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个寡妇吗?我很怀疑。不过,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抗拒我,不就是因为你已经将赌注压在索菲丽达公主身上吗?就算你藏的再好,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杜洛夏夫人看出来安妮不打算跟她站到一边,态度坚如盘石。
她昂着头笑道:“你这么支持公主,肯定很盼着她回国吧?可她还回得来吗?”
杜洛夏夫人说完这话,即刻转身往外面走,安妮不为所动,她在背后说道:“杜洛夏夫人,慢走。代我向侯爵问好。”
闻言,杜洛夏夫人攥紧了衣摆,她愈发加快步子,在走廊里大步流星。
好一个米勒伯爵,做派真是跟她那个死鬼丈夫一模一样,不识抬举。
安妮不在乎杜洛夏夫人狗急跳墙的动作,她只听进去了一句话,难道有人会半路去行刺公主?
不过,斯特兰奇已经伪作成骑士,带着一帮得力的手下在暗中去保护索菲丽达了。
安妮心想,公主没出嫁之前,还只能说她是一个未婚小女孩,用个丈夫就能辖制。
可如今公主已经嫁过人了,嫁的还是国君,在政治面貌,联姻的身份上,她都比以前要更有地位。
况且如今迦宁国君不知道还有命没有,她成了寡妇,只要自己绝口不改嫁,以贞洁寡妇的身份出入,就算是陛下也没法再逼她嫁人。
不用嫁人的寡妇公主,以迦宁国夫人的身份回来,权利都在她自身。既是客人,不能让她死在境内,又是威胁,时刻可以跟继承人竞争搅局。
国王下旨想让她住在修道院,就不一定是想除掉这个女儿,只是想告诉众人他的态度,绝不会扶持公主参政。
王储,王储妃,杜洛夏夫人,以及其他没把赌注压在公主身上的人,都可能对她动手。
那么,也就说明,斯特兰奇这一趟注定是凶险无比的。
安妮心里莫名烦躁,她派侍女去跟王储妃告辞,率先乘坐着马车出了宫。
斯特兰奇临走时,安妮给他和他的心腹们装备了一些她的秘密工坊实验过后的武器,想必,关键时刻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只能希望,公主是天命所归,不要出任何事。
马车中,安妮扭头看向风景向身后后移动的王都城,夕阳西下,春日里白昼渐渐变长,再有个把月,就是封后的仪式日了。
缇雅在马车外慢慢的跟随着走,直到她听见车内传来伯爵的声音,他们已经走到了大教堂附近,马车随着安妮的声音停下来,缇雅看见伯爵下了车,她朝着教堂走去。
安妮打算进去拜一拜。
她只希望,本地的神仙也能帮帮异世界来的灵魂。
拜过了神仙,她几乎没有停留,又继续回到车内面对惊讶的缇雅,安妮没有做任何解释。
在缇雅看来,安妮这位大人就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她通常只相信自己,莫说拜神,若是有必要,她连神庙都可以拆。
但此时此刻,缇雅还真有些看不懂,她这是为了公主在祈祷呢,还是为了别的。
安妮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她的心神冷静了不少。
万一如果谁都靠不上,那她就回了北边,割据一方。
盥洗室里,侍女们给已经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泡澡水,里面放了精油和花瓣,还有安妮之前制作出来的陈好了的香皂。
安妮扔掉了身上乌漆嘛黑的衣裳,她换了睡裙,将手边的抽屉一拉,取了几条黄金镶宝的手链,又将那几个放水收拾衣服的侍女叫到身前来,将手里的链子给她们戴上。
侍女们已经习惯了,都安静的收下。
平时只要伯爵心情好,赏名贵的肉菜,布料,衣裳,饰品,都像不要钱一样的散。
“你们跟我这么久了,年龄也都不小了,有没有想出去做女官,或者嫁人的?”
“我可不是试探你们,是真心问的。”
安妮生怕连累不愿意冒险的人跟她舍身犯险。
但只要她问了,她们都摇摇头,表示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安妮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挠着脑袋去洗漱。
待她洗完了,又准备处理回复剩下的玛丽送过来的公务信件,不巧,门外缇雅神色紧张,拿着新的密信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不等安妮询问,她便急切的说道:“是赛巴斯蒂伯爵送来的信。”
安妮没有多说,抽出信来,掀掉火漆,她凝神仔仔细细的读了,眉头渐松。
“公主果然遇到了许多伪装成匪徒模样的人。”
说罢,她抬手将信搁在蜡烛上引燃,橘红色火焰吞噬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转眼消失殆尽。
至此,安妮反而放下心,斯特兰奇还有功夫回信,证明事态没有多难办。
她烧了信,又面向缇雅:“你去叫罗茜准备一些好菜,就说,春暖花开,我要请女公爵和王都的贵妇人们去白桦林行宫赏景。”
缇雅听了,一字都不多问,即刻下楼,去寻了罗茜。
几日过后,果真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安妮骑在马上,沐浴着北方这个时节还没有的阳光,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出现的还是北方无穷无尽的大雪,平坦的高地牧场。
身后,是女公爵的仪仗,以及王都城里的一些公侯伯爵的夫人们。
安妮这一次,出了大手笔,包揽一切出行的马车,所用的食物,当然也一手安排的随行的人,面临着她与杜洛夏夫人密谈的风波,她甚至拒绝了王储妃派人来帮忙。
看样子,似乎要坐实杜洛夏夫人散步出去的谣言。
受邀的贵妇们,坐在敞篷的马车上对安妮投去探究的目光,议论这消息的真实性。
安妮.米勒手下的人,与杜洛夏夫人多少都有些仇怨,她真的要硬逼着手下人化干戈为玉帛,去附和杜洛夏夫人?
待随从守卫们把手好了白桦林行宫外的林场,鱼贯而入的仆人在帐篷里摆好各色食品,茶水。
贵妇人们坐定了,与女公爵,与安妮,虚伪的客套着,不到正午时,安妮看了看日头,她心里盘算着什么,杜洛夏夫人果然派人来了。
宫廷管事指着几口箱子,在女公爵和安妮的面前鞠躬说道:
“这是杜洛夏夫人派我送来的鲜嫩全鹿。”
安妮邀请众贵妇人们出门, 只是为了表现出她对公主安危的不在乎而已。
“不用了,杜洛夏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鹿还是送回去吧, 我这里有新鲜的羔羊,就够了。”
安妮这话一出,在场的贵妇人又是困惑,杜洛夏夫人派来的人将鹿带走, 安妮扭过头,与女公爵对视一眼。
宴会过后,关于安妮的立场问题,果然谣言消散了大半。
半月后, 陛下那里得到消息,索菲丽达公主回国的路途中遇到了许多次阻截, 但都有惊无险,眼看着, 再有三五日就能进入莫尔兰国界。
待那个时候,公主就安全了,没人敢在国内做这样的动作。
安妮接到旨意时, 距离公主抵达王都还有两日的路程。
陛下下令,要求王都的所有伯爵都去修道院恭迎公主静修。
修道院在王都郊外的半山上, 这里阳光炽热,树木环绕,王都的贵族们被晒的汗流浃背,眼见着公主的队伍一点点向眼前驶来。
安妮等的有些迫切, 但她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等到公主的仪驾从面前经过, 才看见车里的索菲丽达。
她还穿着迦宁国的衣裳,身边依旧是那几个侍女,她与安妮心照不宣的没有打招呼。
公主下了马车,与几位公爵侯爵寒暄,随后表达了对陛下的赞美,毫无质疑的吩咐人将行李搬进修道院,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
可待安妮回到了宅子,她却收到了一封不知从何地发过来的密信。
上面说,侯爵在杜洛夏夫人的软禁下消失了,极有可能,是被陛下的人查到了踪迹掳走了,但也有可能是别的缘故。
总之,他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肯定还在丹锐。
安妮对这件事了解的并不多,但她猜测,杜洛夏夫人也会知道这个消息。
她随即吩咐,要在夜半时准备一桌宴席。
虽然她是一个在吃喝上从不敷衍的人,但半夜里也很少叫饮食。
罗茜猜测,伯爵又是打算见谁,于是她并没有制作那些油腻腻的红肉,反而只做了几道清爽的汤。
等到了晚上,厨房里的人打算歇下,罗茜上完菜,特意留在走廊里,果然看见缇雅去迎接一位坐着马车掩人耳目而来的女人。
杜洛夏夫人身披斗篷,覆盖了面容,任谁也瞧不出来昔日花孔雀的模样,她跟在缇雅身后,走入了安妮的起居室。
“你知道我要来?”她走入了门,见到屋子里布置的雅致,长桌上摆好了鲜花和餐食,安妮坐在一侧,象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当然了,我知道的消息,不比你慢。”安妮的面色平淡,她继承的东西还有消息网络,斯特兰奇一个死人,他自然是不需要了,她继续给他们发工钱,他们自然也就认了新主。
“那么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找你了?”杜洛夏夫人走近了,摘下斗篷,她的头发只简单挽了一下,不比从前打扮的精致,一看就是匆促而来的。
“知道,坐吧,我命人准备了可口的消夜。”安妮瞥向她。
杜洛夏夫人深吸一口气 ,她坐了,但没有要吃喝的意思,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颓废了不少。
“我没有这个闲心用什么消夜。”
“那您是来做什么的?”安妮撑着下巴问道。
“我是来求你的。”
杜洛夏夫人冷着脸,她的目光看向安妮,又道:“我知道,你想让公主上位。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安妮来了兴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救侯爵?我可以答应,毕竟侯爵人不错,但我就是很好奇,侯爵比斯特兰奇大不了几岁,而我也比你的女儿大不了多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杜洛夏夫人闻言,倒是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她答应了,总比不答应要强一分。
侯爵到了陛下的手里,她这个王后必然是做不成了,不如退一步,给自己找条后路。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什么?”安妮疑惑地抬眉看向她。
杜洛夏夫人这才缓缓道来,她的身世,其实并非什么奴隶的女儿,而是一个私生女,当年沃伦公爵的继承人死前,把她的身份与人替换了。
“怪不得,侯爵的刺杀被破坏了,他却没有任何情绪,他一定是早知道你当时会舍不得陛下。”
安妮说罢,杜洛夏夫人默默良久,拿起勺子,竟然开始吃东西了。
直到深夜,马车才离去回宫。
安妮回房间里洗漱,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打算睡了,却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她蹙起眉头,朝窗边走去。
窗边站着一个高高的黑影,安妮走近了才瞧见,这人有些眼熟,正一边掀开脸上的面具,一遍摘掉头盔。
是斯特兰奇。
“哟,什么时候学会走窗户了,有门你不走,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刚做寡妇没几天就找相好的了。”
安妮刚走过去,他人便倾了下来,她用手一捂,竟然捂出了一手的血,是他胸口的布料里渗出来的。
斯特兰奇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这是刀伤还是箭伤”安赶紧妮将他往床榻上扶。
“刀伤,我从丹锐回来,从陛下的人手里劫走了侯爵。”
斯特兰奇躺在被子上,安妮要去点蜡烛叫人,裙子却被拉住了。
“侯爵藏在公主那里,陛下的人看到了我的脸,我没有来得及将他们除掉,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了。”斯特兰奇低低的说道。
“侯爵藏在公主那里那信里怎么说他还没有离开丹锐难不成,你这是在骗杜洛夏夫人”
“没错。”他答。
安妮点了点头,“撒开,我去拿酒精。”
她转身往斗柜那里走,准备拿东西清创,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斯特兰奇的声音。
“你在这里就一点儿也没担心过我吗?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受的伤”
安妮翻开柜子,拿了高纯度酒精,药膏,不耐烦的答:“没有!我一点也不关心你是怎么受伤的,我只关心我的房子会不会变成凶宅,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斯特兰奇闻言,躲在暗处隐隐牵起嘴角。
斯特兰奇回了王都, 只有安妮一人知道。
这也意味着,王都各路神仙的情报网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各色真假消息流于市井。
杜洛夏夫人的册封仪式如期进行。
前一天, 安妮端坐在她的宅子里, 装模作样的挑选礼物,她选了一把玉如意,一顶珍珠打的冠冕,还有一车的绸缎, 宝石镶的项链几盒,并叫缇雅用最好的包装送进宫,派头要足,务必弄的满城皆知道, 她送了这么厚的礼物。
斯特兰奇躲在房间里,他听了一耳朵, 等人走了,就出来问安妮:“怎么不把香缇夫人送来的酒也装上。”
安妮见他一脸戏谑, 肉疼的抽搐嘴角。
这些东西都是要付之一炬的东西,可真是把她心疼坏了,但为了大计, 配合杜洛夏夫人和女公爵,她不得不这么做。
到了杜洛夏夫人的寿宴当天, 安妮起床时,斯特兰奇还躺在沙发上假装酣睡。
她不叫侍女们进屋,自己换了衣服,往靴子里塞了两把短刃。
等到日出时, 便打扮的华丽奢侈,乘车子往宫廷去了。
一路上, 安妮细细观察,城内多了的许多的守卫在巡逻,但她知道里面的内情,没有继续再看。
王后的加冕礼,隆重庞大,全国的勋贵家族几乎都派人来,从半路上,安妮就能听见,周遭全都是马车响动的声音。
进入王宫,安妮不引人注目,她走入了要观礼的地方,默默在前排位置坐下。
王储妃和脸色铁青的王储坐在前方附近的位置,人群拥挤,刚被选为新任大主教的撒森站在台上,他朝安妮点了点头。
安妮随意的把弄着手中的骨扇,她又把视线往女公爵那里挪,女公爵也朝她微笑。
她这才放下心。
仪式进行着,杜洛夏夫人缓步入场,撒森完成祷告,将加冕冠戴到了杜洛夏夫人头上。
安妮把眼睛往上瞧,只见上面的陛下,王储,王储妃,皆是默然看着,各怀心思。
她翘了翘嘴唇,率先离席。
王都城内,无数个底下暗场里,打磨箭矢的声音繁忙,斯特兰奇从人堆里面穿过,他身旁,是同样死了多时的侯爵。
“我这个姐姐,就是心太软,拖到现在,非得叫她看清楚了陛下那个老头子是什么人,她才下的了心。”
斯特兰奇没说什么,他指了指宫廷的方向:“晚宴举行之后,以大火为标志,到时候我们分成几路去拦截,最重要的,是不能叫王孙和陛下跑了。”
傍晚,晚宴中,熊熊烈火之中,繁华脆弱的东西都一扫皆空,安妮看着陛下在火势中被守卫掩护在角落里,立刻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将桌上惊慌人群遗落的饮料倒在裙子上,只身走入了那拥挤的浓烟处。
王储妃是首先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她离出口近,带了儿子与舅舅的人躲出人群杂乱的地方,看着宫廷里许多守卫都将刀剑掉转了矛头,她意识到问题的巨大,立刻将王孙拉着,打算出城逃亡。
一夜过去,火势吞噬了王都的半边天空,又在清晨被扑灭。
修道院里,公主一夜未眠。
她看着王孙被押送到面前,叫人给他送了干净的衣裳和食物。
王孙的脸上全是狼狈的灰尘,他连退几步,还陷入在混乱的惊恐中,公主告诉安妮,她想把王孙流放北方,由安妮亲自关押。
安妮瞧着,点了头,公主不愿意赶尽杀绝,这也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民间流言,宫廷大火,王储和陛下被东陆刺客刺杀,王储妃,王孙下落不明。
整个王都,能接过大任的人,就只剩下索菲丽达公主。
新贵与旧贵族之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和谐,由于杜洛夏夫人已经加冕过,公主称女王之后,打算将她尊为王太后。
由于斯特兰奇和侯爵双双复活,那些贵族们吓的半个字都不敢吓议论,安妮身上背负着监督王宫重建的任务。
缇雅见安妮从修道院出来,连叫了她几声:“公爵!”
安妮看过去,从这道门出来,谁都知道她现在是米勒公爵了。
“王太后说,她抓到了她那里的一个奸细,怪不得,陛下像提前知道消息一样,能在火场里被救出来。”
如果不是各方势力都在施力,摧枯拉朽,若不是安妮前去补刀,就让他给跑了。
“奸细是谁?”
“您以前见过,曾经在沃伦女公爵府见过的那个子爵......”
王宫正在修建,就连公主的加冕礼都只是在大教堂简单办了一场。
王都的港口边,有一艘小船正打算远航,斯特兰奇站在岸上,与船上的西蒙和伊芙娜告别。
安妮与他们的关系更和睦,她上前将一些金银财物交给伊芙娜,“丹锐的港口有人迎接你们。”
伊芙娜点了点头,劝西蒙向他们告别,被亲弟弟关了好几年禁闭的西蒙还不打算这么原谅他。
他臭着脸,将伊芙娜拉进船舱。
安妮见了,笑而不语,她无论是哪辈子都喜欢这样的小妈文学。
送走船只后,斯特兰奇与安妮只能利用这一点回程的时间说点话,毕竟一个要押送流放的王孙去北方,一个要留在王都处理剩下的事情,例如先王和王储的秘密葬礼,以及重组内阁。
马车上,安妮还在忙碌的查看玛丽送到王都的信件。
“运河通航了,新城也开始继续动工,我在想,要给那里取什么名字呢?”
斯特兰奇不关心这些,他时不时往车外去瞧,心不在焉的模样,被安妮察觉了。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我的花什么时候送来,再晚一点,恐怕你就没空听我的谄媚了。”
安妮哑口无言,她眼睁睁看着斯特兰奇从窗外接进来一束春季的花卉,塞给她闻。
“不是,这一套是谁教你的,有点过时了。”
为什么会有人在婚后大半年才开始送花呢?安妮以为她已经可以省略这些步骤了,但明显对方并不想省。
“这怎么能算过时,在你回北方之前,必须要留给我一点时间......”他已经试图勾.引安妮很久了。
她定定的瞧着他,伸出手固定他的双颊,倾身落下一个吻。
“行了,我很忙,你先回家去吧。”
说罢,安妮将车门一拉,她跳了下去,打算去一趟港口另一端的城防营。
他愣愣的朝外看着,安妮的身影越拉越远。
她骑上马匹,与身旁属下忙着讨论要增加一个火器营。
宫廷重建,一切事物都在改变。
从王都外的修道院里,第一道女王的旨意传了出来。
安妮与女公爵,杜洛夏王太后,以及公主在一间屋子里商议。
“所谓推恩令,也就是将继承权分配给每个领主的合法子嗣,男女不限,这样,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削弱他们的割据。”
“在明天的阁臣议会上,我会颁布这条法令。”索菲丽达一面学着上位者的样子,又询问起另外两个人的意见。
安妮继续与几人滔滔不绝,分发雪片一样的纸张,上面写着她的一切设想。
“取代农奴制度,设立女官体系,军政分权,将贵族的头衔与土地分开。”
索菲丽达听着,一边思考,一边摇头:“你这是,每一条都针对你自己啊。”
的确,如今的莫尔兰,安妮就是最难以撼动的土地贵族,只要她都这么做了,其他贵族没有理由拒绝。
安妮懒懒的解释,“其实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种地而已,为了稳定,我决定将阶级的权利限制在制度的牢笼中......”
议会当天,重组过的内阁里,上席整整齐齐坐着四位女士,下席以侯爵和斯特兰奇为首。
王国的改革之路,正势如破竹,一点点按照安妮的设想有条不紊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