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赫愤然起身,他的身形高大,一瞬间涌起泰山压顶的感觉。
“那就是谈不拢了?”
“谈不拢,就是谈不拢!”
于佳跟着起身。
“我大周朝人才济济,咱们是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若是真动起真格来,你们肯定是夹着尾巴逃跑的一方!”
林功勋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
但是,意思很明显跟于佳是一样的!
木石赫转身朝外走去,忽然又顿住身。
“你们为了大周鞠躬尽瘁,那大周对你们呢?”
他转过身来,一脸冷笑。
“大周对你们是否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咱们是大周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一切以大周为重!”
林功勋不再掩饰,跟旁边的侍从交待着。
“今日身体疲累,便不送了,你们可要看着贵客出王府大门!”
木石赫转身朝外走去,看背影气的不轻。
等木石赫走后,于佳和林功勋两人之间的氛围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孬蛋儿,你说木扎陵趁咱们没有在渝南,想什么坏点子怎么办?”
林功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放心吧,一切有王爷呢!”
“王爷,咱们是否让人全部进去?”
李昶神色焦急,请示着李延昭。
李延昭不慌不忙的欣赏着山谷四周的景色,仿佛醉心其中。
“慌什么?不到时辰!”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急什么?都多大了,一点也存不住气!”
李昶朝山谷中看看,又想起了于佳。
“林二柱……”
他抬头便看到李延昭的脸色难看,便止住了话头。
回到营帐,李延昭看见阿妍在为他熬药。
他脚步轻快,语气中有着自己不易察觉的温柔。“你怎么又亲手煎药?给你配的小丫鬟呢?”
阿妍摇摇头,“咱们是粗人,使不惯丫鬟。”
她将滤布放置在粗瓷碗中,小心翼翼的端着砂锅将熬好的药汁倒了出来。
一瞬间,复杂的气息充斥着整个营帐。
李延昭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来放在桌上,在床边的小榻上认认真真的看着阿妍的动作。
“阿妍,你想好了吗?”
他看着阿妍骨节分明的莹白手指,喉结滚动着。
心中的浓雾仿佛要把他的心给吞噬个一干二净。
李延昭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只知道,要得到阿妍,才能缓解这种情况。
前几日,李延昭还是忍不住捅破了窗户纸。
出乎他的意料,阿妍拒绝了他。
这让他好一阵儿没有缓过来,从头到尾都在想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
想他天之骄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
他不信这个邪,非要找阿妍问清楚不可。
结果,阿妍的回答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李延昭不是皇家子嗣,两人兴许还有些可能。
现在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阿妍的想法很简单,她受到阿娘的影响,也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爷,您现在看中的是阿妍的颜色。”
“可是容颜易老,不日,阿妍便不再能入您的眼。”
“到那时,您该让阿妍如何自处?”
那时,李延昭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自是给你足够的银钱,保你后半生无虞!”
好一个后半生无虞。
阿妍凄然的笑了起来。
“我不稀罕什么后半生无虞,只是想找一个倾心之人。”
“找一个能一辈子与我相伴之人!”
李延昭见征求阿妍的意见不行,便仗着身份用起了硬手段。
在他看来,但凡女人不乐意,那就是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他让阿妍坐起了他的贴身侍女。
阿妍起初并不答应,她时不时的还要回军医营干些粗活。
她去军医营,那李延昭也就会时不时的去军医营。
这么一来二去,小吴老坐不住了。
他找到阿妍语重心长的说道。
“闺女,听伯伯一句劝。”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哪有事事能如意的?”
“王爷能事先问你的意见,那就是将你放在了心上。”
小吴老说这些话,阿妍不赞同。
若是将她放在心上,怎么还是“贼心不死”
李延昭的行为,到底是影响了军医营做活。
阿妍也就很少去军医营。
来到李延昭的营帐,又碰巧赶上他的胳膊受伤,阿妍便在他的营帐住了下来。
她不在乎什么清白,左右名声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吧!
“回王爷,现在阿妍只想活下去!”
李延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对阿妍的回答很是不满。
阿妍将碗中的汤药放置在小榻上的木几上,便垂首整理起李延昭胳膊上的伤口。
绷带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伤口又被挣开了来。
阿妍小心翼翼的将绷带散开,又认认真真的往伤口上撒药。
全程没有跟李延昭一点互动。
“你怎么不问问本王伤口疼不疼?”
阿妍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王爷疼了,自会跟奴婢说!”
“啧!”
李延昭不耐烦起来。
“本王说过,你不必自称奴婢!”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可以自称妾身!”
阿妍的手重重在伤口上捏了起来,李延昭疼的龇牙咧嘴的。
她看见李延昭这副样子,心中畅快起来。
“王爷,仔细着点手臂,奴婢没轻没重的,恐怕伤了你!”
“奴婢的这个力道可以吗?”
李延昭努力平复着表情,悄悄的舒一口气。
“可以可以,阿妍的手不光做饭菜好吃,这伤口处理的也恰到好处!”
阿妍不再理会他,拿起棉纱便在伤口上缠了起来。
等她处理好之后,刚要转身,就被李延昭一把拉住了胳膊。
“阿妍,且慢!”
阿妍一个手肘撞击在了李延昭的胸口上,看见他吃痛,满意的惊呼起来。
“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您怎么突然来拉奴婢了?”
看着眼前女子虽然慌乱,可眼中的狡黠并不避讳。
这让李延昭恼怒不起来。
他笑了一声,“无碍,是本王鲁莽了!”
一次不能得手,能让阿妍糊弄过去,可是两次呢
李延昭又拉起了阿妍的胳膊,这次的力道不容阿妍挣脱。
阿妍有些气急,她的脸色涨红,在李延昭看来别有一番风趣。
“王爷,您请自重!”
李延昭不为所动,而是将阿妍带进了他的怀中。
顾及到李延昭的伤势,阿妍不敢轻举妄动。
她坐在李延昭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汗味如坐针毡。
“阿妍,你到底为什么会不愿意跟着本王?”
李延昭闻着阿妍头发上传出的药汁气味,有些沉迷其中。
以往,他最烦的便是这汤药味。
如今,阿妍身上的味道,像是一下一下勾着他的魂儿。
阿妍不动声色的挪开,“王爷,您为什么要奴婢呢?”
“您是皇子,真正的皇亲贵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为何还要来招惹奴婢?”
“招惹”二字,让李延昭皱起了眉头。
“本王是那什么见不得的脏东西?”
他握起阿妍柔若无骨的手,不顾她的反对,放置唇边吻了一下。
阿妍浑身打了个冷战,她并没有拒绝。
近日以来,她知道李延昭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惹恼了他,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见阿妍没有拒绝,李延昭的脸色好了许多。
声音中带了丝缱绻,想要将她的魂儿给勾了去。
“阿妍,你现在不想跟了本王没关系。”
“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随了本王。”
阿妍从李延昭的营帐中出来,有些浑浑噩噩。
她想起之前林二柱问她的问题。
难道要一辈子待在军营吗?
她待在军营,一是为了完成任务,为阿爹阿娘报仇。
另一个原因,实在是这乱世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山中是不能再回去了,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哎呦,你大白天的梦游呢?”
李昶不耐烦的揉着胳膊,不满的瞥着阿妍。
他见阿妍丢了魂一般,便想逗逗她,谁知道她还真就直勾勾的撞了上来。
阿妍回过神来,发现她走在偏僻的小道上。
“哦,对不住啊!”
这还是李昶第一次听见阿妍说抱歉的话。
他有些赫然,“没,没什么,你怎么了?”
阿妍有苦难言,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看见她这个样子,李昶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李延昭的营帐。
似乎说的通了。
李昶挠挠头,右手握拳抵在唇前咳嗽了两声。
“那个,阿妍姑娘,你就从了咱们王爷吧!”
“咱们王爷位高权重,世间哪个女子不心悦于他?”
李昶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他眼中,李延昭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睿智、果断,又富有爱心。
试问哪个皇子能做到这般境地?
若是阿妍不愿意从了王爷,那就是不识抬举。
说话间,李昶又鄙夷的看着阿妍。
他上下打量起了面前的女子。
若是按照女子的外形来说,确实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在军营中,除了林二柱,他也没有见过其他的女子。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拿林二柱当过女子。
他知道阿妍和林二柱之前的关系情同姐妹,可是军营人多嘴杂,他也不便说什么。
“我承认,你在女子中算是这个!”
李昶竖起了大拇指,“可是那又能怎样?”
见阿妍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李昶觉得自己能去当军师。
一瞬间,他的自信心爆棚,继续说道。
“你从了王爷之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就不用干这些苦活计了!”
“哦?荣华富贵?”
阿妍面露讥讽,“若真是能保我荣华富贵,二柱何至于操心军饷的事儿?”
“你……你这女子怎么老是煞风景?”
李昶恼羞成怒。
阿妍总是这样,把什么话都拿台面上说,真是让他好没面子。
“你说话怎么和二柱学了个十成十?”
李昶提起了林二柱,让阿妍加大了讥讽的笑意。
“二柱?李昶你平日里自诩和二柱情同手足。”
“若是二柱回来,你当怎么面对她?”
“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他?”
李昶被阿妍问的哑口无言,他实在是无力招架。
“我……我……二柱肯定能理解!”
阿妍冷哼一声,“我奉劝你。”
“你以后莫要再管我的事!”
说完之后,阿妍便转身朝军医营走去。
李昶手脚出了虚汗,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长叹了一口气。
夜里,阿妍便做起了梦。
周身云雾缭绕,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突然,身子一轻,她顺着云雾飞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阵烟雾要将她带往何处。
只是,这个感觉十分的熟悉。
阿妍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逃不掉。
眼前的场景转换着,无论开局是什么场景,最后总会变成她和阿仔分离的那天。
自云雾上落下,阿妍轻车熟路的代入了年幼的阿妍身上。
她看着眼前稚嫩的弟弟,一把将他搂在了怀中。
无论再做多少次梦,她还是一样的心境。
甚至,她会无比珍惜在梦中的相遇。
“阿姐……”
小儿四五岁的模样,仰起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阿妍。
“阿姐,我饿了!”
阿妍想都没想,扬手凭空抓去,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窝窝头。
只是这个窝窝头,有些时日,上面已经有了黑色的霉点。
阿妍小心翼翼的将霉点揪掉,分成小块儿,递给眼巴巴的阿仔。
看着狼吞虎咽的阿仔,她忍住了泪意。
“阿仔,你到底在哪?”
阿仔自顾自的吃着窝窝头,似乎没有听到阿妍的说话声。
他扬起手中的窝窝头块儿,递到阿妍嘴边。
“阿姐也吃!”
阿妍咽了口唾沫,泪盈于睫。
“阿仔吃,阿姐不饿!”
阿仔便听话的吃起了窝窝头。
即使看了无数遍,阿妍还是一样的打量起了阿仔。
他身上的布料上乘,可是一路以来的风餐露宿,身上早已衣衫褴褛。
不过,这也没有磨灭阿仔眼中的亮光。
他只知道,他们从家里出来。
没有带随从,没有带包裹。
阿姐让他去哪,他就去哪。
阿姐会让他吃饱饭,虽然只是窝窝头。
他依旧吃的十分香甜,甚至在吃饱之后,他还会天真的问阿姐。
“阿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阿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仔,咱们没有家了!”
小小的人儿似乎理解不了阿妍话中的含义,扯着阿妍的衣角不解的问道。
“王爷,关于奴婢弟弟的事,奴婢也不想再提起。”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延昭站起身来,“你不想找到他?”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寻遍了周山。
若是有消息,早就找到人了。
这时候再去打探消息,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况且,她的身份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弟弟的事,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
眼见阿妍出声拒绝,李延昭很生气。
就差浑身哆嗦了!
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女子!
知道她脾气倔,没想到这么倔!
软一下能死?
他双手叉腰,不耐烦的在阿妍床前走来走去。
这是营帐外间,他又怕惊动了巡逻队。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连一个女子都搞不定,提起来就窝火。
再转两圈实在是忍不下!
李延昭顺手拿起屏风上的外衫,便往营帐外走去。
等他出了营帐,阿妍重重的松了口气。
可是,正巧与回过头来的李延昭四目相对。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阿妍,你……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王?”
李延昭目眦欲裂,眼前人若是换成男子,他定要打她板子!
阿妍没有说话,她的态度便是说明了一切。
一瞬间,两人眼神中弥漫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仿佛要把这营帐给点着。
“成成成,阿妍,你真是好样的!”
李延昭拿起马鞭,便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直到听见马匹的嘶鸣声,阿妍才放下心来。
以后做梦要万般小心,可不能再让李延昭找到什么破绽。
可是,她又不舍得减少做梦的频次。
毕竟,这是她与阿仔见面的唯一方式。
“阿仔,再入阿姐的梦中来吧,阿姐好想你!”
“阿嚏!”
李昶猛的掀起薄被,揉了揉鼻子。
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后半夜还是有些冷的。
他听到了些动静,便迅速起身。
等他出了营帐,便看到李延昭驾马而去。
作为王爷的亲卫,他自然是要跟随。
瞬息之间,他便穿戴整齐,与齐王死士跟了上去。
凉风厉厉,刮在身上呼呼作响。
死士们训练有素,呈三角形渐渐将李延昭围在中间。
李昶渐渐落在了后面,与后来赶来的王小波、黄龙同行。
“阿昶,咱们王爷大晚上不睡觉抽的什么风?”
王小波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这还用问,肯定是在阿妍姑娘身上吃了瓜落!”
黄龙撇了一下嘴,“咱们阿妍姑娘真是好样的!”
在黄龙心目中,阿妍就是他心中的神女。
说话永远是温温柔柔,动作永远是轻轻柔柔。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阿妍姑娘是好样的了,吃苦的可是咱们王爷!”
李昶可不想听见有人夸赞阿妍,他立即出声反驳道。
“话说这阿妍姑娘可真乃奇女子,她竟然敢跟咱们王爷甩脸子!”
王小波凑近李昶的马匹,动作过猛,两匹马差点撞在一起。
“哎呦,你可小心着点!”
李昶惊魂未定,又听见王小波继续说道。
“你不觉得咱们王爷明显是动了心吗?”
李昶拉缰绳的手猛的一顿。
他不知道什么是动心。
只知道,王爷对女人有需求。
见李昶不说话,黄龙轻笑一声。
“你跟阿昶这个小孩子说什么,他又不懂!”
李昶没有反驳,他确实不懂。
在李延昭身边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李延昭跟什么女人有过接触。
抬眼看去,前方的李延昭猛抽着身下的坐骑,好似在发泄不满。
“什么是动心?男人为何总是对女人动心?”
他好奇了起来。
在李延昭营帐中,他听到过关于男女之情的话题。
这是跟林二柱和林功勋有关。
李延昭一直担心两人醉心于男女之事,恐误了军务。
听一次两次,心中没有什么想法。
听得多了,他在心中便泛起了嘀咕。
林二柱这个人,他是了解的。
除了吃饭睡觉,一门心思都在军营中。
能让这么个人分身的男女之情,到底是怎样的?
见李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王小波和黄龙对视了一眼,吃吃的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阿昶是到了年纪了!”
“就是,就是,阿昶,有机会小波哥哥带你去长长见识!”
李昶的脸顿时灼烧起来,幸好现在天色漆黑,看不到他的脸色。
“你……你……你说什么呢!”
他支支吾吾的反驳起来,“谁……谁到年龄了?”
听见李昶这番有气无力的反驳,两人笑的更欢。
继而想继续调侃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若是三心二意,最好去领军棍!”
李延昭厉声呵斥,他现在最见不到谁在他身后笑。
像是笑话他一般!
三人顿时闭上嘴,默默的跟在后方。
自从将阿斌打伤之后,齐王府就消停了下来。
于佳百无聊赖的躺在凉亭的木塌上,嘴里吃着冰镇的葡萄。
她的小腿搭在凉亭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好不惬意。
一旁的侍女殷勤的扇着蒲扇,“公子,可凉快了些?”
于佳闭上眼睛,嘴里嚼着葡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风,笑了起来。
“凉快,怎的不凉快?”
“公子,奴婢给您松快松快!”
还有捶腿的侍女。
于佳心里那个乐。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快乐不就来了吗?
“那个,你们这有没有谁会唱小曲儿的?”
一旁扇风的侍女抿嘴笑了起来。
“公子若是想听,那奴婢去请示管家之后,再为您找来?”
于佳一个激灵,“嘿嘿嘿,别了,别了!”
她也就是嘴上过过瘾,齐王连年在外征战,齐王府怎能豢养歌女?
让人知道了,一纸奏折上去,还不得让李延昭扒层皮。
话说起来,太子这两日属实有些反常。
前几日看到于佳和林功勋从公主府出来之后,他还经常下拜贴请两人前往太子府。
这两日突然消停下来,倒是引起了于佳的好奇之心。
林功勋今日代表齐王去和其他封地的武将走动,她在家百无聊赖之下就想找点事干。
“哎呦喂,这人呐,忙也不是,闲也不是!”
说话间,她又捏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都尉,都尉!”
于佳坐起身来,看向来人。
长海儿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起来有些着急。
于佳摆手将侍女打发走,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般匆忙?”
长海儿擦着额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道。
“都尉,您猜我看到谁了?”
于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明知道木石赫在京城,还要瞎转悠。
“你又看到谁了?”
长海儿看于佳的兴致不高,便在她身前坐了下来。
“我看到了五皇子!”
李延庆?
“这里是京城,看到五皇子有什么稀罕的?”
于佳又躺了下来。
“哎呦,不是!”
长海儿小声嚷嚷了起来。
“这五皇子在咱们渝南军营的时候是不是一派清风朗月?”
清风朗月倒算不上,不过是一个乖乖少年郎。
“他是挺……文静的!”
“岂止是文静!”
长海儿手舞足蹈的。
“他啊,跟朝中大臣有来往!”
这下于佳彻底放下心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虽然皇上不喜皇子与大臣来往,可这怎能避免?”
可是长海儿接下来说的话,让于佳大吃一惊。
“他接触的是太子党!”
太子党羽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事,长海儿知道也无可厚非。
长海儿知道的事情,李延庆自然是知道。
他与李延昭的关系这般亲近,为何还要与太子党羽走的这般近?
见于佳面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海儿继续说道。
“难道他与咱们王爷关系好,是装出来的?”
长海儿说的话并不稀奇。
有道是皇家无父子,皇家无兄弟。
能够让他们走在一起的,无非是个“利”字而已。
“你是在哪见到他们的?”
长海儿有些难以启齿,在于佳的眼神警告下,他嘟囔着说了出来。
“在青楼!”
于佳猛然坐起,“青楼?”
“你去逛青楼?”
长海儿有些心虚,“不是我自己去的,一起去的还有狗剩!”
于佳将手中的葡萄扔在了长海儿身上。
“你们两个,真是,你们让我怎么说才好?”
她下了榻,踢踏着鞋子,要回院落。
刚来那天,在管家的安排下,于佳带着长海儿和狗剩单独住了一个院子。
一来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于佳也不喜欢热闹。
林功勋来京城是为了应酬,她离林功勋越远越好。
在这个院子中,于佳最满意的一点就是离凉亭很近。
两人转身回到了院子中。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海棠树,基本上能把整个院子笼罩下来。
微风夹杂着花香,铺面而来。
顿时缓解了于佳心中的闷气。
她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阳光透过海棠树打在桌上,有些斑驳的阴影。
“狗剩呢?”
于佳双手抱胸,一副审犯人的模样。
“咳咳,狗剩,出来!”
一旁的长海儿并不敢多说什么。
狗剩从房间出来,看两人这番表情,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既然已经败露,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他快步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都尉,今日我和长海儿出了王府。”
于佳并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狗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于佳的表情,继而说道。
“我们在青楼见了五皇子!”
这个于佳也知道了。
狗剩看了眼于佳身后的长海儿,咬了咬牙。
“我们先去了公主府,而后才去的花街!”
“花街”也就是京城颜色交易的街道。
于佳叹了口气,“狗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若是长海儿干出这么莽撞的事儿来,有情可原。”
“可是你怎么也这般冲动?”
于佳知道狗剩心中所想。
可是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要想找公主报仇,那真实比登天还难。
“咱们不能急于一时,况且我这边时刻有消息传来。”
“若是成了,自然会让你知晓!”
于佳又逮着长海儿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自己的麻烦事还没有摆平,还要带着狗剩闯祸。
晚间吃过饭之后,林功勋来到了于佳院落中。
他给于佳带来了一个消息。
太子要为太孙选夫子!
太孙在太学读书,按理说应该由帝师出面寻找合适人选。
但帝师是贵妃的父亲,皇后也就死活不让他插手。
太子也就放出消息来,让文武百官举荐合适人选。
这次的举荐不拘泥出身,只要学问好,照样可以入选。
于佳动了心思,她满眼期待的看向林功勋。
“孬蛋,你说咱们可以举荐人才吗?”
林功勋有些犹豫,“咱们明面上是齐王党,不太适合出面。”
于佳表示认同,谁能让对手的人给自己儿子选老师?
“那咱们就曲线救国呗,我真的不想让这等人才碾落成泥!”
林功勋轻笑道,“若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猜到了对方的人选。
于佳有些担忧,“可是,咱们应该找谁举荐呢?”
林功勋神神在在,“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中自有人选!”
于佳眼神一亮,压低了声音,“看来孬蛋已经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了。”
“哎呦,以后我跟你说话要小心了。”
“万一以后得罪了你,你再找人真实我可怎么办?”
林功勋哭笑不得,给了于佳一个脑瓜崩。
“你说什么呢?”
于佳捂着额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翌日清早,于佳就收到了锦风的密信。
事情根据原有的计划,已经有了进展。
不过,这个进度,于佳还是不满意。
她实在是不想让李元媛蹦跶这么久。
于佳提笔在纸上“唰唰”几笔,便将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信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