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属实是有点强迫人了,毕竟夏弥也抽烟。
但令人跌掉下巴的是,向来不被束缚的陆鹤野竟然只是笑了下,模样很痞,说出的话也是浑得不行,“那你给我亲一下呗?”
仅仅到这,视频被人拍了下来,直接发到京大论坛上,顿时引发热议。
陆鹤野之前完全是一个玩转娱乐场所的风流公子哥儿,放荡不羁,从没受人摆布过。
但在视频中,往日离经叛道的人物在此刻也为了一个女孩俯首称臣,这点是众人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可视频只拍了前半截,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录进去。
那晚,夏弥没有亲他,而陆鹤野也没打算戒烟,两人都没把那段对话放在心上。
夏弥其实刷到过那条帖子,在众多评论中看到一条毫不起眼的跟帖:【陆鹤野并不是从不找乖乖女吗?】
确实,陆鹤野确实从不招惹乖学生。
可她不是乖学生。
夏弥正搁这安静舀着碗里的紫米粥,米粒落进口腔里没有甜腻味,她起身去窗口处要了一份白砂糖。
捏着白糖包装袋往回走的时候,她看到许倾倾迎面从食堂外面走过来,朝着她的方向走。
许倾倾的模样很着急,“弥弥,你什么时候回的学校,怎么没和我讲一声。”
夏弥回了座位上,“昨天下午。”
许倾倾叹了口气,“阿姨好了吗?”
夏弥目光闪烁,含糊地回:“出院了,痊愈了,不是什么大病。”
许倾倾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身边那群人的讨论声还在继续,“陆鹤野”“冯泰”“京郊基地拉力赛”几个字眼清清楚楚地钻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许倾倾也听到,她偏头小心翼翼地察看夏弥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弥弥,你和陆——”
陆鹤野的名字还没说完,夏弥便打断了她还未问完的话:“结束了。”
“我和他结束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这,许倾倾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上在俞彭烈的酒吧里,陆鹤野的状态和夏弥现在完全一样,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态度,好像整个世界要破碎一样,但两人的身上又同时多了点倔。
如出一辙的倔。
说实话,她是真的磕夏弥和陆鹤野的cp,所以不明白两人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会闹得这个样子。
她整理了一下说辞,慢慢开口:“弥弥,真的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吗?要不然你听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弥舀粥的动作没有停顿,“不用讲了。”
完全一副死倔的态度。
看得许倾倾很是捉急,她索性自顾自地开始讲了。
“昨晚我和汤葵还有尤瓷都在那儿,大家都在,但是刚开始没有陆鹤野,后来过了一段时间,陆鹤野才姗姗来迟,当时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戾气,到了那儿看谁都不顺眼。”
画面在眼前铺开,许倾倾不愧是经常看言情小说的,讲出来的每句话都能在眼前展开场景,完全成了一个古代的说书人一样,而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真的浮现在面前。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俞彭烈的酒吧每天都是爆满状态,因为他的人气,同时也因为他们名人帮的人气,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因为陆鹤野的人气高,所以每晚的顾客都超多,来得人也是鱼龙混杂。
有自媒体博主,小有名气的网红,十八线小演员,身上还带着稚气的大学生,上班族也有,总之每个阶层的人都有几个,一下子把场子炸得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和碰杯声,音乐声和口哨声交相呼应。
陆鹤野来晚了,所以理应罚酒,他脸色很臭,像是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他仰头灌了几杯酒之后,落座在俞彭烈身边,冷不丁一抬眼,瞥见另一排沙发上的许倾倾,目光稍作停顿后,又被不远处的哄闹声抓住。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汤葵看了看他身后,没发现夏弥的身影,“弥弥呢?她没跟来?”
陆鹤野收回视线,“以后在我面前少提她。”
他话说得直白明了,只要不傻基本上都能猜出两个人多半是吵架了,但陆鹤野的态度格外冷淡,往不好的方向猜,估计是掰了。
俞彭烈知道这人什么尿性,所以没开口讲话,睨了他一眼之后,给他又开了瓶酒,“成,不提,喝酒总可以吧。”
陆鹤野没吭声,但还是接过了酒杯。
气氛不能冷下去,俞彭烈可是个调节气氛的一把手,在他的带动下,没过五分钟,场子又瞬间热了起来,圈子里又多了些人坐过来。
俞彭烈随便找了个游戏,大家开始玩,几局下来,刚刚被陆鹤野整跑的氛围此刻完全回来,几个女生也玩嗨了,酒劲上头,讲话有些不管不顾了。
但他们这处的音量完全被另外一边的卡座压下去了,那边围坐着一群富二代,个个身上挂着叽哩咣当的配饰,走起路来活像一颗颗圣诞树。好巧不巧的是,距离圣诞节还有半个月。
汤葵喝得有些高,视线都没法聚焦到一起。
周哲予坐在她身边,给她倒了杯柠檬水,结果这姑娘尝了一口,没尝出酒味,皱眉咂咂嘴,“周哲予,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啊,酸死了!”
“喝点柠檬水,解酒。”他声音冷淡。
他们这个圈子里,周哲予可以说是同龄人中最冷淡的一位,身上少了些少年人的狂妄,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汤葵喝酒喝得正上头,听到解酒两个字,顺价炸开了锅:“我还没喝够呢,你少管我。”
说完这话,她蹭得一下站起身,准备倾身捞几瓶还没开盖的酒,结果坐在另一边的其中一个寸头男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那眼神下流又恶心,像毒蛇粘液一样粘附在身上。
搞得汤葵忍不住摸了摸双臂,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嘴里嘟囔了句:“对面那个圣诞树怎么一直看我,身上的配件吵死了。”
寸头男估计是听到了她的话,竟然起身朝着他们这座的人走了过来,径直站在汤葵面前,递上一杯酒,“美女,一起喝一杯?”
俗套常见的开场白。
汤葵蹙眉,刚要开口,面前就被一个熟悉的背影挡住,“喝你爹,滚远点,别给我见个女人就搭讪。”
说这话的正是周哲予,汤葵一听这man得不行的语调,整个人都酥了,也是因为酒劲上头的缘故,此刻竟然不顾场合地对着周哲予泛起了花痴。
她在他身后说:“老公,好帅啊你。”
寸头男听到汤葵的话,也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头上扣,“兄弟,没听到我老婆在喊我吗?”
这话一出,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回头看,陆鹤野坐那儿整个一看客,被寸头男的话激得没憋住笑。
寸头男估计是有点窘,脸涨得通红,回头吼了句:“笑尼玛笑。”
这时,寸头男的同伴来了两个,其中一个人正是冯泰,他喝得也高了点,见寸头男搭讪的女人是汤葵后,急忙叫住他,“别他妈看见一个女人就来劲,知道那是谁吗?”
寸头男酒劲上头,“我管她是谁。”
“人家是汤家的千金,你惹不起。”
寸头男激不得,听到这话一摆手,“是吗,那我还就搞定了。”
冯泰只觉得自己后悔把这傻逼叫出来了,一偏头,刚好看到坐在那边八风不动的陆鹤野,酒劲也瞬间大于理智。
他心思一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口就说:“你就喜欢搞有男朋友的女的是不是,我刚好认识一个,
长的特纯,身材也好,有料。”
寸头男回头问:“谁啊?”
冯泰随手一指,方向正对陆鹤野,“他女朋友呗。”
寸头男顺势问:“他女朋友叫什么?”
“夏弥——”
话音刚落,一道猝不及防的身影窜出,冯泰和那个寸头男一下子被一双骨廓分明的大掌扯了出去。
两人被迫压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就纷纷到了各自的脸上,一拳又一拳,劲头足得很。
啪啪又是两道巨响声,两人的头上前后被两瓶啤酒开了光,玻璃碎片炸得到处都是,周围的音乐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截停,只剩下这两人被怒揍的声音。拳头声,哀嚎声,玻璃瓶的清脆响声,人群中的尖叫惊呼声此起彼伏。
陆鹤野练过拳击,招招避开致命位,但因为力道过重,所以被打的人会难受至极,五脏六腑有一种移了位的酸麻感。
他下手准又狠,均匀地把拳头分给两人,谁也不会少受一个,“周哲予是个文明人,不给你俩动粗,我没什么道德底线,既然你招惹了汤葵,还把夏弥提了出来,那就别怪我拳头狠了。冯泰,真当我没脾气?老子讲过多少遍了,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夏弥的名字,看到你和夏弥同框的身影,你信不信我把你打进icu?”
小臂青筋绷起,嗓音凌厉,目光像是在看一滩死物。
坐在暗处的俞彭烈盯着这一切,嘴角翘了翘。
成,刚刚还说着以后少提夏弥的人,现在听到人姑娘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出来,就直接炸了。
果然还得是陆鹤野。
这场闹剧结束的原因是有人给冯泰的堂哥冯坚打了通电话,毕竟冯泰也是冯家的人,被陆鹤野打了算怎么一回事,而且打得还挺严重。
冯坚匆匆赶到酒吧,带着几个同样是赛车手的队友。他瞥了眼冯泰的伤势,蹙眉望向陆鹤野,“小野,过分了吧这次,就算我不来,冯老爷子也不会任由你这样欺负我们冯家的人。”
陆鹤野擦了擦手,就这么当着冯坚的面把用过的湿巾直接甩到冯泰脸上,嚣张到不可一世,“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这动作完全是在打冯家的脸,冯坚面子上自然也挂不过去,“陆鹤野!你别太嚣张。”
“你第一天认识我?”
确实,圈子里都知道陆鹤野什么脾性,他老子陆禹都压不住他骨子里的血性。从小到大,也就他母亲岳雅烨的话他还能听听。他外公算是没管过他,宠得他不行。
冯坚点点头,“这酒吧有监控吧,是谁先动的手一清二楚,陆鹤野,你别逼我。冯泰不过是招惹了你女朋友几次,你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得罪整个冯家吗?”
他这话算是把冯家都抬了出来威胁陆鹤野。
但陆鹤野没个怕的,“别说是冯泰提了我女朋友,就算是你或者你们冯老爷子招惹了我女朋友,我也照样揍。”
冯泰瘫躺在地上,模样很是狼狈,哪还有之前耀武扬威的嚣张模样。
他捂住眼睛,怒吼道:“我要报警,陆鹤野你死定了这次。”
谁料陆鹤野都没带鸟他的,转身就准备走。
冯坚开口了,“这么着,我替冯泰做主,他和你比一场拉力赛,如果他输了,我会把他送出国,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如果你输了,也同样照做。”
一个职业赛车手对着一个业余的人讲这话,也不嫌臊。
陆鹤野回头瞥了他一眼,“我没时间逗猫逗狗。”
“你怕了?”冯坚阴恻恻地开口。
陆鹤野嗤笑,“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过了半分钟,陆鹤野瞥了地上的冯泰一眼,忽然低下身子,像是在看垃圾一样,拍了拍他的脸,“成,那老子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下周,京郊基地,我应你这场赛。”
当时现场很多人,自然也有京大的学生,有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但没人敢传到论坛上,只是口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弥弥,陆鹤野是为了你才答应那场比赛的。”许倾倾戳了戳夏弥的小臂,补充道。
夏弥回神,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狠狠地揪住,但她面上不显什么,模样冷淡,“所以呢?”
许倾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所以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闹别扭了!我看得真的是很捉急。”
夏弥垂下眼睫,“这不是一回事,倾倾,你别再问了好吗?”
夏弥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好,所以许倾倾及时在这个话题上住口。
她点点头,转了个话题,“对了,校庆那天刚好是你生日哎弥弥,到时候校庆结束,我们就出去吧?你不是想吃那家粤菜很久了吗?我让我小舅舅提前订了位子。”
夏弥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心里一团乱麻,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那天之后,她便正式去上课了,专业课没上的那几节,她自己找老师要了课件自学。一般人请假之后很少有能做到像夏弥这样的学生,美院的学生都是全国各地顶尖的艺术生,家境都是殷实的那种,就算是掉了几节专业课也不会影响各自的基础。
但夏弥不一样,她是转专业过来的美术生,以后走的路和班里学生也不同。
她知道,班里很多人早在未成年的时候便开办过画展,卖出的画作价格也是很高,有的出色的学生都已经打响了名号,在美术界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而她不一样,天赋平平,对人生的规划也没什么方向。
说实话,她现在完全是撑着能给周苏叶报仇的力气活下去,可现在自己和陆鹤野说了到此为止,以后他肯定也是不会帮自己对付冯家,对付冯泰。
所以报仇的这条路无比艰辛。
从那天过后,陆鹤野和冯泰要开始一场拉力赛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那段时间,学校论坛上的帖子基本上都和拉力赛有关。这场拉力赛也受到了空前绝后的关注,到最后,论坛上竟然开展了几场涉及金额的小赌局。
无非是围绕赢者诞生的赌局,刚开始压陆鹤野赢的人很多,毕竟陆鹤野喜欢极限运动,跑车也属于他涉猎的一种,之前有人扒出过陆鹤野高中毕业那个夏天,和友人在京郊那个基地开了几场跑车友谊赛。
视频上的陆鹤野极其专业,模样潇洒帅气,浑身上下透着一副无人能掌控住他的感觉。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场拉力赛陆鹤野是肯定能赢。
但后来传出冯泰的堂哥冯坚也会出场做冯泰的领航员,一夜之间,集体倒戈。
势头竟然朝着冯泰的方向发展,陆鹤野竟然处于下风了。
刷到那条涉及赌局帖子的时候,夏弥正在图书馆做题,那段时间刚好有场专业理论性质的考试,她在闭关复习。
枯燥的题目,开了强地暖的图书暖,干燥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让夏弥格外不舒服,所以等她回神的时候,手机已经在手上了,而手机界面刚好是那场赌局。
看着上面大片看客都在幸灾乐祸地期待陆鹤野输给冯泰,当然这其中的风向可能有冯坚的出力,他或许知道陆鹤野的胜算更大一些,所以找了一批水军,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论坛,引导大众,让大家觉得有他出场做领航员,陆鹤野必输无疑。
夏弥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既然许倾倾说这场拉力赛因她产生,那她自然是想让陆鹤野赢。
因为一直以来。
陆鹤野在她这里始终是胜者。
那三天里,她没有正面看到过陆鹤野, 但四面八方地都能听到他的消息。
校庆彩排在进行, 整个校园处于一种热闹非凡的氛围,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而大家茶后谈资也基本上都和那场拉力赛有关。
直到昨天,她在美院的篮球场见到了陆鹤野, 但也只是见到了他的背影。
当时他正在和随行友人一起打球,球场周围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围在那儿,身边的许倾倾解释那是一场友谊赛, 只不过陆鹤野不是参赛人员, 而是裁判。
但即便是如此,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无端地吸引人过去看。
隔着几米远, 夏弥不仅看到了陆鹤野的背影,同时也看到了南黎的身影。
南黎就坐在他旁边, 大概也是名裁判。
从她的角度来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南黎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递了上去, 而陆鹤野也没拒绝, 接了那瓶水。
也是,她都提分开了,像陆鹤野那样天之骄子的人物, 只要处于单身状态,估计往上扑的人很多。
她没继续站在那儿, 转身离开了。
所以也没看到篮球场那个身影投过来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
南黎没被拒绝递水,心情雀跃到极点,以为陆鹤野终于看到她了。
但发现他一直回头盯着处方位,也跟着看了过去,就看到——
不远处的护网外,夏弥背对着篮球场,朝着正相反的方向走。
原来……他在看夏弥。
陆鹤野回神,瞥了眼那瓶故意接过来的水,不动声色地把它放回了南黎面前的桌角边。
起身就打算走。
“陆鹤野,你不看球赛了吗?”
南黎急忙问,生怕他走一样。
原来陆鹤野根本不是这场球赛的评委,只不过因为球赛在美院举行,他才会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南黎,声音冷淡:“南黎,你应该能猜出我为什么会来。”
南黎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儿,无非是因为夏弥。
但她不甘心,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输给夏弥。
她眼眶发酸,强忍住眼角的泪,“我比夏弥差在哪儿了?”
陆鹤野面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带了主观意志,“没有可比性。”
图书馆内,盯着帖子上都在喝彩的跟帖,夏弥内心无端地起了一股烦躁感。
她在原位上思考了半分钟,最后摸出包里的那盒银钗,起身乘电梯上了图书馆的顶楼。
顶楼空旷,不算是阅览室,没多少人,但学习氛围同样很浓。
出电梯后,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踏上了通往天台的台阶。
图书馆所在的那栋楼的楼层不低,足足三十层,站在那儿,半个京城都跌进眼底,云层笼罩着西山。
阵阵冷风吹过,卷着烟雾飘向远方。
烟灰簌簌地掉落在地,半根烟过去,夏弥才觉得好受点。
她矛盾得很,即便是被母亲甩耳光,也没如此烦躁过,直到在论坛上看到那些不看好陆鹤野能赢的跟帖。
她承认,自己后悔了。
后悔答应母亲要和陆鹤野断了联系了。
京郊某处基地内。
陆鹤野把车停好之后,刚下车,迎面便驶过来一辆改装过的超跑,声浪炸耳刺激。
他挑眉,对车上的人比了个手势。
一个漂亮的漂移后,跑车稳稳停下,主驾驶座上下来一人。
陆鹤野也没迎过去,反而是靠着车身,“可以啊,刚刚那操作挺帅。”
从跑车上下来的人叫陈栩,比他大几岁,早早地就进入社会。
陈栩摆摆手,“拉倒吧,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陆鹤野啧了声,浑笑道:“那必须夸你。”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从小就碰这玩意儿。”陈栩朝着他走过来,勾上他的肩,“怎么着,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谁不知道你陆大少要虐渣了。”
陆鹤野想起论坛上那些不看好他的跟帖,扯了个笑,“夸张了啊,对方可有专业赛车手做领航员呢。”
陈栩切了声,“不就是那个冯坚,你会把他放在眼里。”
陆鹤野狂妄的话说得坦坦荡荡,“那倒不会。”
“够嚣张,我喜欢。”
陆鹤野笑骂道:“哥们不喜欢男的。”
两人走进基地内,偌大的空地上围坐了一群男人,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个个整了不修边幅的模样。
有个寸头男看到陆鹤野的身影,蹭地起身,“都精神精神,咱们小野过两天就过来虐渣了。”
有人反驳道:“哎,注意言辞,那他妈叫陆大少,你整那昵称掉了咱们小野苏感。”
“去你爹的,那你还他妈叫小野。”
“小野听着多亲切。”
陆鹤野走过去,长腿一伸,勾过来一个塑料凳子,也随着那些男人坐下,“滚啊,我还是喜欢你们喊我爹。”
“去你爹的吧。”
“蹬鼻子上脸。”
陈栩笑笑,给他去厨房拿了副新的碗筷,随口问:“你要不辣的蘸料?”
陆鹤野想起什么,“改口味了,拿个变态辣的。”
有人纳闷道:“怎么,明年不体检了?”
陈栩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笑骂道:“要不然你丫是老光棍呢,人小野现在不一样了,交女朋友了,口味随着女朋友变了呗。”
女朋友三个字一出,场面顿时热了起来,几声卧槽此起彼伏。
“可以啊,什么时候把弟妹领过来见见?”
“见什么,你个糙老汉别再吓到人姑娘。”
“滚蛋。”
陆鹤野表情始终没变,嘴角勾着笑,“那得看人姑娘乐不乐意,前两天刚和我断了联系。”
陈栩知道这事儿,从背后拍了他一掌,“得了吧你,就你那狗脾气谁能受得了,指不定是你惹人姑娘生气了,赶紧回去好好哄哄。”
寸头男跟腔,“比赛事小,哄女朋友事大,要不我把你送回京大?”
陆鹤野没吭声,气定神闲地从火锅里夹菜吃,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话一样。
自从陆鹤野进了基地后,话题中心自然而然地到了他身上,毕竟他在这里面岁数最小,但技术最好,比他们那几个专业赛车手还要强。
只不过这位低调得很,不显山水,整天吊儿郎当的。
陆鹤野面上看着格外淡定,“那不得等比赛结束?我怎么着也得拿着第一去哄人吧。”
众人笑开,都知道他那明着骚的性子,纷纷调侃,“成,那待会儿练两把?”
“那不自然。”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身为整个京大论坛乃至学生娱乐榜最中心的人物却优哉游哉地吃着火锅,半点不放心上的模样。
若是冯泰看到这一幕,估计得气炸,毕竟他正被冯坚压着进行一轮又一轮地模拟赛。
拉力赛正式开始那天,万里无云,许久阴沉的天在那日彻底放晴,气温也回升了点,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一切都很和谐,学校论坛上的赌局也是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有人纷纷下了大注,到目前为止,两方所投掷的金额竟然接近相等,分不出个谁高谁低。
上午的课结束后,夏弥独自一人去了校外的画室。
单间内,她把窗帘都拉紧,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墙角立着一座落地灯,发出昏黄的灯光。
画架摆得规整,画笔和画纸也摆得齐整。
一点整,她戴上耳机开始作画。
每次心情不好或者极度紧张的时刻,她总会用高强度的画画来麻痹自己。
画架旁的小桌上摆着烟灰缸,半个小时后,原本安静的烟灰缸多了许多烟头,整个屋内烟气弥漫,呛得人头发晕。
夏弥却丝毫不绝,继续沉浸在画的世界中。
直到她的手机亮了。
上面显示一条短信,是俞彭烈发来的。
【夏弥,陆鹤野失踪了,你现在在哪儿?】
时间回到当天早上。
拉力赛在京郊的一道柏油公路上进行, 说白了就是盘山公路,那是座未开发成景区的荒山。
市区晴朗天空,但山区的早上起了雾, 笼罩着整片地区, 活像天庭仙境一般。
基地正中央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器立在那儿,几艘无人机遥遥地挂在半空运作,风扇声嗡嗡作响。
一向没什么烟火气的基地此刻也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学生,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一起, 处处是喧嚣。
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场比赛怎么把媒体招来了,一些个小型博主都到了现场,支着拍摄设备开始直播。
陈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完全懵了, 朝着后面喊了一嗓子, “怎么这么多人。”
俞彭烈从里面走了出来, 眯眼瞧了瞧,“这都是冯泰那边找的啦啦队?阵势够大的。”
来观赛的观众倒也不全是冯泰那边的人, 陆鹤野的粉丝还是占多数的,只不过那些媒体基本上都是冯坚请过来的。
别看论坛上唱衰陆鹤野的跟帖蛮多的, 但冯坚之前和陆鹤野跑过一次,知道这位爷的可怕之处。
所以才想了卑鄙的手段, 请一些见钱眼开的营销号来断章取义, 最后就算是陆鹤野赢了, 也能使些手段让陆鹤野赢得不光彩。
毕竟当能力不足的时候,总会拿一些舆论来引导大众思维,这是他当职业赛车手这么多年做出来的经验。
比赛正式开始前, 两位选手以及领航员都未露面在大众视野中。
一道枪响声,正式开始, 同时大屏幕上显示着赛况。
两辆车,一黑一红交错前进。
起步时,红色超跑在前方。几个拐角后,黑色超跑顺利弯道超车。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基地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各位媒体人也是争相解说着,一时之间,超跑的声浪被压过。
半小时后,刺耳尖锐的引擎声撕破天空,雾气渐渐散去。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的结果也被一同揭晓。
NO.1:陆鹤野
配合着比赛结果一同出现的是嚣张的声浪。
以及——
陆鹤野失踪的消息。
夏弥看到短信的时候,一时之间没回神,完全懵住了。
她知道俞彭烈和陆鹤野的关系非同一般,俞彭烈高三那年是一起跟着陆鹤野去沪城的伯恩高中借读了一年。
所以现在俞彭烈竟然给她发消息,陆鹤野失踪了。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从她的大脑之中劈过去。
汽车赛事是危险性极高的一种,早在比赛开始前,她便在网上翻阅了以往的赛事历程。
看到失事的那项比赛后,她心里就没平静过,所以才选择在比赛正式开始这天,自己一个人躲到画室里画画的。
夏弥回过神后,直接拿着手机冲出了画室,打车回了京大。
一路上,她给俞彭烈拨出电话无数次,但次次无人接听。
没了辄,最后给周哲予拨了过去,但奇怪的是,也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