馁,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一栏都是上等的小姑娘,去挑一匹顺眼的吧,我去给你拿个马鞍。”
安妮提着裙子避免踩到马粪,她上前选了一匹性格安静的枣红色母马,照顾马厩的仆人立刻把马牵出来,喂了些干草。
在院子里试骑了一小会儿,最后的成交价格是十个银币。
特丽农花园开业的第一周,每天都人满为患,安妮光是淡啤就进了十桶,她订购的淡啤都来自镇内最大的啤酒坊,香缇酒坊。
镇上其他的小酒坊要么是质量不稳定,要么就是缺斤少两,只有香缇酒坊做的大,虽然价贵,但这条街上的店都从香缇酒坊进货,安妮总是派汉姆去进货,他在当铺做过,眼力尖,一眼就能瞧出品质。
一桶淡啤进价是八十个铜币,安妮想问他们进金玫瑰酒馆里的招牌黑啤,却被告知,金玫瑰酒馆是的产业,黑啤是那家店的特供。
本地同行都买不到,除非是航海商人出口到外地,且每个地区都只卖给同一个商人。
安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瞬间明白为什么能成丁戈的酒业大亨,这不就是区域保护和防窜货吗?
这样一来,黑啤的价格和市场就牢牢的攥在了的控制中。
店内的生意逐渐稳定,汉姆卖酒越来越老练,罗茜的厨艺也越发标准,餐单上的菜品她都做的纯熟了。
每日的销售额总数在十五个银币左右,安妮又请汉姆招了一些杂工和侍者,她彻底把店铺交给了下面的人打理,只在早晚去给员工打卡,以及清账。
西梅酒和白酒即便每天限量也很快就要见底。
安妮在一个清晨骑着马去了城外,她先是花每月两银币的价格租了一座老港口附近的仓库,又前往铁匠铺,订制了几口能蒸馏出更高纯度白酒的铁甑锅。
在老港口附近,这里的仓库很多,都是大小不一的木板房院子,很多商人在这里租一个仓库用来加工物品,香缇酒坊也在这附近。
安妮刚跟港口的税官交了点门槛费,在走出税收厅时,安妮瞥见有人在摸她栓在马厩里的马。
那一头红发,实在是眼熟的很。
“亚丁?”
“这匹马让您买走了?”红头发一脸不可置信,他连忙收回手,紧张兮兮地向安妮问好,一点也没了昔日的自信。
“怎么,你认识它?”安妮翻身登马,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这匹马原本是我和我的兄弟们从河边焚场救回来养大的”亚丁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脸颊,似乎对它很熟稔。
“后来我们之中最小的孩子染病死了,我们这群人没有父母,也大多数都不可能葬进墓地,只能进乱葬岗,可他的遗愿就是想有一块墓碑,我们只能把马卖给了马行,换钱在郊外买了块墓地。”
“为什么不葬在教堂的坟地呢?”
“他没有接受过洗礼,还是妓女的儿子,教堂里没有他的记录,不会接纳他的尸体。”
安妮闭上了嘴,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对他们的苦难生活并不能完全了解。
“你们有多少人?”
“什么?”亚丁抬起头,看着他一向很畏惧的米勒小姐。
“我家里即将开一家酒坊,还没有招员工。我猜你们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次性偷到商人的钱袋,况且被治安官抓到处以绞刑的人也不少吧?”
安妮的酒坊需要绝对的配方保密,她很难信任市场上的劳工会因为一点工资保守秘密,但这群小偷就不一样了。
他们受人排挤,法律地位连农奴都不如,生存条件随着丁戈的发展而受到挤压,如今街上的骑士和治安官比以往要多。
偷窃时如果被抓到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一直没有庇护,那么他们的结局不会比死于疾病的那个孩子好。
亚丁显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他知道夏季就要过去了,冬天来临时会有很多同伴因为没有衣服穿而冻毙。
但他还不敢相信一个家境还算优渥的小姐会有这么好的心,竟然来管他们这些小偷的死活。
安妮踢开了他摸马的手掌,“如果你们来我的酒坊工作,可以用工资把这匹马买下来带走,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三天之后带着他们来特丽农花园找我。”
她手一扬缰绳,一溜烟就混入人群,从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八月末,城外卖鲜花的孩子少了起来,伊莎贝拉跟着安妮来到镇上的商店里,姐妹二人在挑选新家的家居用品。
安妮昨日在城内的鸢尾街103号租了一幢漂亮的白色砖房,这座砖房距离男爵的宅邸很近,方便乔治休假时能回来住一晚,跟家人团聚。
跟妈妈玛利娅商量过后,安妮打算把村里的祖宅用来做养殖,她们一家人住进城里,这样都能方便照顾。
伊莎贝拉很喜欢她们的新家,那幢房子很体面,隔壁邻居就是教堂的神父,前有草坪,后有花园,共有三层,还带一座马厩和一个厨房女仆莫莉,她们再也不用自己生火做饭了。
姐妹二人带着厨房女仆在商店里买了许多东西,小到家门口刻着米勒姓氏的黄铜门票,大到地毯以及松软的棉布,细亚麻布,伊莎贝拉选择了浅黄色印花的棉布,这可以用来做新衣裳,亚麻布可以用来做窗帘,床品。
她全都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安妮实在没有心思布置花瓶与烛台,又心系酒坊今日送到的甑锅,她给伊莎贝拉放了五个银币的额度,叫她把生活用品办齐全,再去肉店订些好吃的羊腿肉。
见伊莎贝拉是个小姑娘,身旁又只有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仆,店铺的老板花言巧语,凑上来想要哄着她再买些华而不实的器具。
他指着那些雕花的青瓷耳瓶:“这位小姐你看,这花纹多么美,产自王国西南部的邻国,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可伊莎贝拉在审美这方面从来都很有主见,她觉得那些瓷瓶太端庄,先是挑选了一只浅蓝玻璃瓶,又听从安妮的嘱咐,买了纯铜的水壶,留好送货地址,才带莫莉前往肉店。

老港口,酒坊。
报上准确人数之前,亚丁低垂着头,有些犹豫地向身后排起的队伍瞧了一眼,示意身后的兄弟们噤声后,亚丁回首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安妮。
安妮坐在一口甑锅旁,她伸手摩挲着这质感不俗的羊皮纸张,上面记录着二十四个前小偷们的姓名,以及年龄,就算是没有姓氏的人,都临时给自己取了个姓,大部分人选择跟着亚丁,姓杜佛。
这是她吩咐下去的,每个人都要有详细的身份,最好连头发和眼瞳的颜色也写上,好用来确认是本人领工资,安妮拿起一支羽毛笔,她垂着脸蘸墨水,在纸面划出四个分组。
按照工序的不同,女孩子来拌曲,年龄大的孩子负责蒸粮,剩下的来装桶,等陈酿够一个月再开桶蒸馏,以及专门负责做饭的后勤组。
亚丁.杜佛是这里最机灵的,他见安妮并没有因为人太多而不满,而是依次排上作用,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床铺和被子都够吗?”安妮头也不抬的问。
“够的。”亚丁.杜佛今日一早便与兄弟姐妹们将家当都搬进了酒坊靠大门那一侧的屋子里,女孩住在阁楼里,男孩儿们在一楼开大通铺上,虽然条件艰苦,但总比住漏雨的草窝棚要好些。
分完组,安妮把名单还给亚丁,她扫视着有些沉默和无措且面黄肌瘦的人群,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幻视了上辈子在世末投奔她而来的那些人,不过上辈子她无力回天,当不了圣母玛利亚,什么承诺都不能给。
安妮还是照章办事,说道:“欢迎来到这里,以后你们就是米勒酒坊的人了,我先在这里把你们的报酬条件明说,如果有人觉得不好,还可以及时退出。”
“我这里包吃包住,每个礼拜有一天假期,周薪是三十铜币。亚丁会是你们的领班。”
“如果有人生病了,请通过亚丁告诉我。负责做饭的人,请你们每一天都打井水用木炭和亚麻布过滤,在锅里烧开了再给大家喝,每次动工前,一定要用皂荚洗手,如果发现有人弄脏了酿的酒,会被我开除。”
安妮大致从生活卫生,后勤和时间规矩上说了说,就开始带着每一个分组的人,开始处理今早粮店送来的两桶麦子。
这只是给酒坊的新员工练手的东西,安妮没打算他们会做的好,但每个人都似乎很谨慎,将手洗了又洗,煮粮,拌曲,封装。
人多就是力量大,安妮之前制作的酒曲今天一次性就用完了,她又开始教亚丁制作酒曲的方法,至于为什么只教亚丁,这也有安妮的顾虑,她没打算把白酒的配方一辈子瞒着,但是暂时还不能透露,她把亚丁单领出去教,让亚丁独自在小屋子里制作,如果几日之后她再过来,发现制作方法泄露给别人了,那么亚丁就不适合做管理者。
她会找更合适的人来。
一桶粮食大约有一百斤重,根据安妮使用的酒曲种类可以酿出大约五十斤酒,这些酒大约能在她手里卖出五十个银币的高价,抛出人工费,成本费,一桶酒的利润在四十个银币以上,这远远超出了目前在丁戈市场上的任何酒。
安妮有意识控制产量,订购原材料很保守,只在粮店进货,还用不着去港口的拍卖场。
亚丁亲自制作了一点酒曲,他小心的把酒曲关进箱子发酵,时不时撇一眼窗户,看有没有不懂规矩的人来偷看。
“米勒小姐,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亚丁很懂得如今手艺人的忌讳,首当其冲就是要受得住秘密,他向安妮表忠心,安妮却连脸都没赏,给了他一些用来买碳和员工餐的钱,安妮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亚丁把发酵酒曲的隔间屋子上了锁,他走出门去,身上感到格外轻松,每周三十个铜币的薪酬,比港口的劳工赚的还多,他们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一银币还多的收入,拿了这份钱,没人会再愿意去盗窃。
亚丁一出门,往拌曲间去,人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姑娘们在一边嬉笑一边工作,筹划着要拿周薪去买亚麻布做新衣服穿。
“这位米勒小姐看起来可真吓人,说话的时候,我竟然不敢看她的双眼,我猜她肯定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女,否则怎么能又有钱,又无人管束,又需要自己的产业,还识文断字。”
“不过她比旁人要把咱们当人看呢,我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有多冷,被子能不能盖到脚。”
鸢尾街。
安妮又去逛了一趟香料店,她买回来一包绿豆和糯米,又买到了一支黄澄澄的西式火腿,回到家里,厨房女仆莫莉正在制作软面包。
安妮换了一身伊莎贝拉刚给她做好的新裙子,系了围裙挽袖进入厨房,她打算在夏末做一次火腿馅儿的酥皮。
火腿修理好后切片切丁,糯米绿豆蒸熟后用小石磨碾成泥,用粗亚麻过滤出绿豆皮,把过滤出来的细泥加面粉揉搓成剂子。
黄油加面粉熬成油酥。
每个剂子刷上厚厚的油酥不停折叠,在莫莉大惊小怪的眼神中,安妮把酥油面团里塞上火腿馅儿。
打开厚重的铸铁锅盖,刷油后把饼子放进里面,用壁炉里烧过热水剩下的零星碳火焖烤。
十五分钟,小火烤出来的咸香焦黄,只顾着整日做衣裳的伊莎贝拉从起居室里跑过来,闹着要尝第一个。
安妮从厨房里找出来一只铁匣子,捡了七八个盖上,用布包好保温,交给莫莉让她送去半条街之外的男爵府给乔治。
“乔治昨天还给妈妈传了口信儿来,他说他如今已经从男爵的孙子身边调去了男爵的书房,做随从,恐怕以后没什么时间能回家来。喏,他把上个周的薪水也捎了回来。”
傍晚,男爵府。
乔治在士兵那里拿到了莫莉送来的包袱,他趁着男爵在与情妇约会,回到自己的单人寝室里打开,见里面都是香喷喷的小饼子,就连吃了好几个。
男爵府里虽然饿不着,但只有得宠和有根基的随从才能有好吃好喝,乔治刚从男爵的孙子身边熬到了书房,人微言轻,这样的美食是没有的。

第14章 蛋烘奶油糕(已修)
男爵的宅邸在城内的一片湖泊旁,翠绿的龙柏围起数十亩地界,与这个时代别的庄园式建筑不同,男爵的宅邸占地面积很小,堡垒式建筑前后只有花园和营房。
男爵随从住在营房的阁楼上,十来平米一间,摆的下一张床,一张桌,除此之外的陈设几乎没有,乔治经常点一只蜡烛,在桌前看一本五十年前的画家写的游记。
乔治并不觉得单调,相反他已经十足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作为随从,可以进出男爵的书房,阅读书房里的书本,安妮曾经教过他认识单词,如今他经常抱着书本与男爵学习知识,又会算账目,男爵很喜欢他。
男爵有一儿一女,他的夫人久居修道院,平日里出入男爵府的,只有一个名义上是来教导男爵之女绘画的香缇夫人。
傍晚,香缇夫人乘坐着敞篷马车经过营房,她走后,乔治就从房间出去,再书房见男爵,伯罗萨男爵吃晚餐时不喜欢听乐曲,而是喜欢让乔治在一旁念经书。
在这个年代,除非是经过神职人员教导过,有诵经需求的人,普通人,就连贵族子弟,也不一定识字。
“父亲,我们在老港口以西二十海里的地方又发现了海盗伪装成商船的通行踪迹,大约有一二百人之多,他们很有可能暂时藏在西边的几座荒岛,要不要登岛去剿灭”
男爵长子身上还穿着盔甲,他象是刚从海防骑士团回来,身上有股大海的咸味。
“他们不久前才夺走了一船的铁器,如今怕是装备精良,如果要登岛,我们得把防守在乡村的骑士召回来,并征些士兵,恐怕要花些时间。”
伯罗萨男爵丝毫没把这群海盗放在眼里,他摆摆手:“先派两个人过去谈谈,最好是让他们投降归顺。”
约瑟芬.香缇方才来时刚与男爵探讨过真主的仁慈,她说过,人越活距离天堂越近,要多做善事,避免杀戮。
外貌美艳而性格清丽的约瑟芬是多么迷人,他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不能娶约瑟芬这样的女子做夫人,真是遗憾。
约瑟芬.香缇,是香缇家族长子孀居的寡妇,她生下了香缇家族的继承人,虽然也有两个小叔子在世,但她却是如今香缇酒坊当家做主的实权太后。
家族里的人都对她格外诚服。
大多数原因是因为这位夫人有好手腕,她曾做过领主宫的侍女,人脉宽广,不仅可以少交杂税,还能拿到许多贵族的订单,偶尔花时间去宽慰男爵那老迈的心灵,本地的生意就能高枕无忧。
天幕透着深蓝,香缇庄园在镇外,回家要途径金玫瑰酒坊,约瑟芬坐在点缀着丝绸的马车内,她抬起手臂,喷了点玫瑰味香水掩盖老男爵身上的狐臭。
约瑟芬穿着一身寡妇专用的黑色塔夫绸,宽阔的坦领边镶着蕾丝,大裙摆,束胸下的一尺细腰,更衬托出她风华正茂。
“那里新开了一家酒馆”约瑟芬看见了此刻灯火通明的特丽农花园,就在金玫瑰酒馆不远处,里面进出来往的人,并不比金玫瑰酒馆少。
特丽农花园外,一两个衣着体面的男人扶着墙根往外呕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约瑟芬看见了,感到奇怪。
一般情况下,有钱的人喜欢喝葡萄酒,只有穷鬼才会因为灌多了啤酒而酩酊大醉,难不成特丽农花园的葡萄酒很醉人
约瑟芬询问了自己的车夫,车夫却答:“特丽农花园里不止卖啤酒和红酒,还有一种白酒,喝起来火辣无比,余韵却很香醇,这酒很烈!卖的也贵,还限量。”
约瑟芬闻言,若有所思。
“明天你去买一份带回来给我尝尝。”
罗茜与三个孩子居住在城内一幢旧房的单人间内,晚上九点,罗茜与两个帮厨结伴回家,今日她们发了第一个周的薪水,足足有五十多个铜币。
走在回家的路上,罗茜身体疲惫,但整个人却轻松雀跃,以往她洗一周的衣服只能赚十几个铜币而已,除去房租,十来个铜币只能买粗麦面来果腹。
那是一种混合了麦麸和半加工粗谷的面粉,偶尔还掺杂沙子,做成面包,吃起来味同嚼蜡。
很多像她一样住在镇上的贫民都会把儿女送去修道院,他们没有田地,也不是奴隶,没有人能给他们提供生活物资,很多人都把孩子送去某个店里做学徒,减轻负担,但这种孩子不仅要做牛做马,还有被失手打死的风险。
想到这些,罗茜的就庆幸当初她碰运气遇到了米勒小姐。
再次进入磨坊,罗茜虽然还穿着一身打了布丁颜色也洗毁了的亚麻布裙,但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往常踌躇的怯意。
罗茜在灯光昏黄的磨坊花十个铜币买了一大包细麦粉,又在旁边的肉店花四个铜币买了一条培根肉,她抱着这些东西回到蜗居的家里,几个孩子都躺在两层的床上睡着了。
壁炉里的碳渣很碎,因为他们家里通常都会买碳店打折出售的碎渣,价格低廉,一筐也只要三个铜币。
罗茜把培根放在壁炉上,她洗过手,开始在木盆里揉面,按照安妮教她的食谱,把培根肉剁成肉糜,再加上卷心菜碎末,包在面皮里。
捏成水饺的形状,放在锅里煮到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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