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双绣花鞋出现在顾长凌顿木的视线中。
还未抬头,一道温热的掌心落在了他的头顶,伴随着她温柔的声音,“什么事呀,将我们顾大人愁成这样?”
顾长凌抬头,撞入她带着月牙湾的眼帘。
那么明亮,乌云都盖不住的温暖笑颜,他怎么舍得……
“没事,”他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将她拉到怀里抱着。
榻上有她小憩的绒毯,顾长凌把绒毯披上,将她裹在自己怀里。
“穿那么单薄,怎么就起来了?”
云薇顺势圈着他的脖子,摸到他耳尖都是凉的,用手帮他捂着,“不是看你在发呆,有些好奇嘛。”
顾长凌感受着她的温度,笑道:“发个呆而已,也值得你好奇。”
“那当然,你可是很少发呆的,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
他拖着音,卖关子一样。
一般这种情况,肯定会说土味情话。
云薇都准备好了,无论今天说多土,都不笑他,谁让他刚刚看着那么低落呢。
谁知道,他今儿还正经起来,“在想,你的生辰快到了,该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
云薇诧异,“我生辰快到了?”
顾长凌道:“嗯,就这个月底,你想要什么?”
原来是月底,她只记得自己的生日,原身的还真没问过。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云薇有些感慨,一年了。
她来时是四月初。
一年的时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好多事,她曾拼命想逃离开的,如今却是她避风的港湾。
她曾亏欠的,拼命想留住的,最后,还是没有留住,只是帮他立了一座孤坟……
敛去思绪,云薇笑道:“我过个生辰,至于你苦大仇深的蹲这想礼物吗?”
顾长凌很认真,“至于,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庆祝,自然不能马虎。”
“这样呀。”
云薇乖乖窝在他怀里,有些俏皮的说:“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顾长凌嗯了一声,将她鬓边的发别到耳后,正巧,窗外落雨。
哗哗的雨声下,他听到薇薇轻声说了一句:“我就想要你……”
要你年年岁岁相伴,生生世世不离,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陪着我,一起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可是太肉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肉麻的念头,就把后面的话掐断了,缩在他怀里。
希望他前半句也别听到。
可是顾长凌听到了。
他没动,没有任何调侃的话,就牢牢的抱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腹部,感受偶尔的胎动,感受她的温暖,出神。
廊檐下水幕成帘,滴滴答答的敲着青瓷砖,淋湿了他的眼角。
幸好,天色暗了,幸好,她没有抬头……
高岩毒虽解了,但仍是陷入昏迷,身体高热。
他好似梦魇了,回到从前,穷困潦倒,父亲日日想着靠赌再发家,拿了母亲好不容易浆洗换来的钱去赌坊。
然后,又输的一塌糊涂,将七岁的妹妹拉到了赌坊,卖给了人家……
“哥,哥,我不要被卖,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妹妹哭的声音,拼死冲他挥手的动作,让他心口如压了一块石头一样不能呼吸。
“阿紫,阿紫……”
他喊着妹妹的名字,拼命的想去拉住妹妹将要消没的手。
苏媚将他额头帕子取了,看着他乱挥的手,说实话很想给他剁了。
就是这手,造孽。
但是看他一直面露痛苦,喊着阿紫阿紫的,不难猜到是梦到那个妹妹了。
看他这在意的样子,看来这个妹妹的分量比想象中的重。
她琢磨再去小五那里探听一些关于他妹妹的消息时,忽然,手被攥住,力气之大,让她手腕都淤青了。
苏媚想甩开,一动,他竟是抓的更紧了,然后猛地坐起,额间冷汗,呼吸急促。
草,醒了。
苏媚也顾不得甩手了,赶紧装作关心的样子去问候他。
“庄家,您终于醒了,我去给您叫大夫。”
高岩意识并不清醒,只是朦胧看到她的关切的眼睛,水汪汪的泛着一层黄昏的光,像极了妹妹纯真的模样。
他一下将人拉到怀里,紧紧抱着,“阿紫,哥一定会保护你……”
苏媚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流氓竟然把她当成妹了!
“庄家,您认错人了,我是紫苏。”
她下意识推,可是他力气真大啊。
苏媚要想让一个男人松手,多的是法子,但是偏偏不能用,只能用最弱小的力气反抗。
偏偏高岩意识不清,将她抱的死紧,腰都给她勒痛了。
她琢磨实在不行,咬一口时,又忽然停住。
孙毅那老头催得紧,高岩现在生病了,云薇肯定会来,她要想办法留在高岩身边,接触云薇。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被抱一下,不会死。
她乖了,不动了,甚至还压着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庄家,您是做噩梦了吗?”
一声庄家,才让高岩的瞳色逐渐清晰。
低头一看,乌黑的发,单薄的肩,纤细的腰。
还有一股甜丝丝的香,像是乳糖的香味……
“紫苏,你在做什么?”
巧儿一声质问,让苏媚惊慌的推开高岩,手足无措的解释,“巧,巧掌柜,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是庄家,庄家做梦了,以为我是,我,我我推不开……”
高岩也顺势松开了她,看着她脸色涨红的样子,哑声道:“与她无关,是我癔症了。”
巧儿抿唇,赶忙端着药走过来,就要去扶他,“公子,您怎么样?”
高岩不太喜欢被女人扶,自己靠在床头,拉了被子搭上,“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巧儿递过来药,“禹都绸缎庄的掌柜找来,说是上次您的建议他同意了,但是小五说您病了,我实在担心,这才冒昧前来。”
结果一来发现他起了高热,小五又说他不太会熬药,巧儿才想着亲自去熬药的。
谁知道就离开这片刻的功夫,倒是被紫苏钻了空子。
早知道不带她来了。
得知巧掌柜要来时,紫苏央着她,带她来看看,毕竟庄家救过她一命……
想起昨天有几个小厮暗地里议论她,紫苏壮着胆子为她说话,巧儿又觉得自己不对。
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可能就是自己想太多,这才心软带她来的。
可是今天这一幕,让她有些不舒服。
巧儿又道:“紫苏乖巧懂事,我暂时把她收作贴身丫鬟教她,而且这丫头也感恩,知道是您救了她,非央着我把她一并带来看看您。”
高岩瞥了紫苏一眼,嗯了一声。
接过药,说了声多谢,放在了一边。
不是小五熬的,他不放心。
巧儿的心意被晾着,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就撑起笑脸,向高岩说着庄子里的事。
高岩这才知道,自己昏迷三天了。
巧儿作为掌柜是极其细心的,还把账册等都带来了。
她其实也会看,也会算,但就是带过来跟高公子多待一段时间。
谁知道高岩将账册收下,就说自己慢慢看,然后让她回去了。
再不舍,巧儿也做不出厚脸皮赖着的事,起身欲带着紫苏走。
小五忽然跑进来通传,郡主来了。
有郡主在,巧儿又有借口多留一会儿了,赶忙去迎。
院中桃花开到荼蘼,被正午的阳光洒下斑驳花影。
云薇着一身紫色软烟罗,天气回暖,披风摘了,孕肚就愈发明显了起来。
如玉和如画恨不得将她当老佛爷供着,走路都要搀着。
云薇确觉得没什么,前几天是有些倦怠,但是这两天,好像是吃的太滋补了,走路又有劲儿了。
才入院门,就看到巧儿上前请安。
她赶忙拖住巧儿的胳膊,“巧儿,你来看高岩呀。”
巧儿脸热,“不是,巧儿只是来给高公子送账册。”
然后借着送账册说话咯。
云薇一看就懂,没有戳破小女生的心思,顺势将她带回了屋里,多给人制造制造机会。
路过巧儿时,才注意到紫苏。
紫苏忙弯腰行礼。
云薇诧异,“紫苏也来了?”
仿佛没想到郡主会跟一个小丫鬟说话,紫苏表现的惶恐,“回郡主,奴婢,奴婢跟着巧掌柜来的。”
巧儿接话,“是这丫头感恩,因为高公子救了她一命,得知高公子生病,非央着我带她来瞧瞧呢。”
云薇在巧儿和紫苏中间看了看,心想,不会两人都对高岩有意思吧?
紫苏落难被救,高岩长得又好看,怕是也很容易芳心暗许。
云薇一挥袖,都带进屋,慢慢观察。
高岩正准备爬起来更衣呢,看着一帮子女人进来,又赶紧拢着衣服坐回去,“见过郡主,郡主见谅,属下只能这么行礼了。”
云薇摆手,“行了,你这礼行不行的,我何时在意过。”
二人因为对接绣庄之事,熟稔起来,高岩也没矫情,就安心的躺着。
“郡主怎么来了?”
如画给郡主搬了个小板凳坐着,“当然是来看你的,阿凌说我那个绣庄让你操心太多,累病了,我不得来慰问慰问啊。”
看来他中毒的事,大人没有说。
高岩配合,“没有,就是前些天着凉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我就回绣庄。”
云薇摆手,“拉倒吧,绣庄还有巧儿帮忙打理,你先彻底养好再说。”
看他脸色潮红,估摸应该还发着烧呢。
云薇又调侃了一句,“不然再生病,可是有人心疼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巧儿。
巧儿脸红了,人比花娇,养眼。
而高岩,竟然不看花,而是看了一眼小丫头紫苏。
云薇:……
高岩很平淡,“郡主说笑,我孤家寡人一个,可不会有人心疼。”
这话一落,紫苏竟然也看向了他……
云薇:好了,明白了,是我撮合错了。
她不调侃了,“总之,你自己注意身体。”
高岩道:“谢郡主关心,庄子里的事,属下也不会落下的,嫁衣之事,郡主放心,巧掌柜一直在盯着绣娘们做。”
嫁衣确实是目前云薇关注的重心。
还有五天,五天梦娆和芳如姐就大婚了。
嫁衣一定不能耽搁。
她问:“大概还有几天做好?”
巧儿接话道:“全绣庄的顶尖绣娘都放下了一切活计,专心赶工嫁衣,不出意外,后天就能做成了。”
那就来得及。
云薇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关心高岩,这象征性的询问一番,将带的补品递给紫苏,就走人了。
病人还是需要静养。
她一走,巧儿和紫苏都跟着走。
谁知,高岩忽然出声,“巧掌柜。”
巧儿转身,掩饰着眼里的一丝欣喜,“公子还有何吩咐?”
高岩道:“紫苏现在做你的婢女了是吗?”
巧儿嗯了一声,不明白他问这一句作甚。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我这边缺个服侍的丫头,我瞧着紫苏蛮心细的,在绣庄她也帮不上忙,暂时留在庄子里伺候我吧。”
云薇:“!!!”
巧儿掌心一紧,将帕子都攥皱了,但面上是笑着的,“好,紫苏,还不快谢恩,能服侍公子,是你的福气。”
紫苏表现的有些惶恐,“谢,谢庄家。”
巧儿叮嘱紫苏,“公子救过你一命,是你报恩的时候,好好伺候公子。”
紫苏哦哦的应着,显得很无措。
是真的有一点无措。
本也是打算想个法子留下的,没想到还没出手,高岩就砸了一块饼来。
是怀疑她?
还是……因为她真的长得像他那个被卖的妹妹。
想着他刚刚将自己紧紧抱着的样子,苏媚倾向于后者。
今天那一抱,不亏。
能得了机会靠近高岩,才能靠近云薇。
她非常懂事,“奴婢去送送郡主和掌柜。”
高岩嗯了一声,“去吧。”
云薇内心很微妙啊。
虽然刚刚她琢磨出点一点蛛丝马迹,但是没想到,高岩竟然表现的如此明显。
巧儿转身后,落寞掩都掩不住的从眼底流泻。
一地桃花瓣打着卷的飞,却没有一片,是属于她的。
她有些自嘲道:“没想到高公子能相中了这丫头的细心,幸亏我将紫苏带来了呢。”
云薇听得出她的酸涩,也只能叹气,感情之事,最是勉强不得。
不过她也很诧异,高岩竟然会主动开口要贴身婢女。
他不是一向觉得女人只会影响他赚钱速度吗?
这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二人神进步!
好奇,八卦,但巧儿在不能问,不然戳人心窝子。
她也没安慰,不然不就戳破人心事了嘛,就问起关于嫁衣细节,拉的巧儿回神。
嫁衣这一块,巧儿很上心,云薇问什么,她都知道。
云薇见她眼底疲惫,也叮嘱她也不要太累了。
“可不要像高岩,还病倒了,那我这绣庄可就没人打理咯。”
巧儿笑道:“谢郡主关心,巧儿没事的。”
绣庄总是要有主事的人,巧儿失礼,先行告辞。
云薇不急着回去,她还打算去溜达溜达呢。
谁知道她一转身,紫苏竟然还没走,眼底闪着丝丝午后的艳阳,似乎想跟她说话,又怕越矩一样。
没有及笄的丫头,在云薇眼里真的有点像孩子。
再者,紫苏也没有云薇高,小萝莉一样。
云薇走过去,刚想跟她说句话,余光瞥到紫苏手腕上一圈淤青。
捉住她的手腕,皱眉道:“庄子里有人欺负你?”
紫苏摇头,“没有没有,这淤青,是,是庄家发癔症的时候,弄的。”
高岩弄的?
虽然高岩不近女色,倒也不是不怜香惜玉的主,怎的将人捏的这般狠?
云薇也不好多问,温声道:“在绣庄还习惯吗?”
紫苏点头,“绣庄里的姐姐都很好,巧掌柜也很好,能遇到庄家,是紫苏的福气。”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适应呢。”
“奴婢适应,非常适应。”
云薇看着努力说适应的样子,知道其实多少是不适应的。
只是没有办法。
她安慰,“高岩就是看似凶了点,实际人很好的,不用怕他,在庄里安心照顾他就行。”
先前高岩看她那一眼,小姑娘都要缩一下。
紫苏嗯嗯的说:“奴婢知道,庄家是好人。”
好人啊,就怕高岩不想要好人卡。
她又问了这几天紫苏在做什么?
紫苏说就在庄子里伺候巧掌柜,今天是第一次跟着巧掌柜来栖迟庄。
那就是这几天其实和高岩没交集?
云薇搞不懂高岩的想法,也可能,真的只是因为紫苏像妹妹?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一丝甜甜的味道,像是奶糖一样。
云薇看向紫苏,“怎么今天身上甜丝丝的呀?”
这味道是紫苏身上散发出来的。
紫苏脸红道:“可能,可能是奴婢今天嘴馋,多吃了几块巧掌柜给的糖酥酪。”
猛地一听到糖酥酪,云薇竟然觉得好熟悉。
觉得自己好像吃过,但是又一点也想不起来……
“糖酥酪啊,好吃吗?我没吃过呢。”
紫苏重重点头,眼神亮的像小灯泡。
“很好吃,尤其是我娘做的,比外面卖的还好吃,郡主要是没吃过,下次奴婢给您做一点,奴婢家的糖酥酪,更正宗一点,尤其是刚出锅的时候,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云薇难得见她这么活泼,笑道:“行啊,下次你做点我尝尝。”
紫苏很激动,“那,那奴婢会尽快做好,给您送过去。”
她梳着双平髻,齐刘海,风吹得刘海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挺可爱。
云薇手痒的帮她压了压飞起来的刘海,又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亲自送过来,你一个姑娘独自跑可不安全,叫小五送就行,或者,过两天我再来,你不是说现做的最好吃嘛。”
紫苏有一瞬间的怔愣,有人摸她的头……
轻轻的,像是羽毛落下一样。
从没有人摸她的头。
父亲不会,母亲,母亲早就……
她不太适应,只好扬起笑脸,继续装作激动道:“嗯,好的,那等您下次有空,奴婢亲自给您做。”
云薇撤回了手,温声道:“回去吧,庄家那边,可是需要你照顾哦。”
紫苏垂下头,小脸有点红,“奴婢知道了,郡主您慢走。”
说完,才羞答答的往回走。
云薇坐上马车后,摸了摸如玉和如画的手,然后又摸了摸二人的头发……
如玉和如画:“……”
如画忍不住,“郡主,难道今天奴婢头发脏了吗?”
云薇随意道:“没有呀,只是觉得你俩的发质有点糙,要好好爱惜打理,丝滑一点才好绾发呀。”
就像紫苏的,丝滑的跟德芙似的。
比她的甚至还要好些呢。
哦,还有那双手,柔软无骨,滑腻白皙,摸着真真的舒服。
如玉对这种外貌上的打理不是太上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所谓的撩到背后。
倒是如画,认真的摸了摸,这头发也不是很糙呀。
云薇看着如画的的动作,陷入沉思。
如画可是在她跟前服侍的,待遇不能说是大小姐,但是比之普通人,肯定是保养的好。
可是,她的手和头发,都比不上紫苏的。
是紫苏年轻吗?
还是……
紫苏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呢?
她曾说自己是因为炸堤坝受难的人,还领了哥发放的补助金。
能领补助金的可都是农民,种田的,不会是大小姐。
当然,也可能是地主家的千金。
只是,若是千金,她叔叔又何必贪她那一点补助金呢?
刚刚摸她头的时候,云薇仔细瞧过紫苏的脸。
她跟着湘姨学了点易容,知道要想窥破易容,近距离从发际线,鬓角比较容易看出。
紫苏额头饱满,鬓角有少女独有的细腻毛绒的碎发,确定不是易容。
那就奇怪了,若是大小姐,隐藏身份来绣庄做婢女作甚?
云薇觉得回去有必要跟阿凌说说,这个紫苏古怪。
午市热闹,街道两侧都是小贩,人来人往,云薇忽然听到了吆喝。
“糖酥酪嘞,糖酥酪嘞,好吃不粘牙,走一走,看一看哦。”
好奇撩帘,就看到一个小摊上摆着一排排雪白裹着糖霜的糯米团子。
不知怎的,记忆里好像晃过一盘子这样的糖酥酪……
她问:“如画,我小时候吃过糖酥酪没?”
如画摇头,“您是金枝玉叶,哪里吃过这种路边小吃呀,您要想吃点心,我们去义昌福买,路边的我怕不干净,您再吃坏了肚子。”
没吃过,为什么总觉得熟悉呢?
云薇还是让段忍停车,买了一份。
如画也逗,非要自己先吃,等确定自己没事了,才给郡主。
云薇:“……”
不知道的还以为如画不是怕路边摊不干净,而是试毒呢。
她捏起一块,软软糯糯的,天气回春,糖霜有点化了,黏在手上。
尝了一小口,就是甜,很甜,甜到腻人。
云薇顿时又没了食欲……
如画赶忙拿出帕子给她擦手,将剩下的糖酥酪给了几个乞丐。
路边摊她现在是真不放心给郡主吃。
几个乞丐一抢而光,仿佛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一般。
云薇刚放下车帘,一垂睫,看到领口处有一点糖渍,估计是刚刚吃的时候弄上的。
哪儿知如画见她捂着胸口,立刻紧张的问:“郡主,您哪里不舒服吗?”
云薇眨了眨眼,“没呀,就是我衣服上刚刚掉了点糖霜,掸一掸。”
她稀奇,“如画,你这两天有点紧张啊?”
如玉忙道:“还不是因为您月份愈发大了,许老叮嘱,一定要好好照顾您,说您之前身子亏损的厉害,生怕您再出什么意外,如画姐姐一直把您放在第一位的,自然事事注意着您。”
这点确实,云薇也知道。
她调侃,“那如画你以后可得改改咯,我可不能陪你度过后半生,你呀,还得嫁人。”
如画听到嫁人,竟然没有如之前脸红,只是低头说,“奴婢不嫁,奴婢要一直陪着您。”
云薇逗她:“那好,我给如影再指派一个姑娘。”
如画终于脸红了,“郡主~”
呦呦呦,还不是喜欢如影。
就是不知道那憨憨,看出来没有。
上次她瞧见如画偷偷去给如影送了许老研究的强筋健骨丸。
结果那厮直接来一句,“是郡主让你给我送的吧,郡主真好,你帮我告诉郡主,我没事了,已经可以开工了。”
如画面皮薄,就顺势说是她送的了,云薇看的直叹气。
还是让如玉去旁敲侧击告诉如影的,也不知道如影知道后啥反应。
不过算算日子,如影确实也痊愈了,行,明天就调到身边来,开工,拉线。
正午的天,远处又卷来一层乌云,遮住了艳阳。
如画嘀咕,“这两天阴晴不定的。”
如玉轻声问:“郡主,今天还逛吗?”
云薇想了想,“算了,直接回去吧。”
本来是想瞎逛逛的,但是一个人逛,忽然又觉得无趣。
梦娆天天扎在蛊虫堆里,她一天见不到一次。
芳如姐快成婚了,不能出门,她也不能老去找人家。
锦燕现在是皇后,哪里像她这么清闲。
若雨呢,去空明山崔嬷嬷家里,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自从陆行川登基,一切稳定后,若雨也想找个工作,于是乎,她就去空明山拜师了。
她热爱舞蹈,而且确实跳的很好,软磨硬泡到最后,还真把崔嬷嬷哄的愿意教她了。
若雨的梦想是成为丽人坊的金牌嬷嬷。
云薇说她没出息,“你的梦想应该是自己开一家乐坊,自己做老板。”
若雨乐的不行,拉着她畅谈许久,眼神里有光,不像是原著说的。
她整日坐在廊檐下,看天空。
坐在凉亭里,看花。
或是坐在门口,期待顾长凌回来。
可是他真的回来,也不会天天陪着她……
若雨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落寞转身,就如同被圈养的金丝雀,只能看着屋外的天……
此刻,她有自己想拼搏的,云薇觉得很好,也终于感觉,若雨长大了……
至于如风,那自然也不能闲着,直接被她推荐给阿凌了。
阿凌的暗庄要招募领队,如风经验挺足的,去应聘上岗了。
就还有一个沈青斓闲,昨天来找她唠嗑呢。
沈青斓一直觉得夷然的男子太魁梧不喜欢。
这下来到大魏,陆行川作为报答,让她世家子弟随便挑,看上哪儿个召回为婿。
可是满足她的需求了,天天撒丫子去撩美男,都不来找她玩了。
好不容易来看她一次,一直跟她吐槽太瘦弱的男子也不行,都扛不动她的武器。
她的武器,是大刀……
云薇也搞不懂她,“魁梧一点多好,干嘛非得喜欢细狗?”
细狗这个词,让沈青斓捧腹,仿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一样。
“不过细狗斯文呀,谁让我就喜欢斯文的,儒雅的呢。”
云薇说:“斯文儒雅有什么用,武力还不如你,你看段忍那样的多结实,一看有安全感。”
沈青斓瞧段忍,摇头,“我要的是心理上的安全感,才不是外形上的。”
云薇凑过去悄悄的说:“以后你成亲了,就知道魁梧一点的好了。”
沈青斓也凑过来悄悄的问一句,“那你家男人也挺细的,是不是不行啊?”
云薇:“……”
自家男人,肯定是不能辱没他的雄风。
“他例外。”
呦,沈青斓来兴趣了,八卦的问她一些闺蜜会聊的话题。
正当两人交头接耳时,顾长凌下职回来了。
沈青斓溜了,云薇溜不动啊。
晚上被他揪到床上,身体力行证明,本大人不是细狗!
想起昨夜,云薇到现在脸色还是会泛热。
他这两天不知怎的,尤爱啃她。
就是不做,也爱去磋磨她的柔软。
弄得她胸口胀痛不说,还一片痕迹,都分不清哪儿些是新的和旧的,反正一直不消。
也害得她不敢让如画伺候穿贴身寝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果,她感觉现在胸口都还疼着,所以,还是回家歇着吧。
紫苏还没回到房间,就在院里听到小五在挨训。
高岩很严肃,“是我最近给你的活计太重了?你忙不过来?”
熬药这种事,竟然也敢假手于人。
小五挠着头,一脸做错事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抽风了,竟然让巧掌柜帮忙熬药。
“我,我就是看巧掌柜对您有意思,想着制造点机会,撮合下您,就一时糊涂了。”
“对不起,庄家,小五以后一定不再犯这种错。”
高岩似笑非笑,“城郊东庄缺个跑腿的,你去那吧。”
“庄家要赶小五走?”
小五吓得立刻跪下哭,“庄家,庄家,小五真知道错了,小五再也不敢了,若是您不让小五伺候,小五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呜呜……”
“小五离不开您啊……”
小五年岁不大,毛头小子一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声传出老远。
苏媚皱眉,小五会把巧儿支走,是她用蛀心蛊暗示的。
因为她想号号高岩的脉相。
两种毒混在一起,她不确定顾大哥身边的那个大夫能不能把高岩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