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将此信交给贵人,一定要快。”
于佳等不及了,她要在离开京城之前将此事敲定。
转眼间,太后的寿辰宴会便来到了跟前。
于佳难得的脱了劲装换上了常服。
本来侍女还要劝说她穿的雍容华贵些,于佳看着衣裳上繁复的花纹和厚实的面料果断的拒绝。
她是偏远边境来的“土包子”再怎么装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若是用力过猛,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于佳抬手看着身上的装扮,一派寻常公子哥的形象,甚好。
林功勋则是像侍女说的,盛装出席。
于佳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不由的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黑,上峰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等富贵的衣裳还能穿的这般英俊!”
林功勋白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的意图。
“于佳,你若是再这般,我就让你在宴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于佳自是不敢再出声。
两人自齐王府出发,狗剩和长海儿也跟着进宫。
于佳实在是不放心这两人。
若是木石赫趁他们进宫将长海儿掳走,那可就得不偿失。
将长海儿带在身边,至少还有个照应。
至于狗剩,若是将他自己留在齐王府,按照他的脾性来说,恐怕要憋疯。
华灯初上,京城中便热闹起来。
齐王府的专属马车行走在长街上,一路畅通无阻。
这让于佳再次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冲击。
无论是官至几品,见到皇子的轿撵自然是要回避。
一行人来到了宫门口,便看见太子言笑晏晏的与帝师寒暄着。
“帝师身体近来可好?”
太子虽然语气恭敬,绷直的身体,傲慢的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恭敬之意。
“老臣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身体已无大碍,还能继续为皇上排忧解难!”
帝师毕恭毕敬,朝太子作揖行礼。
太子的神色严肃起来,抬眼看向黑云压境的上空。
“帝师,咱们的天要变了!”
帝师不动声色,依旧十分恭敬。
“若是天变了,咱们也就顺应天意而为!”
太子冷笑一声,“这就好!”
突然间,他转眼向于佳两人的方向看来。
于佳感受到视线,无奈的朝他行礼。
“林功勋、林二柱,你们来了!”
太子朝两人走来。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
太子扶着林功勋的肩膀,用余光扫了眼于佳。
“你们来的正好,这就跟着孤进宫!”
于佳用余光观察着帝师的表情,果然一派阴沉。
完了完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偷情一般。
两人明明是李延昭的下属,这和李延盛走的这般近,不是让人诟病吗?
于佳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跟谁好,就要跟对头离得远些。
可是看林功勋与李延盛相谈甚欢,她有些犯嘀咕。
按照林功勋的段位,他不应该远离李延盛吗?
这就涉及到了于佳的盲区。
一直以来,于佳奉行的就是速战速决,直来直去。
她还不懂什么叫虚以委蛇。
几人来到大殿中,根据太监的指引落了座。
太子已经坐到了上首。
而林功勋和于佳二人则是被安排到了末尾的末尾。
于佳看着眼前精美的饭菜,一阵长吁短叹。
林功勋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出声阻止。
“别再叹气了,让人听到以为你想谋权篡位!”
这个罪责太大,于佳可担待不起。
一直到亥时,正主才缓缓入场。
于佳觉得这些贵人大概是睡了一觉才来赴宴的吧。
皇上、皇后、贵妃以及几位妃嫔的状态极佳,尤其是几位女眷可称得上珠光宝气。
至于那正主太后娘娘虽然保养得宜,到底是上了年纪,则是神情恹恹。
寒暄之后,宴会中歌舞升平。
看着眼前腰肢如水的美人儿,于佳的哈喇子差点没有流出来。
她又开始羡慕起了皇帝。
“怪不得每个人都向往权利,想当皇帝!”
这小日子,怎么看怎么美!
林功勋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你就瞧好吧,看皇帝是不是这么好当的!”
于佳有些不解,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好当的?
一曲舞毕,皇上率先领着群臣向太后敬酒。
“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词中规中矩,无甚例外。
群臣跟着起身,举起酒杯朝太后祝贺。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杯酒毕,太后神色和蔼的让群臣坐下说话。
接下来,就由皇后带头向太后送上贺礼。
皇后的贺礼和皇上的祝词是一样的,中规中矩。
一副她亲手抄写的佛经。
只是这抄写佛经的墨砚可大有来头。
由徽商进贡的徽砚再加上皇后的血液,让太后喜笑颜开。
“你是个孝顺的!”
于佳不由得鄙夷起来,挨疼受累就得到这么一句话。
贵妃送的是南海的夜明珠,珠如碗大,让太后爱不释手。
“太后,臣妾祝太后越活越年轻,就如这夜明珠般发出神采的光泽,照耀着咱们!”
“哎呦!”
太后一声惊叹,眼睛从夜明珠上移开,笑骂道。
“你呀,你呀,要是越活越年轻,那岂不成了深山中的老妖怪?”
此话一出,亲疏立现,皇后的护甲在椅子扶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自家人的礼物送出去了,那自然是要收外人的礼物。
首先是波斯使臣带来的各式稀罕物,其中还有一只异瞳波斯猫。
太后对此甚是满意,让人准备了回礼。
其次是南蛮,由木石赫呈上了南蛮最具盛名的金丝楠木家具。
这让于佳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有钱人最有排面的就是死后用金丝楠木的棺材。
她还不知道这木材还能做家具。
之前为了买马匹跟南蛮交易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听说过这些。
可见,这次南蛮是下了血本了!
再次,则是回鹘使臣呈上贺礼。
由于此次回鹘来了两拨使臣,呈贺礼环节自然是安排了两拨。
轮到锦风的时候,他还亲自讲解了这些礼物的由来。
“太后娘娘,这些是锦风从回鹘境内网罗来的稀罕物。”
“这是咱们回鹘的娘道图,上面记载了母亲为了儿女做出万般隐忍,方使儿女成大事!”
“锦风听闻太后与陛下母子情深,令锦风好生羡慕。”
锦风如此做法,则是提前了解了大周的情况。
他知道太后并非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此番做法,自然是全了皇帝的脸面。
李国立若有所思,“自古以来,母亲是儿子的庇佑伞,这些年儿子一直忙于政务。”
“倒是亏待了母后!”
太后眸中水光闪闪,她的双手颤抖,缓缓的握住李国立的手。
“皇上能有如此想法,就算此刻让哀家去见先皇,哀家也死而无憾了!”
“母后!”
李国立出言阻止。
“大喜的日子,怎可说如此不详之言!”
“太后、陛下母子情深,锦风实在是羡慕的紧。”
锦风作势擦着眼角的泪水。
戏做足了,李国立自然是心情一片大好。
锦风当初造反的时候,李国立自是将他的身份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当下他便做出反应。
“锦风公子一表人才,以后娶几房如花美眷,多生几个孩子,自是能收获这世间的亲情。”
锦风神色犹豫起来,令李国立好生疑惑。
“怎么?锦风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锦风朝屏风后的女眷席看去,又小心翼翼的摇头。
这下彻底勾起了李国立的好奇之心。
他看了眼屏风后的女眷席,便继续追问道。
“锦风公子但说无妨,只要是能满足你的,朕自当成人之美!”
一旁另一拨回鹘使臣恨的牙痒痒。
锦风这些时日的势力在回鹘达到顶峰。
回鹘多半城池已落入囊中。
这大周皇帝惯会看人下碟。
若是让锦风得了好处,那回鹘则是危矣。
可是,当下的情景,他又没有资格阻拦。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蛮身上。
他朝木石赫使着眼色,木石赫却不为所动。
锦风明显是有备而来,再怎么干预,也于事无补。
果然,锦风便悠悠然说道。
“锦风不敢欺瞒陛下,这些时日在京城锦风遇见了一位佳人!”
“哦?”
李国立轻笑起来,结合方才锦风的举动,此人分明是在女眷席。
看来此人还颇有身份。
锦风此话一出,女眷席便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李国立十分满意,看来就是了!
“不知锦风公子说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既然皇上都这么问了,锦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是……是公主殿下!”
“哗啦”一声,女眷席传来巨大的声响。
随后,李元媛便一脸怒气的冲了出来,后面跟着神色焦急的贵妃。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肖想本公主!”
贵妃在李元媛身后,慌忙拉住了她的胳膊。
“皇上赎罪,媛儿今日吃醉了酒,有些口无遮拦。”
“母妃,我没醉,你没听见这个人说什么吗?”
李元媛觉得十分委屈。
“父皇……”
以往,她一撒娇,李国立便会百依百顺。
可是今日却不同,李国立的眉头紧皱,朝贵妃呵斥。
“你是怎么教的,竟然不知礼数,如此不知轻重!”
此次宴会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臣。
李元媛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出了名。
且不说这些个女眷碎嘴子传播八卦的速度堪比坐火箭,不日这些使臣便能将此消息传遍周国。
李元媛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自顾自的叫嚷着。
“父皇,您可不能听此人瞎说……”
“住嘴!”
李国立气急。
他悄悄看向锦风的神色,发现他并未生气,便松了口气。
“锦风公子,媛儿自小被朕宠坏了,您可要见谅!”
锦风作揖行礼,“哪里哪里,锦风见惯了知书达理的小姐。”
“公主性格泼辣,敢爱敢恨,倒是让锦风心生仰慕。”
如此说来,锦风的意图最是明显不过。
此话一出,宴会厅中万籁俱寂。
于佳则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是害怕。
是觉得刺激。
成败在此一举,她丝毫不想错过这个过程。
李国立似是在思考,神色有些严肃。
随后,他便笑了起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媛儿虽说任性了些,心思却是单纯良善。”
“如此说来,倒也能成为一番佳话!”
“父皇……”
李元媛再想说话,被贵妃厉声制止。
锦风按照大周的礼仪朝李国立行礼。
“锦风多谢陛下成人之美!”
李元媛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无措的环视宴会,像是在找什么人。
最终,将眼神定格在林功勋身上。
眼神中的哀怨我见犹怜,又欲语还羞,好似情人间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碍于局面,又说不出来。
于佳心中痛快极了。
其实,这一切也在于佳的意料之内。
李国立一心想要拉拢回鹘的势力,一个公主算的了什么。
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能将皇后打包收拾之后,送给锦风。
锦风求娶公主的事情不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幸灾乐祸的,有拍手叫好的!
于佳属于后者。
“狗剩,这下你满意了吗?”
于佳笑嘻嘻的问着狗剩。
此后,狗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狗剩却是眉头紧锁。
“都尉,我还是放心不下!”
于佳自然是知晓他的想法,出声安慰道。
“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李元媛到了锦风手中,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他出了事,恐怕要连累李延昭。
连累了李延昭,那她和林功勋这两个小虾米自然是逃脱不了。
是夜,于佳准备夜访贤王府。
贤王府比齐王府小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里面的装饰也大相径庭。
于佳不由得感叹,不说这是王爷府,还以为是哪个官员的府邸呢!
穿过回廊,便来到了李延庆的住处。
无怪乎于佳知道的这么清楚,她专门向管家要来了贤王府的地图。
为什么这般正大光明的要,是因为她说他们回京时,齐王专门嘱托他们要去拜访贤王。
若是管家不相信,她还有其他说辞。
不过管家没有问其他的,只管照做,这让于佳轻松不少。
以后她要是发达了,也要雇个这样的人。
老实能干话不多。
按照地图的指示,于佳迅速来到了房间门口。
这里的守卫薄弱的可怕。
恐怕一个稍微有身手的就能偷偷潜进来。
更别论于佳了,来这里简直就犹如入了无人之境。
若是没有提前打听好李延庆的背景,于佳就要以为是瓮中捉鳖了。
她小心翼翼的来到窗户下,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屋内突然有咳嗽声传来。
“王爷,您就歇息会儿吧!”
李延庆则是摆了摆手,“无妨,我要多为三皇兄周璇。”
“这样,他的胜算才能更大。”
于佳狐疑起来,什么胜算?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难道是皇位?
果然,李延昭身边的人,都认为他比较适合继承皇位。
难道这些时日李延庆跟太子党羽周璇,是为了李延昭?
好一个忍辱负重!
于佳登时对贤王有了些改观。
在她印象中,这个羸弱少年总是弱不禁风的跟在李延昭身后。
此刻他也能顶一片天了。
对于皇位之争,于佳并不感兴趣。
她在乎的就是好好守卫大周的黎民百姓。
至于谁当皇帝,这个对于她来说无甚区别。
只要一心为百姓着想,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就好!
“那您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屋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李延庆则是继续反驳,“三皇兄明明有这样的实力,我不能让他白白埋没!”
于佳撇嘴,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听到这,于佳就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能确定李延庆对李延昭没有危险便罢。
随后,她从来的地方一跃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王爷,人走了!”
李延庆闻言,便放下了手头的毛笔。
见李延庆这般云淡风轻,他身边的侍卫有些着急。
“王爷,您说,这样行得通吗?”
“不知道!不过事在人为!”
李延庆施施然说道。
“如果三皇兄身边的人有野心,自然会想推举三皇兄上位。”
“而据我了解,这个林二柱可不是池中之鱼!”
这一点,李延庆还真是看错了于佳。
从贤王府回来之后,于佳便找到了林功勋。
见她一身夜行衣,林功勋就知道她闲不住。
“怎么着,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今日去扒了谁家的墙?”
于佳将面罩扔到了林功勋身上,被他一把接住。
“什么扒墙,我是去打探消息了!”
“哦?”
林功勋将面罩放在了桌子上。
“那你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
于佳摇头,李延庆的消息根本就没用。
“没有,这就要来跟你汇报一番!”
“一切正常!”
此次来京城,完成了公差,也办成了一件大事,可谓是收获颇丰。
翌日清晨,林功勋率领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
昨日午间,于佳接到锦风的密信,皇宫中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与李元媛的婚事了。
于佳心中自然是高兴。
皇上决定的事,别说是贵妃,就算是帝师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见于佳骑在马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林功勋笑骂道。
“林二柱,收敛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新郎官了!”
于佳也不恼,嘿嘿一笑。
“我若是当新郎官也好啊,人生四大喜事。”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岂不快哉!”
林功勋摇头失笑,先让她得意一会儿吧!
来时觉得路途遥远,返程时却觉得光阴如梭。
转眼间,他们又来到了榆城。
此时的柳中桓已经进京,由于时差,他们正好错过。
来到榆城的时候,于佳先去找了敏娘。
敏娘此时满面红润,无一不透露出她的幸福美满。
“敏娘,看来最近你的生活过的不错啊!”
敏娘身后的茵姐儿好奇的打量着于佳,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爱。
“不瞒您说,确实过的不错!”
“哦?”
于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意有所指。
“怎么说?”
这勾起了于佳心中的八卦,她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
敏娘看她这个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茵姐儿见她娘亲笑了,她便笑嘻嘻的窝在了敏娘的怀里。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敏娘顿住了声音,于佳“嘶”了一声。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是谁说的来着?
不管怎么说,听八卦要紧。
“你继续!”
敏娘便将于佳等人离开榆城之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上次的事件,对柳中桓的影响甚大,他不能参加乡试。
可是对学院又没有什么影响。
前来求学的学子甚至比之前更甚,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柳中桓甚至还被榆城都督举荐去京城参加太孙夫子选拔。
当然这背后有林功勋的推波助澜,敏娘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没有说透。
“这不是好事吗?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吧?”
于佳才不相信只有这些事发生呢!
要不然敏娘也不会这般高兴。
果然,敏娘下一刻便讲起了钱浅渊的境遇。
“自从被收回乡试资格后,他整日里在家无所事事!”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她自然知道钱老头的想法。
先不说自己儿子是如何处境,只要能将柳中桓拉下神坛,他自然十分惬意。
照钱老头自己的说法就是,这么多年来,柳中桓始终压钱浅渊一头,让他抬不起头来。
这下好了,两人都不能参加乡试,终究是沦为了普通人。
“你拿渊儿与桓儿比?”
钱夫人痛心疾首。
“他们两个怎会有什么可比性?”
钱老头眼珠子一瞪,凶神恶煞起来。
“怎么不能比?难道他柳中桓比我儿多长了一只眼睛?”
“还是多长了一只耳朵?”
钱夫人用手指着钱老头,气的浑身发抖。
“我娘家是什么身份?”
“书香世家,桃李满天下。”
“即使桓儿不能科考,那他还可以做夫子,渊儿呢?”
“你看看渊儿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在家中不是睡觉就是发呆,照这般下去迟早会疯魔!”
钱老头儿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中伤柳中桓,他心里就觉得十分快意。
“急什么?渊儿只是一时受了打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钱夫人懒得理他,不想再与他争辩。
看到钱夫人这副表情,钱老头儿便怒火中烧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你娘家是书香世家,我可是有沾了一星半点好处?”
“年轻的时候,你老爹老娘看不起我。”
“有了渊儿,你兄长看不起我。”
“到现在,你又看不起我,合着是我欠你们柳家的?”
钱夫人犹如五雷轰顶,“谁看不起你了?”
“是你自己自怨自艾,不成事就要找别人的原因。”
“我娘家没有帮你吗?”
“若不是县太爷看在我娘家的份上,能会让你去衙门做文书?”
“啪”的一声,钱老头儿一巴掌甩在了钱夫人脸上。
钱夫人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钱老头儿还要动手,被闻讯赶来的钱浅渊拉住了身子。
“我能再县衙做工,全是县太爷赏识我的才华,怎会看在你娘家的面子上?”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这般说辞,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钱浅渊只是死死拉住钱老头儿的衣衫,并不敢出声反驳。
钱老头儿出完气,便琢磨了起来。
儿子这个状态在家里肯定不行,他这般态度肯定与敏娘脱不了干系。
可敏娘已经是柳家的人了,知府也已经断了官司,万不可再找麻烦。
不就是个女人吗?
想他钱家在榆城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儿子找个续弦那不是如喝凉水这么简单?
说干就干。
钱老头儿当下便找来了榆城县城有名的媒婆。
媒婆一听说是钱家要说媒,第一时间便出声拒绝。
当初这场风波闹的整个县城人尽皆知,她哪能祸害人家姑娘?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老头儿拿出了这半辈子的积蓄来贿赂媒婆。
媒婆看在银钱的份儿上,也就勉强同意,给他操着心。
这么说来,还真有一个合适的。
不过啊,这个女子的丈夫前年在外做工,被砸死了。
她也就成了寡妇。
一开始,钱家并不同意钱浅渊相寡妇。
可眼下又没有其他好人家的姑娘愿意接触。
钱老头儿猛拍大腿,看钱浅渊实在是没个人样,便勉强同意让寡妇与自家儿子相看。
这么一相看,便出了问题。
这次相看,媒婆把人安排在了钱家。
无其他想法,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让女方心里有谱。
而这钱家的院子,则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证明,媒婆还真是想的周到。
寡妇一到钱家,看到这般工整的院子,便赞不绝口起来。
媒婆一看,这有戏啊!
便让两个年轻人接触接触。
媒婆和钱家夫妇在别院闲谈,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见相看的两人吵吵了起来。
几人赶紧赶了过去,一了解才知道,这寡妇有人了。
寡妇叉腰,怒眉横对。
“怎么着,你干不成活,还不能我出去找人?”
“合着我就得在你家旱死呗?”
原来寡妇现在有相好的,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再成家。
若不是媒婆再三夸赞钱家的“实力”就拿钱家的名声来说,她是万万不想来的。
她给出的提议就是,反正钱浅渊不能“人道”她可以进钱家。
就是不能耽误她快活。
这下可把钱浅渊气的鼻子都要歪到天上去。
敏娘在钱家的时候,千方百计的为他遮掩。
这个女人倒好,动不动就拿不能人道说事。
钱老头儿也是气的不轻,“你说说,你这叫什么话?”
“脑子没点毛病,也想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哈哈哈哈哈!”
寡妇仰天长笑。
“那你们干的事就正常了?”
“你们干的丑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人家敏娘仁义,不与你们计较。”
“若是换了我,早就将你们的房顶掀了,还让你们在这装大尾巴狼!”
钱浅渊浑身哆嗦,用手指着寡妇说不出话来。
钱夫人一看不对劲,便扶着他轻声安慰。
可是这情况却不见好转,钱夫人慌忙着钱老头儿请郎中。
等郎中过来的时候,钱浅渊眼歪口斜,已经于事无补。
就这样,钱浅渊从此之后便瘫痪在床。
“哦哟,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佳拍案叫好,罪魁祸首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整件事情看起来是钱老头儿从中作梗,可这也少不了钱浅渊的默认。
他若不是这个态度,钱老头儿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
敏娘笑了笑,看着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茵姐儿,幽幽的说道。
“这只是钱浅渊受到的惩罚!”
于佳的眼睛亮了起来,泛起盈盈水光。
“还有后续?”
是啊,光钱浅渊一人受到惩罚怎么能行?
那个钱老头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必然也要受到惩罚!
敏娘扬声喊道:“茵姐儿,你慢点,水溅到身上了!”
茵姐儿嘻嘻哈哈的笑着,奶声奶气的对敏娘说道。
“知道了娘!”
白白嫩嫩的团子,于佳的心都要萌化了。
“他现在才是榆城县城的笑话!”
敏娘出声将于佳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怎么说?”
原来,钱浅渊被寡妇气到瘫痪在床,钱老头儿气不过便找寡妇理论。
那寡妇哪是什么吃亏的主,便召集相好将钱老头儿给打了出来。
钱老头儿自是不服,便经常去骚扰寡妇。
这一来二去,竟然跟寡妇好上了!
“我的个老天爷,这是什么震碎三观的奇闻?”
于佳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钱老头儿这个年纪还能不安分,简直是奇迹。
等钱夫人知晓消息的时候,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榆城县城。
因为太过于难堪,钱老头儿被榆城县衙辞退,从此以后,便成了白衣。
“那钱夫人还能纵容他?”
于佳不解的问道。
“自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