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立马回:“叶姑娘走了七天。”
才七天,梦娆应该刚到临安……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安?
云朝想不管不顾动身离去,可是现在到底诸多牵绊。
忧愁之际,迎面碰上了皇后楚姣姣。
云朝行了礼,立在一边。
楚姣姣看着他的身影,眼睫微垂,温声示意他不必多礼。
简短寒暄,二人擦肩。
楚姣姣听到背后云朝吩咐贴身随从再派一队人过去临安,护着叶姑娘和郡主……
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去了御书房。
偌大的宫殿,安静的只有陆行亦笔墨书写的声音。
小太监要通报,被楚姣姣挥手制止。
遣退了所有宫女,她就站在门口,望着御书房中已然高高在上的那人……
想起云朝刚刚抓着侍卫慌乱的样子,心头悲哀。
“叶梦娆治好了你,帮过你……”
“所以?”陆行亦很淡定,没抬眸,笔不停。
九五之尊的位子让他性子愈发寡淡,说话也言简冰冷。
或许宫内所有人都怕他,唯有楚姣姣还能耿直说:“你不该把她出卖给孙毅。”
陆行亦终于抬眸,“卖?”
“姣姣不要忘了,最开始是朕救的她,并帮她报仇,她为我治病,是等价交换,非是帮。”
“那现在呢,你为了噬心蛊将她的身份透露给孙毅,她又欠了你什么?”
陆行亦放下了笔,眸色不悦。
“她没欠我什么,但是云朝欠我了,他把陆行川私自放了!”
若不然,他何故如此?
顾长凌和陆行川死一个,他都能安心,偏偏两个都没有消息。
“既然他们是夫妻一体,是不是也可以相互还债?”
“想来她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保住了云朝如今的一切,心底是愿意的。”
楚姣姣听到夫妻一体,微哂,“夫妻一体?”
“你背后给云朝选妻,确定想让他们夫妻一体?”
从一开始,陆行亦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他怎么会允许云朝和叶梦娆占据高位,给暗处的顾长凌做助力呢。
可是偏偏他又想用云朝。
既想用,又忌惮,所以才如此兜兜转转拆散他。
并用叶梦娆彻底钳制住云朝为他所用。
只是楚姣姣没想到,七哥竟然会直接毁了叶梦娆……
“虽然一开始是平等相帮,但是叶梦娆也曾额外帮你隐瞒身份,极力救你,为你奔波,算是与你共患难过,你即便不想她跟云朝在一起,也不该选用这种下作法子。”
“下作?”陆行亦撂下笔,气势咄咄,“法子不分高低贵贱,只要赢了就是好法子。”
楚姣姣直接打断他,“可是人分轻重和底线,再想赢,也不该不择手段!”
陆行亦甩袖,“姣姣,我没有多取,云朝犯的错,她来补偿,理所当然,再说我亦念着曾经情分,只给了孙医生三个月的时间,并且要求留她性命。”
三个月会发生什么,楚姣姣不知道,但是知道孙毅表面上是个御医,实际上是个变态狂。
尤其对蛊虫,痴迷病态的研究。
叶梦娆落在他手里三个月,不死也废了。
楚姣姣想起叶梦娆在宫里照顾云薇的日子。
那般洒脱张扬的脾气,不禁痛心,“可你这样比杀了她,更残忍……”
残忍?又是残忍……
“连你也觉得朕残忍了?”
“那么他们只要不跟我对着干不就好了,是他们逼我,我不是残忍,我只是自保!”
楚姣姣不明白:“你已经是皇帝了,还要怎么自保?”
这天下都是他的了。
“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们,为何要利用云薇去找顾长凌,为何非要对他赶尽杀绝?”
陆行亦侧颜紧绷,“你不懂。”
只有杀了他,他的帝位才能稳固下来。
只有拿捏了云朝的软肋,才能安心的把他放在临安总督的位置。
楚姣姣摇头,“是,我不懂……我真真的不懂……”
为什么七哥如今变的这么陌生呢?
她眼里的失望就像最后一根厉刺,扎进了陆行亦已经刀枪不入的心。
楚姣姣将手中册子递给他,“这是新晋妃嫔的名册,臣妾已经过目,若没有问题,择日就选进来,为皇上扩充后宫。”
“您若是有格外喜欢的,臣妾可以帮她安排个高一点的位份……”
陆行亦听她冷淡的为他选人,那根刺扎的愈发深。
“你也要推开我吗?”
楚姣姣愣住,看向他。
那双眼睛里残留了少许以前的温柔……
可这少许的温柔也快模糊的让人不敢相信。
他上位后的雷厉风行,有时让她夜里都有些打颤。
她怕自己为情一味陷进去,最终跟他一样麻木。
所以往后退,让理智维持在皇后应该有的位置和态度。
“皇上言重了,臣妾只是在做后宫之主的分内之事而已。”
分内之事?
曾经的楚姣姣占有欲很强,连他多看薇薇一眼都吃醋。
到底何时也对自己冷淡起来,能心宽的为自己纳妃了呢?
放下册子,楚姣姣行礼,告退。
礼仪挑不出错,但那种尊敬,疏离让人无法忽视。
殿门口斑驳的夕阳落在她的周围,泛起一层昏黄的雾,她的背影仿若逐渐消失在迷茫的烟雾里。
陆行亦恍惚一瞬,忽的忆起她曾经不顾楚将军阻拦,不顾一切奔向自己的画面。
任再多迷雾,她也会找到自己,对自己说:“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永远……”
PS:没有准时更很抱歉……
那道稚嫩的嗓音似乎也随着雾缥缈起来,听不真切。
陆行亦终于从高高在上的龙座上走下来,从后面紧紧拥着她……
“姣姣,我如今只有你了,别那样看我,别推开我,只有你还能理解我了。”
“是你一步一步陪着我过来的,是你说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
他将她抱的那样紧,说的那么深情,“别走,姣姣。”
仿佛深爱的是她,不是云薇。
可是楚姣姣知道,他不爱自己,他是得不到云薇。
所以得一个孤独时的替代品。
他只是害怕孤独而已。
不是爱自己……
可恨她总是心软,心软他一个人坐在这偌大宫殿的身影。
可恨只要他露出那种脆弱孤独的表情,她明知道是替代品,也愿意妥协。
终究是没有迈动脚步,任由他将自己抱到赤金龙床上。
裙裾龙袍散落一地。
他们纠缠,抵死纠缠……
仿佛天上地下,人间海海,他们真的只有彼此。
可是楚姣姣知道,明日风晴舒朗时,他的后宫就会充盈起来,会有更多人能安慰他的孤独。
出了松亭县,一声乌鸦振翅惊啼,让云薇从昏睡中猛地醒来。
走时乌云沉沉天气,还以为会落雨。
谁知道此刻又散了去,竟然还透出一丝昏黄的霞光。
马车徐徐,可是云薇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如画赶忙捡起掉落的帕子,洗洗继续给郡主擦额头,关心道:“郡主,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云薇面色潮红,嗓音都哑了起来,“如画,我梦到梦娆了,梦里,她受伤了。”
梦里,她被囚禁了起来,做回最恐惧的那个蛊女,成了青丝的器皿……
梦里梦娆的哭声,让她心揪成一团,醒来迟迟不消。
如画安慰,“叶姑娘本身就很厉害,身边还有三个暗卫,不可能出事的,您只是忧思过重,做噩梦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您现在更应担心自己,您生了温病,奴婢又不敢给您用药……”
如画愁啊。
“无需用药,低热而已,多喝热水就好了。”
云薇也能感觉到发烧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冷风吹所致。
但是她不能用药。
如画知道郡主顾及,只能吩咐段忍先找个客栈住下。
然后又拧湿帕子,一直给她换物理降温。
云薇昏昏沉沉,心底那股不安随着醒来,似乎在慢慢消散。
梦娆也是书中主要人物之一,篇幅也占得多,应该也有一些光环的。
或许真的是她忧思过重,想太多……
前一段时间落雨,官道不好走,一个颠簸,水撒了,包袱从榻上掉落,沈青斓送的藤镯咕噜噜滚落出来。
段忍询问郡主有没有事?
如画说没事,叮嘱他在驾车稳一点,随手把包袱塞回榻上。
她光顾着清理地板上水渍呢,还是云薇伸手,将藤镯捡了起来。
鸡血藤镯有舒筋活络,活血等作用,沈青斓不知道她怀孕,不能佩戴这种。
所以云薇收了起来。
她放回去的时候,略过了一道霞光,发现镯子内壁雕刻了一朵云……
稍怔,她又拿回来摩挲。
离开霞光,那朵云黯淡到看不见,竟然只有迎着霞光才能看到。
她转了转镯子,发现云下面有一座山,雕刻的非常小,但是看样子像山……
原著里她的镯子只有银扣上有花纹,但镯子内里似乎没有任何花纹,怎么给自己的藤镯带一朵云和山?
云薇思索片刻,“如画,把舆图给我。”
如画当郡主又要看还有多长路到淮扬郡,赶忙拿来舆图。
摊开一看,宿城没有云山。
但是前面汇川旁边的乌杨县城有一座云顶山。
而那座云顶山在宿城和乌杨县中间,标注路线呈现一个半圆,只要他们都各自偏离一段,就可以在云顶山相遇……
舆图上云顶山很大,即便是她能路过,又如何能精准碰见?
云薇蓦的想起沈青斓说宿城的枫树林好看。
云顶山脚下有一处枫林湾……
收起舆图,云薇内心不能平静。
沈青斓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不知道这意思是她的,还是他的?
若是她的,可能只是看出她跟阿凌之间的些许端倪,好意撮合,并不知道太多内情。
那她就不能冒然前去。
若是他的,那就代表他可能知道一切?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解释。
他发现了吗?
头有点痛,她抚着额心想上午分别时,他除了说一些挑逗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说了什么?
只是她当时情绪激动,又觉得分别在即,万般不舍,脑中昏白一片……
唯一记得清晰的是他曾频繁抚摸自己的腹部。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怀孕了?
云薇掌心下移,也覆住腹部,划过腰封时,忽觉得有点凸起。
指尖探进腰封,取出薄薄一个纸包。
摊开一看,竟然是一张易容的面具……
云薇手一抖,是他塞给她的!
那就是说他果真猜到了,即便没有解释,也选择了再次相信自己……
傻啊,竟然还信她。
可是她又酸涩不已。
本想着离开他,也是为了保护他,可是这一刻,她的决心又再次动摇。
阿凌,这样的你,我又怎么能放下……
云薇心想,他到底是男主,或许,该相信一次他的光环。
即便现在不能复仇,但是若能跟他一起隐居蛰伏,也好过自己一个人躲躲藏藏生孩子,分别异地。
想法一旦动摇,她压抑的情谊就如野草疯涨,遏制不住。
云薇何尝不想见他,不想与他在一起。
只是该怎么走,才能不被陆行亦察觉,并让陆行亦放弃寻她?
陆行亦如今偏执到病态,普通的消失,他也有办法逼自己出来。
除非,她死了。
云薇心口一跳,死了,对,她应该“死”一次。
摸着腹部的那个面具,或许阿凌给她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结局。
她又摊开舆图,细细看经过的每一处。
到下午入住客栈时,云薇脑海里的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初次形成。
如画还在客栈里忙前忙后,时不时来摸摸她的额头。
云薇看着她的身影,万分不舍。
如果她走,是万不能带如画的,甚至还要如画相帮。
撇去陆行亦的眼线不说,她自己的那些暗卫,云薇也无法信任。
陆行亦太狡诈了,谁知道有没有暗卫渗入云家。
她只信任如画一个人。
“如画,帮我准备笔墨。”
没有梦娆在旁,她没有武功,怕隔墙有耳。
所以选择书写,告诉了如画她的计划。
如画先是震惊,再是泪眼模糊,一下跪在她身边。
她不敢哭,怕门外听到不对劲,所以压抑着抽泣,磕了三个无声的头。
云薇拉她起来,却拉不住她。
只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相握,如画盈盈的泪躺在云薇手背。
她看到如画用口型说:奴婢就在京城,等您回来那一天……
云薇看不懂唇语,但是看懂了如画眼中的情谊与不舍。
倏地,泪如雨下。
PS:卡文,暂时一更。
哒哒的马蹄声,像是钟表的指针哒哒的转。
云薇摸着袖口,宽大披风和华丽外衫下,是如画昨夜悄悄跟一个过路妇人买的一套普通衣裳。
她摩挲着粗糙的衣物,脑海中反复盘算离开的场景。
她计划中午借口去东山寺上香,绕路去乌杨县。
东山寺在舆图上有标志,后山就是云顶山,挨得很近。
且东山寺香火旺,祈福灵,她迷信一下去祈愿,借口也说得过去。
等到了东山寺,那里有一处碧悠湖是道风景,她表现的心情不好,让如画提议去看看湖散心。
到了湖边,她要先观察地势,寻找合适的地方制造跳湖假象,找好位置,然后如画借机忘拿东西,支开一个暗卫,还有段忍和另外两个暗卫。
陆行亦的暗卫应该不会靠很近,她暂时以摆脱自己家的为主。
如画会再次去分散段忍那边注意力,给她争取时间换妆。
等她脱了披风外衫,带上阿凌给的人皮面具光明正大走出去。
只是步骤如此,但是她还没有见过那潭到底什么样,是否有合适的点让她制造跳潭的景象,又怎么跳会让人相信,是否能瞒过那些?
一切都是需要到实际地方考察才知。
这其中,任何一环出了纰漏,她的计划就失败了。
云薇心事重重,眼看着快到前方岔路口时,忽然段忍来报,说前方路段因为连天阴雨塌陷,需得绕路从乌杨而行。
云薇诧异,不用她开口就可以绕路,会减少一份猜忌。
压下心中激动,淡定摆手。
到了乌杨,竟然遇到东山寺今日有大善人捐款,施舍粥饭,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云薇马车行走不便,只能被迫停在原地,等粥济结束。
这个时候就可以借口无聊,顺势去东山寺祭拜。
祭拜完,如画按计划提议去看碧悠湖。
大概因为今日施粥,碧悠湖边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达官妇人,远远在凉亭里饮茶聊天,看着也不像是赏湖的。
云薇带着如画观察一圈,心里雀跃不已,这周围树木稀少,躲藏地点不佳,就代表陆行亦的暗卫不会挨太近。
而且湖一边环着大山,右边有一条方便人走动的狭窄通道,估计是方便卖货郎抄近路来的。
偏巧今日没人,若是她待会儿在这制造坠湖意外,然后极快的扔了衣服,就可以从这个狭窄通道,当做游客,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云薇心里激动,天时地利,就差人和。
或许,她真的沾染了阿凌的光环。
湖边风大,偏冷,她打发如画借口冷,需换一件厚实的披风,支走了一个暗卫去拿披风。
段忍带着剩下两个,跟在她身后十米左右。
如画再借机发现了有人跟踪,拉着段忍和另外两个暗卫,讨论被跟踪的事。
段忍谨慎,听到如画说跟踪事,再次支走了两个暗卫去查看,自己走过去保护郡主。
云薇背靠一颗大树遮掩,趁着如画刚刚拖住他们的功夫,对着湖面将人皮面具快速贴在脸上。
然后扔了披风在水里,最后将外衫裹着一块石头,费力搬起,噗咚一声水花,如画就像是收到了暗号,急忙大喊:“郡主!”
段忍心里一惊,直接轻功飞过去。
如画也一惊,她怕段忍到的太快,自己来不及为郡主做掩护。
等她提着裙摆匆匆跑过去,就看到岸边一只绣鞋,水面上飘着郡主的披风,还有一只绣鞋,水花渐没。
环顾一周,没有人。
她知道,郡主走了。
登时豆大的泪滴落了下来,“郡主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段忍段忍,你快去救郡主!”
她为了逼真,立刻要跳湖去寻郡主。
被段忍及时拦住。
如画哭着趴在湖边,抱着郡主失落的的一只绣鞋,一直嚷着是她不好,没发现郡主的情绪不对,是她大意之类的。
让人一瞬间真的以为云薇想不开真的坠湖了。
如画是真的难过,这一分别,何时再见郡主?
她在岸边哭的撕心裂肺,吸引了一些四散的人围观,还有人上前安慰。
剩下两个没走远的暗卫也及时赶来,段忍吩咐他们下水。
表面上平静的潭面,实际深不见底,而且底下暗流涌动,而且越深,能见度越低,两个暗卫游了一圈,一无所获。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碧悠湖时,云薇已经打散发髻,顶着碎花头巾,装作普通妇人从狭窄通道走了出去。
沈青斓给她的这张易容面具上面有些斑点,其貌不扬,混在人群中真是一抓一把,一点不出色。
如画那句郡主跳湖了哭喊的格外响,自然也吸引了陆行亦的暗卫,纷纷不顾隐藏,急着赶来。
他们装扮的似普通人,刚好有抄近路的,从云薇那个路口来。
擦肩的一瞬,有个暗卫停住,回头看她。
云薇心里一咯噔,她看见刚刚擦肩的人腰间别了匕首,且走路生风,脚步偏轻,肯定是陆行亦的暗卫。
不能慌,她依旧按之前表现的被人跳潭吓到的步伐慌张走。
忽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云薇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缓慢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段忍……
“你刚刚看到那边一个女子落水没有?”
段忍果然谨慎,不信她会跳湖,找路人询问。
只是她易容了,大概段忍没想到就找到了正主。
云薇瞪大眼睛,故作害怕的点头。
然后用手势比划。
这时旁边刚好路过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叹气,“原来是个哑巴。”
段忍这才松手,说一声得罪了,急忙往碧悠湖那边赶。
另外两个伪装的暗卫看到这乡村女子害怕的样子,也顾不及别的,同时着急忙慌的往碧悠湖赶。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并且保护那位郡主,若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寻了短见,他们都不用活着回去了。
人都走后,云薇回头看了段忍的背影一眼,总觉得段忍走之前,好像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哪里不妥。
甚至怕鞋子露出端倪,她当时还特意揣了一双普通绣鞋,掩盖在袖口里。
刚刚走时,也把绣鞋换了,丢在了湖里。
段忍在看什么?
她边走边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纰漏。
一道光落在手上,云薇心口忽然一缩。
自己手上的伤痕虽已淡了,但还是有些於痕。
且当时被踩过的伤痕,段忍离得最近,清楚的知道她手上的伤痕位置。
刚刚他询问时,自己不敢开口,用手比划,段忍肯定看到自己的手了。
所以,段忍发现了她!
PS:剧透,梦娆没事。
原著中的女主们或多或少其实都有光环,只有穿来的炮灰云薇,除了那点先知,就没什么光环。
段忍发现却转身走了,证明,他不打算拆穿自己。
所有暗卫中,唯有段忍,是在如画之后,唯一让她还愿意选择相信的人。
毕竟原著里他只忠于父亲一个人,谁人都不能指派。
而且她冷静下来想起刚刚陆行亦暗卫怀疑的时候,他及时出现。
自己比划的时候,似乎段忍挪了一步,遮住了那两个暗卫的视线。
走时还故意看自己的手,也是提醒。
看来段忍愿意帮她,那她真的可以少很多后顾之忧。
云薇欣喜,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眼下只要她跑到枫林湾,找到阿凌,就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云薇将手揣在袖口里,往云顶山枫林湾跑去。
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雀跃一分。
近了,离阿凌越来越近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施济完毕,所有人返程散开,将她去云顶山枫林的路都堵着了。
她护着肚子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虽然易容后的样貌平平无奇,但是身段还在。
就在一个猥琐大汉趁机想靠近她揩油的时候,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拽了过去。
云薇猝不及防,脚步一踉跄,有人及时扶住她的腰,护着她的肚子,将她小心揽在了怀里
人群中交织出各种异样的味道,都在云薇闻到那人怀中一缕墨香时,通通被驱散……
她根本不用抬头,什么都不用问,就已经热泪盈眶。
阿凌……来接她了。
顾长凌冲那个大汉瞪了一眼,猥琐大汉摸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云薇抬头,看到的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易容后顾泽的脸。
但云薇就知道,是他!
视线对上的一瞬,顾长凌看到她眼中的庆幸雀跃,敛尽了白昼的光线,那么耀眼。
他伸手擦了下她眼角的泪,极轻声说:“别哭,会破。”
易容面具不能沾水。
云薇点头,囫囵用袖子把眼泪擦了,然后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了一样。
顾长凌露出久违的温柔笑意,比一切都温暖。
反握住她的手,五指相扣,然后往枫林湾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紧牵的手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顾长凌今日穿一身玄色直裰,斯文的像是柔弱书生,与她这一身小妇人的装扮,意外的搭。
二人这么走着,就像是乡村间最普通的夫妻,那么平凡……
终于摆脱了人群,云薇暗舒一口气,顾长凌将她拉到一颗参天大树后,一手拥着她,一手不自觉放在她的腹部……
云薇喜欢他这个动作,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充满怜惜。
“阿凌,我……”
“一切可顺利,有人跟着你吗?”
云薇想直接说她怀孕了,明确告诉他,谁知阿凌也同时问了问题。
云薇选择先回答他的,“没有,一切顺利,是不是都你安排的?”
“嗯,我们连夜赶路,比你提前到,怕你借口太多会让人起疑,就提前帮你布置。”
云薇圈着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感动不已。
哪里有那么多光环,不过是他的心细罢了。
思及他连夜赶路,她担心的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顾长凌捕捉她眼里的担心,声音愈发温柔,“无碍,后面仔细将养就好。”
云薇抚上他的胸口,指尖微颤,“对不起,我当时……”
她迫不及待想把所有通通告诉他,可是顾长凌忽然警戒的看了看,说:“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再说。”
“嗯。”
既然已经重逢,也不急于这一刻倾诉。
往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诉说……
就在云薇这么想着时,忽然一道利箭携着狂风从顾长凌背后袭来。
砰的一声,钉在树上,像是山石相撞,振聋发聩。
接连袭来的利箭不给人喘息的功夫,顾长凌被迫松开她,地上滚了一圈,所到之处已经落满箭矢。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云薇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没有捕捉住,就听到他说:“果然……”
那声音沉,痛,又带着绝顶的失望,让她心口瞬间被攫住了一般。
“阿凌……”
她摇头,看着满地箭矢,迷茫又惊颤,想冲过去为他挡,想跟他解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刚走出一步,就有人拽住了自己胳膊,将他们分离。
一霎许多伪装的成平民的暗卫跳了出来,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云薇堪堪站稳,紧接着听到一声厉喝。
“郡主已经帮忙找到人,主子有令,保护郡主,杀了顾长凌!”
这一声,宛如惊雷,炸的云薇脑中一片空白。
段忍,段忍的声音……
她回头,看着段忍刚毅的眉眼,手都哆嗦起来。
心中突地通透净亮,那一切一切的巧合,是阿凌的心细,还是段忍早有预谋将计就计?
她看向刀光血影中的身影,“不是的,不是的,阿凌……”
跌跌撞撞的要往他那里奔去,“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带人来,是段忍背叛了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可惜,刀剑碰撞,人群厮杀,淹没了她哭到泪干的颤抖嗓音。
可惜,段忍牢牢地钳制住她的胳膊,说是保护,不容她靠近一分,强硬的将她带出危险的范围。
他说:“郡主,别挣扎了,你越表现的在乎他,他死的就越快……”
云薇不懂,抓住段忍的袖口,满脸泪痕和无助,“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啊?”
她提防着那么多人,唯独对段忍,保留最后一丝信任,就这一丝,让自己做了诱饵,带着他们找到了阿凌……
段忍抿唇,“属下只是奉命。”
奉命?奉谁的命?
能支使段忍的只有一个人,父亲。
段忍说:“皇上抓了前太子……”
所以,陆行亦用前太子陆行止威胁父亲,所以父亲为了前太子的性命,放弃了她这个女儿。
恍恍惚惚,她忽然想起父亲将段忍给自己的那一天,那慈爱的眼神,慈爱中的一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