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齐齐看她。
张珠珠说:“你们为了我,背井离乡的,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有了这麻烦,这就是我的错。”
张大春赶紧说:“这跟你没关系。”
张大春是个讲道理的,吴贵娘也道:“对,你看我和你爹,有这么多人伺候,天天什么都不干,你弟弟能读书,这都多亏了你。”
张珠珠:“那你们别吵架了。”
张大春和吴贵娘:“不吵了,不吵了。”
一家三口这才安静吃了午饭。
下午张珠珠准备回去,张大春把她叫住,说:“我以后肯定小心,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张珠珠点头,张大春又说:“你也别觉得我和你娘是背井离乡怎么的,这里是京城,人往高处走,你爹我也不是傻子,就惦记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虽说有时候会想家,但这里可是京城啊,他们还能到处去逛去玩儿,吃喝都不操心,有这样的好日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张珠珠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张大春:“倒是你,别受委屈。”
张珠珠:“我不会的,我就不是那样的人,您回去吧,我好着呢。”
一家人,你为我担心,我为你担心,这就是一家人。
晚上张珠珠跟李弗说起这事来,李弗道:“那岳父这回可是受委屈了。”
张珠珠:“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吧。”
她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我在那儿劝架劝半天,还辛辛苦苦做了顿饭,你看我手上被烫的。”
她把手递出去给李弗看,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李弗握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还疼吗。”
张珠珠靠在他怀里:“要夫君亲亲才不疼了。”
李弗便亲了亲,把她抱在怀里,张珠珠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怎么办,我觉得我最近太堕落了,整日什么都不干,总在跟你撒娇。”
李弗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我是你夫君,撒娇就撒娇,我喜欢。”
夫妻俩又腻腻歪歪地靠在一起,你侬我侬。
没两天就是八月十五,李家准备把张大春夫妻俩接到家里来,大家在院子里烤肉吃。
李启叹息:“可惜没有自酿的酒了,回头咱们再酿些。”
林文婴也回想起自己喝醉那个八月十五来,时间过得真是够快的。
只是白天他们还得去武王府。
张珠珠头一次以李弗妻子、李家儿媳妇的身份出门。
林文婴正交代她,说道:“出了门,你的脾气可要收一收,受了委屈来找我和你嫂子,别跟人动手。”
张珠珠:“……看您说的,满京城谁不知道我是柔弱不堪的,大声说话我都会被吓晕过去,我怎么会跟人动手。”
林文婴无语半晌,心想也是她多虑了,张珠珠是能吃亏的主儿吗。
周如意在旁边笑道:“到时候弟妹就站在我身边来,也不用说话,要是有谁不客气,你只管往我身上倒。”
张珠珠:“这话我记住了,二嫂别让我躺地上了。”
赵萍:“没事,还有我呢。”
林文婴看着她们三个和睦,心里十分高兴。
毕竟妯娌闹矛盾,是很常见的事情,她们家三个呢,这要是闹起来,恐怕要闹个翻天覆地的。
好在她做婆婆的一碗水端平,三个儿媳妇也各有各的想法,不会争到一起去。
武王回京,头一次遇上节日,府中的阵仗很大,上门的宾客自然也很多。
张珠珠问李弗道:“王府这样大操大办,是想做什么?”
李弗:“武王要入朝。”
张珠珠:“这是迟早的,用什么身份。”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简单。
“你记得我拿了先帝的遗旨去西北吧。”李弗说道。
“记得,走得飞快,连我第二天的生辰都顾不上,还让我在大雪天的半夜里跟你道别。”张珠珠记性可好了。
李弗连忙道歉:“这是我的过错,给你赔礼了。”
张珠珠:“光说可不管用,我还要别的。”
李弗捏捏她的脸:“这是自然,绝没有叫我们珠珠受委屈的。”
“说正事。”张珠珠赶紧把话题搬回来。
他们俩最近实在是太腻歪了些,不管说什么事情,都能绕到两个人的话题上,这实在不是很好。
“武王要摄政。”李弗说道。
张珠珠震惊:“这也太直接了,他不都跟太皇太后周旋一下的吗?”
摄政的下一步是什么,就是废立!
废掉小皇帝,立他自己。
这果然是够直接的。
“那遗旨是那么写的?”张珠珠问。
“我不清楚是怎么写的,不过这不要紧,反正先帝早就咽气了,武王就是想写先帝把皇位传给了他都没关系。”李弗道。
说实话,李弗觉得武王肯定是这么想的,估计他身边的谋臣们拼命劝了,他这才稍微克制了一点,从摄政王做起。
张珠珠:“算了吧,都上了这条船了,也下不去,你努力一点啊。”
李弗笑着点头。
王府确实阵势颇大,张珠珠跟着林文婴去了后院,女眷们扎堆的地方。
周如意领着她去见周家的长辈们:“我们周家很和睦的,弟妹你在张家村照顾我们那么久,我娘早想见你了。”
既然如此,张珠珠自然是不好推辞,就跟着去了。
结果没走几步,侧妃潘氏的身边的婢女就来找张珠珠,周如意只能放人。
小潘氏身边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子,她笑眯眯地把张珠珠叫过来,说道:“你才来京城,我这两个侄女也是才到京城的,你们来做个朋友正好。”
张珠珠心说好什么好,潘家的女孩子,这里头不是有看上过李弗的吗,这还怎么做朋友,这是抢了男人的仇啊。
小潘氏看她这样,道:“瞧你,我又不是要害你的,我们潘家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小气的,不就是个男人吗。”
张珠珠:我真是谢谢您了。
两位潘姑娘也尴尬得要死,跟张珠珠见礼。
小潘氏看够了热闹,打发两个侄女出去了,把张珠珠一个人留了下来。
“娘娘有事吩咐我?”张珠珠问道。
小潘氏点头:“嗯,你近来在忙什么?”
张珠珠:“我新婚,在家里休息。”
她说休息就是真的休息,景王世子送过去的女子,她都还没管呢。
“你这样好的本事,总在家里休息怎么成,你也该休息好了。”小潘氏拉着她的手说道。
她很看重张珠珠的本事的。
“娘娘有事吩咐我就好。”张珠珠说道。
小潘氏:“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跟我姐姐才回京,人家都是看着王爷的面子上,给我们姐妹几分薄面,我们想立足却不容易。”
张珠珠:“您太高看我了,赚钱我还可以,您想立足,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名声,”小潘氏道,“我都听说了,你上回帮我家大郎挽回了杀人的名声,想必你也有办法,让我们姊妹二人有个好名声的。”
潘家在京城并不强势,在西北也渐渐失去了兵权。
潘氏姐妹虽然是王妃,可她们没有足够的倚仗,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给武王府塞女人,她们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自然要想办法。
不然哪天这正妃侧妃的位置,一个都保不住啊。
张珠珠说道:“您多虑了,我看武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小潘氏笑笑:“可谁不喜欢有本事的人,你家三郎,我的大郎,他们能得殿下的心,都是拿命来换的。”
她们姐妹俩是武王的枕边人,对他自然是了解的。
张珠珠道:“那我回去想想法子,到时候给您写个项目书过来,您看怎么样。”
“项目书?”小潘氏不解。
张珠珠:“关于如何让您和王妃赢得好名声,成为武王殿下的贤内助。”
小潘氏听了,十分满意:“好,你回去安排,我们姊妹的前程,就靠你了。”
张珠珠心说您可真是吓死我了。
这话她听听就行了,不会当真的。
小潘氏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她们俩在京城两眼一抹黑,没几个得用的人,张珠珠在松阳县的手段她们是瞧过的,希望她能够别出心裁,出个好主意。
两人说了好半天,才出门,王府侍女就朝小潘氏行礼,又对张珠珠说道:“恭喜您了,前头斗诗呢,您家郎君得了头名,如今大伙儿都说,不让您家郎君入朝,是朝堂的损失呢。”
张珠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看来今天李家也要有个好消息了。
张珠珠道:“我们三郎一心报效朝廷,若真有这一日,那都是王爷和王妃娘娘们厚爱,我们夫妻感激不尽。”
侍女笑吟吟的,小潘氏也点头,说:“咱们是自己人,你们的事情,王爷心里都记着呢。”
张珠珠微笑。
第149章 你们太可怜了
“李三郎,当真是可惜了。”女眷们这边看了他的诗词,便也议论起来了。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叫她做个妾室便是抬举了,咱们京城的女眷,哪个不是端庄大方,岂能容不下这么个女子。”
这么好的女婿,大家错过了,被张珠珠捡漏,不知多少人意难平呢。
“若是他肯娶我家的女眷,我爹和叔叔伯伯们自然肯为他说话,那他早就该回朝了。”
“也不说旁的,”那年轻妇人笑着看向河阳郡主,“听说世子为郡主不平,送了好些人过去呢。”
河阳郡主听到这话,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倒不是不好意思,是被气出来的。
李弗成了亲,那从前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河阳郡主便是心中不快,那她不会做什么呢。
可她那不靠谱的哥哥,美其名曰帮她出气,送人去李家羞辱,河阳郡主也跟着出了回名,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如今还被人当面提起来,河阳郡主只想回去把她哥哥给打死算了。
这哥哥谁要,倒贴送!
“荣阳侯世子夫人倒是不必羡慕李家,”河阳郡主回道,“黄家蓄养的歌姬舞女,听说你家世子也挑了五六个回去呢。”
杜氏听到这话,顿时语塞。
“我、我这是为了郡主不平,郡主怎好如此跟我说话!”
“那本郡主在这里多谢你了。”河阳郡主瞥了她一眼。
什么人,也配为她不平。
她不需要。
一时双方剑拔弩张,但河阳郡主到底是宗室,荣阳侯世子夫人也只能退一步了。
张珠珠从旁路过,瞧着热闹,扭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就有人叫住了她。
张珠珠一看,只认识一个河阳郡主,其余的都没见过。
杜氏是知道张珠珠的,为转移话题,她连忙说道:“前头李三郎正风光呢,不知妹妹你知不知道那诗是什么意思。”
张珠珠当然知道的,诗词嘛,今日又是中秋节,自然是要抒发胸臆,表达志向的。
她说道:“不清楚,回去问他就是了。”
“想来也是,妹妹你没读过几本书,必定是不知道的。”这话是太不客气了。
张珠珠微笑:“是啊,我读书识字都是三郎亲自教的,这些日子耽误了。”
她们不就是要酸她,这多有意思啊,张珠珠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她着重强调了“亲自”这两个字,把李弗拉出来做了挡箭牌。
杜氏听她这么说,心说这张氏是祖坟上冒烟了,怎么就她这么好运气,李弗居然亲自教她读书识字!
那可是李三郎,京城上下都没几个比他好看的了!
亲自教这么个村姑,凭什么!
而且这根本不是正经的读书,夫妻之间,孤男寡女的凑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男女之间,这就是情趣了。
她们倒是也想这样呢,可想想自家丈夫的模样和学识,便兴趣全无了。
“两位是共患难过的,夫妻情深,如今李家有难,想必你也是心急如焚的。”另一个妇人说道。
张珠珠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般,不解地看着对方。
妇人露出歉意,赶紧解释:“如今李家要回朝堂,可惜时过境迁,朝堂中已经没有李家的位置了,若是李三郎有一门好亲事,李家有个好亲家的话,情况想必会好些。”
这是于太傅家的,她娘家也是考虑过李弗的,只是李家突然遭难,这事便不了了之,她也在不久之后就出嫁为了。
如今怕是心中难平吧。
“你说的文绉绉的,恐怕李家三奶奶听不懂,不如直言,”妇人扭头看着张珠珠,“李家三奶奶,你家里没有助力,不能绑上李家,这就是耽误了李家的前程啊,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可别为了这话伤心。”
这位是辅国将军府,郑家的媳妇,自个也是武将出身的,说话没有拐弯抹角。
河阳郡主自家也是妻妾争斗,姐妹折腾的,这会儿见了直皱眉,想上去说些什么。
这些长舌妇,为难张珠珠一个女人有什么用。
但张珠珠比她快些,她蹙眉,柔声细语地说:“你们,你们还要帮扶夫家?”
这话,听不懂的就是她们了。
婚事,成的是两姓之好,两家是要相互帮扶的,对于当下很多女子来说,这是她们成婚的重要意义之一。
这就将男女婚事提高到了宗族意义上。
她们拿这个来说事,是非常正确的,张珠珠也确实理亏。
但是,婚姻难道就这一个意义吗。
张珠珠难道会为此羞愧吗?
当然不会。
“男人想要什么前程,自有他们自己去争,”张珠珠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我是一个弱女子,嫁给李弗,是为了穿衣吃饭,好生过日子,怎么还要为了他的前程操心。”
她露出一副“你们也太可怜了”的神情,接着说,“我听说你们京城的女子出嫁,家里要准备许多嫁妆,你们嫁去夫家,要操持家务,伺候公婆,还要生儿育女,花用的还是你们自己的钱财,你们还要为丈夫的前程费心,你们、你们的丈夫,都是吃软饭的吗?”
争论的原则之一,是不可以按照对方的主题说下去。
张珠珠这一番话,将主动权赢了回来。
被可怜的人,从张珠珠变成了杜氏等妇人。
这么说起来,好像她们确实挺可怜的。
张珠珠适时补充:“对了,你们是不是,还要给丈夫纳好多妾室,还要管她们的吃喝呀。”
张珠珠不由得露出了同情之色,好像在问,你们嫁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用处。
“有个词叫软饭硬吃,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张珠珠问她们。
几个年轻妇人也都懵了,她们比身份,比家世,比才学,这些张珠珠都是比不过她们的。
可她们为什么觉得自己输了呢。
尤其在听到软饭硬吃这个说辞之后,不免有妇人想起自己是如何用嫁妆来填补府中的亏空的,一时神情莫测,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们的婚姻真的这样糟糕吗,她们到底从中得到了什么?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张珠珠又追问。
河阳郡主这时说道:“你说的没错,她们嫁的男人,确实没用。”
张珠珠:“那可要让他们争气点,男人要是不能养家活口,要来有什么用,那还不如棒槌好使呢。”
河阳郡主心想这张氏真是个妙人。
张珠珠也没想到河阳郡主会跟她说话,朝她笑笑。
柔弱的张珠珠大获全胜,准备退场。
只见侍女捧着一个盒子,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张珠珠身边:“李三郎在前得了头头筹,为您换来一支凤簪。”
张珠珠双手接过盒子,心想李弗真是她的好助攻,回去要夸奖一番才是。
她一眼扫过去,好几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真是有福气,我们谁都不及李三奶奶,”杜氏这回也不喊妹妹了,阴阳怪气道,“得了这么个好男人,长相也好,还时时刻刻惦记着你!”
张珠珠笑:“三郎的长相,我倒是没有在意过的,男人嘛,长相不要紧的,他有本事还惦记我,我也不贪心求别的。”
这话又引起众人侧目,杜氏真的很想呸她一口,李弗的长相,你说你不在意,你没瞎了吧!
这话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太欺负人了!
人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倒好,边吃葡萄还要跟人说,哎呀,这葡萄也没你们说的那么甜,一时把周围妇人气了个够呛,纷纷走了。
张珠珠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她什么都没做似的。
她跟河阳郡主见礼,道:“今日多谢郡主了。”
河阳郡主笑着还礼:“看来传言有误,你也并不如我听说的那样柔弱。”
张珠珠眨眨眼睛:“还是有那么一些柔弱的。”
河阳郡主被这话逗笑,说道:“我叫周兰书。”
“郡主的名字好听,比我的是强多了,”张珠珠说道,“我去找我婆婆。”
河阳郡主点头,张珠珠便离开了。
她以为她能歇一会儿了,结果才到林文婴身边,就有人在挑拨离间:“文娘你辛苦教导儿子一番,如今这儿子得了头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儿媳妇,恐怕你心里不好受吧。”
巧了,说这话的,就是荣阳候夫人,也就是当年死了儿子以后,发疯把李弗关起来的那个。
林文婴这些年见她一回就要挤兑一回,从不留情。
荣阳候夫人逮到了机会,自然也是要挤兑回去的,张珠珠这个李家儿媳妇,这会儿就成了她说道的对象。
其实林文婴哪里会在意这些事情,她只希望李家能有个好前途。
至于送东西。
哎呀,难道林文婴是第一天当婆婆吗,她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吗。
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是前人都总结好了的。
她要是计较这些事情,跟儿媳妇争风吃醋,那这日子别过了,大家一起吊死得了。
林文婴正要嘲讽回去,就听张珠珠说:“夫人,你儿媳妇方才跟我说,你儿子没用,是个吃软饭的,是真的吗。”
荣阳候夫人死了大儿子之后两年,才生了这个小子,眼珠子一样盯着,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跟个河豚似的,炸了。
“你说什么!”
张珠珠道:“我说,你儿子吃软饭,软饭硬吃,你儿媳妇跟我说的呢。”
荣阳候夫人一向爱跟儿媳妇争风吃醋,听杜氏敢这么说她儿子,也不跟林文婴争了,扭头就去找杜氏算账了。
林文婴看张珠珠一眼,小声道:“真的假的。”
张珠珠:“娘放心。”
林文婴立刻对周围几个夫人太太说:“我这儿媳妇,没有别的长处,就是人老实了些,说话也直,你们几位见谅。”
她也是练出来的,说这话,不脸红。
旁边周如意的母亲周大太太立刻就说:“小孩子家家的,可不是不会遮掩吗,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不是吗,小孩子话罢了,而且你们说说,哪个正经婆婆跟儿媳妇争风吃醋,给儿子房里一个接一个的塞妾室啊。”
“也不怕弄坏了身子。”
众人都掩嘴笑了起来。
张珠珠听见这事,心说怪不得杜氏要来欺负她呢,合着是在家里天天受委屈,没地儿发泄,跑出来想看她的热闹啊。
这回看谁更热闹吧。
张珠珠羞涩一笑,按着林文婴的指点挨个喊婶婶。
周太太对张珠珠这个人是很满意的。
因为这样,李家的三个儿媳妇里,她的女儿就是最拔尖最出挑的。
之前林文婴给李弗找儿媳妇,周太太这叫一个发愁啊,生怕找个家世好脾气不好或者有本事的,把她的女儿给欺负了。
张珠珠这出身,永远都越不过她的宝贝女儿去。
过了会儿,张珠珠就听说荣阳候夫人打了杜氏一个巴掌,杜氏的娘瞧见女儿大庭广众的都要受这个委屈,推了荣阳候夫人一把,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怕丢人,两家都走了。
这下大家都在说荣阳侯府的热闹了,没人再操心李家的长短。
张珠珠也趁机认识了不少人。
武王府的中秋宴热闹到了下午才停,张珠珠坐在马车上直打呵欠,李弗也喝了酒,两人靠在一起。
李弗道:“那簪子喜欢吗。”
张珠珠称赞起来:“我回去就把它供起来,谢谢三郎,我今天可有面子了,谁也比不过我。”
那凤簪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李弗当众拿到手,又当场送给张珠珠,也是担心她今天吃亏。
李弗将她搂在怀里:“我怕有人欺负你。”
他总是念着她,怕她吃亏受委屈。
张珠珠:“没事儿,你明天就能瞧热闹了。”
李弗不解,张珠珠也没解释。
回了李家,晚上两家人凑在一起,又热热闹闹地吃饭喝酒,圆满度过了中秋佳节。
翌日“吃软饭”、“软饭硬吃”这两个词就传出去了。
因为认真算起来,靠妻子娘家的人确实是有不少的,尽管他们给岳家回馈了好处,但是这个帽子一旦戴上,它就摘不下去。
一些女人凑在一起,也不免要洒几滴辛酸泪,说说自己贴补出去的嫁妆,家里的妾室、庶子庶女等等,反正这也归类到软饭硬吃上去了。
李弗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的。
作为一个不靠岳家,去西北奋斗了三年多,得了武王青眼的仔,李弗成功逃脱了这顶帽子。
“你是怎么想到这说法的?”李弗真的很佩服她的机敏。
一般人吵架反应没这么快的。
而且她这个说法,实际上是不够准确且有问题的,是可以被反驳的。
张珠珠理直气壮:“谁让她们来挑衅我的,她们敢说我的闲话,我就要让她们家宅不宁,论吵架,谁吵的过我,我要往她们的最痛的地方戳。”
大家没仇没怨的,不喜欢,只要不来往就是了。
“她们不是想看热闹吗,我叫她们好好热闹热闹。”张珠珠哼了一声。
“我就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李弗搂着她笑,张珠珠又道:“还说什么官场上没有李家的位置,那叫她们家给咱们家腾地方不就有了!”
中秋之后,武王入朝摄政,他毫不遮掩地告诉朝臣,他要摄政。
此举自然引起朝中各方不满,但是他们谁也无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就连范秀,也只能选择退让。
不然怎么办,去捅死武王吗。
要是武王现在死了,西北大军无人统领,胡人又要挥师南下,到时候周氏的天下,估计就真的要结束了在这一代了。
范秀只能期盼他看好的小皇帝能够平安顺利的长大,赶紧到亲政的年纪,到时候武王就老了,太皇太后估计也早死了。
武王摄政的第一件事情,便提起了赋税一事。
他要减税,此举倒是跟范秀不谋而合了,两边先放下了争端,合作起来了。
他们要办这事,自然也有这几年得到了好处的人不情愿,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武王这边有正当理由,说都不打仗了,也不会跟先帝那时候似的,隔三差五地修什么宫殿,用钱的地方没有那么多了。
但反对者举例,说这里要修桥,那里要修堤坝,反正用钱的地方很多,国库里反正是没钱。
他们等着武王反驳。
武王把大手一挥,说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老子要把被先帝冤屈丢了官职的人,重新召回官场来,来顶替你们的位置。
于是李家可以重回朝堂,并且他们可以在朝堂上就有位置了。
事实证明,没有好岳父,也可以出头的。
用张珠珠的话来说,“不想自己努力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李家嫡支那边再次来人的时候,个个脸色都很精彩,他们以为的大事,在武王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们说武王这是违逆先帝,就有人说武王这是拨乱反正。
他们说先帝的旨意不能改,就有人说那不是先帝的意思,先帝是被奸妃给蒙蔽了,你是想说先帝把朝臣赶出朝廷的不明智行为,是先帝做的吗。
反正李家是这波争斗里的受益者。
李启不说,他之前就在御史台为官,这次回朝,他没再去御史台,直接去了更重要的吏部任职。
李朴不必说,家里对他有安排。
李竹和李弗二人,他们俩没来得及把科举考完,要授官那不合适。
武王打算过些时候开恩科,这倒不是为了李家,这是为着他自己的名声,要拉拢读书人,自然要给他们做官的机会。
这天早上,景王和王妃,带着儿子来李家赔罪了,王府之前就递了帖子过来的,因此今日李家一家子都在。
景王一进门,唉声叹气,跟李启说道:“老弟啊,我年纪大了,不会教儿子,叫这小子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来,我在家已经把他打了一顿了,你们见谅。”
李启忙道:“王爷这话折煞我了。”
跟宗室称兄道弟,那像话吗。
景王把儿子拽了过来:“快,给你叔叔和三郎赔礼,看你做的好事!”
景王世子今年有二十四五了,生的好相貌,只是瞧着精神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被他爹从哪个妾室的被窝里掏出来的。
他站起来,朝李启行礼,又对李弗哈哈笑道:“贤弟啊,你别在意,为兄我就是想把自己觉得好的,都送给你,我听说弟妹做主都收下了,你有福气啊,不像我,我家里那个母老虎……”
景王呵斥:“说什么呢你!”
李启和李弗父子俩也听得非常无语。
李弗提议道:“世子少年时候身体不好,如今大了,总在家里,也不像话,我看不如这样,让世子去武王府中,跟武王世子作伴,操练操练,想来身体也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