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娘闻言,也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那你两个妯娌呢,你大嫂子性子软,你二嫂子可是个厉害的。”吴贵娘说道。
张珠珠拉着她的手,认真说:“二嫂忙着管家呢,家里几十口人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管着的,她没空跟我计较。”
吴贵娘总算是放心许多,拍拍女儿的肩膀,又把早上生孩子的事情提了一遍,这才把人放走。
果然,张珠珠晚上睡不着,李弗拉着她又是不肯罢休。
张珠珠道:“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叫我起来。”
还拉小宝来编瞎话,真是有本事!
心机,太心机了。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心机狗!
李弗拿了衣服给她披上:“我叫人送了吃的过来,吃些再睡。”
张珠珠的肚子翻江倒海,只能半夜起来吃了一顿。
第二天去宋家,稍微去晚了一些,好在宋老先生念他们新婚,倒是不在意这个。
宋章今日也从别院过来了,难得她没有宿醉。
“我就不喜欢热闹,”宋章道,“成婚,在旁人看来是好事,可到底好不好,还是得看着成婚的两个人,搞得那么热闹有什么用。”
张珠珠:“您说的是,过日子的是我们夫妻,看热闹的是旁人。”
宋章道:“那你们两个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张珠珠:“还好。”
“你们两个不吵架?”宋章从没见过不吵架的夫妻。
张珠珠心想,李弗满脑子都是搞颜色的事情,哪里能想到跟她吵架呢。
“不吵架,我们认识的日子久些,相互比较了解,一般有事说事,尽量不吵架。”张珠珠道。
宋章颇为意外:“你姑父,就是我死了的那个老头子,年轻时候也跟三郎一样出名,可惜我嫁了他,我们俩没一天消停的,天天吵,月月吵,吵的我头疼。”
“姑姑现在没人吵架,是不是……”她想说是不是想姑父了,毕竟是一起过了几十年的夫妻。
谁知宋章大声道:“他总算是比我死的早,我如今终于自在了,回头给他烧点纸,谢谢他早死。”
张珠珠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她果然是多虑了。
宋章:“等我回去赋诗一首,改天拿给你看。”
张珠珠:“诶,好。”
第144章 我确实不好做主
李弗这厢,也被宋老先生问了一番婚姻生活,听他们夫妻和睦,老先生也很高兴。
宋令延十分羡慕,道:“我比你大两岁呢,我还得两年才能成亲。”
李弗道:“我之前便想问来着,你不是有个指腹为婚的女子吗。”
宋令延幽幽道:“你终于想起来问了啊。”
这都几年了,也没见他问过,这回他成亲了,总算是想起来问了。
宋老先生道:“可怜了那女孩子,祖母先离世,没过一年生母也去了,如今正在老家守孝,得两年才能上京。”
李弗:“有些人家会因此退亲。”
宋令延:“那我们宋家不能啊,我更不能啊,我还去了我那离世的岳母一面,我怎么能够食言。”
李弗笑着朝他拱手:“仁义。”
宋令延:“唉,就是成亲太晚了,你都比我早成亲,回头你孩子比我孩子都大。”
他说着,又高兴了些:“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耽误咱们做儿女亲家。”
李弗忙推辞:“这是孩子们的事情了,咱们俩说了不作数。”
张珠珠对一些规矩很不喜欢,比如盲婚哑嫁。
宋令延像是瞧见了什么新鲜事:“我看是你不能做主吧。”
张珠珠厉害得跟什么似的,李弗在家里,肯定是被欺压的那个。
宋令延同情地看着李弗:“你未来嫂子熟读诗书,是再温柔和顺不过的人了,看来我虽然成婚晚,但是我更有福气啊。”
李弗不言语,他心想但凡是读书明理的女子,有哪一个是好欺负的,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等着吧,有他好看的。
李弗微笑:“我确实不好做主。”
宋令延拍拍他的肩膀:“弟妹人是厉害了些,但她心地是好的,你是男人,要多多忍让,不要争一时之气,大度些。”
李弗:“好。”
这话得记下来,回头原封不动还给她。
宋老先生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笑而不语。
宋章兴致来了,给亡夫赋诗去了,张珠珠有些无聊,在院子里走动。
一个小男孩不知从哪里跑过来,撞到了张珠珠腿上,还喊了声娘。
张珠珠把他抱起来,笑道:“宝贝儿,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小男孩犯起困来:“是娘呀,要睡觉觉,娘哄我。”
张珠珠哭笑不得,男孩儿直往她胳膊肘里钻,张珠珠没办法,哄了几下他就睡着了。
过了会,一个跟张珠珠穿着同色衣服的年轻妇人跑了过来。
见儿子在张珠珠怀里,忙行礼道:“我一时没看住,麻烦你了。”
张珠珠道:“不打紧。”
他把孩子还给人家当娘的,年轻妇人估计对张珠珠挺好奇,但到底没有多说,只看了几眼,就走了。
张珠珠跟李弗说起这事,李弗道:“老师的长子,就是姑姑的亲哥哥,饱读诗书,也是大儒,之前他写过一本书,要复古礼,宣扬他自己的学说,对人,尤其是女子约束颇多,他本是要借此扬名的,谁知姑姑死了丈夫后,立刻便回了娘家,他这书被范秀等人嘲讽,成了个笑话,兄妹二人因此反目,老师却护着姑姑。”
张珠珠忍不住吐槽道:“我看他是闲的,活着已经够难了,还要写什么规矩,天哪,希望姑姑长命百岁,这规矩千万别流传起来。”
张珠珠一听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疼。
李弗道:“放心,如今范首辅当朝,不会宣扬起来了。”
文人拉帮结派的多,如今他不能出头。
俩人在宋家待了半日,临走的时候都没再见宋章,说是还在给亡夫写诗呢。
张珠珠心说这位“亡夫”的棺材板也不知道还能压多久。
李家嫡支那边的人又来了几回。
威逼利诱,不肯罢休。
李启无论如何不松口,但对方总上门来,实在烦人得很。
而且人家吸取了教训,没再空着手来了,李启被搞得很烦,这天忍不住在饭桌上说起这事来。
一家人都在出主意,甚至觉得最好是明着断了关系,不然这也太拖后腿了。
张珠珠道:“说到底,他们是要借着咱们攀附武王的,他们不得给武王递个投名状吗。”
李弗咳嗽了几声,赶紧说道:“又不是上山做土匪,怎么能这么说。”
李启也笑个不停,张珠珠忙说:“道理都是一样的,武王现在不就是个大山头。”
“话糙理不糙。”李启认同。
“而且李家那么多人,也不是全部都能出头的,最多就两个,”张珠珠继续说,“我听说爹跟从前的二伯父关系好,那就从二伯父那一脉里挑一个好的,全了人情,剩下一个,叫他们自己争,看谁的投名状递的好。”
李弗接着说:“对,到时候提起来,也是我们不计前嫌,念旧情,任谁挑不出错来。”
再这么闹下去,对他们家的名声也不是很好,还不如叫他们自己争去。
名声这东西吧,大家都知道是装出来的,偏偏这种东西,还不能不装,你没有,人就要笑话你。
麻烦得很。
没几天李启就给侄子安排了个事情,这侄子正是二老爷家的,自他爹死了,便默默无闻的,这天突然得了这好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李家人赶紧的又来了一趟,李启先诉苦,说道:“你们也知道,如今武王殿下回京,对这京城并不熟悉,还四处都是敌手,你们想做事,总得叫人知道你们的本事吧。”
李维,那位礼部郎中,大老爷的亲儿子这会儿很不服气,说:“叔叔给五弟安排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他才应该是李家下一代的当权人!
李启一拍桌子:“既然你有本事,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自己想办法就是了,你不争,有的是人想要!”
李维也只能闭嘴。
于是李家自己内部斗争去了,李启这里总算是消停了。
林文婴出门还要跟人宣扬一下,自家是如何不计前嫌,为嫡支考虑前程的。
那边瞧着家族里的年轻人为了一个机会你争我夺的场面,只觉得这个家族都要散了,李启缺德缺大了。
这天张珠珠在家休息,李弗有事出门去了,张家伺候一个婢女赶来,对张珠珠说道:“姑奶奶,您快去瞧瞧,老爷要纳妾了!”
张珠珠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第145章 张大春的桃花
张大春和吴贵娘搬到庄子上去,日子过得就跟从前差不多了,还认识了不少人,夫妻俩都挺高兴。
但最近这几天,吴贵娘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他们夫妻俩认识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三十多岁,姓莫,说一个人养活孩子不容易,夫妻俩心软,便留了她在家里干活。
莫寡妇也勤快,手脚麻利,吴贵娘还挺喜欢她。
结果她发现张大春总是跟着莫寡妇在一块儿,出去钓鱼能遇上,在院子里喂鸡鸭也能遇上,昨儿吴贵娘还看见莫寡妇跌在了张大春身上。
张大春还扶了人家,反正两个人总是在一起。
吴贵娘也只是心里不舒服,她身边伺候的妇人们倒是谨慎,叫吴贵娘小心点,想把人打发走。
结果仆妇们去打发莫寡妇,莫寡妇在家哭天抢地,跑去吴贵娘面前,又是磕头,又是哭嚎的,反正就是不肯走。
张大春看见这一幕,还瞧见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妇人,一时心软,说把人留下呗,家里也不缺这口吃的。
吴贵娘这下子更不高兴。
但是她从来不跟张大春吵架的,闷声就答应了。
莫寡妇便更殷勤起来,还把自己儿子往张大春身边带。
吴贵娘心里生气,但她不说,她偷偷的哭。
张大春跟人去钓鱼,早出晚归的,还听了莫寡妇提议的,单独搬出去住了,说这样不打扰吴贵娘睡觉。
妇人实在受不了,就打发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这个侍女,来给张珠珠传话,说她们斗不过莫寡妇这个妖精,让张珠珠来做主。
小侍女十二三岁,也说不清楚,张珠珠顾不上别的,赶紧地过去了。
吴贵娘看见女儿,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
张珠珠赶紧上去把她扶着,帮她擦眼泪。
“我爹呢?”张珠珠搂着她娘问。
妇人说道:“老爷钓鱼去了。”
张珠珠:“那人呢,把她叫过去,我把她打发走就行了。”
妇人顿时高兴起来:“姑奶奶等着,我这就去叫那小贱蹄子!”
哼,太太性子软,收拾不了人,还是得叫姑奶奶过来。
吴贵娘却哭起来,说道:“别去,你们别去。”
妇人停下脚步,吴贵娘靠在女儿怀里:“是我没本事,是我的错,我就给你爹生了一个小宝,不能给他开枝散叶,以前就有人劝他纳个小的,他对我好,说不要,现在我年纪大了,他要纳一个,我没有不情愿的。”
张珠珠:“……那你哭什么。”
吴贵娘听见这话,哆嗦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
这不就是不情愿吗,在她这个女儿面前怎么还说一套做一套的,这也太见外了。
一边哭的伤心,另一边还要把人留着……这是何苦呢。
张珠珠无奈扶着她坐下,道:“算了,你们先去把我爹找回来。”
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才好,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
吴贵娘边哭边说:“要是你爹真的要纳,那,那你……”
张珠珠:“那我就把人弄走,你放心,不会让他纳妾的。”
再说了,人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生都还说不定呢。
吴贵娘这回不说话了,看来她也不想要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要是你爹生气……”吴贵娘讪讪道。
张珠珠:“要是我爹生气,那我就说,是我不让他纳,不是你不让,好吗。”
吴贵娘这回彻底不说话了,擦着眼泪喝了口水。
张大春在外头钓鱼呢,听说张珠珠来了,还以为女儿女婿是一起来的,高高兴兴提着几条大鱼就回来了,说要给小夫妻两个炖了吃。
结果就来了张珠珠一个,张大春看见吴贵娘还哭过,进门便说道:“你们娘俩又吵架了,老三你又干什么了,看把你娘给气的,你就是这个家里最不省心的。”
刚才听伺候的妇人说了前因后果,这会儿又听她爹这么说话,再联系一下她爹这么多年的实际情况,心里觉得这些人估计是小题大做,谎报军情。
但还是要提醒她爹一下的。
“我来恭喜你的,爹。”张珠珠一本正经道。
张大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你怀上了?”
对于张大春来说,现在的喜事也就这个了,但他随即又说:“诶,这才多久啊。”
张珠珠:“不是我,是您,我听说您要纳妾,这不是赶紧就来了吗。”
张大春听见这话,顿时愣在当场。
“我,我纳妾?”张大春道。
张珠珠点头。
张大春道:“我多大的人了,我一把年纪,都是当外祖父的人了,我纳谁啊,你怎么胡说八道,还诬陷起你爹来了!”
张珠珠心道果然。
她说:“你和那个姓莫的寡妇不是走得近吗,这男女走得近,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张大春两条眉毛要扭在一起了,大声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人走得近了。”
“你在李家,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张大春看看吴贵娘:“你是为了这个哭,还把老三叫过来了!”
张大春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自己背负了天大的冤屈。
张珠珠道:“那不要紧,咱们把另一个当事人喊过来,对峙一下。”
她心里有猜测。
张大春没往那儿想,但是有些人不见得。
张大春却不太同意:“这怎么行,人家清清白白的,这要是传出去,人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那也说不清楚啊!”
本来寡妇门前是非就多。
他多少有点儿无语:“我一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人三十岁多,看上我哪儿了。”
张大春觉得这群女人就是在无事生非。
吴贵娘身边的妇人说:“老爷可能没这个意思,那姓莫的却不见得,平时我们干活的人,见了老爷,哪个不是躲着的,您恐怕现在都认不清我们几个的长相,只有那姓莫的寡妇,总往老爷您身上凑,您说是不是。”
张大春愣了下:“那不都是凑巧了吗。”
吴贵娘没说话,妇人着急道:“老爷,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那都是人家算计的!”
张大春:“算计,算计我?”
有什么好算计的。
妇人见张大春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便解释起来:“老爷,您的身份不一样了啊,尤其是在这庄子上,谁不知道做主的人是您呀。”
张大春一脸的不可置信,吴贵娘在旁边呜呜哭了起来。
张珠珠扶额,这叫什么事情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尽管听了一番解释,但张大春还是觉得这很离谱,人好好的,眼睛也没瞎,看上他?
这倒是不怪张大春。
他虽然年轻时候发了财,但他这人打小就老实,发了财他确实碰到了各种麻烦,可张家村整体的风气还是不错的,所以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最多就是瞧着人家孤儿寡母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大家都是苦过来的。
他对吴贵娘道:“你先别哭了,我就没那么想,你哭什么啊。”
吴贵娘听了这话,赶紧抹眼泪:“那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人家年轻好看的还能给你生儿子,你现在不要,回头你想通了,你肯定要的。”
吴贵娘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反正是斗不过狐狸精的。
张大春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要冤屈死了,他大声道:“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俩一个房檐下头过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你不信我,你说这话!”
吴贵娘也大声反驳:“那人摔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开,你搂着人家,你天天见了她,你笑得一脸褶子!”
张大春:“我见了谁都是那样啊,我见了隔壁的老头我也笑啊!”
“而且那天人摔倒了,我是没防备,我下回让她躺地上,行了吧。”
吴贵娘说不过丈夫,又哭起来。
张大春气得直跳脚,要让张珠珠评理:“你爹我是清白的,不能任由你娘在这里胡说!”
张珠珠站起来,给张大春倒了杯茶。
“别生气,”她清了清嗓子,“吴女士,也别哭,我来问你们几个问题,好吧。”
张大春:“问吧,我是清白的。”
吴贵娘擦擦眼泪,点头。
她叫人拿了纸笔过来,然后边问边记录。
“张老爷,”张珠珠喊了他爹一声,“我们先来明确一个问题,就是你不打算纳妾,也没想着再生孩子,是吧?”
张大春被她喊的怪别扭的,还是回答:“没有,我有你们几个就够了,那孩子是好养活的吗,我养你们四个,就搭进去我大半条命,还赔进去不知道多少钱粮,养不起了,我跟着你来京城,是来养老享福的。”
养孩子是什么好事吗?
张大春可不觉得。
他家这四个,张金金嫁人的时候跟他闹了一回,分走了家里一块地。
张银银在家的时候天天跟小宝打架,嫁人的时候还不听话。
张珠珠就不说了,这孩子有本事,吃人嘴短,反正是厉害得很。
小宝现在还读书呢,都不用给家里干活,光出不进啊。
这一个个都是来跟他讨债的,张大春好不容易把这几个养大了,他还要什么孩子,他嫌命长吗!
他还不如找根绳子一脖子吊死,遭这罪干什么,费钱费命的。
“好,我知道了,”张珠珠说道,“吴女士有什么要说的吗。”
吴贵娘头一次听人这么喊她,平时人家都叫她张大春家的,或者是吴氏。
“我刚刚都跟你说了,我觉得,你爹迟早要被人勾走的。”
张珠珠:“好,那这样吧,我把那姓莫的寡妇和她儿子都送走,你们看怎么样。”
张大春确实没有那个意思,吴贵娘作为女人,她的担忧也有道理。
莫寡妇这人,张珠珠虽然没见,却能猜到这是个能作怪的,把人打杀了那肯定不行,去敲打一番,送走还是可以的。
他们的矛盾就在这里。
张大春道:“老三,你也觉得那莫氏的心思不好?”
眼看吴贵娘要变脸,张大春说:“我不是要干什么,我就是、我这真没看出来啊。”
“爹,这种事情,你要相信我们女人的,”张珠珠说道,“这样吧,咱们凡事要讲究证据,爹你们回避一下,看我的。”
张珠珠把人都留在屋里,又把门关上,然后又让人院子里所有干活的仆妇都叫过来。
莫寡妇也在其中,三十出头的妇人,年纪也不算太大,但吃过苦,倒是有股子徐娘半老的风韵。
张珠珠指着自己身边的侍女道:“从今日起,这庄子上就要多一个主子了。”
众人都没听懂似的,侍女站出来,笑道:“姑奶奶看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少,要把我打发过来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给张大春纳妾。
仆妇们只觉得这女儿管爹的房里事不像话,但莫寡妇听见这事儿,眼睛都亮起来了。
张珠珠这时候笑道:“我知道你,你姓莫,我爹跟我夸你,说你做事勤快,是个好的。”
莫寡妇听了这话,一时更高兴了。
她突然上前,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姑奶奶,您是个大度的,心疼老爷跟前没人,您看看我,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我生养过,知道怎么伺候人,而且、而且,老爷觉得我好,还、还搂过我,求您把我也留下吧。”
张珠珠钓鱼执法,真是一钓一个准。
她看看旁边几个仆妇,道:“真的吗,你们也见过了?”
妇人们都低头不说话,张珠珠:“有话就说。”
“老爷京城跟她说话呢,还笑眯眯的。”
“就是,上回老爷钓的鱼吃不完,还给她带回去了。”
“还有瓜果,老爷对她可大方了。”
莫寡妇羞怯地跪着,老爷对她,确实是很好的。
屋门突然被推开,张大春从里头跑出来:“你们说什么呢,我是觉得人家孤儿寡母的可怜,我什么时候搂过人了,送鱼不是她孩子病了么,我不忍心啊!”
张大春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吴贵娘两手叉着腰,心想看吧,根本就不是她多心,是他张大春就是这么干的。
莫寡妇还要往张大春那边去,张大春连忙往后躲,说道:“大妹子,你真的误会了,我没瞧上你!”
莫寡妇呜呜哭了起来,说自己不清白了云云。
张大春一个头两个大,束手无策。
张珠珠心想,这回她爹是吃到了教训了。
不是说张大春帮人不好,只是凡事得有个度。
莫寡妇心思不正,可张大春也是个不靠谱的,他不拒绝莫寡妇的靠近,那在很多人看来,就是默认要让人家当小老婆。
多亏侍女谨慎,来通知张珠珠了,不然再拖两天,附近这一片就都要知道这事儿了,到时候你纳是不纳啊。
多难看啊。
张大春赶紧道:“老三,快,快把人给我打发了。”
真是的,他以后见了女人就绕道跑。
第147章 夫妻吵架
莫寡妇一脸的不可置信,最后破口大骂,说:“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呸,你这王八蛋!”
寡妇娘带儿子过活,哪有不泼辣的。
莫寡妇长得好,这些年没少被人占便宜,她认定张大春跟那些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帮她也是为了占便宜。
莫寡妇眼看着儿子大了,觉得自己不能稀里糊涂地活着,在张大春帮她的时候,就起了要给他当小老婆的心思。
结果张大春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是她自己误会了。
张大春被迎头骂了一句,人都傻了。
吴贵娘上前道:“你闭嘴,还不是你勾引的我男人,他也是看你可怜才帮你,是你心思不好。”
莫寡妇脸上火烧火燎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想占便宜的她周旋过去了,如今这对夫妻真心帮她,她却险些闹得人家父母反目。
她虽没什么良心,可她也脸红啊。
吴贵娘这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张珠珠心说妈呀,这也太狗血了。
这叫什么事情啊。
“行了,别吵了,”张珠珠道,“小婉,你把人打发了。”
小婉说了声是,张珠珠叫上她爹娘回屋去了。
张大春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喃喃说道:“你不知道,这院子里的这些人,干活一点都不勤快,就莫氏最勤快,我提起来,是为了让他们也勤快些,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他是要激励庄子上的人多干活,少说闲话!
张珠珠:“那你给人送鱼?”
“她儿子有五六岁了,”张大春说,“那几天病了,咱们村里不也这样,谁家孩子病了,大家给送点好的过去。”
张大春叹气,他真的是在做好事。
吴贵娘哼了一声,张大春这回不说话了,毕竟他虽然没做,可他确实是造成了误会,他有错。
张珠珠道:“行了,事情搞清楚了,咱们不吵架了,好吧。”
吴贵娘:“我怎么敢跟你爹吵架。”
张大春心说你从前是不敢,现在敢了。
夫妻俩都不太高兴,张珠珠为了他们俩和好,难得亲自做饭去了。
小婉来厨房帮忙,说道:“姓莫的寡妇心思不正,我打发她去别处做事了,剩下的人,也叫他们不要胡说八道,以后不会再有人提起此事了。”
张珠珠点头:“好,真是没想到,我爹娘从前好好的,如今倒是有这样的麻烦了。”
小婉道:“这都怪那莫氏,老爷是看她勤快,太太也是觉得她孤儿寡母不容易,她起这个心思,就是她该死。”
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张珠珠:“以后叫他们防备些,再别闹出这样的事情了。”
中午坐在桌上吃饭,吴贵娘到底是赢家,更得意些。
张珠珠看了好笑,给她夹菜:“多吃些,我如今可金贵了,不知几个月才做一回饭呢。”
张大春埋头吃饭,谁让他理亏呢,他也不敢说话。
吃了会儿,吴贵娘还是忍不住,说:“虽说这莫寡妇心思不好,可苍蝇不叮……”
张珠珠忙断了这话,说:“娘,话不能这么说。”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但也不适合用在所有地方,张珠珠道:“你们还记得周存跑去打了李弗,还拿我做借口的事情吗,那会儿我有什么错,我也冤屈。”
“我爹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不对的地方,是他不谨慎,太心大,没想到不好处考虑,但是他帮助贫弱的心思是没有错的,咱们不能这么说他,是吧。”
张大春赶紧点头:“对,我有错,我承认,可是我从来没有别的心思,你要说我有那心思,叫我天打雷劈。”
吴贵娘也就是过过嘴瘾,听见这话赶紧说道:“胡说什么,怎么就天打雷劈了,哪有这么咒你自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贵娘又抹起了眼泪来,张大春也有点儿想哭。
张珠珠只能从中调和:“好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吵完就和好,不要说些伤人心的话,几十年的好夫妻了,要说错,也是我的错。”