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叶梦娆一直贴身放着,毕竟那女子与祁王是相好,她怕这信里有什么秘密,生怕被陆行亦发现。
梦娆从袖口拿出递给云薇时,信纸都变得皱巴巴了。
云薇打开,信中半点没提陆行川的事,锦燕到底谨慎,只说辜负了她的心意,万分愧疚,铺子暂时移交给柳姑娘帮忙打理,以后有缘再见,望珍重。
云薇知道,锦燕是跟着陆行川走了。
那个铺子眼下她没有任何心思,更关心人。
可惜,此去一别,山高路远,何时重逢……
第270章 我要去五莲山找他
叶梦娆帮她把信烧了,又道:“陆行亦能如此得势,离不开楚将军的鼎力支持,之前伪装祁王造反,又去救驾,我听阿朝说都是楚将军帮忙的,所以,陆行亦登基后,封楚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并且立了楚将军之女,楚姣姣为后。”
虽然楚将军被褫夺了虎符,但是多年掌权,怎会一点亲信没有。
都为了隐藏,留到最后一步用。
云薇猜到了肯定是楚将军相帮,也知道了楚姣姣是皇后。
只是感慨,楚姣姣终究还是皇后,可是皇上却另有其人……
“大哥呢,可否受到影响?”
叶梦娆撇嘴,“没有,而且听阿朝说陆行亦有意让他接任你父亲原来的位置,镇守临安,似乎打算等他完婚后,年后就启程。”
朝廷官员大改动,陆行亦将祁王的幕僚,顾长凌交好的官员,几乎换了个遍,但是独独云朝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叶梦娆琢磨不透陆行亦的做法,难道,是因为薇薇的缘故,想用阿朝弥补?
切了一声,真是八十岁学鼓—为时已晚。
云薇有些诧异,原著里,也是云朝最后接任了那个岗位,并且是陆行川的得力助手,镇守临安,多年倭寇不侵袭。
没想到陆行亦还真敢按原著里用他。
叶梦娆后续又说了一些京城最近发生的事,她不想多提起陆行亦。
可更不敢提及顾长凌,两个都能刺到她。
正洋洋洒洒的说着等她痊愈带她去哪里玩时,忽然听得薇薇问了一句,“有……他的消息了吗?”
嗓音有些紧绷,指尖紧紧扣在掌心。
叶梦娆稍顿,叹气,“没有,那个瀑布延伸的所有河流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他的……”
尸体二字她及时刹住,没有说出口。
但云薇听出来了。
“他不会死。”
这话说的很笃定。
顾长凌被薇薇一刀正中胸口,又坠落寒潭。
如果没有人第一时间去救他,实在是难以存活。
叶梦娆本想说怕是难,但是张张口,又不忍心说,便顺着道:“嗯,我也不相信他会死,阿朝也一直没放弃寻找呢。”
给她一个希望寄托也好。
云薇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死。”
如果没有尸体,那他肯定就是没有死。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从她那次欲坦白说出他的身份,而被消音开始,云薇就猜,天道会保护他,他不会死。
只是第一次醒来的冲击太大,让她完全无法冷静,直至到现在,才静心去理。
“梦娆,我想去五莲山,我要去找他。”
叶梦娆反对,“不行,不是我拦阻你,实在是你身子不适合颠簸,听话,再调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云薇摇头,“可是我等不及……”
等不及想去寻找他,想去找那枚玉佩。
“梦娆,我总有种预感,他没死,只是我再不去,他就会真的离开我……”
那种无法言说的慌从醒来就一直充斥着她,催促着她。
让她真的一刻不安宁。
叶梦娆猜薇薇是太过自责所致,愁道:“就是我同意了,阿朝和你父亲怕是也不同意啊。”
“你别告诉他们,明日里我会和父亲说搬去顾宅养身体,然后从顾宅走,你到时候装作不知道就行。”
叶梦娆:“你以为瞒得过阿朝?”
云薇无奈,“瞒得过父亲就行。”
她也不想父亲再操心,就开开心心的操办大哥的婚事吧。
叶梦娆犹豫片刻,一声叹息,“行吧行吧,明天我陪你去顾宅,然后跟你一起出发,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云薇:“可是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我刚刚不是说了要回苗寨处理些事吗,刚好,去临安是顺路的,你要现在走,那我也就现在出发,等你平安到达后我就去苗寨。”
云薇除了说一句苍白的谢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梦娆。
叶梦娆却笑着说,“你忘了,你已经给了我最珍贵的回报,有他足矣。”
云薇一愣,难得唇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敲定了出发时间,叶梦娆就回去准备。
如画端了汤药来伺候。
云薇这才注意一点,“如画,如诗呢?”
上次醒来很快又昏迷,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可是这次已在家中坐了良久,还是不见如诗身影。
如画听到如诗的名字,有些忧伤,“如诗让奴婢给您说抱歉,她要留在临安,给土明守坟三年。”
“土明死了?”云薇震惊。
今天才算彻底清醒,她还有太多事没来得及细想。
“看到尸体没,确定他死了没?”
如画忙安抚,“郡主,您别激动,奴婢没看到尸体,只是听如诗说的。”
“您不是要去临安吗,我们到了临安再问如诗好吗?”
云薇踉跄坐下,“那乌岭呢?还有若雨,如风如影,都还活着吗?”
“乌岭奴婢也不知,但如风和若雨小姐失踪了,自从顾大人消失在五莲山的那一天,如风和若雨小姐也一起消失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如风和若雨失踪了?
陆行亦狠心,肯定会对阿凌的势力斩草除根,若雨一个弱女子竟然都难逃。
如风应该是为了保护若雨,才失踪的。
云薇一点都不在意如风放弃暗卫职责,选择护着若雨逃跑,她甚至庆幸。
若雨是阿凌唯一的亲人了,若是再出一点意外,她将会愧疚欲死。
身边的暗卫跑了都可以再培养,重新挑选,但是若雨只有一个。
如风最好能一直暗地保护好若雨。
“至于如影,您倒是可以放心,他就是受了重伤,但是命大,被叶姑娘救回来了,现在将养着呢,所以才没来见您。”
“您要是想了解五莲山的情况,奴婢这就把他喊来。”
云薇哪里还能等如影过来,立刻提裙去见如影。
如影歇在碧琼院小分院,专门给暗卫住的。
云薇没走多远就到了。
如影确实伤的重,一刀横劈在胸口,深可见骨,要不是救得及时,如影怕是也没命了。
他仍是不能下床走动,因为腿上也有伤,绑了夹板。
见到郡主来,激动的就忘了伤,要起身行礼。
可刚下床就龇牙咧嘴的往地下倒。
如画离得近,眼疾手快的给人扶住了,张口就是,“还行什么礼啊,不知道你腿残了。”
一句残,将如影打击的嗷嗷叫,“我才没残,只是休养个把月就好,你等着,等我上蹿下跳给你看。”
如画白了一眼,扶着他坐下,“你是猴吗?”
还上蹿下跳。
如影:“……”
云薇见如影没事,总算放了放心。
关心过后,她直奔主题,“如影,当日情况如何?”
PS:故事线要解释完,明天尽量重逢……
如影想起当日,一声叹息。
“顾大人坠潭后,他的一队暗卫也及时赶到了,可惜陆行亦人太多,土明受重伤,奄奄一息之际,乌岭为了救土明,替他扛了一刀,当场丧命……”
云薇脚步一晃,乌岭是阿凌的暗卫长,替他暗地里寻找训练暗卫,原著里是最忠心于他的。
因为乌岭一直在暗处,云薇与他接触不多,可仍觉难过。
因为她知道顾长凌有多在意乌岭和土明。
“土明呢,他是不是也……”
“没没没,”如影忙说:“土明被几个护卫拼死救走了,但后面如何,是否被追上,属下就不知了。”
其实土明能被救走,如影是头等功。
因为他发现陆行亦的人似乎不打算对他下死手,可能终究是顾及到郡主。
所以他在里面一通乱搅,这打打,那凑凑,硬是给土明拖延出了救命时间。
也因此激怒了流鹰,差点真砍死他。
但是如影就不说陆行亦有意放他。
因为陆行亦伤了土明,土明跟他私下关系很好。
所以愤愤的说:“郡主,您不知道那陆行亦多狠,属下跟随您多年,他一点情面都不看,势要弄死我,流鹰砍得那叫一个狠。”
云薇一点都不怀疑如影的话。
从陆行亦对若雨如风都赶尽杀绝看,他再也不会顾及她任何情绪,又怎么会独独放过如影。
只是不知道土明现在如何。
土明一直是明面上保护顾长凌的,原著里他是男主的第一护卫。
还有京城的高岩,好像是帮他打理钱庄的,云薇和高岩没有接触过,只在原著里有印象。
不知逃掉了没?
云薇又召了一个暗卫去外面打听打听高岩的生死。
她睡一个多月,醒来物非人非,早已过了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间。
此刻只能祈求,他们还是好好的。
如影虽无性命之忧,但到底伤势过重,云薇这次去临安不打算带他,叮嘱如影好好将养后,带如画离去。
十月底,愈发凉,天空青灰,一片阴沉,像是老天爷闹了脾气,不愿意赏晴天。
云薇的心也跟阴沉沉的天一样,厚重不已。
如画劝她休息,可她哪里睡得着。
坐在窗边,打算好好理一理最近发生的事。
如画忽然蹬蹬跑进来,欣喜道:“郡主,您快看谁来看您了?”
云薇扭头,就看隋林生与芳如姐,并肩走来,身后丫鬟拎着礼物。
红衣少年张扬如往,走路都带着一股子蓬勃朝气。
白衣仙女温婉如旧,纱裙像是漂浮的柳絮,那么轻盈。
“呦,云薇,好久不见呀。”
隋林生一声随意的招呼,竟让云薇觉得似乎过了很久远很久远的时间一样。
“是好久不见……”
柳芳如走上前,上前挽着她的手,温声喊:“郡主。”
他们一听郡主今天出来了,就第一时间来看她。
许多疑问,许多关心,最后先化成了那句,“近来还好吗?”
云薇一瞬间眼眶泛热,“芳如姐……”
久不相见,清冷的仙女话也多了起来,一直在关心她。
交谈中,云薇从他们二人话里猜出,他们都不知临安那边具体情况,也不知道陆行亦用了什么手段。
或许正是这样,陆行亦才会仍然选择把他们留在京城。
他们不知道也是一种保护,云薇自然不会多说。
隋林生吊儿郎当的坐在旁边,一直安静听她们两个说话。
除了最开始惊讶插了一句话,“哎哎哎,云薇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你是要变白骨精吗?”
云薇听他打趣儿其实没觉得有什么,隋林生就这性子。
倒是芳如,瞥了他两眼。
隋林生瞬间安静了,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你说,你说,我听着就行。”
两人之间明显有了变化,以前隋林生在芳如面前也是小心翼翼。
但是和现在这种宠溺的小妥协不同。
他眼里的欢喜还是一如既往。
不,不是一如既往,是比以前更耀眼。
芳如这次来,除了看她,还是要交接铺子的事。
她拿出账本,将近来绣庄的盈利之类的都说清楚,并把这些都归还原主。
云薇又推给了她,“我不太会做生意,本是拉着锦燕一起的,现在她不在,我怕一个人撑不起来,芳如姐不介意的话,就帮我一把,日后盈利我们均分,赔了就当是玩玩吧。”
赔是不可能赔的,眼前绣庄生意正好。
柳芳如其实也很感兴趣,之前常和锦燕探讨,也有一些心得。
薇薇遭遇丧夫之痛,眼下怕是真没心思打理。
略微思索一番,她应道:“如此,就当我加入,但是盈利均分我可就占你便宜了,毕竟这庄子最开始是你和锦燕操持的,我与你四六,你觉得如何?”
云薇点头,都行,有人经营就行。
至少这段时间,她暂时没有任何心思。
她只想先找到阿凌。
既然谈妥,柳芳如也是个干脆性子,回去就开整。
走时,隋林生知道云薇心情不好,特意邀请她过一段时间赛马去散心,还炫耀他的骑射又精进了,绝对比顾……
这个名字没有说出,就被柳芳如拽了下袖子。
隋林生摸摸鼻子,“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嘶”
这下柳芳如不拽他了,直接踩了一脚。
真是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
隋林生瞬间不吱声了,巴巴的看着她,一副我也不是故意的样子。
云薇适时接话:“好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赛马。”
隋林生一拍手,眼睛很亮,灿如阳光,“那就说定了。”
“嗯。”
芳如心细,之前交谈中一直刻意避着一个人的名字。
父兄也不提。
顾长凌这三个字,似乎成了禁忌,她心中的禁忌。
不能触碰,一碰就痛……
云薇走到窗口,推开雕花窗,见二人并肩而走。
芳如走的端正,隋林生也故作端正,垂下的手一直晃呀晃。
似乎想不经意勾一下仙女的指尖……
终于,一个转弯,他抓住了仙女的手,不过片刻,又松开。
仿佛这样就满足了一样。
芳如回头,见他耳尖红,便笑了。
主动伸手拉着他……
悬崖峭壁上的清冷之花,终于绽放在了属于她的暖阳里。
阴沉沉的天,也挡不住的暖阳。
翌日一大早云薇提出想回顾宅静养。
本以为父亲会阻止,没想到父亲什么都没说,只拍拍她的肩膀:“去吧,记得常回家看看就好。”
云薇嗯了一声,拥抱了父亲,转身上马车。
去驾车的是一个面生的暗卫。
云震道:“他叫段忍,以后跟你了。”
段忍,父亲身边的一等暗卫,是如风的前辈,已经到了退役年龄了。
可是却念着父亲的恩情,不愿退役,深得父亲信任。
“爹……”
“去吧,有他在,爹才放心。”
一句话,仿佛全部知晓与默认。
云薇咬唇,“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一路照顾好自己。”
哪儿怕是尸体,至少也让薇薇寻个安心。
云薇挥手,泪眼凝眶。
云震看着乖巧的女儿,忽然哽咽起来,“薇儿,爹在京城等你回来。”
云薇大声回:“好,女儿会尽快回来的。”
天镜开晴絮,回雁晓风清,今日是个好天气。
她还是先去顾宅看了看。
走进兰居,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吹起阵阵秋凉。
空置已久的院子,洒扫婆子也偷懒,长廊下青苔覆上了石砖,更添忧郁。
如画看到,赶忙使眼色,示意人去打扫干净。
又斥责这些下人对大人的院子打扫不用心,再不用心,全部发卖了。
婆子哪曾想大人都死了,郡主还会回来,这才懈怠。
如今哪里再敢偷懒半分,赶紧拿起扫帚清理。
一夜西风凋碧树,吹得顾长凌院里唯一的绿色都黯淡下去……
云薇站在树下,一时恍惚。
依稀记得走时,郁郁葱葱的绿色,沾满庭院,生机勃勃。
他就站在树下,一袭青衣,衣袂翻飞,袍纹云蔚。
可是现在,一副颓败之景,他的身影也不在,唯有秋风萧瑟,穿堂而过,带起悲切的空鸣。
推开兰居的门。
没有闻到久无人居的发霉味,许是他屋里书籍摆放多的缘故,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丝丝墨香。
洒扫的婆子赶忙将功补过,说她日日来打扫大人的房间,从不敢偷懒,开窗通风,洗晒被子,屋内绝不会有一丝灰尘。
云薇示意如画赏,然后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他的屋里简洁,一眼扫完。
可她却细细拂过屋里的每一处。
圆桌,衣桁,烛台,案牍,笔架,震木,宣纸,角落里一株快蔫吧的兰花,他的丹青,他的书柜……
原著里,他的书柜有暗格。
云薇犹豫片刻,按着原著写的摸索到开关,忽然咔哒,一个暗格弹开了。
里面有丹药,有暗器,还有备用的面具……
云薇看到这个面具,不禁想起他带着这个面具,在墙下偶遇,故意吓唬她的时候。
缘分真是奇妙,那个时候她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爱上他……
一时感慨,拿起面具,结果发现面具下还有一个未曾完全雕刻好的玉佩。
他会雕东西,可能是跟大哥学过。
云薇并不稀奇,只是这枚玉佩的形状,让她顿住。
是一块云朵的形状……
这应该是在没去临安之前开始雕刻的,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讨厌云的。
因为有她的名字。
可为什么又雕了一个这样的玉佩?
脑海一闪,云薇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当时闹别扭回娘家时,若雨曾说过的一句话,“云姐,我感觉表哥是真的喜欢你啊,你不知道他特意给你……”
给你什么,她当时没耐心听。
现在她知道了,特意给她做了一块云朵玉佩……
那个时候因为陆行亦制造的误会,她对他避之不及。
却不曾想,原来那时他对自己已经上心了。
云薇摩挲着尚未打磨的粗糙质感的玉佩,不禁想,未去临安前的他是什么样呢?
面上总是和气的笑,可是背地里又很冷,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着她……
齐宇伤她膝窝,他就同样伤回去,让齐宇也吃闷亏。
本来不想赢赛马,因为自己还是选择赢了。
怕祁王对她起猜疑,他提醒:“云薇,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
“因为,我跟殿下说你心悦我。”
寿宴初见陆行亦她难过的哭,他不明情况,对自己的名声尚有误解,可还是给自己提供了怀抱……
云熙设计她,他及时赶了过来……
他曾说:“云薇,是你主动招惹我的,那以后,就只能招惹我一人……”
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那么清晰,仿佛近在眼前。
可惜,却如水中月,一碰就碎。
云薇握着玉佩,瞬间泪如雨下。
云薇出发去了临安,身后还跟着六个暗卫。
马车过城门时,高高的城墙上一抹蓝色身影久久伫立凝视。
流鹰站在身后,问道:“主子,就这样让郡主去临安吗?”
陆行亦单手背后,袍子被风吹得烈烈作响,“让她去吧。”
“她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子,派些人暗地里保护她就行。”
流鹰犹豫道:“可顾长凌到现在还没音讯,也没找到尸体,属下直觉,他可能没死。”
陆行亦竟然意外的平淡,“没死又如何,被她碰到又如何?他们也回不去了。”
陆行亦轻轻一叹,“继续找吧,将临安和淮扬郡翻天的找,是死是活,总是能找出点信。”
“是。”
“皇上,”有个太监走过来,恭敬道:“孙御医来了。”
陆行亦望了一眼马车,这才转身离去。
一晃五天过,云薇到了松亭县,再经过三个县城就能到淮扬郡。
淮扬郡比邻承千县,陆行亦肯定把临安承千搜个底朝天了,如今要找阿凌,只能先来淮扬郡看看。
碧云漂浮,暮色朦胧,薄薄的霞光落在人来人来的路上,裹着一丝丝潮热。
叶梦娆撩帘看了看天色,劝道:“薇薇,前面刚好有一家客栈,我们在这歇一晚再走吧。”
云薇没有绾发,这五天昏昏睡睡,被颠簸的浑身酸疼不已,一头青丝流泻,跟鬼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快速赶车的缘故,将她颠簸的竟然反胃。
本来就弱,又吃不了多少,面色愈发清减。
可是她就不停,“时间还早,再往前走走,还有一个县城,日落之前应该能到。”
叶梦娆见她不听劝,直接命段忍停了马车,“再赶也不急在这一时,你面色很不好,今晚我们提前歇息。”
云薇确实面色不好,只是怕梦娆看出她的不舒服,放慢行程,就一直忍着不说。
可是叶梦娆是大夫,就是不把脉也看得出她什么状况。
纵着她几天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听自己的。
云薇没有犟过梦娆,被她强拉到客栈,开了一间云字号上房休息。
就在她们刚进房间,关上门后,易容后的许老与易容的顾长凌也上了楼梯,推开了云薇对面的水字号上房。
沈青斓也跟在后面。
她的房间其实是云薇的斜对面,但是没有进去,而是选择跟着进了顾长凌的房间。
一进门,许老就赶紧去扶顾长凌,“怎么样,长凌,快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口。”
顾长凌缓了缓,摇头:“没事。”
因为怕人看出长凌是病人,所以只要下了马车,他就得装作跟普通人一样走路。
虽走的不多,但许老还是担心崩开伤口。
上手就要扒他衣服,被顾长凌制止。
屋内还有沈青斓……
沈青斓暗搓搓等许老上手呢,结果许老不动了。
她催促,“许老快帮他看看呀,别渗血了。”
许老也催促,“那你回避一下。”
沈青斓啧啧,“他一个大男人光个膀子还会不好意思啊?”
许老:“难道不应该是你不好意思?”
沈青斓:“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又不是脱我的。”
许老:“……”
顾长凌坐在床边,“我无碍,晚上吃完饭再换也行。”
许老这才不管他,见屋里还有女子用的梳妆台,乐呵呵跑过去,趴在镜子前左看右看。
“别说,小斓儿的易容术真神奇。”
沈青斓倒了杯茶,嘚瑟道:“那当然,我这手艺可是湘姨亲自教的,不是一般三流手艺能比。”
听到湘姨,许老已经平淡些许,易容的时候他知道小斓儿的师傅是林湘时,差点蹦起。
他捋着胡须,岔开话题,“就是小斓儿有些偏心,给我捏成一个七八十多的老头子,给长凌却弄了个帅炸天的脸。”
沈青斓道:“哪儿有,是顾大哥本来就帅呀,底子在那儿摆着呢,我只能照那底子去弄呀。”
“合着你这意思我就是丑?”
“哎不不,您年轻时肯定也是一枝花,只是现在毕竟是长辈嘛,慈眉善目就很好,不然我给您捏太好看,万一给您招几个老婆婆过来,多糟心。”
许老一脸正经,“也是!”
沈青斓见许老如此臭美,和霜满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这几日相处,她发现许老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儿,尤其是还得知他跟湘姨是旧识,就愈发亲近起来。
几人在屋里笑闹,顾长凌却坐在床上,双腿盘握,打坐入定。
沈青斓知道他这又是撵人出去的意思。
因为打坐需要安静嘛。
灵机一动,她蹬蹬跑过去商量,“顾大哥,这个客栈很大,我方才见有好些江湖打扮的人也住在这客栈,不知道是不是暗卫伪装,来寻你的?”
“你一个人一间房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今夜我们假扮夫妻,我住你房里保护你。你放心,我睡榻,绝不吵你,也不偷看你洗澡换药。”
顾长凌抬眸,温温一笑,“沈姑娘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沈姑娘待字闺中,若是为了保护我,名誉受损,在下怎担当的起?”
“沈姑娘救我助我,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万不敢因为自己,再辱了姑娘名声。”
沈青斓挑眉,“你是担心辱了我的名声,还是担心我辱了你的名声啊。”
顾长凌温声,“沈姑娘说笑了。”
“沈姑娘沈姑娘,你非要这么唤我吗?”
自己好歹还是他恩人,就是不接受她的追求,也没必要喊这么生疏吧?
顾长凌认真思索片刻,“那……沈小姐?”
沈青斓:“……”
“我可救了你一命,过命的恩情,你就不能随许老唤我一声斓儿嘛?”
顾长凌解释:“沈小姐莫要误会,正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才更应该以礼相待,表达我的尊重。”
沈青斓哼,“许老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我也没见你喊什么许大夫,怎么到我这就这么生疏了?怎么,搞区别对待啊。”
“许老与在下亦师亦友,再者又是男子,称呼随意一些无所谓,但沈姑娘为女子,闺名应当是亲近之人喊的,我一个外男随意称呼,是以不妥,并非区别对待,还望沈姑娘不要多虑。”
“什么不妥,我们夷然没有这种规矩,名字就是拿来喊的,哪儿那么多讲究。”
“可是我们大魏有,现在身处大魏,理应入乡随俗,也是为了沈小姐好。”
“随个屁俗。”
掰扯一堆,一个称呼都不妥协,还不是因为他的前妻。
都捅一刀还放不下呢,恋爱脑。
相处几日,顾长凌也知道她的脾气,急了就会爆一两句粗口。
这种时候一般给个官方微笑就好了。
温温淡淡,让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也撒不出来。
沈青斓忽觉无趣。
本以为救了他,醒来后就算不积极的以身相许吧,至少也要热情相加呀。
这个男人倒是好了,就是温温的客气,一副假正经的样子。
可是他越假正经,沈青斓兴趣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