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在桌上滚了几滚,他沉了眉眼?。
“当然要闹大,背后的?人想要孤如何做,孤便顺水推舟,你即刻将此文书送去江相府中?,告诉他,长信侯是孤手中?的?第一颗棋子,他的?兵权孤要,他的?命孤也要。”
年轻的?储君立在桌案前,孱弱的?眉目显出几分?威仪与尊贵,阳光顺着洒落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五官立体俊美。
他声?调沉沉,朗声?道。
“从长信侯起,到五皇子,到背后的?人,市井九流也好,尊比天子也罢,任何人想动孤的?人,孤都会,不择手段。”
第40章 40
萧琝是在第二天午后醒来的?。
他病殃殃地躺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外就哗啦哗啦涌进来一群人。
“干什么??”
他瞧着这些人来者不善, 顿时额角一跳。
“奉太子殿下命,送萧公子回府。”
送他回府?
“本公子这个样?子能出府?”
萧琝才撑着要坐起身,又被才包扎好的?伤口疼得跌坐了回去。
身上再没?一丝力气。
“我要见太子妃。”
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门外很快进来了一个人。
“瑶儿……”
萧琝眼前?一亮,才喊了一声,就听见了此?生最让他讨厌的?声音。
“太子妃在后院歇息呢,萧公子有何要事, 与孤说?也是一样?。”
萧琝仰面躺了回去,再不说?一句话。
“既然无?事,你们几个, 速速将萧公子抬上马车送回府。”
几个侍卫闻言又要上前?,萧琝终于忍不住,身上疼得坐不起来,他便瞪着顾长泽。
“我不走, 我要见阿瑶。”
“孤说?了太子妃已歇息了。”
萧琝冷笑?一声。
“我为她挡了剑,你就这么?害怕我们相见?”
“挡了剑而已, 又不是没?了命,孤也为太子妃受了伤, 萧公子不是上天入地独一份,还真指望她会对你如何?”
顾长泽云淡风轻的?话让萧琝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骗得了她,你以为骗得过我?”
他语气已有些激烈。
“顾长泽,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本事, 原也不过只能自己作弄出来个伤口让她对你心软一二。”
这话中有几分嘲弄的?意?思, 顾长泽微一扬手挥退了下人,看着萧琝道。
“再没?本事, 孤如今也是她的?夫君,萧公子没?名没?分为孤的?太子妃挡剑,又算得了什么??”
一句话戳中萧琝的?伤痛,他激动?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刚一起身,顿时胸前?的?伤口崩开,鲜血染上白袍,他疼得几乎昏厥。
萧琝双目赤红。
“你……你便不怕我将你的?肮脏事都告诉她,到时候你连夫君这个名分都没?有?”
此?言一出,顾长泽嘴角的?笑?跟着敛去,他往前?走了半步,袖袍翻飞,白净的?掌心放了一把刀。
寒光闪过,顾长泽道。
“萧琝,你有一千种死的?法子,分尸,凌迟,毒酒,匕首,但你只有一次说?错话的?机会。”
萧琝只觉心中憋闷,刚要梗着脖子喊有本事你便杀了我,话到了嘴边,他忽然眼珠一转。
“我说?不说?原也没?什么?,说?了也不过是她离开,不说?……
阿瑶也依旧不喜欢你。”
他笑?了一声,看着顾长泽隐约变了的?脸色。
“谋夺了人,谋不了心,骗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你身边,她能心软一时,也不过是因为愧疚,殿下这幅病殃殃的?身子,能不能活到她喜欢你的?时候还两说?。”
那把刀在顾长泽掌心泛出光亮,被他反手握着抵在了萧琝的?脖子上。
“孤自有命与她长久,萧公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身上的?伤这么?重,万一没?出东宫便已死了,那可不能等着看孤以后的?风光了。”
手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萧琝脖子上泛出一丝血迹,两人目光对视,均是寸步不让。
“殿下与公子都在里面?我进去看看。”
一道轻柔的?声音让两人思绪回神?,谢瑶推门而入的?时候,顾长泽一派温和地坐在一旁,萧琝撑着床榻咳嗽着。
“殿下,子行哥。”
谢瑶看萧琝咳嗽得厉害,登时到了桌边倒了一盏茶递给他,还没?来得及问过情?况,一旁的?顾长泽也低头咳嗽起来。
“阿瑶……咳咳……”
谢瑶赶忙又倒了另一杯茶,顾长泽却不伸手接,只捂着唇咳嗽。
谢瑶端着茶盏喂到他唇边。
“殿下喝一些吧,您身子未好,怎么?还出来了。”
萧琝握着茶盏的?手顿时收紧,只恨不能将杯子扔了。
顾长泽就着谢瑶的?手喝了两口茶,轻声道。
“只是醒了闲着也无?事,孤想萧公子似乎伤更重些,便过来探望一二。”
萧琝将帕子从?脖子上挪开,看着上面的?血,冷笑?一声。
“殿下的?伤也不轻,您这样?突然出来,我也放心不……这是什么??”
谢瑶的?目光落到一旁,一眼看到那还沾着血迹的?匕首。
她脸色吓得一白,顿时看过去。
“殿下,您受伤了?”
顾长泽动?作顿了顿,一派自然地伸手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掉。
“不是孤,只是来的?时候瞧见萧公子似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匕首。”
谢瑶顿时看过去,看到了萧琝脖子上的?伤。
她疑惑这匕首是怎么?伤到了脖子,但也没?质疑顾长泽的?话。
“子行哥,你下回必得小心,有什么?想要的?喊下人去拿就是了。”
萧琝:……
他僵硬地动?了动?脸皮,咬牙切齿道。
“好。”
“这伤还是喊人来给你瞧一瞧吧。”
谢瑶连忙朝外喊了太医。
入内又包扎了一番,这回萧琝从?腰腹到脖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那太医还“有意?无?意?”地将他下颌也包了起来,人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再也瞧不出一点之前?的?利落俊美。
太医顶着萧琝杀人般的?眼神?包扎好了,回头对着顾长泽点头哈腰地道了礼退下。
顾长泽看了一眼萧琝的?“丑陋”,嘴角扯开一分笑?意?。
“阿瑶,萧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午膳便一起用吧。”
他难得这样?大度,谢瑶有些欣喜地答应下来。
萧琝对着铜镜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顿时更笑?不出了。
屋内有两个人都伤着,谢瑶亲自出门吩咐小厨房做些温补的?药膳,顾长泽起身回了屋子。
“将孤屋内最好看的?衣裳拿出来。”
他在下人诧异的?目光中,亲自挑选了一件浅蓝色广袖长袍,袖口镶着流云纹滚边,发束玉冠,腰束祥云纹宽封,衬得他脸上的?病弱之气也消散了些,愈发俊美矜贵。
“孤与隔壁那丑陋的?萧公子比,谁更好看?”
江臻战战兢兢地垂下头。
“自然是您。”
顾长泽满意?一笑?。
萧琝的?脸色在看到顾长泽衣着光鲜缓步走来的?时候,黑了个彻底。
“殿下怎么?还换了衣裳?”
“方才那一身有些脏了,萧公子少来东宫,孤总不能穿着脏衣裳见贵客。”
谢瑶没?想太多,扶着他落座,三人坐在一起吃了顿不怎么?和善的?饭。
萧琝顶着一张包扎的?甚是有碍观瞻的?脸,看着顾长泽光鲜亮丽地让谢瑶给他夹菜,一顿饭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
午膳之后,江臻喊了顾长泽离开,谢瑶看着萧琝,关怀道。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放心,一道伤口而已。”
“你不该替我挡的?。”
谢瑶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顾长泽为救她受伤,她愧疚心疼,好歹还能陪在他身边还回去,那萧琝呢?
她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只觉除了愧疚,似乎她什么?都不能再予萧琝。
萧琝端着茶的?动?作一顿。
“那顾长泽呢?”
“如果昨日替你挡剑的?是他,你也会如此?对他说?吗?”
谢瑶抿唇。
“你与殿下,我哪个都不想让受伤。”
顾长泽身子实在虚弱,平日不受伤她尚且担心的?不得了,萧琝与她更是理还乱的?关系,她不敢再欠一丝人情?。
“阿瑶,你不必对我愧疚,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忐忑不安,也无?需这样?担心顾长泽。”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
“你知道的?,他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弱。”
昨日谢瑶看到了屋内的?惨状,他也知道谢瑶看到了,她眼中那一瞬间的?惊恐不似作伪,所以自今日醒来,他便一直等着谢瑶去问顾长泽,可等了许久,他却什么?消息也没?听着。
谢瑶仰起头反问他。
“可那样?的?情?况,我难道希望他被那人伤了吗?”
“你不了解他,你只觉得如今他是样?子是为反击,可若是……他有更可怕的?一面呢?
如果我告诉你……”
他才刚开了个头便被谢瑶打断了。
“他如何,好与不好,是什么?样?,我自己看得到的?,子行哥。”
谢瑶垂下眼。
“何况如今他已是这般如履薄冰,我更希望他能狠心一些,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君子。”
萧琝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
“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你别忘了,你这次被绑是因为谁?”
“离开?”
谢瑶错愕地抬起头,眼中闪过迷茫。
她的?反应让萧琝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骤然猜到了什么?,他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试探问。
“阿瑶,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在你面前?,能让你离开,去过你想要的?安稳日子,而不是如现?在一般,与顾长泽一起困在深宫里,随时有没?了命的?可能,你去吗?”
谢瑶有些迷茫地问。
“忽然问这些做什么??”
“你只告诉我,去还是不去?”
谢瑶纤细的?身子微微顿住,她忽然错开与萧琝的?对视,沉默不语。
“阿瑶?”
萧琝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谢瑶错开了话题。
“没?有这样?的?可能,子行哥。”
她若这样?走了,又怎能对得住顾长泽数次为她犯险?
他如今在东宫如履薄冰,内外堪忧,她亦不忍心这样?离开。
她避开了话题,萧琝只觉浑身血液都倒流。
早上与顾长泽信誓旦旦的?话还在耳边,然而转眼,他从?谢瑶身上看到了心疼,看到了……她的?挣扎与回避。
他的?阿瑶,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对另一个人有了不忍……甚至可能是喜欢。
第41章 41
萧琝险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恼怒与嫉妒, 他大手紧握在身侧,却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 不敢让谢瑶看出丝毫不对。
还有?机会的,她如今自己没意识到,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他看了十多年的人,他的好姑娘,怎么能在别人身边,喜欢上别人?
萧琝绝不容许这样的可能发生!
他压下眼底一瞬间的猩红与杀意,勉强用平静的声调说。
“罢了, 当我没问。”
谢瑶一瞬间便松了一口气。
再不知道能与萧琝说什么,谢瑶逃也似地站起身,踉跄地出了屋子?。
不远处, 顾长?泽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你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江臻小心翼翼。
“好像是?太子?妃关心萧公子?的伤。”
“孤的伤比萧琝轻吗?为何太子?妃不关心孤?”
顾长?泽不解地问。
江臻看?了一眼他光鲜亮丽的着装,想着您的伤就算再重,这瞧着也是?不需要照顾的样子?。
江臻看?了一眼在内殿还说着话的两个人。
“好像萧公子?还问……问……”
“问什么?”
“问太子?妃,如果现在有?一个能走的机会, 太子?妃可否愿意离开。”
啪嗒一声,顾长?泽折断了手侧的玉兰花枝。
他捏着一包药倒进了江臻端着的药碗里。
“殿下, 这是?萧公子?的!”
“孤知道。”
“您放了什么?”
江臻端着药碗的手都瑟瑟发抖。
“鹤顶红。”
顾长?泽温和一笑。
“端去给萧公子?喝吧。”
谢瑶进了内殿,心中的慌张杂乱还没止住,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甫一回头,内殿的门被关上。
那?今日午后收拾的光鲜亮丽的男人抬手解了腰封。
最外面的蓝色衣袍落在地上,谢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顾长?泽又?抬手解了中衣。
“殿下!”
谢瑶才喊了一声, 人到?了跟前已把她抱进怀里。
她的小手被顾长?泽拉着抚上胸膛。
“阿瑶, 孤的伤不严重么?怎么只见?你关心萧公子?。”
谢瑶顿时呼吸止住。
生怕他听到?了那?会自己和萧琝的对话,她试探着问。
“我何时关心萧公子?了?”
顾长?泽不满地箍紧了她。
“方才在殿内, 孤都听到?你过问他了。”
“殿下还听到?别的了么?”
顾长?泽沉默片刻,不答反问。
“孤如今久病之身,阿瑶若有?机会,会走吗?”
谢瑶身子?陡然一僵。
到?底是?听到?了吗?
她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回答,正是?犹豫之际,忽然脖颈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顾长?泽轻轻吻着她雪白的脖颈,叼起她一块软肉细细地磨着。
“萧公子?替你挡剑,你也会心软吗?”
他含糊不清地问,语气已有?些沉了。
腰间的手肆意游走,撩拨得她呼吸都乱了。
“殿下……”
她不知道该如何答,毕竟萧琝为她挡剑,她无论如何是?愧疚的。
顾长?泽又?问。
“是?心软?是?愧疚?还是?你也心疼他?”
谢瑶昨晚便想问他这个问题了。
“心疼与愧疚……有?什么不同吗?”
她腰封被顾长?泽抽走,大手撩开衣裙抚上她的肌肤。
“当然有?。”
顾长?泽压着她到?了床榻上,谢瑶对上他沉沉的眸子?。
“如果你心软与愧疚,孤会吃醋。
但如果你心疼……”
谢瑶仰着头问。
“会如何?”
顾长?泽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倾身覆了过去,他捂住她的眼,任动作纠缠间早上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撕扯开,鲜血淋漓,皮肉翻开,他咬在她脖颈,沉下身子?,不置一词。
谢瑶顿时攥紧了他后背。
“殿下……唔……”
腰间的手撩得她身子?发热,青天白日,外面人来人往,内殿里,她如一股水软在顾长?泽怀里。
顾长?泽已对她的身子?了如指掌,没一会,两人的衣裳落在地上,锦被叠在身上,她摸到?了顾长?泽胸膛前的伤口。
“您身上有?伤……”
她喘息了一声,又?被顾长?泽吻住。
那?大手摁住她的手腕,他说。
“伤会好的,好不了也无所谓。”
一句话落,谢瑶勾住他的脖子?喘息了一声,再说不出一句话。
屋内床帷晃动,一个时辰才歇。
等一切结束,他身上的伤口早被撕扯开,那?鲜血将纱布都染红,顾长?泽却丝毫不在意这疼痛,他只看?着谢瑶沉睡的侧脸。
想起了她的问题。
如果她心疼萧琝,跟着他走,那?自己会如何?
身边的人轻轻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窝,顾长?泽轻轻抚她的秀发,眸光阴暗,轻笑一声,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我会杀了他,再将你困在这殿内,让你与我一同沉沦,日日欢好,等你爱我……或者恨我的那?一天。”
谢瑶再醒的时候,顾长?泽已不在内殿,这午后的荒唐让她颇有?些不知所措。
她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腰肢,忽然想起了顾长?泽的话。
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会想走吗?
谢瑶说不出答案,脑子?里却全是?嫁入东宫的这些天,他维护她,又?帮助她,甚至昨日那?般情况还以身试险,满身的伤在她面前,他却只说。
“我们毕竟是?夫妻。”
太子?夫妇遇险一事很快便在朝堂上有?了眉目。
江相雷厉风行地查到?了长?信侯动手的马脚,证据呈送上去,还没等洐帝判罪,皇后便慌了神。
虽然他们的确在这件事中插手了,可那?是?因为有?人动手被他们发现了端倪,皇后本就恨顾长?泽,一切能让他不高兴的事,她都愿意去做。
但那?绑架谢瑶的黑衣人可绝对不是?他们的!
皇后不知为何能查到?长?信侯身上,慌里慌张地去了乾清宫。
洐帝此时也正对着折子?愁眉不展。
“朕的三?儿已没了,六儿成了残疾,底下的儿子?们只剩下三?个,如今又?牵扯进去长?信侯和老?五,再这样下去……”
他手下哪还有?儿子?能顶替太子?接替他的江山呢?
洐帝合上眼,怎么也没想着这件事会牵扯到?长?信侯。
他正心中烦闷,恰逢皇后在外求见?,洐帝本不想见?,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抬手放了人进来。
“皇上,臣妾……”
“你若是?为长?信侯求情而来,就回去吧。”
他一句话噎得皇后一顿,腿一软跪了下去。
“可是?皇上,您不觉得蹊跷吗?”
她垂泪慌张道。
“前面臣妾的三?皇子?平白无故地没了,如今还没查到?凶手,那?偏生是?您在与太子?商议事情的第二天发生的。
如今长?信侯牵扯进去,又?与太子?的事情有?关。”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人。
“你们若真没做过,又?何必滚过来求情?”
皇后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腿。
“臣妾是?想说,您不记得三?年前了吗?”
皇帝踹人的动作一停。
皇后眼中闪过幽光。
“那?件事,臣妾不敢忘,臣妾觉得您也不敢忘。
这才三?年而已,臣妾的儿子?死去之后,太子?频频召见?臣卿,朝堂上也渐渐有?人夸赞他,臣妾觉得他又?要开始涉手这些事了。
若真如当年预言……”
“闭嘴!”
皇帝恶狠狠打断了她的话,老?眼却闪过狠厉。
“如今的东宫固若金汤,您哪还能知道太子?的一举一动?臣妾觉得他早就不是?安安心心养病的样子?了。”
“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太子?身边必得有?咱们的人,才能知道他一举一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
皇后做了个动作。
“朕曾以伺候他养病为由,往东宫送了许多下人,如今这些眼线传回的消息也只说太子?不问世事,若是?再以此为由送人……”
“下人都在殿外伺候,哪能日日接触到?主子?。”
“你的意思是??”
“纳妾。”
萧琝一下午再未见?到?谢瑶。
等快到?了晚上,谢瑶睡了一下午,又?泡了热水澡,总算觉得身上舒缓了些,换了身衣裳往前殿了。
顾长?泽才包扎好了伤口,在太医令苦口婆心的劝导不要乱跑之后,又?置若罔闻地站到?了廊下。
他一手拿着箭矢往壶中投着,一边往外张望。
“你说太子?妃怎么还没来?”
江臻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男人身形高大,脸色的孱弱被白色的锦袍衬得愈发莹白,看?着温润如美玉,又?如一只慵懒的大猫一般,站在门口像极了望妻石。
一刻钟,两刻钟,太医令看?他站在风口处,都要急得掐人中的时候,谢瑶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顾长?泽殷勤地迎上去。
“阿瑶。”
谢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殿下。”
“孤想你了。”
顾长?泽揽着她的腰身,在她额头落下个吻。
江臻和太医令抽搐着眼尾躲开了。
远处对面的殿内,萧琝才从床榻上坐起来,便瞧见?他们这亲近的一幕,顿时觉得胸口一闷,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打算上前拆散他们这世风日下的一幕。
顾长?泽眼角远远瞥见?人过来,揽了谢瑶道。
“还没到?晚膳的时候,入了屋子?也是?无趣,阿瑶陪孤在这投壶吧。”
谢瑶便与他一同站在廊下。
起初还好好地往壶里投,说得上百发百中,谢瑶笑着夸了两句,顾长?泽便倾下身子?。
“只是?夸一声吗?阿瑶不给些奖励。”
谢瑶红着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顾长?泽弯唇一笑,忽然掂了掂手中的箭矢,朝谢瑶道。
“这壶离得太近未免无趣,等孤往远处投,给阿瑶看?个乐子?。”
恰在此时,萧琝的身形从树后出来,大步往他们院子?走。
“殿下!是?子?行哥!”
谢瑶抬起头惊呼了一声,顾长?泽恰好松了手,看?着眼前的箭矢如流星一般飞过去,而后——
精确无误地插在了萧琝的玉冠上。
萧琝黑着脸将箭拿了下来。
顾长?泽看?着玉冠上的箭矢,眼神有?些遗憾,语气却很抱歉。
“原来是?萧公子?啊,孤没看?到?,没惊了你吧。”
第42章 42
萧琝自然知道顾长泽是故意的。
他看着顾长泽那面上愧疚的样子额角一跳, 抬手就把手中的箭矢扔了出去。
“殿下!”
谢瑶惊呼一声挡在了顾长泽身?前,那箭矢到了一半又被萧琝黑着?脸用内力打?落, 一口闷血差点涌上心头。
“我?也手滑了,太子殿下可别在意。”
“自然?不会,没伤着?阿瑶就好?。”
顾长泽温声地关心着?谢瑶,瞧见萧琝狼狈的玉冠头发,顿时心情更舒畅了。
萧琝再没了一点用膳的想法,一瘸一拐地回了屋子。
谢瑶两人一起?用了晚膳,她担忧着?萧琝没吃东西?, 便吩咐青玉带了些膳食去对面的殿内,她前脚刚走,江臻便进来了。
“江相已将长信侯动手的证据全呈送了上去, 只是殿下……这?证据毕竟是咱们伪造的……”
长信侯不过?是他们为了让幕后人放松警惕的棋子,如此确凿让人深信不疑的证据,全是顾长泽与江相伪造的。
可长信侯已是皇后一党最信任的臣卿,一旦真逼急了他们反扑, 江臻心中总是后怕。
顾长泽伸手将江相送来的书信搁在烛台前烧尽。
“伪造如何?你?觉得长信侯无辜?还?是皇后无辜?”
江臻顿时摇头。
“三年前,皇后伪造证据往孤身?上动手的时候, 也不见她觉得孤可怜。”
烛台剪影照在他侧脸的阴影,顾长泽的语气冰冷无情。
“你?当?知道的, 他们算计孤,容不下孤,孤也必须留条退路。”
门?外,谢瑶的身?影猛然?停住。
“白枕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 殿下……您当?时合该找个假的, 也不能拿自个儿的命开玩笑。”
江臻忍不住多嘴。
这?一年多来,顾长泽的病断断续续地好?了些, 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无非是给外人看?。
但那白枕里放的,却是能让他全然?康健起?来的药引。
皇后娘娘和医仙能守着?那药到?今天何等不容易,却没想到?这?一朝……
“孤拿个假的骗不过?他,若是阿瑶出了事,孤不会饶过?自己。”
顾长泽眼睑垂下,云淡风轻道。
“可是……”
江臻顿时急了。
“啪嗒——”
“什?么声音?”
顾长泽与江臻齐齐看?了过?去,江臻手中的刀已经拔出,在顾长泽的示意下缓步往外走去。
门?外闪过?一道浅色的身?影,谢瑶撩了耳边的碎发,垂着?头进来。
“是我?。”
江臻忙将手里的刀藏了回去。
“给太子妃请安。”
谢瑶抬起?头,顾长泽敏锐地注意到?她眼尾有些红。
他目光落到?门?外,不动声色地问谢瑶。
“来了怎么不进来?”
“也就刚到?。”
谢瑶眨眨眼,往前两步,忽然?主动扎到?了他怀里。
江臻连忙别开眼退了出去,顾长泽头一回被这?样投怀送抱,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了这?是?”
“方才?回来的路上眼里都进沙子了,也不知这?春日里东宫哪来的风沙,殿下明?儿往后院多种些树吧,挡一挡这?沙。”
她头埋在顾长泽怀里,细声细气地抱怨。
顾长泽很?好?说话。
“好?。”
“您……”
“殿下,皇上传召太子妃。”
谢瑶才?开了个头,江臻在门?外回禀。
两人都没想到?这?会已到?了戌时,洐帝竟要传谢瑶过?去。
“也许是这?两天担忧您的身?子,皇上传我?过?去问问。”
谢瑶看?着?顾长泽蹙眉的动作,宽解道。
顾长泽摇头。
“孤与你?一起?去。”
他刚站起?身?,便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闷哼一声。
谢瑶连忙道。
“您别折腾了,我?等会就回来。”
洐帝明?面上从不为难她,是以谢瑶心中还?算宽和。
她坐上轿子离开东宫,等进了乾清宫,才?发现帝后都在。
她弯下身?行礼。
“前两天这?一遭吓着?你?了吧?”
洐帝果然?很?快叫了起?,温声问她。
“劳父皇记挂,臣妾尚好?,只是殿下伤重需得好?好?休息。”
洐帝随意地一点头。
“算起?来瑶儿入宫有两个月了,可还?适应?”
“一切都好?。”
洐帝与皇后对视一眼。
“今日来此,也是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谢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