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陆行亦逼她?
是不是陆行亦拿什么威胁她?
可是偏偏,她没有任何反应,冷漠麻木的看着他掉落深潭。
那一刻,溅落的水声如山石崩塌,摧毁了他所有信任的根基。
沈青斓叹啊,“我忽然觉得压力山大,感觉跟她争你,戏不多啊。”
许老沉默半晌,终于插嘴,“小斓儿,及时止损是好事。”
沈青斓不要,“可我就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
许老指门,“南墙没有,门有一扇,天都黑了,快回去休息,待在男人屋里像什么样子。”
沈青斓又凑到顾长凌跟前,“顾大哥,真不要跟我扮一夜夫妻嘛,不想看看对面看到我一早从你房间里出来,是什么反应?”
许老摆手,“去去去,小薇儿都不知道长凌身份呢,就当陌生人看,哪里会有什么反应,你别瞎出主意了。”
“陌生人?”沈青斓切了一声,“她要是对顾大哥一点猜测都没有,我给您表演倒立洗头。”
光是听到一个顾姓,云薇当时死气沉沉的眼睛都焕发了一丝光彩。
更别提他们之前在门口说话时,云薇的视线一直落在顾大哥身上。
当她看不出来呀。
许老道:“就是有猜测,你非得给人露马脚做实作甚,你忘了长凌现在还在被追杀,总之万事小心些。”
沈青斓一琢磨也是,这才起身出去。
不过走时还是丢了一句,“自欺欺人会累死人的哦。”
沈青斓一走,许老就赶紧把门插上,想跟他说个事。
结果一回头,就看长凌拿出了那把曾插在他胸膛上的匕首!
玄铁的刀刃在烛光下反照的寒光刚好从他脸上划过,照得顾长凌面如白玉,幽暗森森。
许老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顾长凌摩挲着刀刃,“许老以为我想做什么?”
许老赶忙劝:“不要冲动,小薇儿不是那样的人,你若是捅了她后悔怎么办?”
顾长凌稍顿,笑问:“许老知道我的伤口多深吗?”
“那么深的伤口,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气,中间她但凡有一丝心软,犹豫,颤抖,我都可以给自己千百个理由去解释她的逼不得已。”
“可是……没有……”
她那么坚定的往前推进,几乎用尽力气,刀刃全部没入胸膛的那一刻,顾长凌痛到无以复加。
“许老,你说……她有没有心?”
许老走过来,“你先冷静一点,若是云薇真那么狠心,怎么还会来这边?要知道这条路可是通往淮扬郡的。”
顾长凌道:“谁知道呢,或许她只是没找到我的尸体,不安罢了。”
“老夫方才虽然没给她把脉,但是观她面色极其不好,小梦儿又给她抓了那么多药,若真是来寻找你的尸体,派人来就可以了,何必亲自拖着病体前来?”
顾长凌想起那大包小包的药,以及扶住她一刹那消瘦的手感……
心软一下,胸口就痛一下。
仿佛时刻提醒他,心软的后果是万劫不复。
“那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装病示弱,为了让我心软,露出破绽?”
“你……哎,”许老道:“老夫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这样,你给我些时间,晚上我找机会跟她单独相处问问缘由,问清楚了我们再来商量可否?”
“怎么问?许老就没想过你一问就会暴露身份,你暴露了,就等于我暴露了,你能保证她不是为陆行亦来当诱饵的,诱我出来?”
“我……”许老沉默下去。
到底是经历过一次生死,长凌有这个顾虑很正常。
他也不能保证薇薇百分百是苦衷,一时陷入难办中。
顾长凌将匕首收入刀鞘,放在手中把玩,淡声道:“许老放心,我不会冲动去做什么,毕竟我们之间的帐,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了结算,总是要慢慢还的。”
许老见长凌阴晴不定的样子,实在担心他背地里给薇儿耍阴招。
犹豫半天,道:“你不能动她,一根汗毛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可能怀孕了。”
顾长凌的手一抖,匕首险些掉落,“许老在开玩笑吗?”
“你看老夫像是在开玩笑?”
“你都没有给她把脉,就知道她怀孕了?”
“老夫虽然没有诊脉,但是小梦儿拿的药里,我闻到了杜仲,续断和砂仁的草药味,这些药可都是安胎的。”
“就凭一些草药味道?有没有可能是她别的病所用?”
许老反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安胎的呢?”
顾长凌沉默片刻,“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过,她体虚,极难有孕吗?”
许老看白痴的样子看他,“那你自己耕耘多勤快,心里没点数吗?”
这话一出,顾长凌难得脸色有些不自在。
因为她体质不易有孕,确实他从来都是留在她体内的……
深的时候,存留的时间就会比较久。
为此她还埋怨过,不让他留。
可是那时候他只当她不会有孕……
许老见他动容,又劝道:“你说若是她真的那么恨你,为什么不在京城享福,还要千里迢迢来淮扬郡,又为什么要吃安胎药,而不是选择把孩子堕掉呢?”
顾长凌听许老劝,忽然攥紧了匕首,“那许老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呢?”
“你这是什么话!”许老真想一巴掌呼死他,“你知不知道诊出喜脉的话至少两个月,尤其是薇儿脉象本来就很虚,有可能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身孕,你好好想想,两个月前日夜和她在一起的是你。”
顾长凌又沉默了下去,侧颜紧绷,握着匕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老叹气,“长凌,这一段时间我知道你难过,也没有提过薇薇,但是老夫活了半辈子,看人总是有那么几分准,薇薇是个直爽的好孩子,尤其是对待感情,尤为认真,真不像是跟你耍心眼,玩弄感情的那种人。”
“你抛开恨意,仔细想想前因后果,仔细想想薇薇当时刺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别让冲动和猜忌再断了你们最后的希望。”
云字号房间。
如画去熬药,云薇把刚刚沈稀和如画发生的事告诉了梦娆。
叶梦娆哼了一声,“叫什么沈稀,我看是神经兮兮。前一刻还要对你动手,下一刻又要跟你做朋友,我总觉得这人有问题。”
云薇也觉得有些突兀,但是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明天我们就启程走了,一个过客而已。”
话虽如此,但叶梦娆还是觉得薇薇脾气太好了。
“薇薇,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沈稀看着单纯,但是眼睛一直转,你不知道在江湖上,往往越是无害的,越会伤人,所以你以后可不能随意相信别人。”
云薇道:“放心,我知道的。”
薇薇不是小孩子,叶梦娆说几句就不再提,叮嘱她待会儿吃完药早些休息,她也回房了,毕竟奔波一天,叶梦娆也乏的不行。
云薇喝完药,吃完饭后,竟然没有一丝丝睡意。
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个顾泽的身影……
像,真的很像他。
可惜,不是他……
如画已经躺在榻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云薇辗转反侧难入眠,索性披衣坐起。
从枕头下拿出从顾宅带来的云朵玉佩,放在掌心摩挲。
这枚玉佩花纹还没雕刻完,质面粗糙,也为打磨。
被她这几天频繁抚摸,也有了那么一丝光滑。
她正出神,忽觉床晃动了一下。
如画为方便起夜照顾她,留了一盏灯在床边,云薇清晰的看到那一盏灯,偏移到桌边。
心里一惊,赶忙起身,“如画!”
刚喊醒她,房间又晃了起来,一个趔趄,云薇险些跌倒。
如画一个打滚爬起,第一次经历地震,吓的不行,拉着郡主就要往外跑。
与此同时,走廊上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地震了,快跑!”
霎时一片混乱。
因为深夜,走廊上的烛火早就熄了,一片昏暗。
出了门,如画和云薇都看不清,只能借着一丝薄薄的月光感觉到有人在跑。
如画紧紧拉着郡主,高喊,“段忍,段忍!”
话刚落,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冲过来,撞到了郡主……
忽然有一道身影过来,将被撞得趔趄的云薇瞬间护在了怀中。
如画以为是段忍,“快快,护着郡主出去,不用管我。”
云薇愣住,虽看不清,但能感觉出不是段忍……
一股陌生冷冽的气息从那人身上传来,夹杂了丝丝缕缕的药香。
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就拥着她往一边走。
二楼又晃了起来,有人跌倒,有人尖叫,混着恐惧,吵的什么都听不到。
小二扯着嗓子喊这是正常现象,本地常这样,就是晃一晃,没什么大问题,大家不要慌。
可是住宿客栈的多半都是外地人,哪里见过这种现象,吓得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一时稍显宽阔的走廊也拥挤不已。
可是那道身影却如山峦 一般,将她牢牢护在怀里,没有被一个人撞到。
嘈杂混乱中,如画终于被人挤出来,还没喘一口新鲜气,段忍一把将她拽过去,着急道:“郡主呢?”
如画愣住:“郡主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段忍:“没有!”
他一冲出来房门就被人群冲散了,派人进去找,可是那么乱,还暗,难以分辨。
好不容易看到如画出来,结果却没看到郡主,可是把段忍急坏了。
如画心里一咯噔,“可是我刚刚看到有人带着郡主走了……”
不是段忍,那会是谁?
如画慌得不行,拔腿就要往里面跑。
“如画。”
云薇听到她的声音寻过来,见她没事,开心不已,“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如画都要哭了,“这话该奴婢说,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
“对了,刚刚带您走的是谁?奴婢还以为是段忍。”
是谁?云薇也不知道。
对方一直不出声,就将她护在怀里,送到人群稀少方便跑路的地方后,云薇一转眼,就看不到人。
只余一道模糊的黑色背影,消失在人群。
然后她就听到了如画的声音。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云薇没解释,关心问:“看到梦娆了吗?”
“我在这。”
叶梦娆最淡定,拎着箱笼,等全部人跑完才慢悠悠走过来的。
还大咧道:“放心,震不起来的,最多就是晃一晃,我以前常在这一片游走,经历过这种情况。”
难怪她这么淡定。
云薇的心总算放了放,几人结伴出来。
不管会不会坍塌,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段忍护着他们主仆,终于来到外面宽阔的街道上,有许多人也选择在这空地上观望,唏嘘,庆幸。
一看到他们,沈青斓就急急过来,问:“薇薇,你们没事吧?”
借着薄弱月色,云薇一眼最先看到的沈青斓旁边的顾泽……
莫名,刚刚那个身影似乎跟他重叠起来。
云薇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期待,按捺着,说:“没事,你们呢,还好吧?”
沈青斓庆幸道:“我们没事,幸而顾大哥谨慎,第一时间就带着我跑了出来,没有经历后面大拥挤,我就是担心你呀,迟迟不见你跑出来。”
第一时间就出来了?而且是跟沈青斓一起出来的……
不是顾泽。
那刚刚护着她出来的人是谁呢?
云薇心里的期待又被熄灭了下去,“哦,我跟如画被人群挤散了,耽搁了一会儿才出来。”
沈青斓叹口气,拉着她说着地震来的突然,他们夷然很少遇见这种情况,巴拉巴拉的说不停。
顾泽始终淡淡,余光都不曾往她这边看一眼。
偶尔瞥过来一眼,目光落在的是沈稀身上。
沈稀说顾泽第一时间带她出来,什么情况下能第一时间护着她呢?
云薇不由想起沈稀之前说没有他在,会睡不着……
看来,二人是住在一起的。
云薇咬唇,忽觉一股无法言说的失落在心口蔓延。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思念阿凌了,才会对别人有错觉。
手下意识摸向袖口,想摸一摸那枚玉佩。
忽然地震再次袭来,旁边有个妇人没站稳撞到了她。
叮当一声,在如此嘈杂的惊恐尖叫声中,云薇清晰的听到了玉佩被撞落在地上的清脆声。
瞳孔一缩,她立刻弯腰去捡。
可是因为余震,人群再次躁动,将她的玉佩踢来踢去……
月色也暗,她那块白玉一般的云朵玉佩马上就要被踢出视线……
云薇着急不已,跪在人群中去捡她的玉佩。
“薇薇,你在做什么,快起来,会被被人踩到的 !”梦娆去拉她。
“郡主,郡主,您找什么,奴婢帮您,您快起来啊。”如画着急的说。
“薇薇,你掉了什么,我们回头捡,现在又震起来了,安全最重要!”是沈青斓关心的声音。
如画的呼声,段忍的拦阻,沈青斓的关心,梦娆的生气担忧云薇此刻仿佛都听不见,眼里只有那块玉佩。
只知道:“我的玉佩掉了,那是阿凌给我的,我不能再丢了,不能再丢了……”
已经弄丢了他最珍重的一块吉祥如意平安佩,这块云朵玉佩无论如何,她也要守住。
“在哪儿,在哪儿啊?”
她急切的寻找。
混乱中,有人撞到了她,踩到她的裙摆,碾过她的手指,她也不管,跪在地上寸寸搜索,只为那一块玉佩。
可是偏偏,密集身影遮挡了月色,那一块玉佩还是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周围顿时黑暗一片,让云薇一瞬间仿佛梦回他跌下去深渊的一幕。
当时那么想抓住他,留住他,可是什么都抓不住……
叮叮当当,好像听到了有人把玉佩踢来踢去,可是她就是看不见。
“不,不要,我的玉佩,你们不要踢我的玉佩,不要踢啊……”
她哭着在地下摸着找,任谁拉都不起来,“如画如画,你快帮我找,梦娆,梦娆我的玉佩丢了,那是他给我最后的礼物了……”
她哭得崩溃,仿佛丢的不是玉佩,而是心,一颗破碎到不能再拼凑的心。
为什么没有贴在心口收好,为什么要拿出来看,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就在她自责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忽然一块莹白色云朵玉佩递到了眼前。
“郡主在找这个吗?”
顾长凌蹲下来,看着狼狈如难民的她,眸中略过千万种情绪,心中涩到疼痛,最后却化作一个勉强客气的询问。
云薇哭得泪眼朦胧,根本看不清递玉佩的人,只看得到那块玉佩。
猛地夺过,入手粗糙的质感,未曾雕刻完的纹路。
“是,就是这块。”
她将玉佩贴放于胸口,又是哭又是笑。
终于找到最后拥有仅有喜爱的玩具,那么前所未有的庆幸……
顾长凌看着她哭泣的样子,指尖微颤,想去拂掉她的泪,想去摸摸她的头,想去……抱着她。
狠狠的……抱着她……
可是不能,因为他看到了在她寻找东西时,有肆机而动的暗卫。
不是她身边带的暗卫。
是陆行亦的。
终是退缩,什么都没说,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哭到自己胸口疼痛不已。
叶梦娆终于分开人群赶过来,将云薇拽起来,劈头盖脸就想一顿骂。
可是触及她满脸泪水,又咽了下去,将她抱在怀里,“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
梦娆哽咽,刚刚她跟沈青斓说话,自己不喜沈青斓,就站的远一点。
谁知道余震起来,她一扭头,就看这傻姑娘不跑,反而跪在人群中非要找什么玉佩。
她推开人群过去拉,怎么都拉不起来,就只听她念叨:“我的玉佩,我的玉佩……”
叶梦娆知道她弄丢过一块,所以才会如此自责,可是就没想到她会傻到什么都不顾,就那么去找,任由人把她十指踩得一片伤痕。
过激的情绪,地震的慌乱,让云薇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昏倒在了梦娆怀里 。
可手中那块玉佩握的结实,昏倒也没松开……
“薇薇,薇薇!”
最后消失在耳旁的声音是梦娆的呼唤,以及一声很遥远很模糊的轻叹。
云薇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似乎还是在原来的客栈。
如画庆幸的说那场地震就是虚晃一枪,对客栈没什么实际大伤害。
因为经常会震一下,所以这客栈做过加固,地基都特别牢固,旁边的店铺都震倒了,这客栈就落了几片瓦,和一地灰……
外地人终于相信小二的话,在街道上冻了半夜后,都纷纷选择回了屋。
后半夜,安安静静,仿佛那场地震就是个灾难演练版。
梦娆也跟着吐槽了几句,说那些人大惊小怪。
云薇听完,也是庆幸,大惊小怪总好过真的地震。
吃完药,她又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掌心摩挲。
梦娆看到,无奈一叹。
劝她不要再那么伤心执着,估计是没用,那就只能劝她多爱惜自己。
阴天,乌云压顶。
叶梦娆以这个理由劝道:“薇薇,看样子今天有可能下雨,不如我们等一天再出发吧?”
“你昨天又昏倒了,身子实在弱,我们就等一等再走好吗?”
还以为她会不同意,没想到薇薇这次意外的听话,“也好。”
叶梦娆当她终于知道爱惜自己,夸了她几句,又去给她捣鼓药。
薇薇的身子……太差了,昨夜又经历那些,情绪过激,胎相愈发薄弱。
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她也只能尽力。
梦娆走后,云薇一直窝在榻上,摩挲着那枚粗糙的云朵玉佩发呆。
昨夜护着她的人是谁?
昨夜最后听到的一声叹息是谁?
昨夜在她将要被人踩到,及时为她挡住的又是谁?
虽然当时她只顾着玉佩,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发现那么多人,踩到她的不多,似乎有人刻意为她挡住。
可惜,她只顾着玉佩,没有来得及抬头看一眼……
已经十月底,风很凉,如画把窗户关上。
吱呀一声下,她还听到了另一道门的声音。
云薇回神吗,收起玉佩,忽然说:“如画,天太闷,我们去楼下透透气吧。”
难得郡主要透透气,如画忙去拿披风。
刚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顾泽和沈稀并肩出来的画面。
顾泽一袭墨袍,身量修长,沈稀一袭青裙,意外的很搭。
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端的是般配。
可是不知为什么,当云薇看着他们真是一间房出来,却总觉得胸口闷……
她想,是天气的缘故,一定是天气的缘故。
沈青斓见到云薇,立刻热情道:“薇薇,早上好呀。”
“早上好。”
应了这一句,她避开视线。
顾长凌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腹部之上……
也落在了放在腹部的手上。
有丝丝红肿,淤青,在白皙的手背上,那么刺眼。
沈青斓上前亲热的挽着她,“你们这是要出发了吗?”
云薇摇头,“不,今日天色不好,恐半路下雨,我们明日再走。”
沈青斓道:“真巧呀,我爷爷也是担心半途落雨,所以也推迟一天,那这样我们能一起玩了。”
她就那么直接挽着云薇的胳膊,叽叽喳喳说昨天的情况。
“你不知道,昨日我就想来找你说话,但是爷爷说你身体不佳,应多多休息,便没来扰,谁知道突发一场地震。”
说起那场地震,沈青斓心有余悸,“昨日那场地震,可是把我吓坏了,后半夜我都不敢睡,一睡着我就感觉天旋地转的,要不是天气不好,我们今天铁定走,一天都不想多待呢。”
“对了,你怎么样,昨天我见你都昏迷了,正想着待会儿去看你呢。”
云薇温声道:“我没事,就是身体有点不好,不能情绪过激而已。”
听到身体不好,一直跟在后面沉默的顾长凌看向她的背影。
似乎比昨日初见更加枵薄……
一声情绪过激,沈青斓也不由想起昨日她为了 一块玉佩,那么狼狈难过。
某人又为了她,伤口崩裂,让许老忙活半晚。
昨夜许老的人皮面具没带好,又被被骚动的人群挤掉了,才不敢出现在云薇面前。
精光一闪,沈青斓忽然挽着云薇,“没事就好,昨夜那种情况害怕正常哈,我比你还过激呢。”
她把云薇的不愿示人的难过,当做害怕的情绪一笔带过,很是贴心。
“走走走,我们去吃早餐,我请你,我们边说边聊哈,顺便也当我昨天跟如画闹出的事,向你赔罪哈。”
云薇想说她在屋里吃过了,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任由沈青斓把她拉到大堂坐着。
赔偿到位,昨日残垣断壁的大堂瞬间干净整齐,桌椅也都换了新的。
风一吹,崭新的桌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桐油味道。
不知怎的,闻到这个味道云薇有些头晕恶心。
像是在现代坐车,闻不得里面的汽油味一样。
PS:抱歉,因为回老家,可能更新会不稳定,我尽量稳住哈
沈青斓道:“诶诶,你站那儿做什么,也来坐呀。”
如画双手放在腹部合握,一副标准大丫鬟的样子,“沈小姐,我们大魏主仆不能同坐的。”
私下里跟郡主坐一桌就算了,但是明面上如画可得做好丫鬟的本分,郡主的门面得撑起来,坚决不坐。
沈青斓见她端着,直接回了两个字,“矫情。”
江眠和霜满出门在外从来都是跟她一起坐一起吃的。
云薇道:“如画,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规矩,坐吧。”
郡主都这么说了,如画才选择乖乖坐下。
沈青斓看了看云薇,闻听大魏的繁文缛节一堆,尤其分尊卑。
地位高的人更加等级分明,可不会让婢女上桌。
她本以为云薇即便对她如画好,但肯定也不会让如画上桌,没想到云薇很自然的就喊她来坐,一点也没有端着。
沈青斓愈发喜欢她这性子了。
点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早点,她问云薇:“薇薇有什么想吃的吗?”
云薇说:“随便。”
“那顾大哥呢?”
顾长凌也说:“随便。”
“如画呢?”
如画更是随便,她毕竟是一个婢女,可真没把自己当主子,还点起菜来。
都随便,沈青斓就按着自己口味随意点了些。
云薇被桐油味熏得想倒杯水喝,压一压恶心之感。
刚抬手,一杯温水就递到了眼前。
抬头,就看顾泽拎着茶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她端起杯子,说了“谢谢。”
顾长凌回:“郡主客气。”
郡主……
云薇蓦的想起昨天有人把玉佩递给她,就喊的郡主。
当时没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
“昨夜多谢顾公子帮我寻得玉佩。”
听到玉佩二字,顾长凌就联想到昨日她崩溃的样子……
目光一滞,却故作淡漠,“举手之劳而已。”
云薇笑笑,“于顾公子是举手之劳,于我是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万分庆幸。”
珍贵……
一块未曾雕刻完的半成品玉佩,她却说是珍贵的东西,万分庆幸。
沈青斓视线在二人中间扫了一圈,忽然插话,“话说回来,昨日薇薇的那块玉佩是什么稀世宝贝呀,那么珍贵,能不能借我看看? ”
云薇从怀里拿出来,“是我夫君送我的,只是还未雕刻完,他就走了。”
沈青斓没有摸人家的玉佩,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玉石还不错,关键是云朵形状的玉佩还是挺少见的。
她稀奇,“是因为你的名字有云,所以是一块云朵形状的嘛。”
云薇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这块玉佩。”
唯一遗憾的是,不是他亲手送给我的……
顾长凌听到她说这句,薄唇微抿。
这块玉是他因为她心烦意乱,无法静心的时候雕刻的。
那时还不知道这块玉佩会不会有送出的一天,不知道她又会是何态度,所以雕刻的是他忐忑的心情……
没想到她会去顾宅,找到这块玉佩贴身带着,并说:我很喜欢。
沈青斓看着她眼神中无法言说的温和,音色也被感染的温和起来。
“嗯,看得出你很喜欢,你夫君要是知道你这么喜欢,肯定会很开心。”
云薇稍怔,笑笑,将玉佩收了起来。
沈青斓也没追着问玉佩,看似随意的说:“薇薇此行是来松亭游玩的嘛?”
“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那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呀?”
云薇稍顿,“我要去淮扬郡,找我夫君。”
呦呦,承认了!
沈青斓八卦体质瞬间上来,凑过来问:“其实我很好奇哈,你夫君是谁,为何要找他?”
“当然,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哈。”
若是初见的朋友不会问那么多,那么详细,尤其是沈青斓看着情商不低。
云薇直觉她像是在套什么话。
出门在外,理应谨慎,她应该选择一笔带过,不透露太多。
可是望着对面坐着的男子,云薇竟然不想一带而过……
“我夫君叫顾长凌,是临安巡抚,一个多月前巡视堤坝,不幸遇难,可我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去,所以特来寻找。”
“哦……原来是这样。”沈青斓一副惋惜的样子,“难怪你那么珍视他送你的东西。”
“不过你夫君在临安遇难的,你怎么来淮扬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