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拓跋涵予再说话,于佳猛的一刀抽出,又补了一刀。
“你记住了,你是被大周的女人给宰了的!”
可惜,这句话拓跋涵予是听不到了。
他从战马上栽倒在地。
于佳从小白身上下来,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栓在马背上。
她翻身上马,接下来才是硬仗!
虽说外围的大周士兵正在向内突击,内圈的关东军却逐渐撑不下去。
毕竟敌军人数众多,他们已经尽力了。
于佳觉得眼前的敌军源源不断的向她涌来。
她的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可是想到那被屠杀的十万百姓,她咬紧牙关,憋着劲继续挥舞着长刀。
受辣椒面的侵袭,鞑靼的战力已经大大削弱。
有被熏死的、踩死的、挤死的,好不容易逃到了外围,又被砍死。
这场仗打的十分艰难,加上关东军总共有六万士兵。
这六万士兵逐渐将包围圈缩小,将敌军屠戮殆尽。
于佳只觉得浑身疼,力气止不住的从身上流失。
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眼前的景象都变成了红色。
透过这层红色的烟雾,于佳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狗剩。
她呢喃着,“狗剩,你来了,太好了!”
突然间,仅存的力气从她身上剥离,她陷入了黑暗中。
“军医,您就说二柱哥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嘈杂间,于佳听到了长海儿的声音。
“今日上峰要是醒不过来,我便杀了你。”
又响起了狗剩暴怒的声音。
于佳愕然,什么时候狗剩变得如此暴躁了?
“杀了你之后,再杀其他诊侯卒!”
顿时,于佳便响起了霸道总裁小说中的经典桥段。
“今日若是夫人醒不来,我便要你们陪葬!”
还有那霸道王爷,“王妃若是醒不来,你们全家都得陪葬!”
这样想着,于佳便笑了起来。
“哎,狗剩,你看二柱哥的嘴巴是不是动了?”
长海儿凑近于佳,“就是动了,二柱哥是不是渴了?”
片刻之后,于佳只觉得水一个劲儿的往她嘴里灌。
“咳咳咳”
于佳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二柱哥,你醒了!”
于佳无奈的看着喜极而泣的两人,“我若是再不醒,就要被你俩灌死了!”
“呸呸呸”狗剩扶着于佳,在她身后加厚了枕头。
“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个字不吉利,以后不准再说了!”
于佳没有理会他,“战场上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长海儿满脸兴奋。
“二柱哥,你真是神了,咱们赢了,缴获了好多物资!”
于佳努力的扯动唇角,可惜身上伤口的痛意从四肢百骸钻了进来。
“嘶,关东军呢?”
长海儿一脸沉痛,须臾间便轻笑起来,“嗨,他们这次干了大事,光宗耀祖了!”
“现下剩余不足两万人!”
也就是说除去关东军已经牺牲的一万人,蓟州军营总共损失了快四万人。
于佳顿时苦笑了起来,“打了胜仗又怎样?”
“真是惨胜,惨胜啊!”
她的笑中啼血,不住的摇头。
“二柱,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
狗剩扶住于佳的肩膀,“你昏迷的这两日,咱们已经向朝中递去消息。”
“据说皇上十分高兴,到时候怕不是你又要升官了!”
于佳顿住,“升官?”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残缺的断肢、痛苦扭曲的脸庞。
他们从地狱中爬出来,伸手向于佳索命。
“于佳,你真该死,真是该死!”
于佳猛然睁开眼睛,“狗剩,你说我是不是累了?”
一定是累了,若不是累,她怎么有其他心思?“你是累了,这几日多休息休息。”
狗剩扶着于佳躺了下来,“你大获全胜的消息不日便能传遍大周。”
“那时,林将军也会知晓!”
提起林功勋,于佳心中阵阵甜意流淌。
“孬蛋儿?”
狗剩给于佳盖被子的手顿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身后的长海儿便说道:“林将军自会知晓。”
“待那时,他有可能会偷偷来看你呢!”
于佳却觉得长海儿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怎么会呢,他怎么能来此地?”
林功勋此时已经收到了于佳战胜的消息。
不过,他却没有过于高兴。
他看着手中的密信,脑子中却想着于佳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她心中一定很苦吧?”
方大山站在一旁,有些踌躇,“将军,二柱打了胜仗,怎会苦?”
林功勋知道跟方大山说了他也不懂。
于佳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强悍到极致的人,怎么会有怯懦的时候?
林功勋脑海中浮现出于佳的脸庞。
她眼角含泪,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他。
“孬蛋儿哥哥,你说那些牺牲的士兵会不会很疼?”
这个答案,他无法回答她。
作为将领,他能感同身受。
林功勋轻叹一声,前些日子于佳来信要他小心刘红梅。
虽说他知道刘红梅的性子,不过说到对林家人不利,那有些不可能吧?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于佳。
于佳这个人乍一看是个马大哈,可是林功勋知道,她比任何人的心都细。
“流萤处可有消息?”
方大山摇头,“并没有!”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此时的刘红梅已经悄悄跟娘家兄长取得联系。
“大哥,你说那些人又来到了林家村?”
刘红梅一脸窃喜,“他们可有问起咱们的行踪?”
刘大顺笑嘻嘻的说道。
“有,怎么没有?”
“他们隔三差五的去你们村子,若不是我细心与他们取得联系,怎会有你的好处?”
说到好处,刘红梅更加兴奋。
“他们许咱们什么好处?”
刘大顺伸出一根手指,“事成之后,你跟你那口子能得这个数!”
刘红梅瞪大双眼,一把抓住了刘大顺的手指。
“一百两银子?”
刘大顺撇了撇嘴,“瞧你那点出息,往大了猜!”
“不是会一千两银子吧?”
刘大顺眉开眼笑,更显得那双吊梢眼狰狞起来。
“一千两黄金!”
“俺的娘啊!”
刘红梅身子一软,若不是刘大顺扶着,差点就栽倒在地。
“这次发财了!”
见刘红梅一脸贪婪的模样,刘大顺咳嗽两声,刘红梅便立即会意。
“大哥你辛苦了,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大顺满意的点头,他观察着四周,发现并无人注意到二人。
“你且赶紧回去,就等着这一千两黄金到手吧!”
两人笑嘻嘻的分开了去,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你说什么?刘红梅跟外人有联系?”
流萤眼中迸发出狠意,“这个糟心的婆娘,净会给老娘惹事!”
她想起于佳和林功勋的叮嘱,若是此人再惹事端,她可全权处置。
“那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刘大顺哼着小曲往马车处赶,想起马夫方才对他的冷眼,他就止不住的生气。
“待老子有钱了,就将你这马车买下,看你还神气不神气?”
想起方才他与刘红梅的对话,刘大顺心中的气顺了下来。
“贵人给两千两黄金,到时候我给红梅一千两,她再给我点辛苦费,这生意稳赚不赔!”
他自己心中嘀咕着,便上了马车。
刘大顺只顾着看相熟的马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帷帽之下的马夫已经换了人。
马车行至半路,便停了下来。
刘大顺不耐烦的掀开门帘,“搞什么?为何要停下来?”
马夫幽幽的问道,“你可有跟人透露起你妹子一家的行踪?”
刘大顺此刻意识到不对劲,这事他怎么知道?
钱他还没有拿到手,怎么可能跟人透露行踪?
他是贪财,并不傻。
“你一个马夫问这做什么?你怎会知晓我是来看望妹子的?”
马夫停顿了一下,“是你在路上说的!”
这时刘大顺才意识到眼前的马夫已经不是来时的马夫。
“你是谁?我来的时候并不是你在赶车!”
“我和来时的马夫是兄弟,他进城有点事,便让我拉你一程!”
听马夫这样说,刘大顺便放下心来。
见刘大顺放下戒备,马夫便继续问道。
“你来时有没有将你的行踪告诉其他人?”
刘大顺有些不耐烦,“没有,没有,我只告诉了我的婆娘。”
放着这个发大财的机会,谁还会往外透露?
两人沿着官道好不容易回到家,天已擦黑。
马夫收了钱,便离开了。
刘大顺欢天喜地的和他婆娘说着今日的收获,“婆娘,咱们要发大财了!”
夜幕降临,在无人知晓的旮旯里多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林二柱,果然是大周的栋梁之材!”
见皇上这么高兴,群臣便纷纷恭喜皇上得此良才。
太子党蠢蠢欲动,“皇上,天佑大周,真是可喜可贺!”
户部侍郎石原守出列拱手行礼,“这林二柱在蓟州城算是立了大功。”
“据老臣所知,她之前是齐王的属下,转到蓟州城算是如鱼得水,燕雀归巢!”
石原守意有所指,令齐王党一派心惊。
在李延庆的授意下,很快就有人出列。
“皇上,林二柱在渝南军营已经官呈果毅都尉。”
“此人英勇善战,屡立奇功,实为齐王殿下赏识!”
“袁大人此言差矣!”
石原守此时出声反驳,“林二柱屡立奇功不假,可为何她会转投到原太子麾下?”
他步步紧逼,“她在渝南军营受赏识了还会被挤兑走?”
袁大人勃然大怒,“石大人什么意思?你是说齐王殿下猜忌林二柱?”
石原守并没有否认,“哼哼,这臣可说不了!”
袁大人气结,不知如何反驳他。
“行了!”
李国立阻止了两人的争执,“不管林二柱曾经在谁的麾下办事,此刻她只能效忠与大周。”
“传朕的旨意,让林二柱进宫觐见!”
消息一出,全朝哗然。
皇上的做法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他这是何意?
若是重用林二柱应该会直接下旨封赏。
人家毕竟是打了极为重要的胜仗。
这场仗重创北漠,估计很长时间都得消停下来。
若是不想重用她,为何还要宣她觐见?
长海儿有同样的疑问。
“上峰,您说皇上他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封赏啊,还是不封赏?”
于佳活动着胳膊,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实在是扬不起来。
“皇上他来人家封不封赏我,全看我怎么作答。”
长海儿不理解,还要再追问,被刘奎风制止。
“军师来的正好,营中怎样了?”
刘奎风恭声答道,“很是正常,平时的训练没有落下。”
“伤员已经得到及时救治。”
“那些战死的将士名字已经呈到京城,抚恤不日便能批下来。”
于佳一阵沉默。
“上峰,不必难过。”
刘奎风看着于佳面无表情,十分不忍。
“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在家里活不下去选择来投军。”
“他们战死沙场之后,也算是光宗耀祖。”
“若是家中还有家人,这笔抚恤也能让活在世上的人继续生存下去。”
“您也放心,此次咱们打了胜仗,朝廷是不敢拖延这些银子的!”
于佳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可是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于佳总会做梦。
那些残缺不堪的面孔扭曲着身子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她想逃却逃不掉。
蚀骨的痛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能钻到她的脑袋里。
她疼的想打滚,可是身子被他们控制住,就是动弹不得。
“军师不必担忧,我没事!”
“什么没事儿?上峰,您马上得到京城去了!”
长海儿嘟囔着,“皇上召见,您这次只能拖着病体前去了!”
“这个皇帝老儿,怎么就想不到二柱哥受伤呢?”
“真拿人当铁人了?”
“长海儿,又犯老毛病了?”
于佳气不打一处来,“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我便要打你的板子!”
长海儿吐吐舌头,“不敢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宫中李元媛一把打在了宫女的脸上,她面色狰狞,恨的咬牙切齿。“林二柱,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小白脸。”
“偏偏这个时候打胜仗,真是气煞我也!”
锦风从门外走来,见李元媛犹自拿着宫女出气,便走上前去。
“是谁又惹皇后生气了?”
李元媛见锦风过来,忙嘟起了嘴巴嗔道。
“国主,臣妾在气恼林二柱!”
锦风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怎么了?”
李元媛拉着锦风坐了下来,“你不知道吧,林二柱打了胜仗!”
“这个林二柱,在渝南军营的时候不打,偏要在蓟州军营打胜仗,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兄的脸吗?”
“好不容易太子被废,这下好了,父皇又要想起他这个人来了!”
见李元媛气急败坏,锦风拉住了她的手。
“皇后切莫气坏了身子,事情不没有下结论?”
“父皇还要召林二柱觐见呢!”
李元媛气不过,“召见有什么用?不还是会被奖赏?”
锦风摇了摇头,轻笑着将李元媛拉至怀中。
“你啊,真是个傻丫头。”
“若是林二柱但凡有一丝动摇之心,不光她不会升官,甚至有性命之虞。”
“全然看林二柱怎么说了。”
李元媛不懂这些,她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林二柱现在坏了她的好事。
若是林二柱来了京城,她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好看。
近几日李凌云频繁进宫,已经引起了李元媛的不爽。
不爽,她就要发泄出来。
在李凌云再一次进宫的时候,李元媛拦住了他。
李凌云毕恭毕敬的向李元媛行礼,而她却没有差李凌云起身。
“废太子果真诡计多端,竟然想得出围魏救赵!”
“可惜啊可惜,这么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用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凌云心中的怒气冲到了天灵盖。
冰妃这么受宠的一个人,她不是想教训就教训?
谁让她现在是回鹘的国母,父皇宠爱她?
想到这儿,李元媛冷笑起来,她一脚踩在了李凌云的手上。
李凌云痛呼出声,他仰起头,眼中满是泪水,“皇姑姑!”
“皇姑姑饶了凌云吧,凌云知错了!”
“哦?你哪错了?”
李元媛饶有兴趣的说道,“人不大,心眼子倒不少!”
“不管你有没有错,本宫想罚你,便罚了!”
“如今,李延盛那个没用的已被废,你啊,已经失去了靠山!”
李元媛随即下令,让李凌云跪在地上,没有她的命令不能起身。
李凌云忍住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谨记柳中桓的教诲。
这几日他都找机会接近李元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说完这句,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只记得昏倒前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很熟悉,像是小时候父亲的怀抱一般。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他睁眼看着身上明黄色的被子,转头看向屋中,便知道来到了乾清宫。
“咳咳”
小太监闻讯慌忙赶了过来,“哎呦,太孙殿下您终于醒了!”
“您可要喝些水?”
见眼前青涩的小太监挤出的谄笑,李凌云心生烦意。
“洪公公呢?”
小太监笑容顿了顿,“洪公公不在皇上身旁当差了。”
李凌云忍住惊骇,再次问道。
“皇爷爷呢?”
说着,他就要下床。
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起他,并贴心的为他穿上鞋袜。
“皇上正在御书房呢!”
李凌云穿好鞋袜,才注意到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
他努力稳住心神,想到柳中桓的嘱托,便硬着头皮想要去御书房。
刚走到门口,便与赶来的李国立撞了个满怀。
他立即换上欣喜的面容,“皇爷爷!”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急忙退了一步跪在地上。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国立十分满意,双手将李凌云扶起。
“不必多礼,手还疼吗?”
李凌云扬起受伤的手,“孙儿好多了,多谢皇爷爷为孙儿医治!”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着,牵着李凌云的手便向内室走去。
“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凌云摇了摇头,“孙儿惭愧,等孙儿伤好了,要登门给皇姑姑道歉!”
“哦?”
李国立转过头来。
“为何要向她道歉?”
李凌云振振有词,“今日凌云冲撞了皇姑姑,是孙儿的错,理应向皇姑姑道歉!”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让李国立陷入沉思。
通过伴读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李延盛的个性来说,他肯定会在他面前狠狠的告李元媛一状。
反观李凌云,却是以德报怨,是以胸襟宽广。
“凌云,你当真如此想?”
李凌云仰起头,一脸天真。
“当然了,皇爷爷从小教导孙儿,要孝敬长辈,尊礼守信,孙儿铭记在心!”
“尊礼守信”李国立喃喃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却不知道!”
于佳从蓟州军营匆匆赶到了皇宫。
由于行程匆忙,她的伤口在恶化。
她忍住身上的剧痛,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养心殿外。
通过太监通传她方能进殿。
跨过门槛,向前走了几步,她并未敢抬头。
此刻的心跳剧烈跳动,比第一次升职来的还要猛烈。
“臣林二柱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腿上被敌军砍伤,她下跪的时候有些艰难。
等她跪下之后,才传来李国立空旷的声音。
“爱卿不必多礼,还不快赐座!”
于佳一阵无语,非要折腾着跪下之后才赐座。
这么注重仪式感,穷讲究。
“谢吾皇!”
待于佳坐稳之后,才敢抬头看向皇上。
此刻的李国立满眼慈爱,犹如那快要嫁闺女的老父亲。
于佳的思绪犹如碎片般拼凑起来,可不能被这个人迷惑。
他可是为了皇位屠杀十万百姓的人!
“爱卿一路辛苦,可有遇见什么难事?”
这还能遇见什么?
“谢皇上关心,微臣并没有遇见什么难事。”
“只是”
李国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随即恢复正常。
“只是什么?”
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威严。
于佳勾唇一笑,“只是这京城女子十分热情,惹的微臣不知作何反应才是!”
“哈哈哈哈哈!”
李国立大笑起来,“上次见你跟在林功勋身后一言不发,朕以为你是什么不苟言笑之人。”
“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林二柱,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于佳赔笑着,不知如何做答。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尴尬起来。
于佳尴尬的扣起了脚趾头。
这简直比领导找她谈话还尴尬。
她低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的鞋子,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儿就说呗!
“林二柱!”
突然间,李国立叫了她一声,于佳便猛的站起身来,“到!”
这个动作倒是吓了李国立一跳。
他连忙摆手,“爱卿不要过于紧张,赶紧坐下!”
于佳十分尴尬,好不容易白回来的脸上此刻一片通红。
“皇上恕罪,微臣是习惯了!”
李国立了然,他表示理解。
“爱卿在蓟州军营立下奇功,想要什么赏赐?”
于佳敛下眉眼,“微臣为大周鞠躬尽瘁,想要保护百姓不受鞑靼的伤害,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哦?林二柱此话当真?”
“旁人立了功,都想要权利、金钱、美人,你不想?”
“也对,美人对你来说无甚用!”
于佳心中翻涌,她面上不显,等着李国立的下文。
“好个林二柱,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于佳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
“皇上恕罪,微臣实在不是故意欺瞒皇上。”
“微臣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之后,被林功勋父母收养。”
“林功勋乃是微臣的未婚夫。”
“当年他为报效国家,毅然投军,微臣与有荣焉!”
“那时时局动荡不堪,作为大周的儿女,岂能独善其身?”
“微臣决定女扮男装,前去投军,为的就是大周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受敌军欺凌!”
“皇上,微臣句句属实,并不敢欺瞒皇上!”
于佳浑身都在发抖,此情此景下,她并不是装的。
于佳言辞恳切,并没有隐瞒李国立。
早在她来之前,恐怕李国立已经将她的背景调查了个底朝天。
她知道,此刻再不说实话,自己的性命难保。
不止于此,恐怕还会连累林功勋,连累林家。
“林二柱,你当真只是为大周百姓着想?”
头顶再次传来冰冷的问话。
于佳拱手磕头一气呵成。
“回皇上,微臣句句属实,如若不然,也不会从齐王殿下麾下转到蓟州军营。”
其中内情,相信李国立已经调查清楚。
她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再说人家王爷的坏话。
气氛再次凝结起来,于佳此时却没有了抠脚趾的心思。
“爱卿快快请起,你身上有伤,不必做这些虚礼。”
李国立说完,身旁的太监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起来。
于佳唇角抽动,“多谢皇上!”
“林二柱,你既然是想报效大周,那以后,你便只能是林二柱!”
于佳抬眼看向李国立,他削瘦的脸庞散发出慑人的威严。
这句话的意思,于佳明白。
也就是说,只要她还在军营待着,就只能是林二柱。
于佳笑了笑,“皇上,林二柱只是林二柱,不会是旁人!”
李国立满意的笑了起来,“爱卿果真聪慧。”
“你身上有伤,朕让内务府给你安排住处,让御医给你看看!”
于佳不懂他的意思,以为真是随便找个住处。
等她被领到府门前,看到金光闪闪的“将军府”三个大字才反应过来。
她指着牌匾颤颤巍巍的问身旁的太监。
“敢问公公,这是给我住的?”
太监满脸褶子里都是笑意,“将军,除了您,谁还有资格在此居住?”
于佳一个趔趄,差点被吓到。
“公公,可不敢开玩笑!”
太监本来想进了将军府再宣旨,眼下看来只能在此宣读升职。
他拿出气势,从怀中请出圣旨。
“林二柱接旨!”
于佳忍住浑身的颤栗,又艰难的跪了下来。
“林二柱乃大周肱骨之臣,此次攻打北漠大获全胜,扬我大周天威,实在是功不可没。”
“林二柱骁勇善战、勇猛悍厉,朕特封为无根将军,赐将军府、黄金万两、良田前倾,钦此!”
太监合上圣旨,弯腰笑眯眯的说道。
“林将军,接旨吧!”
于佳顺势接下圣旨,她的脑袋还被砸的晕晕乎乎。
她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不可置信。
此次她并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升职。
毕竟皇帝识破了她女子的身份,不杀她已经感恩戴德,怎么还会让她升职?
而且还是升为了将军。
只是这个“无根”将军是什么鬼?
电光火石间,她便想起之前效仿无根将军的行为。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既然在柳娘的记忆中出现了无根将军的记忆,那这个人就真实存在。
可上辈子,柳娘的记忆中并没有于佳的出现。
究竟是于佳改变了历史,还是历史改变了于佳?
一旁的太监见她脸上明灭的表情,不像是高兴,倒像是悲哀。
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位是什么意思。
“那个,将军,咱们进府吧!”
于佳回过神来,她仰头再次观察起了将军府。
“进府!”
此次,她并没有带长海儿和狗剩。
长海儿要处理战死的关东军的后事。
李元媛在京城,狗剩还是不来的好。
此时,她的复杂心情无处诉说,看着偌大的将军府,居然没有感到一丝兴奋。
宣旨的太监从来没有见过被封赏了还能这般淡定之人。
淡定且抠门。
谁人得了赏赐没有给他们这些跑腿的一些赏赐?
林二柱此人在他印象中被划了一道。
不过碍于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拿她无可奈何。
等人走后,于佳坐在空荡的客厅中出神。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拿出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皇帝是想将于佳以林二柱的名义锁在军营。
既来之得安之吧,于佳长舒一口气,真饿!
她艰难的走动着,这将军府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于佳迈出客厅大门,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