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羽衣一族就听话地把那位公主送过来了。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泉奈不知道,柱间不知道,世人不知道,只有扉间和羽衣一族心知肚明。
这一日,扉间早早以“巡视”的借口从柱间身边离开,赶往了族地附近的一座闲置宅邸。那位公主,已经被安置在了这个地方。
在来这儿之前,扉间后知后觉地去打听了一下公主的名讳,知道她叫做“蓝”。
名字倒是很好听。就是不知道为人到底如何。
她能将大哥迷得神魂颠倒,一定是个妖冶又懂心术、和山中精怪一般的女子吧。自己可得提防些,免得也中了她的道,和大哥一样被玩弄于鼓掌间。
扉间皱紧眉,冷着面色推开了门。
正是入夜时分,一钩清冷的弯月挂在屋檐,月光穿过白色的窗纱,洒在女人山葵色的裙摆上。名为“蓝”的女人,正倚在屏风前,垂头不语。
她生得瘦削,腰肢很细,长长的黑发像夜幕一样披落,整个人就如单薄的丝绸一般细腻柔软。
听到扉间进门的响动,她抬起了头。一张秀丽可怜的脸,像是神社水中铺开的白绣球花似的柔婉。她的鼻尖是红的,玻璃球似的眼也发红,豆大的泪正止不住地从她下巴滚落,在山葵色的裙摆上染出一簇一簇的花。
在看到她的瞬间,扉间满心的怒火便熄灭了。
原来这位公主不是什么妖艳的妖精,而是个纤弱可怜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应当不会主动勾引大哥。恐怕是自家那个粗鲁又一根筋的哥哥,自己看人家漂亮,就直接跑过去上手了。
现在,她应该正为来到陌生之地而畏惧不止吧。听说大哥从未告诉过她自己是千手的族长,她骤然得知此事,应当也会心碎不已。所以她才会哭成这样。
而此刻,蓝——因为眼睛进了沙子而流眼泪的蓝——正纳闷地看着面前表情变幻莫测的扉间。
千手一族多山地,尘埃飞舞,她摔了一跤,眼睛不适到现在。
她擦掉眼泪,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白色短发、白色肌肤的冷脸男子,喃喃道:“你是谁?你和扉君……长的不一样。”
扉间本该很直接地和她解释:我是千手扉间。你口中的“扉君”,是我的笨蛋大哥——千手柱间。他只是借用了我的名字。
但在此刻,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犹豫。
片刻后,扉间说:“我……就是你口中的扉。我的本名是千手扉间。先前我见你时,用易容术改变了相貌。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面前的男人,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扉君”。
在自称千手扉间的男子开口时,今泉蓝的内心就已明确地知悉了这件事。
就算外貌会改变,但一个人的习惯与语气也是不会改变的。扉君那些细小的、充满大大咧咧味道的小动作,并没有被这个人所展现出来。
眼前的男子,冷静刻板,姿态慎重,一举一动,都像是对外界充满了戒备。这样的人,并不是扉君,而是别的什么赝品。
他为什么要冒充扉君?
蓝无法明白理由,但她已在内心想好了对策:她必须假装相信面前这个男人的伪装,放松他的戒心,然后从这片监督重重的千手族地里逃走。
她不是笨蛋,但她可以在男人面前扮演一个笨蛋。在禅院家长大的她,最深明这样的道理。愚蠢又单纯的女人,比精明世故的女人更容易让男性放下戒心。
于是,蓝抬起头,眼眶愈发红了。她淌着大颗大颗的泪滴,抽泣着问:“扉君,为什么你失约了?不是说好了,要带我逃走的吗?”
她的声音满是脆弱。扉间听了,心底咯噔一下。
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女人的眼泪,二是他为她言谈中的信息吃惊——好家伙,原来大哥真的要带人家去私奔。
扉间皱眉想了想,从舌尖硬挤出一句话:“家族有重要的事,我身为二族长,不能走开。”
女人眨了眨眼,长长睫毛上沾着的眼泪像露珠似的。接着,她喃喃道:“算了,我原谅你了。扉君总是这样,说自己有重要的事要做,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是在胡编,但扉间却信了。
此时此刻,扉间心底回荡着一句话:大哥,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去羽衣族地,还真是去搞女人的啊!
扉间挤着眉头在心底抱怨。忽然间,一双细嫩的手缠上了他的脖颈。伴着轻轻的幽香,蓝将头枕靠上了他的肩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能再见到扉君,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既然扉君原本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故意变成那副丑陋的样子呢?”
扉间微愣。
这位公主好像很喜欢他的相貌。
难道说,大哥与她相识时,故意以丑陋之姿示人吗?
看起来,比起大哥,公主好像更喜欢他扉间的脸。
“算了…无论扉君是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跟随着您的。”公主喃喃开口了。她的声音也很清泠,落在耳旁,如珠子的脆响。
扉间忽然明白大哥为什么会沉迷于这个女人了。
不过,他扉间可不一样,并不会沉迷于女色。于是扉间板起脸,严肃地说:“我要走了。”
果不其然,蓝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们才重逢,您又要走了吗?至少……至少请在我这里过夜吧?”
过夜?一个词,就让扉间脑袋微微空白。
她的意思是说……以夫妻身份过夜吗?大哥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很快他清醒过来,义正词严地说:“我不会陪你过夜。而且我还有家族的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很忙,不会再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可能被女色所蛊惑。
说完这句话,扉间就果决地离开了,留下蓝孤独的身影。
次日,扉间处理族务时,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是名字签错了,就是漏过了耳边人的话。
“扉间,你怎么了啊?”第一万次被自家弟弟无视的柱间,纳闷无比地询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扉间这才迟迟地回过神,问:“啊,你刚才说什么?”
“和宇智波议和的事。”柱间小声提议。
“想也别想!”扉间立刻冷酷回绝。
这次争论,又以柱间的悻悻离去告终。在柱间将要出门时,扉间想起了什么,眯着眼提醒道:“大哥,你别打羽衣公主的主意了。家族事务忙,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沉迷儿女情长。”
正在心头悄悄盘算着怎么溜去羽衣一族的柱间,立刻泄了气,委屈地说:“知道了。”
柱间走后,扉间揉了揉太阳穴,驱走了脑袋里那道山葵色的的身影。
从早上起来后,公主那垂着眼泪的模样,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扉间的家中少女子,母亲早就战死,亲眷也都是些刚毅飒爽的女忍者。他从未见过羽衣公主那样……那样愚笨又可怜的女性。
她那么好骗,到底是怎么在乱世里活下来的?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哭吗?还是守在窗前,等着自己去看她?
不行,不能再继续思考这个女人了。自己和大哥不一样,绝不会为感情所困。
这样想着,扉间打开忍者卷轴,将思绪投入忍术之中。
就在这时,手下焦急的声音传来:“扉间大人,不好了!那个羽衣一族的公主,突然晕过去了!”
扉间皱眉,恼火道:“晕过去?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片刻后,他就赶到了蓝居住的地方。护卫的忍者见到他来了,连忙说清原委:“公主从昨天开始就不愿吃东西,所以饿的晕过去了!”
“搞什么?”扉间有点恼怒。
为什么她不吃东西?为什么只是饿了一阵肚子,就晕过去了?她是这么易碎的东西吗?
怀着莫名其妙的怒火,扉间气冲冲地推开门。屋内拉下了竹帘,那位公主正躺卧在半透的日光里,嘴唇紧抿,眉头微皱,就连在梦里,也好似在哭泣。
她的面庞,像是凝了霜的湖面,苍白又脆弱。在看到这张脸的那一刻,扉间的怒火又慢慢消散了。
算了。她和普通的忍者不一样,不能被粗糙地对待,必须仔细呵护。
扉间走近了她,听到她在说梦话:“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呢?”
这声音充满哀伤。
扉间叹了口气,心说他也没办法。谁让她是羽衣的公主?但凡她是千手一族的女人,他就不会这么冷漠了。
蓝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扉间的一瞬,她的面颊浮现出欢喜:“扉君……”
“别动,我帮你看看身体。”扉间抓起她的手腕,想要检查她的情况。
他的大哥擅长医疗,他也稍微懂点皮毛。
他捏着她的手,感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眉头紧紧地皱起。
公主的身体,简直虚弱得像个已死之人。这样的她,如果不好好保重身体,那随随便便一场小病,就能轻易地击倒她。
这个事实让扉间很烦躁。更烦躁的是,他放开蓝的手腕后,发现她的肌肤竟然立刻浮现出一片红印。明明他根本没用大力气,可她的皮肤就是如此敏感。
“扉君,你不是说你不会来了吗?”蓝可怜地看着他。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把手藏了起来。
她是死过好几次的人,因此身体异于常人。简单的说,她的身体是“死亡”了的。在必要的时候,就可以以极度虚弱的状况示人。
将死的东西最没有威胁性,这是蓝自己总结的生存法则。
扉间说:“我确实很忙,但你生病了,我总不能不管。”顿了顿,他烦躁地说:“别闹着不吃饭了,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以后天天来就是了。”
蓝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继而眼底浮现了小小的惊喜。
“扉君……太好了。”说着,她的眼睛竟然又变得红彤彤的,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扉间一怔,又恼火起来。
怎么搞的,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容易哭?
他咬紧牙,硬着头皮无视她盈着泪的眼睛,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饭团递给她,冷冷地说:“吃吧。”
蓝接过饭团,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小声地感慨:“扉君……变了很多。”
一听此话,扉间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变了很多?她看出端倪了?发现自己并不是大哥了?
紧接着,他听到她的话:“从前的扉君,从不会这么体贴。无论我怎么生病,扉君都只会说‘多喝热水’……而现在,扉君竟然会陪我吃东西。”
扉间:………
这么不解风情的事,确实像是大哥会做的!
扉间皱眉,迟疑地问:“公主,大……我之前那么地粗鲁,你为什么会…咳……有意于我?”
蓝露出为难的神色:“其实,先前的我,并不确定我是否喜欢扉君。但您都已经对我做那种事了……我也只能做您的女人。”她语气吞吞吐吐地说完,目光忽然一亮,神色也变得温柔:“不过,现在我发现了,我是真心爱着扉君的。您的言行和温柔,都让我心生喜爱……只是我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要刻意隐瞒自己真实的一面呢?”
扉间愣住。
这么说,是大哥先动了人家,于是公主不得不委身于他。要不是这样,公主可能压根不会认定大哥是她的男人。
也就是说……公主根本不喜欢以丑陋之姿示人、不解风情的大哥。
但是公主却说,他喜欢现在这个长相好看、对她很是关照的扉君。
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她喜欢的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扉间的心忽然倍感轻松。
大哥啊大哥,你还是太不懂女人了!
第71章 071
这段时间,千手一族的人发现,二族长扉间时不时会从家族中消失,美其名曰“巡逻”“训练”“寻找材料”,一走就是一个下午。
平时经常能看到扉间训斥柱间的身影,但眼下也基本看不到了。柱间不怎么挨弟弟的训,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只有扉间最为心腹的手下,知道自家二族长去了哪里——
“公主今天怎么样?”一阵脚步声,扉间推开了格子拉门。盛夏的蝉鸣与光照,随着他的身影涌入屋内。
有着乌黑长发、宛如辉夜姬一般的羽衣族公主,正倚在格窗边,有些笨拙地修剪盆栽。银色的剪刀咔嚓落下,便有枯萎的枝叶飘落下来。
“扉君,你终于来了。”看到扉间,原本木讷惆怅的蓝展露出了淡淡的笑颜。“我今天努力吃了很多食物呢,我很乖吧?”
扉间在她身旁坐下,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他可不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想法而来这里的。他只是不希望羽衣一族的人质出麻烦。要不然,羽衣族长恐怕就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她放下剪刀,挽住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将头颅依靠到他肩上,仿佛要枕在上边入睡一般。她温温软软的体香,一直往扉间的鼻端钻去。
花的影子在木地板上摇晃着,露珠从叶片上滚落。这一刻,战争的嘈杂似乎从耳旁远去了。扉间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忍者,而是个褪去了锐气的普通男子。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身旁的女子忽然开始咳嗽。起初是遮遮掩掩地咳嗽,但很快便抑制不住,咳嗽声变得激烈。末了,她松开捂着嘴唇的手,掌心处竟然有一团小小的猩红色。
蓝望着手掌的红色,露出诧异之色:“我……这是怎么了?”
那是一团殷红的鲜血,在一旁飘落在地的枯叶映衬下,显得无比刺目。
而一旁的扉间也愣住了。他的心往下重重一沉——他一直知道公主的身体很差,可这种咳血的迹象,代表她病得比他想象中还严重。
他握住蓝的手,用手帕替她擦掉血迹,低声说:“没事的,我会找大夫来治好你。”
蓝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也想一直陪着扉君。”
——开玩笑的。她才不要在这里一直陪着这个目的不明的男子。吐血也好装病也好,都是她事先准备好的手段,为的就是让扉间放松对她的警惕。
扉间立刻去找了个大夫来为蓝诊治身体。
诊断的结果很不妙,大夫也弄不清她的身体为何能如此虚弱,自然也无法对症下药。大夫最后给的建议是:“您可以找柱间大人来试试。”
柱间精通医疗忍术,搞不好能有什么治愈她的方法。
可这话却让扉间犹豫了。因为大哥柱间不是别人,正是蓝从前所喜欢的那位“扉”。
如果大哥来为蓝看诊,那一切就都暴露了吧?可如果不请大哥来,那蓝的身体该怎么办?她会不会一直虚弱下去,直到死亡?
一整天,扉间都犹豫不决,满面复杂。
蓝看见了他这副模样,主动上前询问:“扉君,你怎么了?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扉间听着她轻柔的嗓音,迟疑地说:“公主……你,是怎么看我的?”
蓝垂下头,似乎有些羞涩:“您是我想托付一生的人。”
扉间稍稍松了口气,又不确切地问:“为什么?因为我擅自碰了你吗?”
蓝摇了摇头,说:“过去的事,我已经忘记了。我所喜欢的,是来到千手族地后才认识的、真实的扉君。”顿一顿,她腼腆地说:“我是个没有主见又弱小的人,也许并不讨扉君的喜欢吧……”
的确,她弱不禁风,容易生病,总是低着头,从不主动讲自己的诉求,仿佛听话的宠物一般。这样的性格,是扉间本该最讨厌的。
可如果是蓝,他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如果蓝是那种不听话的棘手女人,他也许会对她生出杀意也说不定。
扉间听完她的话,心慢慢放了下来。既然公主这么说了,那就代表她真的不喜欢大哥。也许,是时候试试看让她知道真相了。
“今天晚上,我会请我的大哥来为你医治。他精通医术,就是爱开玩笑,希望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扉间严肃地说。
“啊……我,我明白了。”蓝小声地回答。
扉间返回族地,找到了柱间,开门见山地说:“大哥,我希望你帮我的女人诊疗。”
正在练习木遁的柱间当场石化,满面震愕,人比他召出的木头还像木头。
“……等等,扉间,你忽然在说什么呢?”
女人?什么女人?扉间的女人?扉间怎么可能有女人!开玩笑。就他那冷冰冰、凶巴巴的脸色,还有严苛不近人情的性格,怎么会有女人喜欢他?
可扉间却抱起双臂,认真地点头:“是的,我的女人。”
柱间松开结印的手,满面不可思议地问:“你什么时候找的女人?是谁?”柱间一边说,脑袋里一边浮现出可能的未来弟媳人选。
千手女忍者一号,千手女忍者二号,千手女忍者三号……这些女忍者的脸变幻来去,没有一个被柱间敲定。因为她们无一例外,都不喜欢扉间,觉得他是个太过冷酷的族长。谁做他老婆,谁就倒霉。
扉间眯了眯眼,说:“如果大哥你发誓,你不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就告诉你他的身份。”
柱间无语:“你把大哥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抢弟弟的妻子!我是最疼爱你的哥哥不是吗!”
扉间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就照实说吧——她是羽衣一族的公主。”
柱间摸着脑袋,顺着他的话说:“哦,原来是羽衣一族的公——等等?!”说到一半,柱间面色震动:“羽衣一族的公主?!不会是……蓝?!”
在柱间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扉间无情地点头。
下一刻,柱间就攥紧了扉间的衣领,表情极为严肃、带着怒意发问:“扉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十指攥得很紧,衣领卡得扉间脖颈发痛。扉间皱眉,轻描淡写地掸了掸领子,说:“大哥,你不是说过你不打我女人的主意吗?”
柱间咬咬牙,慢慢松开他的领子,但依旧难掩恼怒之意:“扉间!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公主怎么会变成“扉间的女人”?他们两个又从没有见过面!
而且,自己上次带公主私奔,被扉间阻拦了;现在扉间却说公主是他的人,这让自己怎么能坐得住!
扉间面无表情、语气冷静地陈述:“这还要多亏了大哥你干的好事。因为你借着我的名义四处传扬我与公主有私,所以羽衣一族直接让她嫁给我了。”
柱间大震:“那,扉间,你,你就这样接受了?”
扉间点头。接着,他嗤笑一声:“放心吧,公主并没有多伤心。她说,她爱上我了,所以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柱间的表情渐渐变得难看。
“你……扉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股怒气,在柱间的身体里窜来窜去。
公主当然不会伤心了,因为在她的概念里,扉间就是扉君。搞不好,她还以为失约了的扉君终于愿意弥补她了,她在心底暗暗高兴呢!
公主之所以会说她爱上扉间,肯定也是因为自己这个“扉君”的存在。换言之,公主喜欢的明明是他柱间,但扉间却顶了上去!
这都是什么事啊!
“快带我去见她!”柱间大步往外走。
“大哥,你发誓过,你不会打我女人的主意的!”扉间警告他。
“她是不是你的女人,那还未可知!”柱间的表情格外严肃。
兄弟二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蓝的居所门口。夜色之下,他们就像是两樽严肃无比的塑像,浑身散发着威压,吓得附近守卫的忍者不敢说话。
蓝听见脚步声,打开了门。一看到门口的二人,她就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而柱间呢,在对上她面孔的瞬间,理智就有些失控了。他紧张地扑上去,牵住她的手,满面歉意地说:“公主,抱歉,那天是我失约了,我没有去带你走……”
但是,被他握住了手的蓝,却流露出抗拒和为难的神色。她戒备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鹿:“你……你是谁?”
柱间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用易容术。于是他赶紧解释说:“我是扉。”
“我才是扉间。”扉间的冷笑声传来。他将柱间的手从蓝的身上摘下,用身体挡住了柱间的视线,冷冰冰地说:“大哥,你叫做千手柱间。你的名字,和‘扉’可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能声称你是我?”
柱间噎住。
他辩不过扉间,只能努力地对蓝说:“公主,我是扉……我真的是扉!”
而另一侧的扉间则挡开他,恼火地说:“大哥,你也差不多点!别和我未来的的妻子开玩笑了!你要有做哥哥的自觉!”
蓝:……?
依照蓝的眼光来看,谁才是真正的“扉君”,那简直是一目了然。
千手柱间的肤色、发色、性格、神态,都与扉君无比地契合。很显然,他才是扉,他的弟弟不过是个冒牌货。
但现在,她不认为自己应该与柱间相认。这对她的计划没好处。
于是,在两个男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里,她摆出戒备的面色,躲到了扉间的身后,小声说:“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的扉君,只有一个人。”
柱间面庞骤震,扉间则冷哼了一声,露出了淡淡的满意之色,然后将蓝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挡住柱间的视线。
“扉间,你,你……”柱间盯着自家弟弟,气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大哥,我告诉过你的吧,别再想着儿女情长的事了。”扉间拍了拍柱间的肩膀,直白地说:“你可是族长。”
柱间咬咬牙,慢慢低下头。
都怪他自己不好。在与公主相识时,非得借着“扉”的名义。现在好了,让弟弟白捡了个大便宜。
一阵浅浅的咳嗽声,打破了僵持的氛围。柱间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忙将和弟弟的争吵撇之脑后,急切地说:“快让我给公主看看身体吧。”
扉间点头。
一阵检查后,柱间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应该啊……”
公主的身体虚弱得毫无缘由。难道是天生如此吗?可自己从前在羽衣一族见到公主时,她就显得很健康,甚至还能爬山去墓地里换供品。
“大哥,怎么样?”扉间急切地问。
“可能是天生的体弱。医疗忍术对这种情况不管用。”柱间摩挲着下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听父亲说过,他那一辈的羽衣族长患有疾病,在战场上突然暴死。莫非,这是族长一脉的遗传病吗……”
这话语叫屋内变得很是沉重,只余下蓝时不时的咳嗽声。
扉间凝着面色,低声说:“我知道了。”
柱间紧张地说:“她的身体既然这么不妙,就该交给我来照料……”
“想也别想!”扉间立刻驳回了他的意见,训斥道:“你整天打别人女人的主意干什么?”
柱间瞪了一眼扉间,说:“你的话也就骗骗公主了!难道能骗过你自己吗?”
虽然柱间很不甘心,但因为蓝认定了扉间才是“扉”的缘故,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将蓝留在扉间这边,自己则回到族地去研究治疗疾病的方法。
这一夜过后,蓝便理直气壮地继续装病了。
有柱间亲口认证的体弱,她现在装病的理由就充分多了。
在不知不觉间,喧闹的夏日逐渐落幕,院子里的枫树悄悄染上了一点霜红色。天气虽还未冷,但虫鸣却变得萧条起来。
一阵轻轻的脚步,扉间如往常每日一般,踏入这间居所。
他已经养成了每天来这里转一转的习惯,即使他并不会对蓝做任何事。
推开房门,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纤薄、好似将融的雪一般的身影,正坐在被褥间,挑选插花的用料。那些开得娇艳的花朵,衬得她肤色更加雪白。
“公主,今天身体如何?”他在她枕边盘腿坐下,以每日都会问的话作为开场白。
蓝笑着抬起头,刚想说话,便开始了一阵咳嗽。她用手捂着唇,原本放在被褥上的花,因为身体的震动而滑落在枕头上。
“我今天好多了。”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给您添麻烦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扉间就皱起了眉。蓝的身体,摆明了在变得越来越差。明明前段时间她还会在院子里走动的,但这几天她就一直躺卧着,不离开床。
不过,扉间没有将这些话和蓝说。他希望她能保持宁静的心情。于是他说起了家族的事:“今天,族里的人邀请了旋涡一族的公主来,大哥可能会和她结婚……”
蓝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并没有失落的样子。
扉间垂下眼帘,想起白天大哥那副闹腾的样子,心情有些奇怪。
旋涡一族的人希望能和千手结盟,而成婚就是最好的结盟方法。除了大哥,没人能娶那个强大的女忍者。
但大哥却有些不愿意,直说自己有心上人。其结果自然是被长老们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大哥还在委屈。
还好那位旋涡家的公主很大度,分毫不介意大哥的话语。看起来,她也不在乎感情这样的事,是个凡事只从家族利益出发的忍者。
“真好啊……”蓝喃喃地说:“扉君的哥哥要成婚了,以后就能拥有更多的家人。但是……我的家人呢?”顿一顿,她垂下头,声音更轻:“我好想我的故乡。”
扉间愣住。
公主的故乡,是羽衣一族的领地。但她离开那里已经很久了,她的族长父亲也没有来信关心过她。
“以后有机会能回去的。”扉间姑且这么安慰她。
“希望吧……”她苦笑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身子晃了晃,继而,人无力地摔落在了枕上,双眼紧闭,再无声息。
“公主?”扉间怔了下,立刻变得紧张无比。他查看她模样,焦急地呼唤:“公主!怎么会忽然昏厥……”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唤,蓝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