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茅坑里吃牛肉包子、大热天的穿棉袄行跑。
还有那渗人的女扮男装打拳,真是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嘿嘿嘿!”
刘士争看于佳神色轻松,便跟着放松了心情。
“咱们上峰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对咱们很严厉,可是对咱们是实打实的好!”
“在军需上从来没有短过我们的,更别提什么伙食了!”
“哦?他当初没有使那些个手段对付你们?”
于佳有些戏谑的看着刘士争,这让他更加得意起来。
“都尉,此言差矣!”
“咱们上峰让咱们锻炼的那些招数,哪些对行军打仗不利?”
“您就说那个什么夏天穿棉袄吧,咱们打仗的时候大夏天的穿着铠甲,可不就相当于穿着棉袄?”
“况且,穿铠甲比穿棉袄还轻松,这不是提升了咱们的作战能力?”
刘士争掰着手指头说了起来。
“还有那个茅坑吃牛肉包子,咱们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没吃过?”
“什么老鼠肉、蛇肉,跟那个不相上下。”
“这是上峰在锻炼咱们呢!”
于佳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刘士争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是啊!”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刚开始还有些怨言。”
“后来等咱们真正上了战场之后,便能理解咱们上峰的一片苦心!”
真好啊,林功勋的威望在军中还是很高的!
出了步兵营,于佳来到了骑兵营。
应天大老远的看见于佳来了,就赶紧骑马赶了过来。
“吁……”
应天跳下马,上下打量着于佳,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都尉,您怎么样了?”
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那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于佳笑眯眯的看着他,“无妨!”
见于佳不计较,应天松了口气。
想起自己还未行礼,便慌忙拱手作揖。
“属下参见都尉!”
于佳摆摆手,“行了,行了,别来这些虚的。”
“最近骑兵营怎么样?”
于佳抬腿朝演武场走去。
应天紧随其后。
“都尉,您不在军营的这些时日,咱们没有荒废了锻炼。”
“这些个兵蛋子,私下里牟足了劲,要让您回来对我们刮目相看呢!”
应天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这些天锻炼的细节,丝毫没有注意到于佳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
骑兵营在渝南军营绝对算的上是翘楚。
若是他们还在自己手里,恐怕以后得是和于佳营一样的下场。
可是这些,她怎么能跟应天明说。
“应天……”
于佳停下脚步,紧抿嘴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
应天立即反应出来,于佳这是有话要跟他说。
他环顾四周,这里环境嘈杂,恐怕多有不便。
“都尉,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佳摇了摇头,现在跟她走的近,就是在害他。
“应大哥,咱们兄弟一场,我也就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应天见于佳神色严肃,便跟着皱起了眉头。
“都尉,您……但说无妨。”
“只要是我能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佳胸中翻涌起来,一时之间,她的情绪十分复杂。
“应天,你应当知晓咱们上峰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上峰!”
这些都要拜托给林功勋了!
“那是自然!”
应天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随后,他便觉得不对味儿起来。
应天不是刘士争,是营中多年的老将了。
他听于佳这么一说,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都尉,您要走?”
于佳没想到应天反应这么快,她觉得有些突然。
其实,她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他说起。
只这一刹那间的停顿,应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突然间,这个彪形大汉声音哽咽了起来。
“都尉,您能不能不走?”
此话出口,他便后悔起来。
他跟了林功勋很长时间,同样跟着李延昭也有很长时间。
应天自是知晓李延昭的为人。
虽说平日里他为人很是和善,到了关键时候,李延昭却是执拗的吓人。
一旦开了口子,很难再收手!
这也许就是专属于皇家的威严还有杀伐果断。
他明白于佳今日能说这些话,绝对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若不是顾及周围的小兵,应天想向于佳行礼。
“都尉,您曾经为骑兵营所做的一切,应天铭记在心。”
“若是以后,以后都尉有用得上应天的地方尽管开口。”
“应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应天这副模样,感染了于佳。
她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口气。
用手拍着应天的肩膀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感觉以往的功夫没白费。”
“以后,你要好好的!”
她终于明白临别时于佳营的人对她说的这句话。
有什么能比“好好的”更能表达心中的情感?
从骑兵营出来之后,于佳又去了先锋营。
而后去了军需营和后备营。
以往杜大彬看见于佳都要调侃几句,现在见了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怕触了这个阎王的霉头。
倒是于佳,神色轻松的开着玩笑。
“老杜,今日吃了哑药了,怎么不敢吭声?”
杜大彬气的脸红脖子粗,“还不是怕你……”
话到嘴边打了个弯,“还不是老哥让着你!”
于佳撇撇嘴,笑了起来。
见于佳笑了,杜大彬也跟着轻松起来。
“你瞅瞅你,前两日要死不活的,为了几个囚犯至于吗?”
于佳并没有出言反驳他,反倒是接受了这一说法。
“老杜,你说说,咱们在军营这么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
杜大彬挑眉,“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吗?”
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这倒是个理由!
有谁不愿意成名呢?
尝过权利的滋味之后,应该没有人能撒手吧!
这几日就要有圣旨传来了。
可能想着以后两人不再见面,思及之前的情谊,于佳便将她投靠太子的事情对阿妍说了。
阿妍虽有些惊讶,到底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是有些感慨。
“二柱,事情怎么会走到这番田地?”
于佳放下手头的细软,仔细想着来渝南军营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转眼,她来这已经四年了。
怎么就走到这番田地了呢?
她一开始的想法,不是找到林孬蛋吗?
兜兜转转,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在自己眼前。
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谁知道呢!”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于佳笑了笑,释然了。
“阿妍,你要小心李延昭!”
阿妍有些讶然,随后便明白了。
“你是将我当成了他的人?”
被阿妍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于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阿妍见她这副别扭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恐怕军营中的人都是这般想的吧!”
“其实,我一直没有松口。”
“啊?”
于佳有些诧异。
“怎么个事儿?你俩不是你情我愿吗?”
阿妍摇了摇头,接过于佳手头的贴身内衣,折叠了起来。
荷色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她用手指细细的摩挲着鸳鸯的纹路缓缓的开口。
“我不愿!”
只一句话,于佳便相信她。
在于佳心中,阿妍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
李延昭是王爷,以后肯定是要政治联姻,娶个门当户对的王妃。
现在即使阿妍跟了他,那也是无名无分。
况且阿妍还有深仇大恨未报,怎可耽于儿女情长?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待在他身边这么僵持着?”
阿妍将肚兜放在包裹里,又扯起一条抹胸。
“眼下的机会便来了!”
于佳神色一凛,自然知道阿妍的意思。
“你是想趁我离开渝南军营做文章?”
阿妍没有否认,“不行吗?”
“太子和齐王为了一个林二柱大打出手,这说出去怎么不合理?”
于佳觉得不可思议,“阿妍,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你要是做文章,自然该找林功勋那样的人物!”
阿妍却是摇了摇头,眼中溢光流彩。
“在你手上吃亏的人不少吧!”
“论起来你林二柱的威名,敌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的名气越大,就越能激发他们之间的矛盾!”
于佳叹了口气,照李延昭这个排除异己的性格来说,他若是问鼎,那些跟着他冲锋陷阵的人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有些担心林功勋的安危。
明年林功勋就要被封为将军,那他更将成为李延昭眼中钉肉中刺。
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于佳不说话,阿妍有些担忧。
“二柱,你放心,这次绝不把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
于佳有些扭捏。
一个女子在这军营之中,到底是不安全的。
“阿妍,你要不要跟我走?”
跟着于佳去李延盛的封地,再怎么着也比这安全吧!
阿妍有些欣喜,“二柱,你不怪我了?”
这话说的,好像显得于佳有多小心眼一样。
“哎呦,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于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跟同伴闹别扭又和好的场面。
只不过,可能和好之后比之前的感情更近一步吧!
“不了,我得赶紧加快进度。”
阿妍还是拒绝了于佳。
“二柱,你等我,你等我办完事,我就去找你!”
随后阿妍握上了于佳的手,“你等我!”
于佳回握住她的手,笑了起来,眼睛像是一轮弯月。
“我等你!”
整个军营都听到了风声。
黑子还有之前的那些兄弟纷纷跑来问于佳,于佳也就据实相告。
毕竟,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树挪死,人挪活,得学会变通。
大家对于佳纷纷表示了不舍,于佳也一一回应。
毕竟离开了这里,再想见面简直难于上青天。
不多时,圣旨下了来。
于佳因为抗击南蛮有功,被封为折冲都尉,调往蓟州军营上任。
圣旨一出,整个渝南军营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林二柱要走,可是不知道她竟然要投奔太子!
其中的细节,于佳也只与阿妍说了。
李延昭则是气的摔了好几套茶具。
其实,连于佳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以为要去太子的封地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封地。
没想到李延盛居然这么大的手笔,让她去蓟州军营。
关键是,还给她升了职!
这下,于佳成了矢之众地。
甚至有人骂于佳是白眼狼!
得了渝南军营的培养,居然要投靠对手!
骂于佳的人中,数杜大彬蹦跶的最欢。
于佳掰着手腕,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这老杜还真是皮痒痒了!”
“临走之前是得给他一个教训!”
说干就干,杜大彬晚上就被于佳给真实了。
导致他几天下不了床,甚至都没有见于佳走的那天的场景。
这都是后话。
于佳走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只要求带走于佳营仅剩的七个人。
李延昭看着于佳面目扭曲,“本王还不知道竟然养了一个白眼狼!”
于佳双手作揖,“这不还是王爷逼的吗?”
说着于佳便笑了起来,不顾李延昭吃人的目光。
“王爷,您说属下说的对不对?”
“哎呦,王爷您别恼,毕竟现在属下是太子的人了!”
“圣旨刚下,属下要是在渝南军营出了什么事,您这脸上也没光啊!”
李延昭最是好面子,于佳吃准了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便有些肆无忌惮!
“若不是看你对大周忠心耿耿的份上,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话及至此,于佳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二柱恭祝王爷福寿延绵,实现伟大报复!”
李延昭,你一定要活的时间长一点。
那样就能看到我林二柱驰骋沙场,扞我大周河山!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佳便向李延昭告辞。
从营帐出来,于佳便来到了林功勋的营帐。
到了门口,于佳却止住了脚步。
一时之间,她的情绪还真有些复杂。
离开渝南军营,就意味着她与林功勋两人分道扬镳。
现代社会手机各种聊天软件层出不穷,那些异地情侣还有十之八九修不成正果,更何况是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这几日,两人有什么信息,也都是让亲兵传信,他们并没有相见。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见面,离别这个话题总是少不了的。
说不了离别的话题,总是要离别的。
于佳觉得好笑起来,两个成年人还是这般幼稚。
想到这,于佳扬声道。
“属下林二柱拜见都尉!”
营帐中一时有些寂静,于佳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林功勋不在营帐中?
以往这个时间点,林功勋总是在的。
于佳又开口道。
“属下林二柱拜见都尉!”
“唰”的一声,帐帘被掀起,露出方大山一脸的不耐。
“林都尉进来吧!”
这小子!
于佳看的牙痒痒。
方大山对她这般态度不是一时半会了。
自从知道于佳要走,他便是这个臭脸。
于佳知道方大山可能恼恨于她要离开渝南军营,可是她也是无可奈何。
林功勋正在案牍前奋笔疾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于佳的到来。
于佳也不急,施施然坐在了床边的棋盘前,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残棋局。
方大山则是面色不善的给她倒了一杯水,而后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旁。
于佳有些好笑,像是要逗他一般,叫了他一声。
“大山……”
方大山有些别扭,“干什么?”
“哎呦,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方大山扭扭捏捏的来到于佳的面前,“都尉有何吩咐?”
“唔,这茶水有些凉,你给我换杯热些的吧!”
“什么?大热的天,你想喝热茶?”
这简直要惊掉方大山的下巴。
案牍旁传来林功勋的“嗤笑”
“林都尉不光喜欢大热天用热茶招待贵客,自己还喜欢喝热茶!”
这让于佳想起了糗事,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去去去,你说你写字就写字呗,说什么风凉话!”
一句话怼的林功勋不敢再出声,于佳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方大山。
“那就有劳啦!”
方大山没好气的拿起茶盏走出了营帐。
于佳听着方大山的脚步走远之后,她才缓缓起身。
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林功勋的营帐,来到了他身边。
“哎呦,你写什么呢?”
见林功勋不搭理她,于佳便抱上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孬蛋儿生气了?”
林功勋的手一顿,墨滴落在了纸上,氤氲出一大片墨渍。
“哎呦,哎呦,这不把字帖给毁了!”
“都是我的错呢!”
于佳话虽然这样说,胳膊依旧圈在林功勋身上,丝毫没有感到慌乱。
林功勋无可奈何,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了笔架上。
“你啊,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功勋转头朝于佳说道,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于佳的脸上。
于佳感到一阵痒意,便要撒开林功勋。
林功勋反手勾住于佳的腰身,便将她禁锢在了腿\/上。
这让于佳闹了个大脸红。
她还没有跟林功勋这般亲密过。
“哎呀,你干什么?”
说话间,便要挣扎着起身。
林功勋却不为所动,甚至将头放在了于佳的肩膀上。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以后就抱不上了!”
于佳也就不再挣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她怔怔的看着林功勋在宣纸上写下的诗句。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以前两人还探讨过这个问题,总觉得这件事离两人很遥远。
转眼间,两人就要面临这一困境。
“孬蛋儿,别担心,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佳佳,我有些后悔了!”
林功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瓮里瓮气的。
“我后悔没有带你回家见爹娘,若是过了门路,就能娶你为妻了!”
本来是很有氛围感的一句话,硬生生让于佳感觉到后怕。
“什么?这才哪到哪?怎么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于佳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倾心于林功勋,可是现在要让她嫁给林功勋,那有些吓人吧!
“怎么着,你不愿意嫁给我?”
林功勋的语气间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居然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一旦女人愿意跟着一个男人,那就是愿意嫁给他。
况且,这是他主动要给她名分呢!
“林二柱,你总是这般不知好歹!”
于佳见林功勋有些生气,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哎呦,你别生气嘛,我没说不嫁。”
“只是外敌隐患没有去除,我怎能有心想这些小儿女的事情?”
提及外敌隐患,林功勋正色起来。
“此去蓟州军营,你定要万般小心。”
“现在北漠王庭来势汹汹,鞑子恐怕比前几年更加残暴!”
“我这边有关于鞑靼的详报,等下让大山拿给你!”
于佳心中的暖流涌过,她敷上了林功勋的手。
“孬蛋儿,你怎么能想的这么周到?”
若是有了北漠王庭的资料,于佳也就能提前了解这些人的信息。
真正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这次带长海儿、狗剩还有剩下的七个兄弟去蓟州军营。”
于佳沉声开口,“这下便与渝南军营再无瓜葛!”
两人腻歪了这么长时间,方大山还是没有回来。
等于佳出营帐的时候,便看到方大山蹲在离营帐不远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佳勾唇一笑,便朝他走去。
直到到了方大山面前,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这可不像咱们的大山哥啊!”
于佳撩起衣衫下摆,坐在了方大山身旁。
此时的方大山一改营帐中的冷酷面容,转头看着于佳笑嘻嘻的脸唉声叹气。
“二柱……”
于佳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谁……谁舍不得你了,别在这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大山瞪了一眼,随后又补上一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于佳并不与他计较,两人在一起也有几年光景,对他的脾性早就了如指掌。
“大山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以后,孬蛋儿就交给你了!”
方大山此时已经卸下伪装,哭丧着脸,脸上的褶子皱的像苦瓜一样。
“二柱,你能不能不走啊!”
这话他自己都感觉在无理取闹。
不走在这干什么?
等着李延昭收拾于佳吗?
于佳并未出声,就这么看着方大山。
笑容和煦,一如刚来先锋营做文书的时候。
方大山又想起了当日的场景。
这个小白脸甜甜的叫他一声“大山哥”他就拿她当了兄弟。
“二柱,以后你可多保重!”
见于佳这般模样,方大山努力压制着眼中的湿意。
“你以后有什么琐碎的小活儿,就交给狗剩和长海儿去干。”
“还有,去了蓟州军营,行事要低调,万不可这么鲁莽。”
“往常都有咱们上峰替你扛着,以后就没人护着你了!”
见这个汉子哆嗦着身子,嘴里啰嗦着,于佳的心软成了一片。
“那个地方有谁敢欺负我?”
“我现在是折冲都尉,是蓟州军营最大的官,谁敢触我的霉头?”
“即使有也是他们抱团排挤我!”
方大山猛的抬头看向于佳,“这还不是问题?”
“你是王爷的下属,猛的到了太子的地盘,别人肯定会排挤你!”
于佳扬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嘿嘿”笑了两声。
“我是蓟州军营出身,到渝南军营是来历练了。”
“这啊,就好比下基层,回来就升官了,他们能奈我何?”
方大山听不懂什么是下基层,不过他觉得林二柱说什么都有理。
“总之,你要好好的!”
又是这句话!
若是于佳营的人没有出事之前,于佳体会不到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她听见这句话,心都要碎了。
一时间,看着眼前汉子婆娑的泪眼,于佳终是忍不住。
她舔了下嘴唇,胸中酸疼,像是被野兽撕咬了一般。
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于佳猛的吸了下鼻子。
“大山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以后,我还要与林功勋顶峰相见呢!”
方大山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用力抱着于佳,像是委屈的孩子一般。
嘴里一直念叨着:“二柱……二柱!”
哭喊声惊天动地,引的一旁的士兵频频侧目。
于佳没想到方大山的情绪汹涌如潮,来的如此猛烈。
她知道现在两人抱在一块儿,在旁人看来有多么怪异。
可是,她却不想打破眼前的景象。
既然心中难受,那就好好发泄一回吧!
林功勋在营帐中听见两人哭泣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诗句发愣。
回到营帐中,长海儿赶忙迎了上来。
“都尉,您哭了?”
长海儿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个事儿,出去一趟还有人敢欺负您?”
狗剩将他拉到了一旁,见于佳瘫在塌上,在长海儿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都尉定是与上峰去做道别。”
长海儿恍然大悟,他又看了眼于佳,点了点头。
情人之间的离别之苦,定是最为苦涩。
很快,既定离别的日子到了。
于佳带着几个伤残准备出发。
此时的军营士兵各司其职,仿佛看几人不存在。
长海儿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于佳倒是无所谓,这样也好,没人送别,便不会有其他的情绪。
“上峰明知道咱们这个时辰走,怎么也不来送咱们一程?”
刘奎风扯了把缰绳,示意他小声一点。
“咱们都尉心中定是烦闷,你别再添火了!”
长海儿看着眼前清瘦挺直,依旧倔强的于佳,满是心疼。
于佳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便扬声说道。
“怎么个事儿,咱们是去高就,都给我高兴起来!”
“别一副无精打采、病殃殃的模样。”
于佳仰头看向军旗,硕大的“李”字迎风飞扬,犹如她初来乍到时那般。
比起当时那种何去何从迷茫的心境,此刻的于佳精神抖擞,信念达到顶峰。
“不错,咱们都尉已经升职,以后的称呼也得改了!”
狗剩一脸骄傲。
“上峰,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于佳听着这句“上峰”十分受用,她扬起胳膊大喊一句:“出发!”
“慢着!”
高昂的兴致突然被打断,于佳有些烦躁。
她扯着缰绳,让小白调转过来,看向来人。
只见林功勋身着铠甲,头戴帷帽,四平八稳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穿着隆重的方大山。
“林二柱!”
于佳怔怔的看着林功勋,喃喃自语。
“孬蛋儿!”
周围的士兵看了过来,于佳有些忧心。
她怕李延昭再以此为难林功勋。
“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就出发了!”
林功勋不为所动,双手作揖,吓得于佳赶紧下了马。
她身边的几人连忙跟着下马,站在了于佳身后。
于佳施以回礼,“上峰!”
林功勋朗声道:“林二柱,你现任折冲都尉,咱们是同级!”
于佳有些赫然,不过依旧没有动。
“林二柱,此去蓟州军营,乃是你升迁之道。”
“以后,望你以大局为重,以大周江山社稷为重。”
“金戈铁马战不休,气吞山河力盖世!”
“吾辈心系护家国,方显大男儿本色!”
于佳眼中的湿意涌现,“多谢林都尉赐教!”
她朝林功勋弯腰作揖,后面几人跟着她行礼。
“林都尉,今日一别,咱们有缘再会!”
山一程水一程,此后终会有相见的时刻!
于佳领着几人策马奔腾,一山一木在她眼中皆倒退了起来。
他们要走官道,一路交换官碟文书。
这样,她林二柱的大名便彻底扬了起来。
几人一路风餐露宿,行至榆城县城的时候,于佳远远的望了一眼。
柳中桓凭借出色的文采,当选太孙夫子,敏娘已经带着茵姐儿去了京城。
当时沸沸扬扬的桃色传闻已经趋于平淡,终归会隐入尘埃。
此去蓟州军营路途遥远,又没有规定上任的具体日期,于佳决定回家一趟。
当时离家的时候过于匆忙,现在已经记不起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